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4.21 今夜偏佳 [沐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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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蓁

劍舞蘭崤蕩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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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39)

樓主發表於: 2005-04-21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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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1 今夜偏佳 [沐百]

2004-08-22

by吾蓁

「夏荷暗夜盛開，菊盞與櫻紛相對，」星空爛漫，忙裡偷閒來到不染凡塵的天嶽軍師，對摯友如是說：「美則美矣，只是好友不曾覺得，如此少了點光陰遞嬗、大千萬象的樂趣？」

「好友，莫非你看膩了吾處四時之景？」似是忍俊，沐流塵未動聲色，不答反問。
佳木群芳間，藍羽輕搖，「非也，終一句『好奇』。」

「天河璀璨，恁般良辰逢佳景，好友竟無佳人相陪？」沐流塵微哂，拾起銀壺給一身晴藍的友人斟酒，「飲罷了，這可是今晚最後一盅。」

「敢情一言不合，下逐客令來著？」四無君笑著接過酒盅，「抑是有吾看不得的戲？」

「你說呢？」

「哈！人來了。」四無君身形一轉，避隱於假山壘石後邊兒。

沐流塵笑了笑，「念在好友鎮日奔波……」

「沐、沐流塵。」

沿路摩娑著道旁花葉踢著地面草屑喘吁吁疾步奔來，綠髮翠扇、白衫紅絛的青年，硬是在三呎外煞住腳步，翠羽翎扇遮面，一雙烏黑水靈的晶眸打翎扇上緣探出，怯生生望著端立相迎的黃裳男子。

「百朝，坐。」沐流塵繞到百朝臣身畔，攬著他渾圓的肩頭、讓他石凳上坐穩了。

見桌上兩盞大紅袍已注滿，尚且暖熱冒著煙，百朝臣取其一、淺漱了口，快樂地讚道「好香」，便整杯入腹，又自個兒提近茶壺杯杯接著灌。

「你喜歡就好，」由他驢飲，沐流塵輕輕笑著。「何故絆著？瞧你趕的。」

「呃，」百朝臣忙丟開茶盞換換氣。「你……等多久了？」

沐流塵眼波流轉，「吾從昨日便期盼此時。」

「對、對不起！」百朝臣忙亂地，「吾吾實在是有有有事來遲了，這樣吧，吾今晚一定陪你到天亮！」

雖則背向山石，不用回頭沐流塵也曉得某某人正在心底狂笑，因為自己亦然。

「哦？真的？」

「吾真的沒忘記今天相約啦！」急急撇清，「是……是軍師他交代的工作很多，吾一時抽不開身！」

「哦？你們軍師指派繁重的任務予你？」沐流塵一挑眉，回眸見某軍師同樣一挑眉。

「嗯，任務有點困難。」不管怎樣，這件事絕對不能實話實說，絕對絕對不能。

「哦？多，且困難？」

「對啊！沒錯，所以沐流塵你別生氣……」

「吾怎麼可能不生氣呢？百朝。」

「呀呃，」百朝臣慌亂著，「是真的嘛！吾吾吾沒有欺騙你！」

於是綠髮的人兒，給囚在黃裳男子的臂彎裡，緊貼著彼此胸膛，黑瞳直直迎上了棕眸熾烈灼燙的深邃。「吾怎麼不生氣，這麼重要的時候，你們軍師敢讓你忙碌得差點不能來？」沐流塵幽幽吐息，柔和低嗓卻是怒意騰騰。

「唔……？」別生氣……沐流塵的眼睛好美……聲音好好聽……被抱著好舒服……

「告訴吾，他在哪兒？」

「什麼？」似乎大事不妙……，百朝臣暈糊糊地想著。

「那位軍師人在哪裡？吾親自跟他爭取你的假期。」

「耶？不不不，」吾還想繼續在天嶽做事！「吾、吾喜歡工作。」

沐流塵鳳眸黯淡，輕輕鬆開了手。「你的任務比吾們的約期要緊。」

「咦？不不不不不！」百朝臣想都沒想立刻抱住他，貼回他胸口嚷嚷：「沐流塵比較重要！」

「那麼，別擔心，吾跟你們軍師說清楚。」

「但、但是……」

百朝臣急得兩眼淚汪汪，怎麼辦、怎麼辦，別看沐流塵平日和和氣氣，骨子裡很勇敢、很強悍的，若是他和軍師打起來怎麼辦？不是沐流塵受傷，就是軍師受傷，要不就是兩敗俱傷，吾不要啦！

「嗯？」

怎麼辦、怎麼辦，老實招認？不不不……隔著模糊淚眼，百朝臣望了望熟悉的不染凡塵景致，有了！

「那、那個，沐流塵，你得原諒吾，」百朝臣說。

「嗯。怎麼？」

「吾，其實不是在工作……」

「哦？」

嚥了嚥唾沫，「先、先前吾帶你進天嶽裡面，歇息的地方，吾後來闢了花圃、栽了許多你愛的菊花，像嫦娥舒袖、九朝衣，它們現在滿院子開得極美，吾、吾不小心看住了，所、所以才來晚了。」

「噢。」

「沐流塵？」揉揉眼睛、把礙事的淚水揉掉，百朝臣想看清，不語的沐流塵是什麼表情。

──黃裳男子的眉宇間，濃濃盤桓了令人心痛的憂傷。

「沐流塵，怎麼回事……」百朝臣更加無措，「吾再也不會遲了，好不好？你笑嘛！吾要看你對吾笑啦！」

沐流塵依言輕扯一笑，仍舊沉默。

那慘澹的笑容直逼得百朝臣再度清淚盈眶。「說話嘛……」

「菊，盛於八、九月。」

什、什麼？可是它們明明開花了呀！而且是從三月多至今始終盛開！「沒騙你，吾真的看到了……」

摟過人兒輕輕拍撫，眼角餘光瞥見藏在山石後的藍衣貴客，伸出三個指頭。沐流塵瞭然頷首，嘴裡則道：「百朝，別哭。」稍稍拉遠了兩人距離，起身轉向後方的金黃花海，狼毫作勢點下，「是吾的不該，如今還它天時。」

「哇！」百朝臣衝到他面前擋著。

「百朝。」

「吾喜歡它們！」

「過十數日，秋菊依舊會綻放。」

「吾喜歡它們啦！吾喜歡夜裡賞蓮荷、白晝賞曇花，喜歡仰首觀櫻雨、低頭數菊瓣，不要毀掉它們……吾喜歡這裡，吾最喜歡不染凡塵四季的花朵可以相見，才不會寂寞啊！吾沒有見到沐流塵也會寂寞！」

「百朝。」

「……會寂寞、會難過，」他不願意讓沐流塵看到自個兒眼淚爬滿臉的模樣，但是沐流塵知曉他一直在撒謊，沐流塵討厭他了、他得離沐流塵和這裡遠遠的了……嗚嗚……
他發覺沐流塵沒有打算趕走他。

沐流塵捧著他的頰，緩緩地吻他，吻他的眼簾、吻他的鼻翼、吻他的臉龐，溫熱柔軟的舌和唇，正耐心地、持續地噬去他洶湧的淚水。

「百朝，」沐流塵喚著。

「嗯，」他努力眨乾淚眼，凝視著沐流塵的凝視。

「告訴吾。」

「好……」

事情是──

今天午間，聽說軍師大人不在天嶽，手上恰好沒任務的百朝臣十分興奮，因為他可以赴沐流塵的約，不用煩惱軍師大人臨時丟任務下來讓人分身乏術。

煙花客見狀，『花枝亂顫的，看不出你小子倒藏著個小情人等你？』

整個天嶽除軍師外，全是石頭、木頭、啞巴和悶葫蘆，能鬥嘴的只剩煙花客，將就將就，你來我往幾句，百朝臣才注意到：『為何有個小情人等吾，吾才可以歡喜？』

『今天是七夕啊！』

『七夕？所以？』

煙花客毫不吝嗇地對這個白痴曉以大義：『七夕是夫妻和情侶的節日……』

七夕，中原傳說這日是被天河所隔，人類男子「牛郎」與天仙「織女」一年一度相會的日子，兩人喜極而泣，故而此日必定下雨。此外因「織女」擅女紅，尚有乞巧等習俗……

外面確實下著雨。

常有人將綿綿細雨和滿心愁緒相比，果然不假。天曉得是下雨使路上泥濘難行，或者自個兒本來就討厭雨，總之，百朝臣看到雨心情登時惡劣起來。

七夕該是情人相偎的日子，沐流塵卻和自己有約。沐流塵沒有情人嗎？他確實說今天有空。貴人多忘事，該不會沐流塵一時錯記，為了某個姑娘騰出的空閒，給了自己？去了，碰上沐流塵和他的姑娘怎麼辦？

不去，沐流塵和那個姑娘……？

說著說著心情又變糟了。「午間到傍晚，吾猶豫了很久啊！」

聽完如此這般曲折離奇的故事，又見剛剛哭完、鼻頭兩頰紅通通的小百朝忽然嘟著嘴兒懊惱起來，沐流塵不覺失笑。

朗朗笑聲換來人兒黑眼珠子一瞪，挺划算的。何況，倘若自己不笑，百朝肯定察覺假山後方有另一笑聲隱隱，還把扇子揮得那麼誇張，想掩飾？把羽毛拿下來豈不更快？

「那是天河。」沐流塵比了比星漢燦爛，「牛郎星、織女星。」

百朝臣皺著眉，「唔。」

「你來不染凡塵，沒帶傘麼？淋了雨了？」

「啊！吾撐傘來的，」百朝臣一愣。「想是隨手扔在橋旁。因為過了橋，入不染凡塵便沒有雨了。」

「牛郎、織女一年一次相會，或為歡喜、或為悲傷，落淚成雨。」

「嗯。」

沐流塵微笑，「你常來不染凡塵，吾偶爾亦上天嶽，見面次數比織女牛郎多得多，你吾皆不寂寞，是以天無雨，對不對？」

「……對！」人兒總算展顏，「吾要更常來。」

安心了，倦了。

在沐流塵懷裡，沉沉睡去。

四無君從山石背後轉出，重新落了座。

沐流塵笑問：「『戲』，如何？」

「好手段。」

「過獎。」

「……原來是他的喜好。」

「嗯？」

「不染凡塵的異景。」

「別瞧他這樣，尋常風月可入不了他眼。」

不予置評，「睡你這兒，只怕翌日晨會，他來不及。」

「他已答應陪吾至天明，」沐流塵故意蹙眉。

「你的喜好亦奇。」

略過摯友的陶侃，沐流塵再問：「倒說說煙花三月，替成了菊海是怎麼著？」

唇角微揚，「介意？」

「介意。」

「只許你造化萬物，禁吾略施小慧麼？」藍羽晃了晃，「睹物如見君，菊華千盞開在天嶽，省得百朝臣三天兩頭往不染凡塵跑，再怎麼說也是吾的管轄。」

沐流塵噗哧喜笑，「怪道百朝滿腦子上司。」

「酸意頂重的。」

「饒他一次缺席吧？」

「吾不知饒過他幾次。」

「你分明已覺著百朝的有趣，」寵溺地，凝望熟睡人兒的臉孔，「惹人愛憐，不是麼？」

「雲濤好友，吾能言『是』否？」

沐流塵正色道：「否。」

「重色輕友。」四無君又搖搖藍羽扇，「看在此夜吾孤家寡人份上，一借客房暫寢可不？」

「好友說笑了。請。」

而熟睡的百朝臣，自然給安置在不染凡塵之主的床榻……

-終-

小百被腹黑沐拐了，四爺只好假扮王老五。（隱：誰叫我？）
我不是懷疑布丁沐美人的品味，不過有時還是會懷疑梅花和牡丹和蓮花和菊花和水仙混在一起長、燕子和黃鶯和蟬和貓頭鷹和青蛙和響尾蛇一起叫（沐：吾庭院裡哪有那些玩意兒=”=）的感覺。

[ 此貼被吾蓁在2007-02-20 22:4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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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準：藏馬（南野秀一）。　　　　　　　＊　是誰多事種芭蕉？早也瀟瀟，晚也瀟瀟。──清‧蔣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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