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7.02 【劍龍】圖書館之戀（短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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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0-07-02 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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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2 【劍龍】圖書館之戀（短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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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之戀

“你能相信嗎？這個嚴謹而含蓄的作者把茴香和蒔蘿弄反了。我想他大約是年幼的時候一直被人灌輸了錯誤的概念，哦不，這真是可怕的事實。或許從現在開始我應該有勇氣去面對他即將犯下的錯誤，好吧，我承認只是疏忽。”
說話的少年叫作龍宿。
事實上他只是在看一本從中古書店買來的不知名的外文奇幻小說。
“嗯，這個作者被誤導了這麼多年啊。”他的室友弦知音完全不瞭解茴香與蒔蘿的孽緣，只是習慣性搭腔。
“哦對，這很可怕。”龍宿偏了偏頭，頭腦中比對著茴香與蒔蘿的模樣。
寢室裡短暫安靜下來。
直到龍宿站起身來重重地合上那本不再嚴謹的外文奇幻小說。
“我想我應該去圖書館找本植物圖鑒。”說著，他沖出了寢室。
弦知音至始至終認為：龍宿千萬需要仁慈一些，而不是像邪惡的食夢貊一樣突然吃掉萬千少男少女心中關於王子與花朵的豪華美夢。
龍宿並不戴眼鏡，也不理平頭。這裡講的就不是個古板樸實的好少年追求奇幻小說真理的故事。
相反，龍宿被學園詩社的同學們描述為唯一倖免被神私藏的美少年。“集聚世間所有的愛戀，山與水的，還有天空。都及不上，及不上與他相遇了。”這首詩雖然後來被龍宿批為亂七八糟純屬發騷，但不失為一種對於龍宿所受到期待程度的真實寫照。
即使是有少女一樣神經質樣纖細心靈和怪獸那樣排山倒海般戰鬥力的學園薔薇社的成員，也不願意讓龍宿成為她們筆下的主角。在這方面，外界有的認為這是薔薇社成員之間的默契，也有人認為這應該是社規中的其中一條。
實則學校中的美少年不少。龍宿的室友弦知音，也是排得上前十的人物。不過這並不是重點。
重點在於，龍宿實則完全沒有身為美少年的自覺。他只是個宛如有求知障的閱讀愛好者，生活在美好而神奇的知識界。嗯，當然這個所謂的知識界只有他一個人清楚。
這一形容是其室友的原話。
“龍宿也來借書嗎？”高年級的學姐楚君儀說話猶其溫柔。她揚了揚手中那本淺紫色的羊皮筆記本，使得不知名的香氣飄蕩了起來。
龍宿倒退了半步，頓了頓說：“是的。”他聽說這位優雅的女士其實是斯芬克斯級的“怪獸之王”，屬於千萬招惹不得的類型。雖然從外表來看，龍宿倒是比較欣賞這樣穩重有涵養的女性。
楚君儀抿唇笑了起來：“是怎樣的書呢？我很好奇龍宿這樣的人會想看什麼樣的書。”
這個問題使龍宿緊張起來。原本不會有人知道他是想確認茴香與蒔蘿的物種特點來借植物圖鑒，或者即使有人知道了也不打緊。可在龍宿心中，這樣的事實絕對不可以被人知道的。就好比外科醫生不想讓人發現他一時忘記如何拿柳葉刀，以及動漫宅絕對不可以在網路交流會上發言時忘記了淩波麗是在TV版的哪集全裸的。
“高數練習冊。”龍宿的頭腦很靈活，神情的過渡也很自然。
“哦……”楚君儀用手支著頭，回以微笑。其實她應該是在思考什麼。
龍宿點了點頭，便急步進入了圖書館大門。他仍然沒有完全明白關於這位女士的恐怖傳言，不過他似乎能從楚君儀身上嗅到荒原上的女巫的氣息。當然，這仍然是龍宿的想像性描述。
“真是難得一見的人物啊，讓我情不自禁想要描寫他是如何流淚的。”楚君儀目送龍宿的離去。這位堪稱薔薇社重口味三女王之一的優雅女士心中已有了個美妙的主意。若是讓龍宿知曉了，定會覺得稱呼她為斯芬克斯都算客氣了。

“請到圖書館來。在綜合書籍區有一個關於愛的宣言。”
劍子拿著小紙條，一個字一個字地念給佛劍聽。
“宣言？是說這個人會當著許多人的面向你表白？”正喝著橙味汽水的佛劍咬著吸管問。
“誰知道呢。我想這只是個誇張的說法。我曾經收到過愛的挑戰書愛的絕筆信等等，事實上那只是情書。”劍子說著將紙條扔進了垃圾筒。
“不會是高年級的想把你約出去尋仇吧。”佛劍記得不久之前他們幾個和一群高年級的學生在踢球時發生過矛盾。
“不會的，他們知道我很窮，付不起醫療費。”劍子拿起外套，看來是準備去圖書館了。
“請不要露出情聖的表情，謝謝。你只不過是一台戀愛粉碎機。”佛劍的汽水快喝光了。
劍子全然沒聽見的樣子，笑著關上了房門。
雖然向劍子這樣的人表白一定會被拒絕，可是總有人認為這至少比暗戀龍宿要好很多。學校中有無私又無聊的人編寫了一本小冊子名叫《學園告白手記》。這本冊子裡也寫到：劍子是個不錯的人，雖然他會拒絕你。
龍宿很美好，表白需謹慎。這本冊子裡還寫道。

“居然把植物圖鑒放在綜合區，太另人意外了。”龍宿小聲地抱怨道。
“居然會遇見這個人，我的運氣真特別。”劍子瞧見龍宿，心裡嘀咕著。他曾經在下雨的午後見到龍宿一個人舉著一把淺粉色蕾斯小洋傘從球場外經過。而當時龍宿的頭髮已經貼在頸項上淌水，面龐上也應是有水跡。他的傘僅僅只遮住了他左臂環抱著的幾本書。劍子那時是在踢球，也不由地分散了注意力。劍子想這個打傘的人大約是被人惡作劇式地借了把女式傘給他，他自己不願打這把傘卻又捨不得手中的書。只是隔著球場的鐵絲網和那一圈矮樹叢，劍子並不能將這個人的表情細節看得清楚，不免有些可惜。而他當時意識不到自己竟然想看清楚一個陌生人的表情細節，這確然是件古怪的事。
龍宿感到有視線往邊看過來，便回望了過去。
“請問你知不知道植物圖鑒放在哪裡？”他索性這樣問了問。綜合區的書沒有經過整理編排，是非常難以查找的。
劍子觸到龍宿的目光時，心顫抖了一下。龍宿的模樣自然是比那個下雨天明朗許多，可是某種奇特的意境卻沒有失去。從始至終，劍子都沒有對其美貌發出驚歎。比容顏更細微更飄渺更幻然的東西，才使劍子感到美好。只可惜，他並不知道這個人名叫龍宿。包括那些傳聞，他全都不清楚。
當然，龍宿頭腦中只有茴香和蒔蘿。
而此時，主角笑封君才剛剛登場。他原本也沒抱希望，可沒想到劍子居然會赴約。
“劍子！你來了！”
劍子轉身過來，不免詫異。他認得笑封君，並且還記得和他踢過球。不過他很快意識到那張小紙條配合眼前笑封君微紅的臉，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作為戀愛粉碎機，劍子能夠輕鬆地拒絕任何人的表白，其中不乏男性。
“啊，我……”笑封君深吸口氣，卻看了看劍子身後的龍宿。而龍宿完全沒有要避讓的自覺，確切說他絲毫感覺不到這裡將要發生表白。他還等著劍子回答他關於植物圖鑒的問題。
“我……那個……”笑封君的視線全部放在了龍宿身上，他希望這個不識趣的人趕快離開。
因此他也完全沒發現劍子是一副“你千萬不要說出來”的表情。事實上，劍子並非是厭惡笑封君。他只是不想接受被一個忠厚老實長著類四方臉完全應該歸於重義氣的男性朋友的男士表白。
“請問你知道植物圖鑒放在哪裡嗎？”而龍宿此時似乎是扮演了一個角色扮演遊戲中的路人，再次重複了他的問話，表情自然穩定。
“劍子……我……”笑封君見龍宿不走，索性眼一閉，攥緊了拳頭。
龍宿見其神色有異，終於愣了愣。
“哦，笑封君，這沒什麼的。我們還是好朋友。”劍子搶過話頭說道。這本來應該放在拒絕以後再說的，可是劍子實在不想聽到笑封君說出那樣的話來。
果然，被髮卡的笑封君沉默了下來。
“請問你們有誰知道植物圖鑒放在哪裡？”龍宿見沒人說話了，便將音量放大了些。
“我不知道！”帶著哭腔地笑封君瞪了龍宿一眼，轉身便跑掉了。
劍子頭一次聽到那樣的哭腔，又雄厚又像是小姑娘在被窩裡抽泣。因此，他這次拒絕人感到了點內疚。這樣的內疚就像草葉上的露水，被太陽一曬就幹了。
“啊笑封君，下次請你喝汽水！”他似乎是作為補償地朝跑遠的笑封君喊道。可事實上，笑封君聽到以後真的哭了出來。
而龍宿，仍然站在原地。
“咳，我不得不說你們在圖書館裡講話的聲量有些欠妥。以及剛才那個人實在沒必要因為不知道植物圖鑒在哪裡而羞愧地跑開吧。不得不說，他的羞恥心過於旺盛，不是什麼好事情。以及，你知道植物圖鑒放在哪裡嗎？”他理清了思路，捏了捏下巴，用在他看來剛剛好地聲量對劍子說。
劍子聽了這樣的話，終於明白美好表像下的複雜構造是人類絕對理解不了的。
“對不起，我以後在圖書館會小聲些的。我不知道你需要的書放在哪裡，不過我一點也不羞愧。你不用擔心。”他儘量用接近龍宿說話的語氣回答。
“哦。”龍宿聽了立刻露出失望的神色，扭頭向另外一邊去了。
這一刻無疑是偉大的。戀愛粉碎機終於被復仇之神的鐵錘擊中了。劍子追了上去……
“請問你是需要辨別什麼植物嗎？我想我或許可以幫你。”他從小就愛在野外玩耍，的確也認得許多花草樹木。即使他認不得，這個時候也絕對要做出有自信的樣子。
“不用了，謝謝你。”龍宿冷淡地回答。
“如果是深奧的知識，我也許不瞭解。可是茴香什麼的，我在熟悉不過了。”劍子堅持道，實則他現在的底氣已有些不足了。茴香這東西他倒是真的比較瞭解，因為他爸爸做魚時愛放些茴香調料。當然他認為龍宿這樣的人肯定不會是對茴香有追求的，肯定是在研究更高深更優美的植物。
龍宿挑起了眉：“你瞭解茴香？”
“嗯，是是的。”
“我想我很需要你的説明。”
於是劍子頭一次看見了龍宿的微笑。
“不過，這件事你需要保密。”隨即龍宿的神情又嚴肅起來。他心中權衡再三，還是決定要借助劍子來辨認茴香與蒔蘿。
劍子無比憨厚地點了點頭，看起來是完全深陷復仇之神所設的愛之陷井中。
而此時，莫名喜歡上喝汽水的佛劍，腦中不斷播放重口味小劇場的楚君儀，以及表白失敗躲在被子裡哭的笑封君等等等等，誰也想不到，誰也猜不著。

偉大的知識界看來並不怎麼歡迎劍子。
他首先就被那不知名外文攔在了“門外”。不過他還是鼓足勇氣告訴龍宿茴香做調料很不錯，以及扯了些不相干的事。好比說夏天有些雨水的時候，他的鄰居回去對岸的河邊釣水怪。又比如說有人將白晶菊波斯菊薔薇之類製成很小很小的盆栽，賣給過路的小學生。龍宿聽著他講，眼睛並沒有垂起來，應該也算認真了。後來龍宿還擔心劍子講得過多消耗了體力，從櫃子裡拿出了祖母家寄來的傳統蛋糕和肉桂蘋果茶來招待他。劍子最初東拉西扯時有些怵，後來越講越來勁，也真的興奮起來。
“天啊，我看見了什麼！”弦知音抱著一堆麵包推開門。這是句捉姦開場白。
“你來得正好。我要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新朋友，他是個很有趣的人。”龍宿有些許笑意的樣子，指著劍子。
“啊對，你叫什麼名字？”可他很快想到自己並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劍，劍子。”劍子回答道，突然覺得臉有了點熱度。
弦知音在桌上放下麵包嘻嘻笑道：“這不是粉碎機先生嗎？”他的表情完全是一副“發現了不得了得事”的模樣。
“粉碎機？那是花名麼？”龍宿想起他的祖母曾經被人叫作無尾熊女士。
“其實是形容我為人比較正直。你知道的，對敵人就像粉碎機。”劍子覺得這是他近段時間來說過最好笑的笑話。只可惜佛劍不在現場。
“是說你是龍宿的知識界的新成員？”弦知音一點也沒打算放過劍子。
“不用在意那些。劍子同學，我們還是來談談茴香比較好。”龍宿微微瞪了弦知音一眼。
“哦哦，對哈。這個……你或許可以在假期去我家。我們可以看到真正的茴香。”劍子再次急中生智。其實本意上來講，他覺得和龍宿一起回家也沒什不好。
龍宿愣了愣，露出驚訝的表情。可隨即眸色亮了起來：“這聽起來很不錯。我可以帶我祖母做的點心和酒來。”
在場的弦知音實在是不明白劍子這個人有如何的手段，居然能輕易使龍宿上鉤。又或者他懷疑劍子身上的奇特之處只被久居知識界的龍宿發現了。“這可不就是談戀愛麼？哼！”他內心如此憤憤不平。實則他不必如此，如果隔壁的太史候能多關注他一下。
“好的，假期很快就到了。”劍子由衷感到龍宿原來是很隨和的。
“你也可以來我家。那裡有植物園還有森林。”
“哦，那很大啊！”劍子感歎道。
“的確是的。秋天的時候還會有熊。”龍宿看著劍子吃驚的模樣，又笑了起來。
這個時刻，弦知音感到自己被一種無形的氣場隔了起來。他深知，那是戀愛……

“真是不知道你怎麼會看上那個人。”
劍子走後，弦知音迫不急待地講出了這樣的話。
“你自然不會瞭解。劍子曾經觀察了學校的蘋果樹很久，這使我印象很深刻。我覺得他很有趣，對平平無奇的蘋果樹也可以思考很久。或許他是想到有意思的問題了。”龍宿說的這種事，劍子絕不會具體記得。他看到豐收的果實總會垂涎一下，其中有蘋果有柑橘還有葫蘆，他怎會記得詳細。
“他還喜歡運動，即使是下雨也會踢球。有這樣執著之心的人，真是讓人很欽佩。其實他在夏天吃冰棍的樣子很像我家的某種稀有小動物。”
“原來你以前就認識他。”弦知音仍然話中有話。他突然發現龍宿並不是個只會看書的呆子。
“不，我只是恰好能在學校裡看見他。直到今天，我才能和他說話。”
“你這算是對他有興趣？”
“你不必關注太多，還是多在乎一下太史候吧。”龍宿哼哼笑了笑。
“你怎麼會知道這種事。”弦知音差點從床上跌下去。
“似乎除了他本人，大家都知道。”龍宿想了想，給出了這個足以讓弦知音跳窗的答案。

“我聽說你勾引了學園裡了不得的人物。”
佛劍仍然在喝汽水。
“你是說龍宿。你不要用那種不文雅的詞，事實上我們只是共同學習的夥伴。”劍子心裡在想佛劍怎麼會還在喝汽水。
“是說你戀愛了？”佛劍問得很直接。
劍子撇了撇嘴，沒回答。又說要先去洗澡，於是拿過毛巾一把關上了浴室的門。而佛劍走到浴室門邊，打開窗戶大聲問劍子是否戀愛了。當事人仍然不回答，只是在水花聲中唱不知名的歌。
佛劍一連問了好幾聲。直到隔壁寢室傳來驚歎聲才作罷。寢室間隔得太近，原本是不適合開著窗戶談戀愛之類的事的。
“你聽說粉碎機戀愛了嗎？”
“你聽說劍子終於喜歡上某個人了嗎？”
“你聽說粉碎機劍子和龍宿戀愛了嗎？”

第二天，龍宿聽到那樣的傳言，簡直不知道需要感謝誰。而劍子還在不斷地向龍宿道歉。
不過在不久的將來，在開往龍宿家的古老列車上，劍子終於回忍不住吻龍宿的臉頰。
這一切，都會很快很快。
無疑於要感謝偉大的知識界，與同樣偉大的笑瘋君。

[ 此帖被facemiumiu在2010-07-02 21:4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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