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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2 《日月千年外篇合輯》
0
- 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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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落著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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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傾盆大雨，也不是飄忽小雨，而是綿綿密密、絲絲不斷、下得人斷腸的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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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望向窗外的雨，手停住，心卻停不住，漂流到好遠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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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鳳羽持一，離了座，緩步踱到窗前，凝望著紛紛的雨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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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安靜的傍晚，多了雨聲，反而平添一股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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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百年以前，同樣的雨，兩樣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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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在自己的屋子裡看書，外面正下雨，天色比平常暗得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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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放下書本，剛將燈點亮，就聽見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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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用回應，因為門才響了一聲就被推開，他毫不意外地瞥了一眼跨進門來的素還真，他看見素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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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裡拿著一把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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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慾，要不要去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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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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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地方就是下雨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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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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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素還真轉身就撐開傘步入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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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悶悶地低哼了一聲，也找出自己的傘，跟著出去，臨走前，沒忘了拂滅燈火，把門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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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用輕功？難道你說的那地方就在附近？」談無慾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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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道：「耶，總是來去匆忙，連身旁的景物都不曾看清，豈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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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低頭看看被雨水打溼的靴子，微微皺了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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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直視前方，不疾不徐地走著，可是卻不像平常那樣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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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一句話也不說，只是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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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這麼沉默著，各撐一把傘在雨中走了許久，天色已經全暗，天雨雲厚，不見星月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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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了。」素還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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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沒答腔，仍是默默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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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忽道：「我明天就要離開半斗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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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聞言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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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也停下來，回過身來，在黯淡的夜色下注視談無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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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面無表情地說：「我自然也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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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又繼續往前走，一面說道：「以後我會找一座靈秀清幽的山，養一池白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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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也邁開腳步，道：「你何必跟我說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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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一笑，沒有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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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漸漸停了，雲散開，如鉤的新月露出了清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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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道：「你不是說我們要去的地方要下雨才好？現在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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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道：「無妨。」他站定，收起傘靠在一旁，指著不遠處一個狹長的山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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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去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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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也把傘收起，靠在素還真的傘旁邊，跟著素還真進入漆黑的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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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煽起火摺子，只有這一點亮光，洞裡還是十分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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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腳下。」素還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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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裡十分崎嶇難行，素還真伸手拉住談無慾的手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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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之後，驀然回首，談無慾才領會，這是他們師兄弟最後一次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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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走到盡頭，素還真放開談無慾的手，那是象徵著一段歲月的結束，如同黃金般純粹的時光，只是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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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談無慾並沒有意識到。素還真呢…他的想法又是什麼？這永遠是一個無解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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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隨素還真跨出洞口，一時訝異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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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小小的山谷，天然形成的奇特地形，讓雨水累積在如同缽狀的山谷邊，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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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沿著谷緣垂流而下，月光映照，如同千百條銀絲，美不勝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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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縷水流滴落的聲音如同仙樂，在山谷中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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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沒有問素還真怎麼發現這個地方的，因為他知道答案必是某位好友、高人的告知或帶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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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在我離開前下了這場雨，不然就沒機會讓你看這奇景了。」素還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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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沒有說話，也沒有看素還真，他只是望著眼前千百條銀絲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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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回到半斗坪時，已經快要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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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逕自回到自己的屋子，沒有說任何道別的話，甚至，也沒有好好再看他師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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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躺在自己的床上，睜著眼睛一直到天色大亮，他知道素還真已經離開，從此，再也不會有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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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殘留在他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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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談無慾也離開了半斗坪，建立了屬於他自己的無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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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去找過素還真，也沒有聽聞素還真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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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每到雨天，他就會想到，在千峰萬巒之中，有某處是養著一池白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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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別，匆匆數十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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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漸漸忘記了曾有的一切，他以為自己遺忘，有一天他會發覺，原來那些記憶不曾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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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慾天的夜晚一片寂靜，談無慾就著燈火翻閱鐘鼎觀覽，這是他最近取得的一本奇書，裡面記載著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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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奇聞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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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鼻間漫來若有似無的清香，談無慾心底猛然一跳，闔上書本，兩眼直視向前，燈火一晃，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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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影出現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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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站起身來：「素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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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從外面被輕輕推開，他此生最熟悉的身影翩然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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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看著素還真，沒有說話，事實上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只能望著露出一抹微笑的素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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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般笑容，說是熟悉，卻又有他陌生的感覺在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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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不喜歡閂門。」儒雅的聲音，一點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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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坐了下來，道：「我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不需要閂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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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隨手一引，用真氣將擺在外面的石凳子移進來放在談無慾面前，走過來坐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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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連回答的話都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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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板著臉道：「你隨便就進我屋裡的壞習慣也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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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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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十寒暑的疏離，彷彿在這一笑中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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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看著素還真，突然覺得心裡感受十分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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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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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悠然道：「欸，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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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哼了一聲：「你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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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道：「有人是你都給了明白的線索他也不肯來找你，那只好自己去找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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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道：「養了一池白蓮花的山何止千百？你說了跟沒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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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道：「你記得？我還以為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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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發覺自己說溜了嘴，便慍怒地悶聲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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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道：「久別不見，看來你過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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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瞪了素還真一眼，道：「不用跟我客套了，我知道你會來找我一定有事，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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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笑道：「談兄果然是快人快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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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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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找你一起對付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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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道：「有什麼人這麼大本事需要你我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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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上智。」素還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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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名字，開啟了日月相映爭輝的絕妙連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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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計毀譽，不爭名利，所為者，何其單純？所為者，又何其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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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素還真臨去前，留下一張路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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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環山五蓮臺，來看看我養的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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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都幾月了，還有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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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就是難得才敢請你來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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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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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隔了三天才去翠環山，他終究忍不住想看看素還真住的是什麼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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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入翠環山，就看到涼亭前的玉波池，雖然已是深秋，池中白蓮卻依然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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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坐在亭中，笑道：「我猜也是你會來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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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進入涼亭坐下，素還真把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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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也沒特別留意，拿起茶杯一喝，臉上就出現了微妙的表情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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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裡是菊花茶，一點殘瓣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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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放下杯子，望著滿池的白蓮，默然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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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從窗邊走到門前，伸手拉開門，步入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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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亮的雨絲落在他的皓髮上，彷彿互相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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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庭中，駐足在小小的池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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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中無蓮，只餘殘葉數片，顯得蕭索悽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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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有一天，他能再見到深秋開放的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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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聲淅瀝，此時，他還沒有答案。
[ 此帖被shoulder94在2016-10-18 00:07重新編輯 ]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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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乙定不休功，卦卜將來絕對空。蹙額連思兼嘆息，徒然命運不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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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千年外篇合輯》
- 蓮 -
TW(rK&
YC - -&66
rtS(iD@B"
他曾經站在水邊，凝望著成片的白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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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南邊的小城，溫婉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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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上有舟，坐著小姑娘，採了一捧白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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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舟靠岸，小姑娘抱著白蓮跳上陸地，對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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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買蓮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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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著，取出一枚銅錢，換了一朵白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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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蓮在他手中，並沒有記憶中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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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瓣潔白，長莖彎曲，如是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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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走遠了，他手裡有一朵白蓮，水中還是有整片白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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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水中的白蓮再多，也不屬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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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手上的白蓮，離水離根，終將凋萎，但至少現在，在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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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花瓣漸漸飄零，他將把花葬在泥中，然後他會記得，他曾經，擁有一朵白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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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花還盛開，在夏日的驕陽下，蓮花的素白顯得清新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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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常有往來的路人會著意看他，也許是因為容貌清俊、白髮少顏的男子並不多見，尤其他手上還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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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白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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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路過一家小店鋪，一眼瞧見一個古拙的墨色小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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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腳步，然後走進店裡，買下了那個墨色小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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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盛了半瓶清水，把白蓮插進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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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不離水，可以久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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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是貪戀著多一刻多一瞬，既然，永恆不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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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白髮少顏的修道人手持小墨瓶行在路上，瓶中有蓮，路人不時駐足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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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走過千屻萬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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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尋覓著屬於他的清冷氣息，他漸漸往北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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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到北邊，愈少看見蓮花，不管是紫的、紅的、粉的、還是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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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常常在夜半無人時，獨自在月下靜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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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中從來沒有蓮香飄送，所以他似乎漸漸覺得自己的萬年果香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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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花團錦簇的南方，北方的情調蕭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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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踩過枯黃落葉的次數，遠遠多過步經繽紛落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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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色調，就好像是洗脫了濃亮的顏色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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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他會想起，曾經，他買過一朵白蓮，插在小墨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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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他把墨瓶放在案上，伴他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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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他把殘落的蓮花瓣收集起來，連同墨瓶一起葬在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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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8.Aq\2S
當不再為了任何目的而做什麼，連他自己都快要遺忘的一面漸漸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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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弦月，似水流年，也不是從來不入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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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那不是一朵白蓮，他也會做相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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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那確實是，白色的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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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停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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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煙蔓草中，廢棄已久的殘莊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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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留了下來，將殘屋換上新貌，清幽隱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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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前庭院花草繁榮，院中有一個小池，然而，也就是一池清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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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無魚，也無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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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他在池邊獨坐，望著水面的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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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月之倒影因風拂而輕搖，他的心卻不動，如天上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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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夏天特別炎熱，連在北方也領受到艷陽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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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送來幾許涼意的微風中，他又想起南方的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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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步在小徑上，迎面一個農人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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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人背上揹著竹簍，簍裡竟是盛著白蓮的小水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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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停下腳步，看著農人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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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南方的蓮花嬌弱纖小的白蓮，浸在不斷搖晃的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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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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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人見他開口，便停下腳步，好奇地望著他白髮少顏的清俊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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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缸蓮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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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外那個池塘裡，也不知怎麼的突然就長了一片，我特地挑了幾朵最好的想帶到城裡去賣，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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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可以賣到好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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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看著缸裡的白蓮，雖然他大可自己去十里外的池塘採擷，但卻不忍讓這幾朵蓮花再頂著烈日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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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進城裡論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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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買下整缸蓮花，帶回去，放入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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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中不再只有清水，池中有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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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閱了許多書籍，想盡辦法，終於讓這幾朵蓮花在池裡生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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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到了夏天，在最燠熱的日子裡，池裡有白蓮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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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月下獨思，池水映著明月，水中白蓮闔苞，如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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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GR2Y
2FV O@D
那天夜裡，原本就有傷在身的談無慾在無慾天險些被異度魔界兩名魔將殺死，幸得寒山意捨命相護，又有無悼一人庸及時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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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昏迷了數日，清醒時，發現自己是身在了無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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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見到無悼一人庸，明白是他救了自己，但見無悼一人庸的神情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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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蒙閣下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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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把你帶回來，救治你的人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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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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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比壽，可惜你沒機會跟他道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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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臉色微變：「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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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也被異度魔界所害！」無悼一人庸沉靜的神態下，有著潛藏的悲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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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深吸一口氣，道：「談無慾誓為恩公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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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悼一人庸的情緒平靜下來，道：「在此之前，最重要的是你得把傷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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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很適應了然之境的環境，因為無悼一人庸的生活習性跟他算是滿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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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從來沒有任何交集的人，出乎意料地很合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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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談無慾趁著與無悼一人庸一同進膳時，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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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個疑問一直想請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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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什麼請教，有什麼事就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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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你怎麼會那麼剛好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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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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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閒逛似乎有點牽強吧？那裡可不適合夜中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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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悼一人庸看了看談無慾，道：「真相如何，其實你心裡有數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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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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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中所猜想的，大概就是那樣，雖然可能稍微迂迴一點。」無悼一人庸的眼中，彷彿有隱隱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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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有特別選日子，但慕少艾決定攻入瀚海那天，剛好是中秋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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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盈滿的月亮大得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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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望著天上的明月，滿腹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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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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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回過頭，看向無悼一人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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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藥師他們情況如何。」談無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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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煩無用，目前你還是養好身體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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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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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悼一人庸看了看月亮，道：「就算是中秋，這麼大的月亮也還是很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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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想起久遠以前的往事，在半斗坪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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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中必定不會少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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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他最熟悉的，就是素還真月光下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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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也是宛如近在咫尺的圓滿明月，月光下兩人對坐，煮茶論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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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戰火如荼，但反正你我現在是幫不上忙的，還是來應應景吧！」無悼一人庸邊說著，邊推動自己的輪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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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隨著無悼一人庸到來湖邊，石几上放著茶具還有月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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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坐下，動手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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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悼一人庸把月餅切開，道：「吃點月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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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已經有很久很久沒吃過月餅。他不嗜甜食，再說，之前一個人也沒什麼好過中秋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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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拿起一塊月餅，輕輕咬了一口，入嘴香甜滑軟的蓮蓉餡，竟讓心頭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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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望向無悼一人庸，卻見對方臉上，有著別有深意的微笑。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solitarily writing...
乾坤乙定不休功，卦卜將來絕對空。蹙額連思兼嘆息，徒然命運不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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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千年外篇合輯》
- 孤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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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很想知道，當年素還真在九淵之巔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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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那一戰，有許許多多的說法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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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不認為最聳動的情節必然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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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誰都明白，真實會發生的事，往往超越了普羅的想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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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傳聞中，得到重複印證的是，素還真會逼得採取如此極端，並非因為鬼王武藝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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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天殤擁有超凡的再生之力，幾臻不死不傷，除非能夠依序重創其三道死穴才能將之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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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道死穴的位置分別在右肩、後腰、左邊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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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相爭的生死對決中，這是完全不公平的嚴苛遊戲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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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苛到…素還真必須用自己的性命去力挽天秤的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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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戰，必然慘烈，卻是一場孤獨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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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見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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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當事人也雙雙殞命在地火岩漿之下，屍骨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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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以後，白蓮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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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日月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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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比他更明白，重生必須付出的代價會有多大，不管是哪一種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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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蓮從來不提，眉宇坦然，彷彿所有的慘烈酷苦，一轉首已成雲煙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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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經歷過的，無可抹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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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邁開步，不由踉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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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傷未癒，又添新傷，雖是吞下了鹿王的靈藥護住心脈本元，皮肉的創口以及沉重的內傷卻不可能因此就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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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了腳步，暗自稍稍調息，然後，重新踩著狀似從容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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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可能性不大，但異度魔界的魔軍仍有可能回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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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論如何，要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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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心保氣，他謹慎地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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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陣氣息襲來，他停下來，注視著前方，目光的焦點處，出現一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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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影向他走來，白髮劍者，他再熟悉不過的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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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者裝扮的素還真看了看他的情況，簡單地說了一句：「我來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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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別人面前絕不開口的劍者，在早就知情的師弟面前不必守著同樣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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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天下人都猜測劍者即是白蓮，但只要形式上表現不是，那麼藥師的位置就無可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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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當事人不計較，素還真並不打算視當初的賭約於無物，那是一種尊重，也是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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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即使是形式，也還是要守著。守好形式能夠免除許多麻煩以及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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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道：「你並無此義務，何須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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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甫說完，是放了心，談無慾整個人鬆懈下來，身子一晃，幾乎站不住，他往前踏一步，強自硬撐，臉色變得更為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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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看了看談無慾，轉身道：「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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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咬咬牙跟了上去，只覺一道真氣穩穩牽引他，讓他幾乎不用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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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感觸無法用言語形容，也不想用言語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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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毫無殘瓣的菊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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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最了解他的，果然是眼前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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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談無慾才終於覺得自己能夠好好調息養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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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上的外傷已經全都清理包紮妥當，內傷也經過仔細調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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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他永遠也不會說出口，素還真能夠讓他產生的安心感，沒有任何人可以給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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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這樣的安心感卻是與不安感微妙地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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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他師兄正望著遠處，神態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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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注視著白髮劍者裝扮的素還真，覺得這樣的素還真似乎特別悠然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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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一樣是千頭萬緒，一樣是千斤重擔，但是卻有一種奇妙的輕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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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是素還真，卻好像變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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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有所感悟，「清香白蓮素還真」這個名號其實是一個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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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所有者自願，但那仍是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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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捧起藥湯，緩緩喝下，然後，來到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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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勢如何？」素還真看著談無慾，如此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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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已無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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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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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辦的事還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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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於一時。」他師兄眼裡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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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沉默了，但是要走的念頭顯然是消散了，也許，他本來就不是真的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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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中作樂，他曾經這麼批評素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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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許這正是他所羨慕的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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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紅塵滔滔，繃得太緊的弦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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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終究是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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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師兄弟兩人只是默然無語，甚至目光也沒有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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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談無慾的眼睛對上他師兄的雙眸，突然開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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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淵之巔一戰，你究竟是如何消滅覆天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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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fN ]M
素還真的表情似乎隱隱一動，並未立刻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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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直視著他師兄的眼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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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很想知道。覆天殤第一道死穴在右肩頭，也許尚不算難，但第二道死穴在後腰，已是難攻之處，更別提在左腋下的第三死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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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很清楚。」素還真淡淡地這麼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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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微微一頓，並未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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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未能忽略任何有關素還真的一點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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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一時刻意不理，之後總會加倍地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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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了明聖劍法刺穿覆天殤的腹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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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注視著素還真輕描淡寫的神情，無法移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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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聖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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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並不特別讓人意外，可是他聽在耳裡，卻無法不被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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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裡浮現一幕景象，以地獄般的烈火為背景，黑影般的敵人，清香白蓮拔劍，落單而不成雙的寶劍，一個人的明聖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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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素還真的心中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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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有久遠以前記憶中的月輝？哪怕只是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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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仍然望著他師兄的面容，讀不出面容底下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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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覆天殤也一掌讓我四肢俱斷。」儒雅平靜的聲音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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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不是特別心軟的人，但聽到這裡，也忍不住心底一陣顫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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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掩飾那股刺得人發痛的不忍，談無慾刻意收起所有表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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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情況下，你要能擊中覆天殤的第三死穴…就只有…呵氣成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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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4j@j}zK9I
素還真一笑：「談無慾果然是談無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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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著固然精采，然而談無慾的心思，卻無法遏抑地停留在先前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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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光華萬丈，卻顯得淒清寂寞的…半套明聖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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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曾獨自使用過明聖劍法，也許情境不同，那時他沒有同樣的感慨與激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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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師兄的神態依然從容平靜，生而死，死而生的煎熬苦痛，全是收藏在人所不能見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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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應該要跟他師兄討論一下對抗異度魔界之策，可是他的心卻怎麼也擺脫不了那縷思緒，想著素還真獨自使出明聖劍法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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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該是日月合力，原該是陰陽調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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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kaG8#m1R
現在他已經了悟，當初真正背棄了的，並不是他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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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微微垂首沉思著，忽然聽到素還真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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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套劍法…終歸還是要兩個人才能全功盡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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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擡起頭，訝然望著素還真，他得費盡力氣，才能忍住心頭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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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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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回視他，道：「這本就是你我兩人的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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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合璧，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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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霎時捕捉到方才飄過內心的模糊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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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但願，那個時候，月伴日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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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但願，再無何時，清香白蓮必須孤單地使出本是成雙對映的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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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終於明白，自己真正所期，並非日不相離，而是…月不相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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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不發一語，動手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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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一杯茶輕輕放在素還真面前，茶水液面微微晃動，反照天上清朗的月光。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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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千年外篇合輯》
- 施兒的崖下見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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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77'Lne
{ <!hlB
我叫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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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b&D ~"
可惡的壞人殺死我的爹娘，讓我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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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lS >7s
阿嬤怕我被壞人拐走，說要帶我去找一個很厲害的叔叔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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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嬤帶我到一棟很漂亮的房子，她說的那位叔叔我見過，臉比媽媽還漂亮許多，卻有長長的白眉毛，而且滿頭白髮，叫他叔叔好像不大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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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兒乖，叫人。」阿嬤摸摸我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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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叔叔。」我心想，應該叫慕爺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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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叔叔拿著他的煙管，晃了晃頭，說：「施兒乖，慕叔叔給你糖吃。」說著便拿出一根枝仔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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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慕叔叔。」我接過糖，舔了起來，想起阿娘，又開始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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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嬤跟慕叔叔談事情，我聽到他們提到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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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慕叔叔就說：「你信得過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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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嬤說：「你我當然信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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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就交給我，相信我。」慕叔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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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就被推下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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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嚇得哇哇叫，連手上的糖都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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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斷下墜，心想完蛋我會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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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並沒有摔死，突然好像有雲托住我的身體，讓我輕飄飄地落下，我發現我坐在一塊奇怪的地板，濕濕滑滑的，還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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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l4C;c
接著我發現我居然坐在一隻怪物大魚身上，嚇得我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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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X
突然我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把我撈起來，一眨眼我已經站在岸邊，我望來望去，看到有個人站在草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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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也是滿頭白髮，也是長得比我娘還漂亮許多，可是卻是個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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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i[LR#D)
他走過來，把一根枝仔糖遞到我手裡，居然是我方才吃了一半的那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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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怕地看著他，只見他露出一點笑容，對我說：「放心，你在這裡很安全。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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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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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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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叔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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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嗎？我姓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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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阿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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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你進屋裡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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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就在這裡住了下來，跟素阿叔還有魚爺爺，就是那隻大魚，它可是會說話呢！
q)k{W>O
*{nunb>WO
沒多久我就發現還有別人，有一位留鬍子的屈伯伯也常來，只不過總是匆匆來匆匆走，每次來都唉聲歎氣，可是我覺得他其實很愉快，大人真是奇怪。
#Qsk}Gv
8W$L:{ez
屈伯伯很厲害，會做很好吃的菜，還做了一隻會動的木頭小鳥給我玩，所以我很喜歡屈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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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KlU6t&` G
不過素阿叔更厲害，因為我從來沒看過他煮東西，卻可以神奇地變出飯菜來餵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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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y&\Xgn;GA
小釵叔叔偶爾也會來，他是素阿叔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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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看見他很害怕，因為他臉上有一條好大的疤，可是後來我發現小釵叔叔人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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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釵叔叔不能說話，可是他會寫好看的字。我覺得他揹著刀劍那樣子真的好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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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T05DH
B\/ 7^{i5
有時素阿叔會說故事給我聽，教我讀書寫字。他從不罵人，可是我覺得很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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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阿叔身上有股很好聞的香味，聽魚爺爺說那是蓮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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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阿娘每天都用香粉，可是好像也沒素阿叔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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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阿叔晚上常常出去，我每次起床去尿尿都發現他的房裡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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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fRs[ 3Q
剛開始我還會害怕得睡不著，可是魚爺爺叫我別擔心，它會陪著我，照顧我，說素還真 (它說那是素阿叔的名字) 很快就會回來，還說素阿叔設了很多機關，壞人闖不進來，後來我也就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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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L
不過，有一天晚上，我想起床去尿尿，剛從床上坐起來，就發現湖邊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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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窗戶的縫隙望出去，看見兩個白髮人坐在湖邊泡茶。
b*`fLrqV.
8yvJ`eL-
一個是素阿叔，另一個人我沒見過，那位叔叔穿著黑衣裳，也是滿頭白髮，臉瘦瘦的，卻很好看，只是看起來好像有點凶。
NZfd_? 3
v4D!7 t&v"
只見他們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好像也沒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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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u/tCq?
素阿叔看起來好像很愉快，可是另一位叔叔卻似乎有點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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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黑衣叔叔站起來好像要走，素阿叔拉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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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做什麼？」黑衣叔叔說這句話的聲音不小，所以我聽得很清楚。
w~]} acP
Z@u ;Z[@
但是素阿叔說什麼我就聽不太到了，只看到黑衣叔叔瞪著他，最後不情不願地抽回手，又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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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們兩人就一直談話，可是我都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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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床去尿尿，回來時，從窗戶望出去，素阿叔跟那位黑衣叔叔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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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iOi3q
+yvBS pY
從那次之後，我還滿常看到黑衣叔叔的，素阿叔要我叫他「談叔叔」。
[XxA.S)x3
${e -ffyy
談叔叔比素阿叔嚴肅許多，看起來也比較兇，所以我很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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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 !8
每次談叔叔來，素阿叔看起來就很開心，可是談叔叔卻總是很生氣。
4">84,-N
>|(WS.n 3C
可是雖然談叔叔生氣，卻還是經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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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晚上，大概我吃了太多屈伯伯做的豆沙包子，半夜突然肚子不舒服，睡到一半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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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來翻去，想著要不要去告訴素阿叔，不知道他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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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聽到談叔叔的聲音：「動手吧！」這聲音似乎是來自素阿叔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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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阿叔說：「真的要就這樣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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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要在你手上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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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素阿叔笑了一聲，又聽到談叔叔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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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沒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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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還是不要去找素阿叔好了。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solitarily writing...
乾坤乙定不休功，卦卜將來絕對空。蹙額連思兼嘆息，徒然命運不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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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ulder94
我此土安穩，天人常充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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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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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6-05-12 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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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千年外篇合輯》
- 殘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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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拿這種事來問你並不適宜…但是，無慾，你認為…如果對一個人很好、付出許多，就是感情深濃嗎？反之，如果不做什麼，就是淡薄寡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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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酒後的公孫月突然冒出這句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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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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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公孫月為何這麼問，對於蝴蝶君的種種，他也大概知曉，雖然他不曾過問，公孫月也不常提起，但最開始，對於公孫月而言，那是一種困擾，而後漸漸變成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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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經紅塵數百年，他從來不曾識得情滋味，也不是沒有遇過出色的女子，他心中卻從來不曾起過漣漪，也許是修道的關係，但他並非出家人，其實也沒有必然的禁忌，不曾心動，是自然而然，並非刻意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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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態眾生、男女美醜，於他總如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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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曾經，入他心者，幾無別人，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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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初秋，暗了好久的屋子亮起了燈，看來整個夏天都不在的素還真是回來了。談無慾幾乎往素還真的屋子走去，最後卻是作罷，轉身回到自己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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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推開門，屋裡黑暗一片，卻有隱約的蓮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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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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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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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站在門口，往屋裡掃視，看不到人影，莫非素還真剛來過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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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點起燈，案上留著他先前看了一半的書，沒有異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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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沒別人，素還真不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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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停了一會兒，坐下來把剩下的書頁讀完，然後散下早成雪白的皓髮，脫下外衣，滅了燈，上床就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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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蓮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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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坐起身來，掀被翻枕頭，卻找不到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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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放棄尋找，多少帶著點賭氣意味地任憑自己在幽幽蓮香消散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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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談無慾見到素還真，沒有寒喧也沒有問候，就好像素還真從來沒有離開過半斗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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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還是一樣比棋、比劍、喝茶、聊天，他也從來沒有問過，那天晚上他屋裡的蓮香究竟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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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來。」白髮劍者裝扮的素還真簡短地說完，轉身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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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頭、背後都受到重創的談無慾咬了咬牙，舉步跟上，只覺有一股真氣穩穩牽引他，讓他幾乎不用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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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熱的血液再度從傷口淌下，沿著背後往下流，談無慾沒有停住腳步，素還真卻突然停下來，回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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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談無慾板著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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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的表情有幾分微妙，說道：「我想…也許你乾脆昏倒比較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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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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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清醒時肯讓我揹你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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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一愣，咬牙道：「閒話少說！」說罷從素還真面前逕自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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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看到素還真輕輕揮手，翻起地上塵土，把沿路的血跡覆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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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峴匿迷谷的屋裡，素還真檢視談無慾背上的傷，說道：「這一定要縫合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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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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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俯臥下去，臉側埋在枕頭上，撲鼻是縈繞不散的蓮花香，突然明白，許多年前的那個晚上，為什麼他屋裡會有那股蓮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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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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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談無慾的聲音悶在枕頭裡，一如陡然起伏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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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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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6-05-14 0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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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篇小短文有時像一幅畫般，呈現著美麗的景緻，還有著二人的身影，相當的和諧、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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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詞間平淡而和諧，讓人有種幸福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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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二人特有的滋味呈現在文字中，真的叫人回味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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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yme麝香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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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6-05-14 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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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的文筆真的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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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LQh
不是乾材烈火，卻是細水長流，
]BBgU[O) !
這樣的感覺清淡卻相當的甜美....
xVX||r rh
很喜歡大大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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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佩服大大的文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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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素和小談這樣的相處模式，
% x;!s=U
似乎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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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the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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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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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6-05-14 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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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ulder大笔下的小谈与素素总是那么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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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淡淡的哀愁，可是却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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