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其他布論天宇論壇不來彼淵 《玫瑰，星》其一《碎星》（後附其二-其四+斷章《飄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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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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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5-03-22 01:56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玫瑰，星》其一《碎星》（後附其二-其四+斷章《飄零》）

【天宇】碎星

少年安靜的坐在滄海之濱，向下望著寧靜的海面。
浪還未涌起，海面一片平靜，倒映出點點星影。
少年的身邊是一座殘破的花床，上面靜靜的橫放著一只銅黃色的煙管。
四周只有海水安靜流動的聲音，滿滿的，一聲一生的拍打著岸邊的礁石。

天邊的月是一種有些慘然的青黃色，但月光依舊是銀色的。柔柔的洒在猙獰的巨岩之上，將少年的黑衣也映照出一片銀色。
風漸漸的吹起來了，夜更深，也更加的寒冷，但少年，恍若未覺。
風聲慢慢的響了……一股似有若無的香氣隨著風飄蕩而來……「千少一！」
少年猛然的轉過身，然後熾熱的眼神在瞬間冰冷了下來。花床上依舊只有一只孤零零的煙管，不見那熟悉的慵懶身影。
「千少一……」低低的聲音，宛若低聲的哭泣般在風中斷斷續續。浪濤的聲音越來越大了，如同千軍萬馬般奔騰的聲音……
是落潮的時間了……

「小星，你要回去九色彩虹天？」那眼神是擔憂的，作爲一個父親對兒子的關心和擔憂，都深深地刻進了紅雲的眼底。
只是這關愛來得太遲太遲，遲得已經駐不進少年的心裏。那顆心，已經隨著玫瑰的凋零，而變成了死灰。
「是的，父親。」平淡地回答，絲毫聼不出任何的波瀾，連復仇的希望都變成了泡影之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活著還有些什麽意義……他只知道心底還抱有著什麽，讓他還能站在這裡，沒有倒下去。
「也許，千少一還有復活的機會。」不知道是誰如此和他說道，哪怕那只是他的幻覺，少年也不願意就這麽的放棄。
但是那是一個，渺茫到連他自己都不能堅信的機會，一個在他如死灰得的心底微微發亮的火花。
於是少年回去了，回到了那個據説應該是他故鄉的地方。

天際縹緲的，是朵朵的雲彩，變幻，莫測。
少年踡著身軀窩在花床的一角，仰頭看著天上不定的雲朵……
日復一日的，他就在九色彩虹天的最高處習武，讀書，澆灌身前的玫瑰花圃，收集星星點點的微塵靈氣。
雖然這是近乎絕望之下的徒勞行爲，但是少年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如果什麽都不能做的話，這個生命，還有什麽意義呢？
他對這塊地方，沒有絲毫的歸屬感……沒有了玫瑰的地方，都不能算作他的「家」。他所謂的「家人」在他最脆弱的時候，並沒有任何的記憶。
記憶中永遠不散的，只有那股繚繞的玫瑰花煙，伴著幼年的他沉沉入夢。

依賴嗎？或許吧……
長久以來，少年的身邊只有玫瑰，玫瑰的身邊也總是有少年的身影……
如果能一直這樣有多好？少年有些奢望，只是更加清楚地意識到，從前，是回不來的……
「千少一……」嘆息似的呼喚，少年的手緊緊地握住了嫣紅的玫瑰，「千少一……」
玫瑰的刺深深地陷入少年的手掌，只是少年恍若失去了所有的知覺一般，任由尖銳的刺在手心中越扎越深，直到殷紅的血液衝破了白皙的肌膚一滴一滴的流過手掌，滑過手腕，再落入玫瑰花圃之中。

遠遠的望著天外一顆模糊的星辰，少年再度輕輕的嘆息……
那是他別離的出生之地，也是埋葬了他所有的歡樂和痛苦的所在……
他的心已經在那裏，化成灰燼。
扯下了束髮的冠，他斜倚在花床之上……
封閉了所有的回憶，留下的，只有如鏡面般清晰的寂寞…………

——碎星完——

[ 此貼被嫿嬛在2005-08-11 06:01 AM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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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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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5-03-22 02:0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天宇】夢醒

黑夜中他張開了眼，看見的，是無比清晰的星空。
緩緩的合上眼，心跳的聲音漸漸清晰，漸漸緩慢，輕輕的舒了一口氣，這才伸手擦過額頭。
有些冰冷的黏膩觸感，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從睡夢中被驚醒，每每醒來都是一身的冷汗。
噩夢，一個不停重復的噩夢，玫瑰凋零的時刻在夢中不斷的徘徊，直到花中人高亢的笑聲將他震醒。
他輕輕觸了觸眼角，又是一片濕潤。

沉默的坐在花床之上，他看向山下遙遠的另一端，他在這塊地方呆了多久了呢？好像很漫長，又很短暫……如同佛語中的「永恒」。
再度回憶起夢中的情景，少年無法再度入眠。走下了床，床前玫瑰，開的正艷。「千少一……」他蹲了下來，指尖划過玫瑰殷紅的花瓣，心中的傷口，卻也在流淌著同樣的殷紅的血。
每一次的午夜夢迴，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證明他的無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千少一的身軀緩緩的沉入沙土之中，最終被大地吞沒。花中人的笑聲如同錐子般的一下一下扎在他的心上，他想沖出去，卻最終只能無力的軟倒在那個被稱爲「父親」的人的怀裏。
不管夢境重復了多少次，都沒有改變。
他好恨，沒有力量去保護人的自己。

在許久的空虛之後，他終于從悲傷和絕望中平復，只是心境，卻再也恢復不了從前的那種少年特有的輕狂。心上除了傷口，似乎還壓著別的東西，沉沉的，怎麽也擺脫不開。
他變了，變得不再像個少年，雖然面容依舊是少年的青澀，但是心卻變了。不是變得蒼老，而是，變的滄桑。
在經歷了失去最重要的那一個人的劇痛后，沒有失去生命，就只有失去曾經的天真。
記憶之中，千少一總是在保護著他，從嬰兒時候的他起，總是能看見飄動的帳幔下伴著花香的慵懶身影。每一次每一次在最危險的時候，那個身影總是會和花床一起從天而降，擋在他的身前。
「動小星，沒明天。」
那次，他也就這樣的，失去了千少一的背影。
然而他知道自己不會永遠的失去那個人，在傷痛之後他越來越堅持著這一點，這次，該換成他為臥花者做些什麽了。

「小星。」沉穩的聲音從山坡上傳來，白金色的身影出現少年的視線裏。
「飛龍前輩。」站起了身，穩重的向來人行禮，少年地垂著臉，看不清表情。
「玫瑰復生的天時將近，你知道該做什麽了嗎？」
「小星知道，飛龍前輩請放心。」
「……小星。」
「飛龍前輩還有什麽吩咐嗎？」
「入天宇的時候要當心。」
「是，謝謝前輩的關心。」

他擡起頭，看向天邊。不知什麽時候，曙光已經出現在山的另一邊，黑夜漸漸的被吞沒，留下一顆小小的星辰，還在遙遠的天際閃爍著淡淡的身影。
金色的光輝撒在少年的紅衣上，少年伸出手，一顆晶瑩的露珠滾落到他的手心，融入溫熱的掌中。少年靜靜地笑了，帶著一點點苦澀，和更多的希望的笑容，踏上花床，迎向漸漸攀升的太陽。

——夢醒完——

【天宇】九重天

那是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的一個故事。
那時候，少年還不是少年，少年只是一個孩童，一個天真伶俐頑皮的孩童。
那時候，少年連名字都還沒有，所有知道他存在的人們，都稱呼他為「紅雲之子」。
只有那個人是不同的，即使是幼年的他也是如此的想著。
那個人是他的老師，他的親人，他……第一個，也是唯一的朋友。

少年躺在花床的中央，四周紅白色的帳幔隨著晚風在他的周圍飄蕩，在沙地的中央形成一道奇異的風景。
這裡是流沙原，一個放眼看去除了大片的黃沙之外，什麽都沒有的地方。
沒有生命的地方的夜晚通常都是寂靜的。然而今夜呼嘯的風在空曠的平原穿過的聲音卻顯得格外的清晰，淒厲得如同群魔亂舞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回蕩在黃沙之上，帶的月色都模糊起來。
「今天晚上的風真大啊……」少年收起了手中黑色的摺扇，坐起身來。他擡起頭，透過層層的輕紗，看向因風沙而模糊的天際。
「哼，哼，哼，兄弟。」一直呆在一旁的浪子看少年回過了神，終于忍不住開口冷笑。
「海派浪子什麽事情嗎？」少年走下花床，紅衣之上黑色的外掛在風中不住的被吹起，和著金冠下的黑髮，襯得少年有些滄桑。
看著這樣的少年，浪子不禁愣了一下，什麽時候，記憶中的那個小兄弟已經完全的變了呢？他還記得那個回歸之前的黑衣少年，雖然時常流露出悲傷的神情，和与年齡不相符合的成熟，但是少年特有的年輕氣盛依舊保持在他的心裏。而現在的小兄弟，眼底只有一種不可言喻的蒼涼。
「海派？」
「哼。」掩飾似的冷笑數聲，海派浪子壓了壓被風吹亂的頭髮，「你回來一夜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風好大，兄弟，你是不是在九色彩虹天呆到連禮貌都忘記了？」
少年聞言輕輕的笑了笑，「那到還不至於……我只是在看天。」
「哼哼哼，今天月色又不明亮，你哪裏來的賞月的興致？」
「我不是賞月，而是看天。」
對著用近乎于打啞謎的方式回答的少年，海派反唇相譏：「我說小星啊，你什麽時候也學會了某位前輩的壞習慣？」
片刻的沉默后，花床移動的聲音響起，消失在暴龍的視線外。遠遠的，傳來少年的聲音，「海派，有些話是不能隨便亂說的。」

又是一個人了……少年不知道應該露出怎樣的表情。故意的，無意的，主動的，或者被迫的，他常常是一個人面對黑夜。
他擡起頭，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夜空恢復了以往的清明。月光傾瀉下來，將整個沙地鍍上一層銀色。
這裡……這裡是……流沙原……
本來他們……今天就可以再見…
恍惚閒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幾乎撕裂他的一幕，漫漫的黃沙漸漸地將千少一的軀體吞沒，耳邊響起一陣又一陣尖銳的笑聲……
「不！！！」他猛然的大喊，淚水終于不受控制地流下來。

「小朋友，做惡夢了嗎？」熟悉的輕柔語調將小童從夢中喚醒，眨眨還泛著淚光的眼睛，直到迷蒙的視線對上一抹熟悉的慵懶身影。
「沒有啊，我不記得我做了夢啊？」小童揉揉眼睛，「千少一，好奇怪哦~我怎麽會流淚呢？」
「夢境深處，總是有所期盼啊……天還未明，繼續休息吧。」
「可是睡不著了嘛~」小童擡起頭，「哇~晚上的天空真漂亮~好多星星哦~」
擡起手，輕納一口花煙，那慵懶的身影慢慢的開口，「小朋友，你可知道，傳説天有九重。」
「那九重天外是什麽？？」好奇的偏著頭趴在花床邊緣之上，小童睜著伶俐的眼睛，看著自己的朋友。
「天外……」玫瑰花煙的香氣彌漫開來，「天外有天。」
「天已經真高真高了，那九重天外的天是不是更高啊？？」
「小朋友……」微微泛起笑容，人影摸了摸小童的頭，「有些東西，就連九重的天空也比不過……」
「真的嗎？那是什麽呢？？」小童天真的追問著，年幼的他並沒有發現，那笑容的背後有些什麽。

一陣劇烈震動，幻境瞬間消散。少年警覺的揚起摺扇，卻發現暴龍遠遠而來。
「哼哼哼，兄弟，居然躲在這裡發呆，真是叫人不好找。」依舊毫不在意的口吻，卻掩飾不了兄弟之間的關心。
少年的心頭，有些苦澀，卻什麽都說不出來。「剛才的震動是……？」
「一股秋霜之气突然從烏雲頂的方向傳來，那些前輩們又不知道在搞什麽了。」
「………………」少年沉默片刻，轉向烏雲頂的方向，「秋九月，流沙原的盡頭，天宇永遠的感謝你……」
「……小星，你又再説莫名其妙的話。對了，你現在要去哪裏？」
「……回去九色彩虹天，為明夜子時作準備。」

踏上花床向天外飛去，少年再也維持不住笑容……
少一啊少一……你可知道，我有多想再見你？
天有九重，卻承載不完我所有的思念……你爲了見她一面，而種下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而我要栽下多少，才能再見你一面？
九重天深……可曾深過，我夜夜不滅的思念……

——九重天完——

【天宇】甦生

少年坐在懸崖邊上，沉默的，看著太陽緩緩西斜。他的心在痛，那是一種充滿了期盼的痛苦，長久以來的等待終于要面對結果，而這結果之後是無限的歡喜還是永恒的絕望，他卻絲毫的，不敢去想。但是心中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呐喊著，他堅信，他們一定能再見。
時間近了。迎著風，他如此的想著，懸崖邊的風總是讓他有一種熟悉又安心的感覺，似乎從幼年的時候起，他就喜歡上了懸崖邊的風景。高高的山崖上不僅能看到遠處的景色，那風，似乎是代替誰將他擁抱一般。模糊的記憶裏，幼年的他似乎總是在懸崖邊等待著什麽，但是，如今他怎麽也想不起來。
但是這些，在此時此刻都不再那麽重要。
少年看著沉下的太陽掩去最後一絲艷紅，再度踏上花床旋飛而去。
今夜子時，玫瑰復生。

他應該感謝他稱之爲「父親」的那個人嗎？在花床降落于賞雲棧的瞬間，他有些迷茫。少年模糊得以爲將要失去的記憶在突然閒，清晰起來。
幼小的身影日日夜夜坐在落星崖上，等待著天邊升起的紅色雲彩的一心一意；期盼的那麽久，在睜開眼睛時看到的至親身影之時的激動；藍衣的少狂之後追逐的紅色身影；殷殷切切的期望少年能夠回轉的目光；還有……還有那永遠刻骨銘心的一幕的時候，那雙悲哀而無奈的眼……
自己真得如同自己想象的那樣無法原諒他麽？如果真得無法原諒，爲什麽卻還記得那些，已經陳舊的回憶？想不出，找不到，自己心底最真的答案，但是有一點，卻是毋庸置疑——那就是，比起尋找自己内心的答案，他的心更加的激動著另一件事情。
漫長的等待將他的軀體從幼子磨礪成了少年，只有心情從未變過，僅僅是被壓抑在心底的最深處，而今夜一切都要有了結果，無論是好是壞，都代表著他長久的過去將要有一個結局，區別僅僅是，夢想成真，或者希望完全的破碎。
一切，已經，近在眼前……
千少一……我們，一定能夠再見……
少年擡手拍向花床邊緣，直直向流沙原前行。

流沙原，只有寂寞陪伴的名字，今夜卻是熱鬧異常。
天内天外數方勢力，諸多能人皆集中在流沙原上，空氣中火藥味濃厚無比，似乎一觸即發。
天宇諸人固守在流沙原中，今夜，似乎戰事難免。
床幔捲動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每一聲，都似乎牽動著衆人不同的心思。
然而少年似乎對這一切無知無覺，花床筆直的闖入，向泛起光華的流沙原盡頭，筆直疾行。

決不能功虧一簣！無視局勢的兇險，少年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真氣急催，花床速度越發見快，突然間一道氣勁向花床直擊而來，隱約聽見一聲「不可啊！」，卻也躲閃不及。
少年摺扇一揚，反擊一招。借一擊之力，花床急行未停，少年翻身落下花床。風中，黑髮紅衣隨風翻飛，摺扇開啓之間，少年翩然落地，目光，卻絲毫未曾離開天宇麟池。
熟悉的玫瑰花香從池中涌起，少年的心也在瞬間拽緊……千少一……千少一啊……
七彩光耀從天宇麟池中升起，熟悉的身影優雅的順著光道緩緩踏上花床的瞬間，少年只覺得心弦一松，腳下似乎有些虛浮起來。臉上有些涼涼的，伸手輕觸，才發現，自己早已流淚。
什麽時候，變得如此這般的容易流淚？從什麽時候起，自己的每一滴淚水，都是爲了同一個人而流盡？
甘願啊……是自己，甘願如此，爲了這個人，爲了再見他一面，就算要用血去澆灌也值得，何況僅僅是淚水？
千少一啊……我們終于，擁有再見的機會。

看著飛去的暗夜玫瑰，每一朵，飛往何處，他了然于心。
心中翻騰的百般滋味，強笑之間一一壓下，五朵玫瑰，終究，不是給他的。
但是他想要見到的也終究不是暗夜玫瑰，而是，送出這五朵玫瑰的人。
即使心中如撕扯般的劇痛也好，他也，絕不願意，讓那個人看見他哭泣的樣子。
千少一教養成人的自己，絕不是，這般的軟弱，絕不是……

半夜半日的平靜，在衆人散去之後，他才一步一步，走向玫瑰花床所在的方向。
熟悉的花煙，緩緩的隨風飄散，侵得他的眼又有些酸澀。
伸手揉揉眼睛，他強迫自己露出笑容。
慵懶側臥的身影越來越清晰，他卻將自己停在十步開外，不敢在靠近。
「我就知道，我們還能再見。」音調有些微微顫抖，還好，他暗自慶幸，起碼，沒有哽咽。
嗖然之間花床已經靠近，微涼的手指拂上他的臉，「小星，爲何哭泣呢？」
不知不覺中，已經，淚流滿面。

——甦生——

斷章《飄零》
——記于雙流變後——

那一夜，很靜，很靜……
其實，九色彩虹天一直都很安靜，在其他的龍族後輩離開之後。
死寂，沒有人存在的死寂，那是屬於九色彩虹天的寂寞，絕對的寂寞。
他就呆在沒有他人的那裏，獨自守護著床前綻放的玫瑰，看著日升月落，一天，又是一天。
陪伴他的，除了玫瑰，沒有其他的生命。
成長是寂寞的，而身為靈胎的他，最怕的，就是那一寸一寸腐蝕人心的寂寞……
但他卻選擇了寂寞，爲了玫瑰的，再度綻放。

風吹拂著層層紅色的帳幔，帶著寒意的晚風侵擾了側臥在偌大花床一角的黑髮少年。
他慢慢的張開了眼，透過紅色的帳幔，朦朧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千少一？」他驚訝，隨後便知道自己錯了。
那身影只是形似他最熟悉的人，然而，那只是一個与千少一相似的影子。
同樣的神態，相似的形體，甚至連氣質都有那麽一些些雷同……
少年低下頭，卻想不起他的名字。

「你喜歡玫瑰嗎？」淡淡的聲音，從黃色的床幔后響起。
少年看著他半張的眼，才發現他的視線並沒有落在自己的身上，他並沒有看著他所詢問的人，那雙眼，看著的，是少年床邊如火焰般的玫瑰。
「你喜歡玫瑰嗎？」見少年沒有回答，影子又追問了一次。
緩緩的，少年開了口，「我心中的那個人喜歡的，就是玫瑰。」
「那你呢？」縹緲的聲音似從天際傳來，又似低沉的耳語，盤旋在少年的耳邊。
「……」短暫的沉默，少年的聲音有些低沉，如同在壓抑什麽。「玫瑰，是我最清晰的，也是我全部的回憶……」

聲音有些顫抖，少年卻控制不住，卻又拼命的掩飾著。影子卻沉默了，片刻，少年覺得對方的視線終于停留在他的身上。
「全部……如此形容，你是愛他嗎……」
少年垂下了眼，「你呢，你不是同樣的，心係玫瑰麽……」
「！」訝異的目光陡然停留在少年的臉上，「你知道我是誰了？」
「除了你，還有誰如此的在意玫瑰呢……」少年慢慢的，一個字一個字清晰的吐出對方的名字，「九世，長青。」
「……除了我，還有被千少一撫養大的你……」從枯葉床上坐起，九世長青放下了手中的花粉，仔細的打量眼前的少年。

黑中帶紅的髮色，和玫瑰一般艷麗的紅衣，卻又裹著哀傷的黑色。那張俊秀的面孔還是少年的青澀，卻又隱藏不住過早染上的悲哀和被迫的成熟。
輕輕的，九世長青嘆了口氣，「值得嗎？我記得他說過，靈胎是無法忍受寂寞的。」
「何必問我呢……你自己，不就最清楚答案麽？」肯定的聲調，少年俯下了身，輕輕撥去玫瑰上的寒霜，「你和我，對於玫瑰的執著，有不同麽……」
「說的也是呢……」淡淡的，九世長青的身影開始慢慢的消逝，「你也不過是一個，被玫瑰蠱惑的靈魂罷了……」
「是啊……因爲，爲了玫瑰，一切都是值得的……」少年輕輕閉上眼，風，停了……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打破了黑暗，少年已然清醒，四周依然一片寧靜，除了陽光下的玫瑰，什麽，也不存在。
是夢麽？他如此想到，卻發現火紅的顔色中摻雜了一絲金黃。
少年走上前，輕輕拈起那一瓣金色的菊花，寂寞的眼裏，有了一絲笑意。
「一定的，你在那個世界看不到他，因爲他還沉睡在我的世界裏……所以一定的，一定能夠再見的……」

一定能夠再見的，少年帶著如此的信念，盼過了一年又一年。
寂寞在他的心底不斷的堆積，不斷的成長，卻沒有壓倒過他的希望。
會的，會再見的，一定能夠再見的……
少年的願望沒有落空，他与那獨特的玫瑰，終于再逢。
只是一切，不過是命運殘酷的玩笑，再度降臨的前奏。
這一次，他再也沒有能喚醒他的玫瑰。

玫瑰消逝了，少年再度出現在江湖之中。
同樣的黑髮，同樣的紅衣，只是神采不再飛揚，淡漠的悲哀，再也揮之不去。
他的心，死了，一寸一寸，被寂寞的思念，侵蝕成了灰燼。
過去爲了玫瑰等待的少年，再也，回不來。
於是衆人看見了他的微笑，看見了星辰綻放的光芒，卻忽略了，那光芒之後的空虛。
玫瑰帶大的星子，和玫瑰一起凋零沉默在命運的冬天裏。

「小星，你有喜歡的人嘛？」那一日，在滄海的那一端，另一個少年如此地問道。
他微微的怔了怔，然後露出美麗的笑容，「楓陵，失了心的鬼，是不會愛人的。」
白衣少年愣了愣，沒有再追問，也沒有追上那離去的身影。
從此之後，白衣少年再也沒有問過那一身鮮紅，卻用黑紗裝點自己的少年這個問題。
直到有一天，他們都能夠忘記……

——飄零•完——

[ 此貼被雨歇在2005-03-22 02:1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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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4)

2樓發表於: 2005-03-22 19:2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小龍貓真可憐Q____Q
千少一造孽啊！（被雨歇踹飛）

正經的說，這篇文很沈重...
小星星雖然是一身紅衣，但他披的黑紗，莫非是一生獨守的表態。
一直一直，為他，服喪。
因為知道，他插在心口的白玉玫瑰，永遠不會是自己。
所以身穿喪服，以守護的心情在這裡，用生命想念那朵永遠不能屬於自己的玫瑰。

誰才是小王子？

涉江採芙蓉。蘭澤多芳草。採之欲遺誰。所思在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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