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文學創作耽美文學 12.20 蓮葉傳說1-40(完)，番外8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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俐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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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5-12-20 21:07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2.20 蓮葉傳說1-40(完)，番外8F

蓮葉傳說

咳咳…說句老實話，這篇文到第八集之前都還是布布的同人的……(原設定)
不過因為被我棄了二年後又想起了這篇，於是就想把它寫完，重看了一遍才發覺再怎麼看也覺得看不出和布布有關(除了蓮&葉這兩個辭兒)

所以乾脆就自創了~:p

是以前的作品了~~
請大家多多笑納喔~~^^

===============================

~楔子~

那是一個神秘的境域,處於天與地的交會處,不屬於天,亦不屬於地。它,就那樣自成了一方天地。

隨著幾千幾萬個歲月的流逝,這個境域漸漸地有了人煙。住在此地的人們,和別的世界一樣,創造了千千萬萬個傳說。

在這些故事之中,有些是關於人們難以觸及的天空,也有一些，是關於僅靠人力無法去探究的地底奇事,更多的是關於週遭，鬼神玄幻的故事,然而,其中最神秘,也讓人不得不相信的,就是那則有關於境域中央處,那座虛幻之池的傳說。

或許,我們是不該將它視為一則傳說的!因為,傳說的物事,畢竟還是虛幻,但是,關於那座池的傳說,卻幾乎可以確定是真實。

因為，有太多太多的人親眼看到,也有難以明確數出的人們親手探過,然後,又有無以計數的居民們,親口以自己的身家性命擔保,他們發著誓,言之鑿鑿地形容著,有關於那池中水的玄奇與奧妙。

然後,漸漸地,所有的居民,在一遍又一遍的口耳相傳下,都知曉了在那座池中,那麼清澈透明,如水晶般令人心靈喜悅的水,竟是一種讓人觸摸不著的神秘。

沒錯,當人們欲掬一捧水,細細地觀看,就會發覺,在自己眼中那麼真實的水,竟然不是實體……諸多的傳言,讓虛幻之池成為人們心中最虛幻的存在……一池美麗,卻是如霧般虛幻的的水……

過了許久許久,不知在那個不為人所察覺的日子裡,虛幻之池中竟長出了一株含苞的白蓮,脫俗絕美地獨立在池的中央,生長在那些該是幻象的池水中。而且,它不同於普通的凡俗之蓮,不因含苞而略顯失色,反而,似乎就因為含苞,而使它渾身帶著一股媚惑人的氣質……慕名而來的人們,只要視線曾停佇在它的身上,就算只是一瞬間,皆會無法自拔地陷身於眼前白蓮的清絕氣息中……然後,終其一生,那人的心,就彷彿有著大半被那株蓮所佔據,而一直地等待著蓮的綻放……生命的意義，只剩下一直……一直的等待……

第一章

他是境域一處偏遠村莊中,統治著這個村子的大長老,唯一的一個孩子。

十幾年前,當千年一次日月同天現象發生的同時,他由村中最熟練的產婆手中,順利地離開娘親的體內,在同時,他也帶走了那被所有人們公認最溫柔,最嫻淑,最美麗……但是,也最為體弱多病的娘親,短短二十多年的生命。

然後,甫成無母孤兒的他,還不懂得如何哭泣……村中的人就已將一切期待,加諸在他身上。他……獲得了大長老繼承者的身分。

歲月不斷地飛逝,轉眼間,還是小嬰孩的他,已經長成了一個翩翩少年。少年成為村莊中所有大人們的驕傲,和村童心目中最崇拜的對象。少年允文允武,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手中一對家傳的刀劍,更是使得氣勢非凡。

除了這些才能,少年更是生來就有著一副俊美無雙的容貌,讓村莊中大半的未嫁女兒們,一顆顆的芳心全都繫在少年的身上。少年的待人,是那麼的和氣,少年臉上從未曾消失的溫柔微笑,是那麼地牽動人心,所以儘管少年很少言語,但人們依然喜愛著少年。

但是,幾臻於完美的少年,卻一直不曾真正地開懷,溫柔的眼眸中,總是帶著一分空虛的感覺。只是,該是少年隱藏的太好了吧……沒有人注意到這分空虛……除了他的爹親---村莊中的大長老。

大長老是一直對少年有很深很深的期盼的。他知道,若能由少年來繼承大長老之位,必定能將村莊引導向更好的未來……因為,少年是那麼地不凡,那麼地擁有著許多常人望塵莫及的才能。但是,精於卜算的大長老,卻早在少年甫出生時的卦象中,就預知了自己那出生於特殊時刻的獨子,將背負著的宿命。

少年是為了守護某個人而生的,但是,那某個人卻不是村莊中的任何一個人。所以,大長老比別人更不願,但也比別人更深深地明嘹,終有一日,少年將會離去。

於是,大長老的心,日日夜夜掙紮在留與放之間……他躊躇著,是讓少年去尋找宿命中注定的守護對象,填補生命的空缺;還是強留下少年,讓少年陪伴在老父身邊,與村莊一同邁向美好未來……這種複雜的思緒,一直一直地翻騰在身為人父,但卻也是身為大長老的老者腦海之中,且隨著少年的日漸長成,益發地激烈。

當然,大長老也注意到了少年眼中日益增加的空虛感……他明白地知道,宿命中注定的離別……快接近了……

然後,就算萬般的不願,終於,該來的日子還是來了。

那日,那道堅毅的身影,背對著西沈的夕日餘暉,停佇在大長老緊閉的房門前,默然……卻堅定。

「……唉,該來的日子還是來了……你真的非走不可?」隔著一扇門,大長老跟往常比起來,明顯地衰老了的聲音,在少年的身影,停佇了好一會兒後,幽幽地傳來,帶著一股深沈的無奈。

「……」一直佇立在門外的少年不語。

「真的不再考慮?」彷彿灰心了似地軟弱聲音,夾帶著一絲絲微乎其微的哀求,低低地傳到了門外。

「……」門外的少年依舊無語。

「……是嗎?為父十分明瞭,若你真的堅定了決心,不管任何的人、事、物,都不可能輕易改變它的,是吧……」頓了頓,大長老彷彿下定了決心,忍著心頭傳來的陣陣痛楚,苦澀的聲音接了下去:「不用擔心村莊和為父……為父這個大長老可不是當假的,村莊在我帶領下,可也不需要你這渾小子的幫忙……所以……你安心地走吧……」

聞言,一直停佇在門外的少年,倏地擰著眉望著房門,那麼強烈的眼神,就彷彿想穿透房門的阻礙,再看老父一眼。少年的視線停留了好久……好久,直至僅存的夕陽光輝,被一整片的闇黑所取代。

驀然驚覺那股猶疑,少年猛閉眼轉身邁步,輕揚的衣角是那麼地瀟灑……彷彿不帶走任何的雲彩……

一直緊閉的房門忽然開了。緩緩走出房間的大長老,臉上帶著一絲微笑……很苦很苦的……眼框隱隱地閃著光芒,緊閉著雙唇,就只是默然地目送著他沈默寡言……到最後依然如此的獨子,直至遠去的身影消逝在大地的盡頭……

第二章

少年一直不解,為何那道幽渺的白色身影,會一直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之中……

***********************************

初次見到,是在一個略顯昏暈的午後。那時,少年正好在村莊附近的樹林中,將近來新學得,還尚未純熟的劍招練罷,正停下拭汗。突然,那抹幽忽的白色身影,就這樣毫無預警地,撞入了少年眼中。

那抹白色的身影,好似蒙著一層薄霧,矇矇矓矓地,叫少年看不真切。只有那雙載滿深沈悲傷的眸,閃著一股莫名的情感,在一片模糊中,異常明亮地射向少年。然後,在少年還未反應過來之際,那道白影,就似他的出現般,那麼突然地,在瞬息間消失了蹤影。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那雙特別的眼神,卻深深地植入了少年的心中……

********************************

轉眼間,少年離開村莊,已經過了好幾年。離開村莊時,少年那仍帶著一絲稚氣的臉龐,已完全被成熟和剛毅所取代。

這幾年來,境域中許多的地方,都有著少年訪過的足跡。隨著心意所至,少年一直漫無目的地四處流浪。

也並非是少年心中,不急著找出自己一直感覺到的,心中空虛的地方,所失落的物事。只是,那近來出現的機率,欲來愈頻繁的白色身影,似乎總是無言地指引著少年,往著一定的方向前進。所以,少年也不著急,就那樣順著自己的心意,走向一直有著白色身影的方向。

就像現在,前方不遠處,那道白影不是又出現了嗎!!

微揚起頭,看到那道白影,正默默走著的少年,微微地頷首。然後,少年朝著白影所立的位置,毫不遲疑地走了過去。

走了一會兒,突然,前方一陣的笑鬧聲,斷斷續續地傳入少年的耳中-

「阿公~阿公~~再說一些好聽的故事給我們聽嘛~~」

「嗯嗯~~阿公知道的故事,已經被你們這群小鬼挖的差不多囉!讓阿公想一想……啊!!有了~阿公有說過那則虛幻之池,和生長在池中那株白蓮的傳說嗎?」

「沒有沒有~~阿公快點講~~」

「好好好~~別急嘛!!阿公這就講了。很久很久以前,那座池……」

阿公比手畫腳地說著故事,孩童們也興致盎然地聽著故事,連站立在不遠處的少年,也不知為什麼,竟自然而然地停下了步伐,專心凝聽著以往自己從不曾感到興趣的鄉野傳說……

「……然後啊~~因為太多的人迷戀上那株白蓮,漸漸地,人們傳說著那株白蓮是山中的妖魅所化,不敢再輕易接近虛幻之池,而任其荒蕪……直至今日。」

「怎麼會這樣~~那……那株白蓮最後到底有沒有綻放呢?阿公~~」

「這個問題嘛……只有老天能解答囉!!好了好了~~時候也不早了!!大家早點回家吧!!」

「嗯!!阿公再見~~」

「呵呵~~再見再見~~」

笑語聲逐漸散去。在初昇的月光下,少年站了好久好久。傳說中屢次出現的新名詞-虛幻之池,和那株奇特的白蓮,莫名地牽動著少年的心。

倏然揚首,少年凝視著黑空中還未圓的弦月,嘴角不自覺地輕揚。不再猶疑,少年朝著傳說中位於境域中央處,虛幻之池的方向,筆直地走去。

第三章

好久好久以後,少年一直想起那日的一切。或許,就是那次偶然昇起的意念,引領著少年,走上宿命中注定該行的軌道……

********************************************

『為什麼你一直出現在我的眼前,卻不曾對我說過半句話?為什麼你的眼神,一直是那麼的悲悽?你究竟是誰?和我有著什麼關係?……』

接連著好幾次,少年一直看到那抹白色身影,但白色身影卻皆如同初見那般,總是來的突然,去的更突然。那次,一種突來的意念,讓向來少言的少年,突然想起了一直被自己刻意忽略的疑問。雖然明知必有的無解,但還是不自禁地在心中無聲地詢問著。

孰知,少年心中的低語,白影卻像能聽到似地。只見原本已如往常般漸漸消逝的白影,身形忽地閃了一下。然後,那雙一直深植於少年心中的眸子,突然直勾勾地看向少年。

少年怔愣住了。那雙看向自己眸子,還是和往常一樣哀悽,但是,似乎又有著一點點的不同……是了,除了悲傷之外,那雙眸子竟彷彿呈載著千言萬語,欲訴與他人。凝然望著那雙眸子,心中一悸,少年的口竟自己動了:「你是否希望我去尋找你的蹤影?」

話甫說出口,只見那雙眸子,微微地摻進了一絲含悲的笑意,然後,白色的身影逐漸隱去……

當晚,少年離開了村莊,踏上那趟未知的尋覓之旅。

******************************************

少年日夜兼著程,跋山涉水,風塵僕僕。一股莫名的意念驅使著少年,讓少年異常地想早日親眼目睹,傳說中那株含苞白蓮。

這日,少年經過了一個村莊。那是一個簡樸的小村,有著純樸的民風。原本,像這樣平常的村莊,少年從來不曾在意過。但這次,村莊的大門口題著的【守蓮莊】三個大字,就彷彿有著千般的吸引力,讓少年的腳,就那麼不自覺地自己走進村莊裡。

守蓮莊的確是一個很平和的地方。村民們也很熱情地迎接著少年,不因少年是外來的訪客而排斥他。

而少年雖然內心急著前往蓮池,但是,不知為何,卻又不想離開這個村子。或許是少年內心深處,一直覺得,自己彷彿該當在這村莊裡找著些什麼,或知道些什麼吧。

但是,少年尋遍全村,卻又沒有任何的收穫。於是,在村裡逗留了數日後,少年強掩著失望,向著此村的村長辭行。

得知少年欲離去,村長關心地問了少年的去處。原先不欲吐露行蹤的少年,見著村長的殷勤,於是念頭轉了轉,懷抱著一絲絲的希望,試探地詢問村長,有關於那虛幻之池的事情。孰知,村長聽了後,竟臉色大變,帶著不能置信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少年。

沈吟了一會兒後,村長便引領著少年,行至村後一棟隱密的小屋。

第四章

那處隱密的小屋中,待著一個年已近九旬的老翁。

村長輕聲地推開了門,引著少年來到老翁面前。然後,俯身對著老翁低低地說了幾句,叫少年聽不真切的言語。只見老翁身子大大地震動了,兩道銳利的視線直射向少年,直盯視了許久。

然後,老翁輕嘆著氣,伸指捺住了桌上,一處奇特的圖騰,然後,只見牆上轟隆隆地,竟驀然出現一隻收藏貴重物品用的密櫃。

少年一時間,被眼前的巨變震撼,而不能反應過來。

但向來沈穩冷靜的性子,讓少年很快地理出了頭緒。反盯著老翁,少年並無說話,但眼神卻發出強烈地質問之意。不語,老翁只是迅速地從密櫃中取出一個繡袋,遞給了少年。

少年不解地接過那個繡袋,解開封口凝神一看,裡面原來是一塊蓮狀的玉珮。這塊玉珮通體雪白,觸手處傳來一陣陣地清涼感,恍然間,少年心中昇起一股熟悉的感覺。

這種感覺, 讓少年感到莫名的心悸,就彷彿好久好久以前,自己曾經親手撫觸過這塊玉珮似地。驀然抬起頭,少年無言地詢問著老翁。

老翁見狀,突然微微一笑,蒼老的聲音遲緩地響起:「少年人,你一定很奇怪,為何我要拿這塊玉珮給你吧!!」略頓了頓,又道:「千年之前,這個境域在一朝之間,突然湧出許多邪靈,塗炭生靈。守蓮莊的遠祖,在一次意外中,差點被邪靈所殺害。在千津一髮之際,出現一名手持刀劍的俠士,見義勇為地救了他。後來,遠祖欲邀請那位俠士至家中作客,並誠懇地對著那位俠士,表示了強烈的報答之意……」說到這裡,老翁又頓了頓,輕嘆口氣:「據說那名俠士,只是搖了搖頭,拒絕了遠祖的邀請。正欲起身離去,但是,卻還是停下了腳步,轉身遞給了遠祖這塊玉珮,並吩咐道:『那就麻煩你一件事……我正欲趕往虛幻之池,解救我今生今世,心中最珍視的人。但是此去,是吉是凶卻是難料……這塊玉珮是那人贈予我的,讓我愛逾性命之物,我擔心在爭戰之中,會不慎而毀之。所以,就先寄放於你這裡吧……』俠士說到一半,突然靜默了下來,直至過了許久許久,才低低地嘆著:『唉……不管如何,我一定會回來向你取回它的……除非,我的生命已不復存於這時空中……若真如此,我還是不願見到這塊玉珮,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所以,若你等不到我來向你要回這塊玉珮,那表示我肉身已亡……屆時,你就自行為此玉珮尋覓一名有緣之人為主吧……』說完,不待遠祖反應過來,俠士就轉過身,似欲離去……」

老翁說到此處,又不自禁地嘆了口氣:「當俠士回頭之際,一方面是擔心,一方面也是好奇吧……遠祖心中突然昇起一股,不知由哪裡冒出來的衝動。開口勸阻著俠士,希望他不要前去這聽起來險惡萬分,似乎會使他有性命之危的地方。但是，對始祖的請求,俠士只是默然不語,並不回答。而到最後,俠士還是離去了。離去前,原本背對著始祖的俠士,突然轉過身子,拋下了一句輕喃:『葉是為護蓮而生……無蓮,葉就沒有生存的意義啊……你可知?』隨即飄然而去。

那時,一直沒能夠直視俠士的遠祖,在他轉身的一瞬,倏然瞥見了俠士的表情。後來,遠祖臨終前,曾經感嘆地道,那是自己一生中,所看過的,最悲哀,最冷然……就彷彿是心已經死去似的表情。」

聽到這裡,少年忍不住內心突起的怪異……但卻摻著莫名熟悉的感覺,插口催促地問著老翁:「那……那後來,俠士究竟有沒有回來呢?」

老翁微微一笑,似乎早就預料到少年會有此一問,微瞇起眼,又開始述說著:「後來,俠士終歸是沒再回來。連那塊玉珮,也在不久之後,突然凝上一層雪白的極寒冷霜,凍徹入骨,再無人能將之握於掌中。唉……此後,遠祖建了一個村莊,並依循著俠士離去前話語的涵義,將村莊命名為【守蓮莊】。」說到這裡,老翁笑笑地,指著房門外道:「就是這個村莊。」

頓了頓,又續道:「始祖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還是不肯放棄等待那位俠士。於是,始祖世世代代的子孫,就那樣一直保管著這塊玉珮。依據著始祖的交托,我們會將玉珮,交給每個進入本村,且欲前往虛幻之池的人……直至尋覓到一名,能將玉珮緊握於掌中,而不被其寒氣所傷之人……如今,我們終於找著了。一直以來,我們所背負的重責大任,終於可以卸下雙肩……少年,玉珮傷不了你,表示你必與它有某種緣分……它已認你為主,你就帶走它吧!!」

言罷,老翁閉上了雙眼,不再言語。村長見狀,便領著少年一起離開小屋,走向村口。

一路上,兩人一直默然不語,直至少年踏出了村口,村長才語重心長地說道:「少年,方才我父親的話,一直是我們家族間的秘密,希望你不要輕易洩漏。還有,那虛幻之池據說是一個很危險恐怖的地方,你要小心一點……若可以不去的話,還是不要去的好。你可以就此在守蓮莊住下,這兒的村人們都會十分歡迎你的。」

聞言,少年只是默默地搖搖頭,婉拒了村長的善意。

回想著老翁的一字一句,不自覺地,少年的手掌緊緊地握住了白蓮玉珮。強忍著心頭一陣又一陣湧起的悸動,少年告別了村長,再次邁開步伐,走向虛幻之池所在的方向……

**********************************

旅程,終將會有一個終點。憑著直覺,加上沿途聽到的,各式大同小異,關於那虛幻之池的傳言。數個月後,少年終是抵達了欲往之地--虛幻之池。

然後,當少年的眼神,甫接觸到那株含苞白蓮之時,心中竟驀然騷動了起來。少年發現自己,竟然不自覺地將那株白蓮,和那抹迷樣的白影聯想在一起。

凝視著那株白蓮很久很久,然後,恍然地,少年明顯地感覺到,心中一直存在,從未曾填滿過的空虛感,逐漸被一股莫名的暖流所充實。微微地,少年笑了,真心地笑了。

輕風拂過,圓月當空……好一個似乎連天上繁星,都含著笑的美麗夜晚……

第五章

這一夜,少年一直一直地笑著。然後,許是心頭上,那顆一直壓著的大石頭卸下了罷!!倚靠著虛幻之池旁,那棵彷彿聳入天際的沈鬱古樹,少年竟在不知不覺間,沈沈地睡去……

*******************************************

突然,少年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身子竟然是輕盈地飄在層層濃霧中。週遭的一切,如夢似幻,是那麼地迷濛。

茫然地,少年就那樣四處飄蕩著,欲尋出自己該當熟悉的景物。但是,少年所到之處,卻滿滿地,皆是瀰漫著奇幻的白霧。

少年有著些許灰心,正欲停下身子,稍微歇息一下,突然間,一股淡雅的蓮香,就那樣若有似無地,縈繞至少年的鼻際。精神驀然一振,少年緊循著香氣傳來的方向,追了過去。

隨著少年的接近,蓮花的香氣愈來愈濃冽。突然,少年眼前一片清明,然後,他看到前方不遠處,兩道模糊的身影,似乎正在爭執。細微的談話聲,斷斷續續地傳入耳中－

「你真的執意如此?」那是一道異常沈穩,但似乎帶著一絲薄怒的聲音。

「……葉,對不起,但除了這個法子,已經沒有其他的方法了,所以,我非得如此做不可。不然,這個因久居和平而沒有足夠能力去抵抗邪魔的境域,將會整個的被邪惡所棲息。」那是一道溫煦中,帶著一絲歉意,但卻充滿堅決的聲音。

「蓮……你就不能稍微為自己想想,為……我想想嗎?」薄怒的聲音,摻進了些微的悲哀。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葉,你就當作蓮這個人,從來不曾存在於世間……忘了我,好好地去過屬於你自己的生活……」溫煦的聲音,漸漸地低微。

「哈哈哈~~」沈穩的聲音突然大笑。「難道你不知道,葉生來的宿命,就是要守護著蓮嗎?蓮若不存在,葉失去生存的意義,該如何獨活?」

「葉,你……唉!!一切皆是天意,葉……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只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溫煦的聲音,在靜寂了一段時間之後,低低地響起。然後,少年看到兩道模糊的身影中,那道比較纖細的身影,轉過身子,似乎想要離開。另一道身影見狀,即迅速地拉住了欲離開的纖細身影,不讓他離去。

此時,一直在上方觀看著的少年,突然發現到,自己的手,竟和緊握著纖細身影的手一樣,是微微顫抖著的……

「蓮~求你,不要走……」沈穩的聲音,夾雜了一絲恐懼。

蓮輕嘆了一口氣,淡淡地道:「葉,放手吧!!」

「不!!絕不!!」堅決地。

「是嗎……」蓮輕吟著,然後,纖細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輕輕拂過葉身上的穴道,止住了葉的挽留。

對著葉輕輕一笑,蓮再次伸手,似乎想撫摸葉的臉頰，頓了頓,卻又遲疑地放下。急速轉過的身影,不再停留。

「……永別了……葉……」隨著蓮模糊身影的遠去,低喃的話語,消逝在風中。

不,怎麼能,我怎麼能讓蓮從此消逝。強運著氣,葉徒勞地掙紮著,欲以最快的速度解開身上的禁錮。但是,蓮存心所下的阻礙,又豈是一時半刻就能解的。

於是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蓮,走向毀滅的彼端,只能眼睜睜地……

「不---------」

**************************************

「不---------」驚呼出聲,少年驀地睜眼。緩緩站起身子,少年茫然地環顧四週,還是一樣的虛幻之池,還是一樣的古木參天。慢慢地,少年渾沌的思緒漸漸回復清明,回想起方才所見到、聽到的一切,難道竟是南柯一夢?不自覺地將手撫上胸口,那還未平息的強烈心跳,那股揪心剖肺的至沈心痛,還是那麼的鮮明……這真是一場夢……?

不解地撫上略顯冰涼的臉頰,少年驀然一驚,何時,自己竟流淚了……?

[ 此貼被俐玲在2005-12-20 01:57 PM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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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5-12-20 21:0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六章

微風徐徐吹來,輕揚起池畔忙碌著的少年,身上那襲瑕白的衣衫。少年正忙著割草,然後,將割好的草拿去曬乾。

在熾陽照射下,雖然額頭微沁著汗珠,但少年只是無所謂地拭去。動作,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

雖然辛苦,但由於少年多日來的努力,虛幻之池附近,一間簡單,僅供人休憩的小草茅,逐漸完成。

少年知道,一個人竟然會想要永生永世地,守護一株白蓮,是一件多麼不尋常,多麼荒謬的事。

可是不知為何,數日前,自從少年作了那個怪夢後,竟讓少年油然地打從心底,感到好深切好深切的悲傷。然後,一種似乎一直潛藏在少年心底的意念,就那樣冒了出來,慫恿著少年的心緒,催促著少年,停留下他的步伐。

於是,少年開始著手,搭了一間草茅。

*************************************************

工作告一段落,少年漫步行至池畔,靜靜地凝視著那株含苞白蓮。池中的白蓮,依然是如同初見時那般的絕美,足以牽動所有人們的心絃。但是,不知為何,少年卻總是認為在白蓮的身上,充滿著許多莫名的情緒,就那樣交雜著悲傷與喜悅,叫少年茫然無措。

猛回過神,自嘲地一笑,少年不禁輕敲著頭,自己最近怎麼會竟想這些奇怪的事,植物怎麼會有感情呢?真是的。

眼神由白蓮處,稍移至虛幻之池的水面。驀然,沿路上聽來的諸多傳說,再次浮上少年的心頭,牽動了少年天生不多的好奇心。於是,少年遲疑地伸手,讓手試探地輕觸那清澈如鏡的水面。

『啊!這水真非實體?』就算已經有著心理準備,但是感覺不到探進水中的手,應當傳來的冰涼感,少年還是吃了一驚。一時間,少年什麼也無法思考,就那樣怔愣地站在池畔,雙眼自然而然地,看著池面上,因自己的輕觸,而泛起的波紋。

那圈波紋緩緩地擴散到池中央,直至與那株白蓮接觸。這時,雖然只是一瞬間,但少年彷彿看到,那株白蓮的花苞,突然閃過了一道光芒。

但是仔細一看,白蓮卻和原來一樣平靜,沒有絲毫異樣。

……莫非,方才的異狀,又是自己眼花?

不解地蹙著眉頭,少年凝視著回復平靜的池面。那樣平靜的景象,就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少年思索著,就那樣一直一直地看著池水。突然間,一種奇特的想法,從少年腦海倏忽而過。少年竟然會在一瞬間,認為虛幻之池的池水之下,擁有另一個不同的世界……

突然,蓮和葉的交談聲,彷彿在少年耳邊響起—

「……」

「咦?這池水真是奇特,竟然觸摸不著?」

「笨啊!!葉,你真的不知道這池水的奧秘?」

「我只關心你啊~這些和你沒有關係的事情,我也沒有興趣去知道。」

「唉~葉,你真是……好吧!!我告訴你,這池中的水,本來就非實體,而是一種假像。是為了隱藏……」

隱藏……隱藏什麼?少年原本稍闔上的雙眼,瞬地睜開。週遭是一片的靜寂,連一聲蟲兒叫都沒有,又哪兒來的對話聲?輕晃著頭,少年煩躁地想著,最近自己可能真的累了。不然,怎麼一直看到幻象,聽到幻聽?

突然想起,引領著自己前來的那抹白色身影,近來，也有好一陣子沒出現了。就是……就是自從自己抵達虛幻之池那天起始吧!!

少年一直以為,那抹白色的身影,該當是池中白蓮幻化而成。但是,為何自己抵達了虛幻之池,那抹白色身影卻不再現。莫非……自己的猜測並非事實?

心頭的疑問一層層加重。少年再次闔上了雙眼,靜靜地思索著。然後,少年突然發現,那抹白色身影,和夢中的”蓮”,身形竟是那般相似……怎會如此……?

正值少年思緒奔騰之際,後方樹林中,傳來悠悠渺渺,若有似無般地笑聲-

「嘻嘻~~~」

第七章

循著笑聲傳來的方向.少年小心翼翼地輕步行去。

穿過虛幻之池後方,那片深幽陰暗,似乎從未有人曾經到達過似的密林,來到密林深處。走著走著,在少年眼前,赫然出現了一處和先前走過的陰暗之處,截然不同的仙境。

那是一幅好美好美的畫面,遍地不知名的異花,散發著一股綿綿密密的奇香,一絲絲的陽光,從巨木頂端,樹葉稍疏的地方,輕輕篩落;千百隻毛色鮮麗的鳥兒,爭相地發出悅耳的歌唱;色彩斑斕的罕見蝴蝶,在一個小小的身影四周輕盈地飛旋圍繞著。

而正輕輕笑著的小小身影,就彷若花精靈般地,盡情地輕舞在如此醉人的情境中,渾身帶著不可思議而清靈的氣息。

初瞥見小孩童的一剎那,少年知道,自己一定怔愣住了。眼前出現的,竟是一張無法言喻的脫俗容顏。

雖因僅十三、十四歲左右的年紀,而顯得有些稚氣,但是,那雙深幽黝黑的眸子,卻令他的絕塵,不因年幼而失了顏色;而在疏落陽光的照射下,那如同白玉一般無瑕的雪白臉頰,透出了一股異樣的透明感;在這種透明感中,額間那抹朱紅,更是顯得如鮮血一般,紅的攝人。

望著這樣絕美的……近似夢幻的面容,讓少年不禁眩惑了。

突然,少年一個不小心,踩斷了腳邊一根枯木,發出了一聲清脆的碎裂聲,讓少年的神智,驀然清醒,但是,卻也驚動了原本正愉悅輕舞著的小孩童。孩童轉過身子,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陌生人。

一瞬間,兩人皆無語,就只是四目相交,靜靜地相互凝視,異常的沈默,在兩人之間瀰漫著。

突然,孩童對著少年,輕輕地笑了,那笑容,就彷彿雪融陽春般,深深蠱惑著少年冷然的心……

原是不喜愛和別人攀談的少年,不由自主地啟口,首先打破了這份寂靜－

「你是誰?怎麼會一個小孩孤身待在此地?」吐出心中積鬱已久的疑問,少年注視著孩童,希望得到合理的解答。

只見孩童的笑容,瞬間黯淡了下來。不語地轉回身子,孩童繼續逗弄著飛舞在身邊的蝴蝶,沒有回答少年的疑問。

見狀,依少年天生的冷淡性格,本該是不多事地回轉自己的小屋,不再理會眼前的小孩童。但是,欲轉身離去的少年卻發現,自己那雙腳,就像生根似地停頓在原地,絲毫不受自己地控制。

無奈地輕嘆了一口氣,少年心知,畢竟自己還是放不下心,讓一個稚齡孩童,獨處於荒山深林中-

「唉!!你跟著我來吧……」

第八章

在試探了好幾次後,見小孩童始終不願說出來歷,少年終於認命地放棄了,欲送他回去的想法……於是,在少年不得已的安排下,小孩童住進了少年的小木屋。

少年漸漸地察覺到,其實眼前的小孩童,先前的默然不語,似乎只是為了防止自己的追問罷了。

因為自從小孩童發現到,少年不再追問後,那抹久違的,初次見面時的甜美笑容,再次浮上了嘴角。然後,小孩童告訴了少年,自己的名字-寂影。

***********************************************

寂影很喜歡纏著少年,撒嬌地要少年帶他四處遊玩。燦爛的笑容,使得每每欲拒絕的少年,總是在最後,嘆息地答應……就像現在,正身處於一處大草原中的兩人-

「大哥哥,這裡好美喔~~」寂影笑著,輕快地奔跑在綿密的青草之間。

「嗯……」靜躺在草原邊,昏昏欲睡的少年,模糊地應了一聲。沈重的眼皮,緩緩地垂下……

蓮葉傳說 9~15

第九章

「葉葉~~~我知道你最疼我了對不對!!好啦好啦~~~帶我四處逛逛嘛!!」蓮抱住葉的手,撒嬌地不停搖晃著。

「不行!!你要先把”凝蓮心訣”最後一章習熟,才能出去!!」沈穩的聲音,讓蓮一張小臉,失望地垮了下來。

「唉~~ 是你三天前要求我督促你的,說什麼三天內一定要習會,現在怎麼這樣……」邊說著,葉抬起了眼,蓮那張楚楚可憐的臉,頓時映入眼際。「……好吧……只要你一習完”凝蓮心訣”,我馬上帶你去逛市集,好不好?」

「嗯~~~謝謝葉!!」蓮開心地笑了,拉下葉的額頭,輕輕地一吻。「等我喔~~我馬上將最後一章練好~~」

「嗯!!」葉的手撫著額頭,冷冷的俊臉,難得地紅了起來。

*****************************************

「……哥~~大哥哥~~~」嬌甜的叫喚,擾醒了熟睡的少年。

「嗯……寂影,怎麼了?」緩緩睜開眼睛,少年詢問著眼前的小孩童。

「沒事啦!!大哥哥~~因為我看天色似乎快暗下來了,怕大哥哥你如果繼續在這裡睡覺,可能會感冒,所以才叫醒你啊~~」寂影解釋著。

「是嗎……」少年若有所思地應著。

「對啊……對了,大哥哥……你剛剛睡覺時一直喃喃地低語耶!!怎麼了嗎?」寂影歪著頭,認真地問著少年。

「……沒什麼,只是做了一個夢……」少年淡淡地回答,但手卻不經意地,輕輕撫上了額頭。

……沒錯,只是一個夢罷了……吧?

第十章

「大哥哥~~~你在喝什麼?寂影也要喝~~~」方沐浴完,正欲回到房間的寂影,碰巧看到少年,正默默地坐在一棵樹下,喝著一罈不知是什麼的東西,於是好奇地問著。

「沒什麼……夜已深,快回房休息吧!!」少年似乎心情不佳,冷冷地說著。

好奇心得不到滿足,寂影生氣地嘟著嘴,祈憐的眸子,哀求地凝視著少年,那副模樣,著實動人極了。但是少年,卻一反平常的寵溺,別過頭,繼續喝著那罈“奇怪的冬冬”,對寂影的哀求視若無睹。

嘟著嘴,寂影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轉,突然抱住了肚子,哀哀地叫了起來—

「哎呦~~好痛~~大哥哥,我的肚子好痛啊~~~」寂影邊叫著,眼框還硬是擠出了幾滴淚水。

「寂影,你怎麼了?」見狀,畢竟是疼寵著寂影的少年,慌忙地奔至寂影身邊。

「大哥哥~~~」趁著少年不防備,寂影撲進少年的懷中,手一勾,那罈”奇怪的冬冬”便落入寂影手中。

「咧~~~ 小氣的大哥哥,哼~~~」寂影示威地朝少年扮了一個鬼臉,然後,迫不及待地,將罈中的奇怪液體往口中倒下去。「哇~~這是什麼?好難喝……」

生氣地瞪了寂影一眼,少年搶回那罈”酒”,正欲啟口斥責寂影,卻赫然發現寂影似乎怪怪的—

「糟了……該不會喝醉了吧,不是才一小口嗎……?」俯視著迷濛著眼的寂影,少年不自禁地嘆了一口氣,俯身抱起寂影,便直往房間走去。

少年的行動,搖醒了方才因酒醉,睡著了的寂影。只見寂影晃了晃頭,雙眼矇矓地看著少年,輕笑—

「嘻嘻~~大哥哥你作什麼啊?怎麼抱著我~~~嗯~~~我來唱歌給大哥哥聽好不好~~~」胡言亂語地說了一會兒話,寂影突然靜靜地唱起歌來。

聽著懷中的小小身子,唱出了一首未曾聽過的,有點古老,有點神秘……但又帶著一種甜蜜感覺的曲子,少年覺得心底有股莫名的情緒,漸漸醞釀,一種酸酸的……甜甜的感覺……

漫步走回房間,少年深怕驚動寂影似地,輕輕地將懷中的寂影放到床上。然後, 少年守在床邊,直到寂影的歌聲漸漸地低微,直至消失之後,才悄悄地步出房門,回到方才飲酒的那棵樹下……

他,今夜的確需要冷靜……

所以,他沒聽到沉睡了的寂影,口中輕溢出的低喃－

「葉……我好想你……」

***********************************************

「葉,你知道嗎?我今天新作了一首曲子呢!!唱給你聽聽,好不好?」

「好啊!!」

「那你要認真點聽喔~~這首小曲,就當作是我送給你的禮物~~永生永世,我就只唱給你聽,所以,你一定要牢牢地將它記在腦海,知道嗎?」

「好好好~~~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蓮……」

是的......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就算天地俱滅......

頂端

俐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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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2樓發表於: 2005-12-20 21:0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十一章

勉強睜開沈重的眼皮,隨即感覺到頭部傳來的劇烈疼痛,讓寂影不禁哀叫出聲。

正捧著一碗醒酒茶走進來的少年見狀,心疼之餘不禁責備地唸著寂影:「小笨蛋,誰叫你裝病欺騙我的同情心,拿我的酒去喝,怎樣?受到教訓了吧!!這就叫做”馬上報”!!」

「嗚~~」寂影睜著微紅的眸子,可憐兮兮地凝著少年:「大哥哥……別生氣嘛!!寂影以後不敢了~~」

「……唉!!來,喝了這杯茶,你會感覺好一點。」

見狀, 少年整顆心頓時軟化,不覺輕嘆了一口氣,傾身扶起寂影,細心地餵著寂影一口一口地喝下去。

少年真的很感嘆,一向冷漠的自己,怎麼總是對相識沒多久的寂影有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感情,認為自己應當背負起讓寂影歡笑、安心的責任呢?照顧寂影,就彷彿天經地義一般,甚至,還覺得自己意外的熟練,就如同以往早已做過千次……萬次……

「大哥哥……」見著少年不語,寂影怯怯地伸出小手,扯了扯少年的衣角:「別生氣嘛!!寂影真的不會再騙大哥哥了嘛~~別生氣了,好不好!!」

少年回過神來,輕笑著捏了捏寂影的臉頰,寵溺地安慰道:「好了好了!!大哥哥不生氣了~~~不過先說好,下不為例喔!!」

「嗯~~~~~~大哥哥……」得到少年的諒解,寂影笑顏逐開,以甜得化不開的嗓音,輕輕地喚著少年……

「怎麼了?」聽見寂影的呼喚,少年反射性地應著。只見依舊笑得很甜的寂影,突然伸出手臂,將少年的頭拉向自己,然後,在少年的額頭上,輕輕地印下了一個吻。

「謝謝你!!」

「呃……」一嚇,少年連忙後退,直到退到自認為的”安全距離”後,才”驚魂未定”地瞪著坐在床上的寂影。

寂影很無辜的眨著眼,回視著少年紅透的臉,有些許壞心眼地偷笑著。

「嘻~~大哥哥真的好可愛喔!!!!!」

第十二章

轉瞬間,離少年和寂影相遇的那天,已經又過了將近一年的時光。在這段不算短的日子裡,少年依然和寂影一起在草屋中,過著與世無爭,悠閒自在的生活。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少年知道自己非常喜歡,甚至可以說是眷戀著這樣的生活方式,縱然有點兒乏味,但身邊那顆開心果,卻讓少年不曾覺得無聊。以往一直縈繞於胸際的虛無感,就彷彿不曾存在一般。

只是……有時候,少年的心中會莫名地浮上隱隱約約的不安……這樣快樂的日子……能長久嗎?

* * * * * * * * * * * * * * * * * * * * *

這天,少年還是一如往常地,在每個月的月初,前往較遠處的村鎮,為自己和寂影添購日常必需品。

提著大包小包的袋子,少年正悠閒地向小草屋的方向走著。

突然,莫名的一陣心悸,讓少年的心,湧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瞬即使出絕頂的輕功,少年匆匆地奔向草屋。卻在屋前不遠處,望見一道小小的身影,正怵目驚心地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少年慌亂地測著寂影的脈搏,一種似乎潛藏在記憶深處的莫名恐懼,牢牢地罩住了少年的心。直到再三地確定無事之後,才略略鬆下了些許的緊張,連忙抱起寂影,將之輕柔地放在床上。

然後,少年就一直靜靜地守在床畔。

不自覺細細地端詳起寂影的臉龐,才發現,在不經意之間,初見到寂影時,他臉上的那分稚氣,不知何時已逐漸消散。只餘下絕美的容顏,勾魂攝魄般地吸引著人心……

不自覺地,早遺忘已久的疑惑,再次浮現於腦海中……究竟,寂影……是來自何方?為何當初會出現的那般突然…….

突然少年感到驚慌,會不會……會不會有一天,寂影會像初見那時般地突然,消失在自己眼前……??

正自驚疑間,一聲輕輕的呻吟,拉住了少年的注意力,俯首一看,只見寂影正緩緩地睜開雙眸,迷濛的視線似乎還有些茫然。

見狀,少年連忙伸出手,在寂影眼前晃了晃,詢問著:「寂影,你還好吧!!看得清大哥哥的手嗎?」

用力地眨了眨眼,寂影的意識緩緩地凝聚。抓住少年的手,寂影綻出慣有的甜笑:「大哥哥!!寂影沒事,不要擔心了喔!!」

「是嗎?那你方才怎麼暈倒了?」少年不信地斜睨著寂影,見狀,寂影趕忙辯解道:「真的啦!!真的啦大哥哥~~方才是因為我貪玩,受日曬太久而中暑昏倒,別擔心啦!!」

「唉……」傾聽著狀似合理的解釋,少年半信半疑地輕撫著寂影的額頭,輕嘆:「怎麼身子這麼弱呢?你稍待一會兒吧!!大哥哥先去熬些退火的草藥給你喝!!」

寂影躺在床上,凝視著少年離去的背影,總是甜甜笑著的臉龐,卻不同以往地,籠罩著一層深深的悲傷,悄悄地,兩行冰冷的淚,靜靜地墜落於塵埃……

早就知道離別的日子……終究是必須來臨的啊……為何心中卻是萬般不捨……或許,當初真的不該將你引來這裡,和你相見,只是……因為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啊……你知道嗎?

葉……

第十三章

「大哥哥~~~寂影已經好多了!!不要再拿這些難喝死了的草藥給寂影喝了啦~~我要吃冰糖葫蘆,我要吃桂花糕,我要吃……反正我不要喝這個啦!!」不依地拉著少年端藥的手,寂影苦著一張臉,緊緊地皺著眉頭。

「你還敢不喝!!看看,你的臉色這麼蒼白,我就不信一個人中暑,會過了這麼久都還沒好。」有些生氣的語調,在看到寂影可憐兮兮的臉龐後,馬上不自覺地軟化:「這樣好不好~~你喝下這碗藥,大哥哥馬上去市集買冰糖葫蘆,買桂花糕給你吃,好不好?」

「嗯嗯~~~~~」聞言,寂影連忙灌下少年手中的藥,然後,水汪汪的眼睛,就那樣眨巴眨巴地,以熱烈的眼光,期待地凝視著少年。

接收到寂影的眼光,少年不禁苦笑:「好好好~~大哥哥馬上就去買……」頓了一下,卻帶著些許擔心地看向寂影:「你一個人在家,真的沒問題嗎?」

一驚,連忙露出微笑安撫少年:「沒事啦~~大哥哥快去吧!!寂影快餓死啦~~」

「好吧!!那我走囉!!自己小心哪~~」

目送著少年的身影,在少年踏出草屋的瞬間,一股衝動,讓寂影不禁脫口喚出:「大哥哥……」

聞聲,少年回頭望著寂影,無聲地詢問著。卻見寂影還是那抹微笑:「嗯~~沒有啦!!只是希望大哥哥路上要小心一點喔!!」

少年輕輕一笑,不怎麼在意地步出大門,漸漸地遠離了草屋……遠離了寂影的視線……

驀然沈寂的草屋之中,只悠悠地傳出了一聲輕嘆……

再見了……葉……

第十四章

斂去天真無邪的笑容,寂影站在虛幻之池旁,臉龐好似蒙上了一層面具般,無表情的讓人心寒。

他靜靜地凝視著平靜無波的池水,過了良久,才冷冷地啟口:「別再裝了,我知道你已經掙脫一半封印,別以為在我面前裝作若無其事,我就不會察覺。」

「嘎嘎嘎嘎~~~」原本平靜的池面,倏地發出紅光:「不愧是與這個境域同生,天命守護此境域的”聖清夜蓮”大人哪~~~嘎嘎嘎~~~果然,這點小把戲是瞞不過你的,不過……」

紅光轉盛,詭異刺耳的聲音笑的更囂張:「當初你下的封印,已效力漸失,本邪尊甚至還能透過封印與你的關聯,來傷害你,嘎嘎嘎~~想必你也是由昨日身體莫名的劇痛,才察覺到本邪尊的情形的吧……如今,看你還能奈我何?」

「呵呵~~你真當”聖夜清蓮”是傻子嗎?」寂影瞇起了眼,原是童稚的輕笑,卻冷得令人發寒:「就算此封印效力已沒有原先那般強,但是,千年前以”聖清夜蓮”肉體來下的第二層封印,仍可永遠地制住你的身軀,讓你動彈不得。」

「嘎嘎嘎嘎嘎~~~沒錯, 本邪尊現在確實動彈不得,但是你可別忘了,雖然本邪尊的行動被制住,但是本身的功力卻已恢復大半,縱使我本邪尊一直被困在池中,功力卻將恢復至可以操控自由在外的邪魔……你想想,那些令你耗盡心力來守護的庸碌愚民們,有沒有能力能保護自己,來逃過邪魔們的…… 淩遲呢?嘎嘎嘎嘎~~~本邪尊的部下們可是最愛看到人類臨死前驚恐哀嚎的表情喔~~~」

「你……」寂影的臉色倏白,冰冷的雙眸泛起強烈的殺意:「無妨,只要我此刻就一勞永逸地將你消滅,看你還有什麼機會來亂世。」

「嘎嘎嘎~~憑你現在這副德性,你以為你做得到嗎?」邪尊笑的更加倡狂:「別以為本邪尊不知道,你是因為封印逐漸轉弱,而被你的肉體斥出的魂魄體,光看你只能以孩童的形像出現,便可知你現在的功力根本不到原本的十分之一,除非你馬上解除封印,取回自己的肉體,讓魂、體合一,不然絕不可能消滅我的~~~嘎嘎嘎~~~不過你若如此做,可是會將本邪尊放出的喔~~嘎嘎嘎~~~」

「……你太小看我了,雖然我現下確是功力不濟,但是,能讓你在我取回肉體時的那段時間裡,暫時動彈不得的功力,我還是有的……」

冷哼了聲,寂影不再多言,雙手迅速地結著手印,倏地,一道光芒由掌心射向池心,也在同一瞬間,池心驀然發出一陣鬼嚎般的哀叫,隨著哀嚎的響起,大地開始震動起來。

見機不可失,寂影急忙釋出全身的功力,躍向池水中央的蓮花,在人、蓮接觸的一剎那,白蓮瞬間綻放,以池為中心,週遭幾千里處,皆被由蓮心射出的白光,和一陣陣撲鼻的蓮花清香所籠罩……

* * * * * * * * * * * * * * * * * * *

突來的異像,也映入正趕著前往市集買來甜食,以安撫寂影的少年的眼中。

不可思議的景象,令少年駐足,回頭一看,竟發覺後方自己和寂影居住的小茅屋附近,竟是光芒的源頭,突來一陣心慌,令少年幾乎站不住腳,顛簸了幾下,少年倏地回身直奔……

「難道……難道……」用盡最大的氣力奔跑,但以往一直不會讓自己感覺遙遠的路程,卻是那樣的漫長。

少年心慌意亂地奔著,腦海中不段地浮現這幾日來,寂影些許異常的舉動,還有……那似乎隱含了一絲離愁的笑容。

沒錯,的確是有一些跡象,但卻被自己不以為意的粗心忽略了。

不停地責怪著自己,少年的腳步不敢稍歇,只能不停地向前奔跑……

寂影……你可千萬別出事啊……

* * * * * * * * * * * * * * * * * * *

端立在初綻白蓮的中央,寂影輕聲吟誦著清聖悅耳的梵咒,而蓮和人,在咒語的催動下,也不斷相融著,突然一聲低喝,原本立於蓮上的孩童,在忽而轉為祥和的光芒中,和白蓮化為一體,同時間,童稚的身影逐漸成長,慢慢地顯現出原來的模樣……

突然,因被制住而消失的紅光,再次冒出。

粗嘎詭異的語調再度響起:「嘎嘎嘎嘎~~你以為一道小小的境定手印,真的能將本邪尊定住如此之久嗎?你實在太低估本邪尊了……嘎嘎嘎~~本邪尊就是在等待這一刻,初與肉身合一的你,必須調氣整流,才能順利地重新操控身體的行動,雖然只需一刻的時間,卻足可讓本邪尊從容地將你好好的疼惜疼惜……嘎嘎嘎……」

隨著不堪入耳的低穢言語,紅光逐漸轉淡,邪尊的容貌也隨之出現隨之出現。只見千年前禍亂世間的邪尊,竟與其粗嘎的語調完全不同,而為一俊俏美男子。

「你……你又四處殺害年輕男子,將其內腑溶化後,加以附身……這怎麼可能……」震驚地看著逐漸逼近的邪尊,寂影喃喃地唸著,突然靈光一閃:「原來你方才說的”功力即將可以操控自由在外的邪魔”這句話是騙我的,你……早就可以操控邪魔來為你捕殺年輕男子,來增加功力了……」

「嘎嘎嘎嘎嘎嘎~~~”聖清夜蓮”,經過千年的歲月,你還是這樣的單純呀~~~嘎嘎嘎~~敵人說的話你也輕易相信,其實本邪尊早就可以操控邪魔了,只是當時你還未靈、體分離,且封印的力量雖已轉弱,但還是有它一定的效果,所以才隱忍未發……如今……嘎嘎嘎~~~」

淫穢地笑著,邪尊獰笑地走向寂影,白皙的手粗暴地扯開寂影的衣衿:「嘎嘎嘎~~別擔心, 本邪尊會讓你舒服的像在天堂一般後,等你享受夠了以後,再慢慢地……一刀一刀地割下你細嫩的肉~嘎嘎嘎~~你的肉一定很美味……本邪尊會記得分一塊給你吃的~~~」

緊咬著下唇,寂影勉強自己不要害怕,但瞬間失去衣裳遮蔽,和陌生的手在身上遊走著的異樣感覺,卻令寂影幾乎驚叫出聲……

突然,一陣濡濕的感覺,停留在寂影的胸前,並逐漸下移,撥弄著寂影的敏感,一震,寂影索性閉上眼,懦弱地想逃避…

「嘎~~~~~~~~~~」突然,身上的邪尊停止了動作,發出慘烈的哀嚎,不知所以的寂影睜眸一看,原來,是方才自己心中一直念著想著的少年,一陣激動,方才隱忍以久的淚水,泉湧而出。

* * * * * * * * * * * * * * * * * * *

當少年終於回到草茅時,只見裡頭空無一人,在慌亂的意識中,只有一股莫名的預感不斷地催促著少年,寂影……定是在虛幻之池……於是便不停蹄地狂奔,只想快一點見到寂影……但是,當他抵達池邊,卻見到一滿臉邪氣的俊美少年,正在非禮另一道白色身影……而那雙悽然而熟悉的眸,正緩緩閉上……

於是,少年毫不遲疑地抽出刀劍,射向俊美少年……

* * * * * * * * * * * * * * * * * * *

「嘎嘎嘎~~~想不到”聖清夜蓮”的忠實護衛”葉”,也轉生至這個時代啊~~這可有趣了,記得千年前”葉”可是為了”聖清夜蓮”而死的……怎麼?你迫不及待想要舊事重演嗎?嘎嘎嘎~~沒問題,本邪尊可以成全你~~~~」

存心一掌擊斃少年,邪尊毫不留情地發出十成的功力,少年連忙運刀劍抵擋,一旁的寂影深知雙方功力的差距,若少年硬是接招,必立斃於當場,在心急如焚之下,本還要半刻鐘才能完全自由行動的寂影,再也不顧忌什麼後遺症,猛然運起了氣,強行衝破滯身的氣流後,便縱身躍在少年身前,發掌抵擋襲來的氣勁。

寂影拼死的一擊雖奏了效,卻再也無力抵擋接下來的另一擊,在千鈞一髮之際,掛在少年胸前的，似冰雪般透白的玉,突然發出光芒,籠罩住寂影。

寂影瞬間感到全身勁力澎湃,急忙再發出一掌,強勁的力道衝破了邪尊的氣勁,,直擊邪尊……

「啊嘎嘎嘎~~~~~~這……這不可能啊~~~」隨著一聲悽厲的慘叫,邪尊肉體頓時四分五裂,只餘一道黑色的氣團迅速逃離了現場。

無暇去顧及黑氣的行蹤,寂影連忙轉身,扶住受到邪尊掌氣餘勁,而開始搖晃欲墜的少年……

「葉……大哥哥……你還好吧?」

「你說呢?」勉強一笑,少年意識逐漸喪失,但是,有一句話,卻讓少年掙紮著要說出口……

「……我……我想起來了……你是……蓮……」　

我的蓮……聖、清、夜、蓮……

* * * * * * * * * * * * * * * * * * *

後話:
說真的,第十四集好像距離第十三集半年以上了……
我想大家應該都已經忘了,所以也心安理得的繼續拖稿
ㄅ過……嗚嗚嗚~~經過日前某幾個人的提醒,我才發現
居然還有一些沒有忘記的漏網之魚……嗚嗚嗚~~
在良心不安的情況下在,我連忙將續集趕出來……

第十四集中,有一小段有18禁的畫面,這可是我
第一次寫出這樣的內容,一邊寫著,臉還一邊紅了起來……
(不過我倒是挺愛看別人寫的……)
所以,若有奇怪之處,要請見諒啊~~~>_<

呃……對了……1~13集應該不需要重貼吧??????(武皇有點兒
懶惰說~)

還有還有,下一集應該要開始回溯千年前兩人之間發生的事了喔~~
(不過前提是……要有”下一集”……)

第十五章

過去，某個境域曾經起過一場異常的濃霧，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霧，讓許多旅客迷失其中，直至三日後，濃霧漸散，人們方能尋得回鄉之路。

日後，在茶餘飯後之際，人們最津津樂道的，便是從曾迷失於霧中的那些人口中傳出來的，在霧氣裡，所發出來的淡淡異香……

＊　＊　＊　＊　＊　＊　＊

在一片白色蒼茫的景象中，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四周的一草一木，負劍少年謹慎地前進。突來的一陣大霧，迷失了自己的方向，不過也因此，讓自己有了充足的理由晚點回組織，其實這樣也不錯，不是嗎？

自嘲地笑了笑，正準備放棄自己瞎子摸象的行為，乖乖地等霧退了再行動，突然，一團奇特的光球突兀地出現在前方。

正好有些無聊，負劍少年難得地起了好奇心，於是決定趨近觀視，卻在離光球一步之處，被一股突來的吸力吸了進去，在突來的震盪之間，少年的意識逐漸消失……

意識再度清醒，自己竟身處於一個和方才截然不同的所在，雖然觸目所及，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卻不同於方才的霧氣遮蔽，而是真真正正的白色世界。

雪白的一切，是這個所在唯一的一種顏色，不管是天空、樹木、花草，亦或是正在樹林間追逐嬉戲的小動物們，無一不是通體雪白。

這樣的異像，讓負劍少年幾乎看呆了，正驚愕間，前方傳來的陣陣不曾聞過的香氣，引住了他的注意力，略一振神，負劍少年忙躍起身子，向香氣的來源處走去。

一路行去，四周清一色的白，和著沁心似的香氣，漾著莫名的清聖感，讓他的心緒逐漸寧定，走了良久，終於在不遠的前方，看到了一個正翻湧著洶湧波濤的水池。

終於來到目的地，負劍少年連忙奔向前，但當第一眼看到池中的景物的瞬間，他幾乎是呆住了。

池中，綻滿了成千的白色蓮華，繁美的層層蕊瓣，簇擁著一株立於池中央的巨大白色蓮華，而當然，雖然這是極其奇特的景像，卻不是使負劍少年怔愣的緣由。

真正令他震驚的，是巨大白蓮上面，那彷彿是被自己的腳步聲擾醒，而正由躺姿緩緩坐起的白色人影。

說他是白色人影，絕對不為過。那人影，就如同這個地方一樣，也是清一色的雪白，白色的肌膚沒有一絲的血色，曳地的白色髮絲，散發著淡淡的珍珠光澤，而那雙正緩緩張開的眸，更是一種近似透明的銀白，散著一股無邪的清新，好奇地打量著眼前和這個環境格格不入的綠衣少年。

那雙純真的眸，卻不可思議地彷彿擁有魔力，會勾魂攝魄似地。意識到自己的失神，負劍少年忙別開眼，不敢再直視那眸子。

在一陣短暫的沈默後，白色人影站起身子，打破了這片寂靜──

「…你……是誰？怎麼會來這裡？？」

清靈動聽的聲音，摻著一種因不熟悉說話，而有些生澀的感覺，令負劍少年更感好奇，笑笑地轉回移開的視線，正準備開口，映入眼簾的，卻是白色人影一絲不掛的景像。

望見那幾近透明的雪白身軀，負劍少年又呆住了，腦袋轟地一聲，竟半晌不能作聲，待回過神，連忙手忙腳亂地別過頭，快速地褪下自己身上的外裳，丟向白色人影。

好奇地接過負劍少年擲來的衣裳，白色人影不解地直盯著，過了片刻，才看向莫名其妙突然轉身背對自己的劍客，詢問著：「這是用來穿的衣服，對不對？？」

心煩意亂地無心追究這個問題的怪異性，負劍少年胡亂地點點頭，忙催促著：別問那麼多了，快穿上它吧！」

「……這樣穿對不對？」空氣靜滯了一會兒，聽著背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著衣聲少年耐心地等著，直至白色身影開口問著劍客，才不知為何地鬆了一口氣。

「你穿好了嗎？我看看！！」直覺地應著，負劍少年轉過身子，正準備看向白色身影，卻差點撞上了一個白色物體。

『等等，白色物體？！難道……』不敢置信地看著不知何時竟無聲無息來到自身後的白影，在震驚之時，負劍少年的心卻一涼，好高深的修為，好絕妙的輕功啊~

自己雖然一直以來打混歸打混，卻也是屬於組織中上級殺手，而眼前這彷彿不解世事的白身影，居然能夠讓自己絲毫沒能察覺地的接近……

回神看向笑得無邪的白影，負劍少年微皺眉。

白影已將白己那件綠色的外衣著，撇過稍嫌怪異的穿法不講，那綠色的衣裳，竟讓負劍少年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這樣麻料的粗布衣裳，和白影的氣質簡直格格不入，甚至像是褻瀆了他似的。

這白影，若是穿著白色輕紗，一定相配極了……驀地甩甩頭，自己怎麼失了一直引以為傲的冷靜，淨是在這兒胡思亂想呢？心念一轉，負劍少年立即冷靜下來，仔細端詳了會兒，才道：「你這裡的結綁錯邊了，我來幫你吧！」

「謝……謝！」白影嫣然一笑，靜靜地讓負劍少年幫自己整理自己綁得亂七八的衣結。待將白影的衣裳終於弄整齊了，負劍少年才問出心中最大的疑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白影歪了歪頭，認真地思索著：「這裡是唯一能培育我長大的母地，但是我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頓了頓，白影身軀四周突然泛起淡淡的白色光暈，在光暈中，白影驀然閉眼沈寂，過了半晌，才眨了眨眸，看著負劍少年：「啊！我知道了，這裡是幻靈界，你不是這個地方的人吧？」

『總之，就是自己不小心闖進了一個不同的時空就對了！』負劍少年無所謂地想著，甚至還感到有些好玩和一飽眼福的慶幸：「那你是誰呢？」

「我是聖清夜蓮。」指著池央那株巨大白雪蓮，白影有問必答地回著。

『呃……等等，他是說……他是那株蓮華？？？』負劍少年訝異地思索著：『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花之精靈？？？』

「算是吧……」突然一聲回應，讓負劍少年嚇了一跳，自己明明沒有將想法說出口，怎麼眼前的人兒居然回答了，難道他會讀心？

「我也不知道，可是我有聽到你在說話耶！」笑著，聖清夜蓮證實了負劍少年心中的疑惑。

瞪著眼前有問必答，一點也沒有防人之心精靈，負劍少年油然地為他生出了擔憂之心。可以讀人家的心也不掩飾一下，若是遇到居心叵測的人怎麼辦？真是的……

「我今天才剛醒來，所以不太懂你說的防人之心是什麼，不過你可以教我呀！」又一語說出負劍少年的想法，聖清夜蓮純淨的眸，直直地看著少年，彷彿看進了他的心靈深處。

被看透自己的心事該是非常不舒服的，但負劍少年卻感覺不到一絲的厭惡感，瀟灑地席地而坐，便對著聖清夜蓮招招手：「不是要我教你嗎？你也坐下來吧，我們來聊聊吧～~」

＊　＊　＊　＊　＊　＊　

老實說，聖清夜蓮雖然擁有絕美成熟的外表，但實在是超級純真不解世事的緊，負劍少年幾乎是毫不費力的，就從他的口中，將這個【幻靈界】的概況暸解了兩成。

原來，幻靈界是串連各個次元的中間通道，在這個地方，從不曾有過任何人跡。而聖清夜蓮，則是由這個境域所培育出來的，最純粹無瑕的生命體。天地靈花“聖夜清蓮”。

這株靈華經過百億年日月的照射，而產生了一個似人的生命體，但這個生命體卻又因為一次的意外而再次沈睡了千年，直到今日，才終於因少年來到引起的大氣紊亂,而再次甦醒。

「那麼，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個不曾有過任何人跡的地方？」輕笑著問道，負劍少年打量著聖清夜蓮已不知是第幾次身體發出白光後，由一臉不解轉為暸解的表情，這種情況彷彿是有人突然告訴他自己問題的答案似的，詭異但有趣極了。

白光漸散，聖清夜蓮果然又看向負劍少年，神情在少年不注意的時候，已不似初見時那般稚氣：「也許你和我之間有某種特殊的緣份吧！總之，現下我可以先送你回去，若我們之間真有某種緣份的話，日後必有機會再見面。」

語畢，聖清夜蓮指端撚出了一道指印，在負劍少年根本來不及反應的瞬間，一團白色祥光漸漸將少年的身軀掩沒，直至消失──

剎那之間，負劍少年已回到原來所處的地方。心中不由自主地有股失落的感覺，但少年選擇不去理會它，直至過了數天，腦海中還是不斷浮現聖清夜蓮絕俗不染塵似的臉龐。

於是，少年再也無法否認，明明只是幾日間的邂逅而已，但自己一向連生命失去也不甚在乎淡然無牽掛，似乎有些改變了……自己，想要再見他，那株聖潔白蓮……

後來，因為有了想再見的人，所以負劍少年認真地充實自己，不想自己在任何一次任務中因失手而失去再見那個精靈的機會，雖然明知再見的機會微乎其微……

再過數年，負劍少年長成了青年，而同時，他也成為了組織中唯一不敗的傳說，人人欲將之擊倒的對象。殺手是無名的，但知曉他的人，因為他劍法的精湛，和每每揮舞起背上那劍時，那彷彿周遭一切已不繫於心的冷然，給他起了個外號：「忘塵劍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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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3樓發表於: 2005-12-20 21:1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十六章

隻手撐著樹幹，少年的神情，顯得有些微的矛盾疲乏。為了達成這次的目標，已歷經了數個晨昏的追蹤，而在方才，終於尋到了獵物的行蹤，雙方，即將展開一場異常冷厲的對決。

這場對決，其實摻雜著一種很深很深的悲哀，少年的獵物，其實，即是他的師兄；往日，兩人是同儕中最交好的一對摰友，可是，因為在一次任務中，他的師兄卻不由自主地戀上了他的格殺對象，一名體弱多病的富家千金。

本是養在深閣，與世無爭的她，卻因為那種世間很常見到的，有關於家產繼承的問題，陷入了致命的危機。

原本，也只是一椿在殺手組織裡最常見到的任務，可是，在師兄看到那千金的時候，心中卻是一震。

那千金，是師兄自從二年前就一直掛在心頭的人。二年前，師兄被他獵物臨死前的捨命一擊，重創到昏厥在荒野中，而沒辦自行療治或求醫，也正是剛好，那千金因天生體弱多病，因此常年居處於深山中療養身體，而師兄昏厥的地點，正巧是離那千金在山中居住的小築不遠，因此，被正巧在附近挑水，準備挑回小築使用的傭人看到了。

那傭人不敢自行決定是否要救治這個人，於是便請示了小築的主人，那千金天性心地慈悲，於是二話不說地要幾名下人趕快去把傷者帶回來，並快快地請來一名大夫，來為師兄治療；兩人的緣份，就是這樣結下的。

後來，雖然在傷癒之後，師兄便沒有留下任何訊息地悄然離開，可是，那千金善良溫柔的心腸，卻悄然地在身為一個殺手，不應負有任何情感的師兄心頭，烙下了痕跡。

所以，在看到自己的獵物，居然是她時，師兄不僅下不了手，還為她除掉了其他因自己久無音訊回報，而被組織再次遣來的同儕；然後，畢竟鴨蛋再怎麼的密，也是有縫的，組織，終於知道了師兄的反叛。

於是，許多殺手同時被派出，包括少年，而少年和師兄是熟悉的一對好友，所以，便依著自己對師兄的瞭解，第一個尋到了師兄。

然後，便是現在的情景，這對好友面對著面，雙方鞘中的劍是誰也沒辦法先拔出來，於是，兩人皆沈默了。

被師兄保護在身後中的千金，也是靜靜地閉著雙眸，對於她而言，只要自己是在意中人的身畔，不管前方有什麼凶神惡煞，都不足以使她慌亂驚叫。

沈默的空間，四周的空氣彷彿凝結了，兩人靜默地對視良久，直至，西墜的夕照完全消失的那一刻，兩人雙劍齊時出鞘，只聞倏地黑暗的空間裡，劍與劍交擊的脆響；劍與劍交擊的激烈聲響，持續了許久，卻在一瞬間，又恢復了如初的寂靜。

一直閉著眸子被置於後方的千金，也猶疑地張開了眼，見到的卻是，一直捨命保謢著自己的心上人，正被對方手中所持的冷劍，架在頸項上，然後，她聽見了少年冷冷的，彷彿會凍傷人似的嗓音：「你忘了身為殺手所應執行的全然無情，在應放下一切阻礙，和我全力對決的時刻，居然還分神去注意後方的動靜，所以你這次輸了…」

見到這種景象，千金還是持續靜靜地凝視著意中人，輕輕地，用著一種異常平靜地口吻啟口：「你要殺掉他，我沒辦法阻止，可是，我想要請求你一件事…」頓了頓，才道：「希望你在他喪命的同一時分，讓我伴著他同時離開塵世。」

「……」少年還是沈默，其實，自己也沒執行到所謂的全然無情呀…過去師兄和自己研討新招時的爽朗笑語，猶在耳際，現在卻……難道，真的要親手讓師兄從此訣別人世嗎？可是，如果自己下不了手的話，下一個來到的殺手，肯定會讓師兄以更悲慘的方式逝去，這樣，反而是真正的殘酷呀…

「……你走吧……找個人煙罕至的地方藏身，不要再讓組織的人找到了…」躊躇只一瞬，少年放下了架在師兄頸上的月華劍，淡淡地說道：「希望你能活出另一個美好的人生，走吧…我送你一程…」

於是，少年收回了劍，邁開穩定的步伐，走向前方那對男女，笑了：「至少必須讓我知道你們落腳何處呀…日後也好去探訪你們…」

***************************************

於是，三人尋覓了數個日昇月落，也擊退了不少追蹤而至的殺手，最後，終於在一處樸實無華的村莊裡，落下了腳；而少年，也極滿意這個村莊的隱僻，還有…村莊中央那處綻滿了白色蓮華的池塘。

「我走了…你們好自為之…」欲離去的少年，停佇在村口，並沒有回首地開口告別。

可是，師兄心中卻是有絲不安，少年護著著他們夫妻兩人，沿路也殺除了不少的追兵，所以，少年也是不能再回到組織了…現在，他要離開，處境說不定還比他們夫妻險惡啊…

「你，是否留下來，若是有什麼突發狀況，我們也好彼此照應呀！！」師兄躊躇地啟口，他知道這句詢問是白廢的機率很大，果不其然：「不，我也是有著自己應走的路，應尋覓的地方，和…應尋找的對象…」少年微微揚起嘴角，沒有回頭地說道，然後，就一刻也不停留地邁步踏向屬於自己的前方。

第十七章

又過了三年，原來外觀看來猶似方及弱冠的少年，已長成為一名颯爽成熟的青年了，他獨自行走於民間，也殺退過不少追蹤而來的殺手。

當初他對師兄說著自己有應走的路，應尋覓的地方，和應尋找的對象，但是其實，那時的自己，對自己應走的路還是一片茫然呀…

可是驀然，少年想起了村中的那片蓮溏，和滿布在池面的白蓮，當看到那片蓮塘那一瞬間的感動，實在令他難以忘懷，而後，又更深切地思念起了八年前那在白霧的引領下，和自己見面的那株白蓮精靈。

於是，這一生應該不能夠再和聖清夜蓮相見了吧的遺憾思緒，在脫離了組織，一個人獨行的時刻，卻頓然強烈了起來，不甘於被這樣的遺憾折服，少年便依著自己在見到師兄和師嫂退隱村莊那白蓮池時的強烈感動，開始四處地尋訪各處動人的蓮池。

*************************

青年已看遍了無數的蓮池，雖是很喜愛它們的美好，可是，在喜悅之餘，心中卻總是生出一種失落感，失落於：自己心中埋藏著的那個美好身影，再見的機會也許渺茫，而自己，卻沒有任何可以試著去努力讓機會變大的地方。

這種無處著力的感覺，幾乎是讓青年的心智瀕臨狂亂。

當初，那種為了再見那株白蓮而生的求生慾，更是被這種無力感漸漸地磨失了…

這日，青年又遇到了追殺而來的殺手，這名殺手，卻不是像之前一般可以輕易地除掉了…因為，他是青年的授藝之師。

面對以往尊敬的對象，青年持著劍的手，並無法像之前殺敵那般地強硬，縱然青年此時的武藝，說不定已可和他的師尊對陣，可是，他卻硬不下心，狠不下手，只是勉強地和他的師尊打了幾招，青年的劍就被打得離手飛遠。

「你！！我教出來的徒弟怎可這麼軟心，既然你不願和我對打，就別怪為師的我不能放你一馬…就算是我脫手讓你走離，下次再來的追兵，如果你又是這樣只顧情分，那還是必敗無疑，而且，下次來的追兵定會是比我還要強勁的對手，而且，根據組織的命令，他必會將你生擒回組織；而你一旦被抓回組織，下場可就不只是”死亡”這麼簡單的事了…」

青年的師尊略帶悲意地斥責道，然後執起手中的悲雪劍，棘刺而下，倏地，青年的左胸口多了一個穿透而過的窟窿，鮮紅的液體，汨汨地從這個洞口，急促湧出。

知道自己的性命，可能只剩下不到短短的一刻鐘了，所以青年還是勉強地強睜著雙眼，看向他的師尊，虛弱地懇求道：「師父，您…是否可以幫徒兒完成人生的最後一個希冀呢…師父…」

其實，青年的師尊也是很不捨最疼愛的徒兒就這樣逝去的，但是眾人皆聽命且受制於組織，也許，這樣逝去才是一件好事吧…連自己，也不一定能夠死得這麼輕易，所以他心中沒有後悔，但是還是希望實現徒兒最後這個願望：「說吧…只是為師的能力所及，必定會幫你完成的。」

「謝…謝謝師…父…」青年微弱地應著，感激地看向師尊：「師尊可不可以將我的遺體，埋至夜霧山的最深處呢…」

夜霧山，當年少年就是在此誤入幻靈界的，此時此刻的青年心中，已經沒有了任何外務的干擾，唯一強烈地在腦海裡翻攪的思緒，只剩下”至少能死在最接近那株白蓮所在之地”的希冀。

「？？？夜霧山…嗯~~好吧…我現在立刻帶你過去！！」青年的師尊一楞，看著青年堅定的神情，雖然滿心疑惑，但還是迅速地答應了青年。

「師父…謝謝…」青年再一次地道謝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儘量維持住能夠撐到夜霧山的最後一口氣。

師尊不解地看著青年堅毅的臉龐，輕嘆，抱起了青年，朝著夜霧山前進。

********************************

夜霧山，只是一個境域外圍的一座荒山，平常鮮少人煙足跡，可是，也因此保留了屬於它的一份原始之美。

師尊將青年放置於他使勁氣力地抬起指尖，所指著的地方，然後，開始準備掘出少年等會兒的依歸之所；等到師尊掘出個及人大的洞後，轉身凝視著已出氣多而入氣少的青年，輕嘆：「你真的不需要為師的去找副棺木來安置你嗎？」

「不…用了…謝謝…師父…反正人死終歸…是要…回歸大地的…」青年掙紮著吐出回應，而後，雙眸終是靜靜地閉上了。

就在師尊，將少年的遺體抱起，準備放入洞穴內時，突然，四周飄起一陣白霧，混雜著一種莫名的香味，愈來愈濃密，終於，觸目可及的範圍皆變成一片雪白。

「你要將他埋了嗎？…這可不行呀…他和我的緣份還沒斷呢…」忽地，師尊耳邊傳來一句飄忽的嗓音，然後，還懷抱在師尊懷裡的青年，倏然地消失了。

師尊一驚，現下是什麼情況？徒兒的遺體怎麼瞬間消失了，是被奪走了嗎？可是，自己完全感覺不到任何的肢體接觸，懷裡的徒兒，就像是空氣蒸發一般地消失…

又過了半刻，白霧終於漸漸地退卻了，可是任憑師尊在四周圍盡力地找尋，青年的身體，卻是再也尋覓不到了。

*******************************

「琉璃化淨，重塑人靈…」清靈動聽的聲音，在青年身軀的旁邊響起，然後，隨著一段咒語的結束，青年也緩緩地睜開了眼。

映入眼簾的雪白景物，傳入鼻際的濃馥，而熟悉的芬芳，讓青年怔楞了…這景色，這香氣，還有…跪坐在自己身畔，微微笑地凝視著自己的雪白人影。

他，是聖清夜蓮……

第十八章

「你醒了…」回視著青年瞬間瞪大的眼睛，聖清夜蓮只是微微地揚起了唇角，淡淡地道。

「你，聖清夜蓮…我不是死了嗎？怎麼會…」青年不解地自思著，只聞聖清夜蓮就如同初見那時一般，雖然青年並沒有將心中的疑惑說出，但已是自然而然地回應了這個問題：「你沒有死，我已經重塑你的靈魂，使之再生了…但是…塑靈這件事…可能會使你為難…」

頓了一頓，聖清夜蓮迎視著青年投射而來的疑惑眼神，續道：「重塑靈魂，雖然可以使你重生，可是，因為你當時的肉體已經死亡…為了讓重塑的靈魂有個棲身之所，我不得不改造了你的肉體…」

「所以，你以後已經不是尋常凡人了…經過改造的肉體，和重塑的靈魂都具有長生不老的特質…」聖清夜蓮聽似輕淡的口吻中，青年，卻聽出了其中所隱含著的，那一股很深的歉意。

「…是嗎？」聞言，青年只是微微一楞，又馬上恢復常態，安慰道：「你為何覺得抱歉呢？長生不老，是這個塵世，不管是帝王將相，還是平凡百姓，都汲汲於追求的呀…」

知道青年是在安慰自己，聖清夜蓮只是無言地凝視著青年。

「可是，你為何要救了我呢？就只因為八年前我們那一面之緣和那之後的廖廖數語嗎？」見不得聖清夜蓮悲傷的神情，青年趕快轉移了話題。

「因為，八年前是你喚醒我的，所以，我們的宿命冥冥中已經註定是要緊扣在一起的…若是我亡故，你的靈魂將會受到衝擊；而若是你亡故，那我的真靈也將會渙散難復…因此，我才救了你。」聖清夜蓮淡淡地述說：「不過…你往後要往何處行，就由你自己決定吧…總之，你現在的靈魂肉體已經不同常人，尋常人亦是傷你不得，若是你真正遇到致命的危機，我也可以感應得到，而前往救助你。」

聞言，青年只是愕然，原來八年前的那次相見，不僅只是自己一直以來所認為的單純邂逅，而是，讓兩人的命運能夠就此緊扣的契機。思及此，青年反而覺得感謝上天，抬頭看向聖清夜蓮因感應到自己的思緒，而略顯錯愕的神情，更是忍不住地逸出了笑聲。

「既然你我命運緊扣，那我也不必要走了吧…我今後就留在你身邊，若你有什麼需要他人幫忙的時候，我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呀…」青年笑著道。

「嗯…既然你不介意，那就留在幻靈界吧…你是使劍的武者，我這兒也有一些劍譜，你也可以將它們練起來，這樣，以後當你回到塵世時，也更有保身的把握。」聖清夜蓮亦笑了，對著青年說道。

「可是，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你的名字…我要如何稱呼你呢？」

『名字…自小就身在殺手組織，被訓練為殺手的自己，哪兒來的名字呢…』青年自思著，卻望見聖清夜蓮剎時震了一下：「你沒有名字…沒關係…這幾天你可以好好地為自己想個名字，有了名字的你，更可以徹底地擺脫掉過去。」

聖清夜蓮輕聲說道，隨即，從懷中拿出了一塊雪白的玉佩：「你掛上它吧…它是我之前用我的一魄鍊出來的靈魄玉，只要你不要把它拿下，我就不會再讀到你的思緒了…」微笑：「你們凡人都是很注重隱私的，不是嗎？」

接過遞過來的玉佩，青年只感覺到觸手清涼，卻又沒有任何寒冷的感覺，這樣一塊異物，雖讓青年愛不釋手，可是方才聽到的”以其一魄鍊出來的靈魄玉”這句話，卻令青年猶豫了…

感應到青年的思緒，聖清夜蓮的微笑更深了：「沒關係，我們花之精天生比凡人多了一魂一魄，這多出來的魂魄就算離體也是無妨的，所以，你就放心戴上吧！」

於是青年依言，輕輕地把靈魄玉戴上頸項，剎時，從玉的所在透出的清涼舒適的感覺，讓青年舒服地呼了一口氣。

「走吧…我的居所在前方不遠處…」聖清夜蓮瞧著青年舒服極了的表情，濃濃的笑意摻在說的話語裡：「來吧！」

牽起青年的手，聖夜清蓮縱身一躍，兩人瞬間來到了一幢別緻的小木屋前…

從此，兩人就一同居處於幻靈界裡。

第十九章

其實，這處雪白無塵的，青年兩次所見到的幻靈界，除了聖清夜蓮之外，並沒有任何居民民居處其中，也就是說，在這個境域中唯一一個居民，只有他—聖清夜蓮。

青年從初來時的全然懵懂，到逐漸地瞭解了聖清夜蓮誕生的任務，就是守謢那處擁有人類居處的幻靈下界時，也不知為何，他的心裡就是一顫，這樣只為守護而降生的孤獨生命，該是多麼的孤寂而疲憊呀…

而，在一次又看到聖清夜蓮為了下界所產生的異狀，而勞費心力不眠不休了七個旦夕，只為查出這個異狀究竟是什麼原因，雖然後來終於解決了這個異狀…可是整整七日夜幾乎沒什麼休憩的聖清夜蓮，在結束後卻整整消瘦了一大圈。

「以後不管發生何事，我一定會在你的身邊守護你。」看見歸來時瘦弱並顯得有些許無力的聖清夜蓮，青年就只有心痛，然後，他堅定地說出了這句執著的誓言。

聖清夜蓮，是一株白蓮華的精靈，白蓮華的身畔，常伴著的，就是“蓮葉”了…想到此，葉心中猛震了一下，為何，為何自己突然到“蓮葉相生”這句話呢？那麼，誓言要一直守護一株白蓮的自己，就是葉了吧……

「從今以後，你就叫我葉吧…」思及此，青年揚首對聖清夜蓮微笑著，輕輕地說道。

為自己命了這個名字的青年，是否代表著，他們兩人未來的命運將會更加更加地緊合呢？

在此時，誰也不能知曉…

*************************************

葉獨自一人，立於小屋外的樹林裡，默然地思索著方才翻閱的[絕天劍譜]裡，那些精妙無雙的劍招。

連算是閱覽過無數劍譜，亦見識過諸多高手所使出之成名劍招的葉，也不禁為這套絕妙的劍招而讚嘆不已。

自從決定要全心守謢一個人的那一刻起，知道自己能力是不足以守護聖清夜蓮的葉，決定要全心全力地投入練習蓮給他的那些劍譜。

誰知，才一翻閱，才驀然驚覺，蓮交給他的這些劍式，招招皆是世所罕見的絕式，於是，他更加地專注於習練其中的劍招…以期能早日能將蓮納入自己的羽翼下。

在屋內練著術法的聖清夜蓮，不經意地看向窗外，窗外正在專注習練著劍招的青年，那一臉堅定的神情，倏地讓他的心緊了一緊，這是為何呢？他不瞭解，只知道，這個自名為葉的青年，這個在八年前命運就和自己相連的青年，臉上透露出的堅定和決心，以及那不時淡淡地從他身上飄逸而出的溫柔氣息，逐漸地鎖住了自己的目光。

於是蓮和葉，這宿命註定會相互牽扯的一對命運相連體，在這段相處的日子裡，生出了一份彼此都不曾明瞭知曉的淡然卻又深刻的情愫。

漸漸地，在蓮下人界行事的時候，身後總是有著一個劍客，背上負著一把通透雪白的劍，沈默而冷然地跟隨著，日復一日，聖清夜蓮，從一開始的煩惱不安，到後來的習慣，然後，變成再也缺少不了青年的陪伴。

然後，隨著時事的變遷，原本還是罕有人居的幻靈人界，其間的人民漸漸地聚成了一個又一個的聚落村莊，但是，也因為人民的增多，原本較為單純的這個空間，也是逐漸地產生了和其他生成較為久遠的境域一樣的，邪惡和貪婪，也因為如此，聖清夜蓮也逐漸地因為過度奔勞而虛弱。

對聖清夜蓮的虛弱，就算心中再怎麼地焦灼，葉卻還是只能在蓮的身邊默默地陪伴。

「沒關係的，幻靈人界是新生成的境域，所以我必須付出全部的心力去導引它呀…等它成熟一點，我就可以放下這個責任了。」這句話，就是聖清夜蓮在常蹙著眉頭看著自己的葉眼光下，唯一只能說出的辯解。

再過了近萬年，幻靈人界的確也如聖清夜蓮所想的，不再有著像之前那般繁多的貪邪慾亂，所以，聖清夜蓮也慢慢地能夠放下肩頭的擔子，依循著他身為一株蓮華的本性，漸漸地不再和外界產生牽扯，遺世而獨立地居處著。

當然，這段平和的日子裡，幻靈界裡這株白色蓮華的身畔，還是和以往一樣常隨著一道如影般的葉。

兩人溫馨同處的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去，兩人心中隱藏著的情感，也是一日一日地加深。

然後……

第二十章

「這是…？」習慣性坐在蓮池畔，透過這潭連接著下界的虛幻之池池水的映射，看望著幻靈人界的聖清夜蓮，這日方來到蓮池畔，一瞧見幻靈人界的情景，不自禁地驚呼著。

原本，已逐漸平和下來的幻靈人界，這日，居然四處傳來了無助的哀嚎聲，聖清夜蓮勉強地穩定住自己受到干擾的心緒，定睛一看，卻只見一道疾速移動的黑影，四處遊移在遍布於四處的各個村莊，而被黑影停留過的村莊，皆如出一輒地馬上傳出驚叫恐懼的悲呼，連綿不絕，但是，在經過一小段時間之後，，原先還是紛亂嘈雜的村裡，呈現出來的，僅剩下一片的窒人的死寂…

然而，不管聖清夜蓮再如何地催動咒力，卻是怎麼也看不清這些村莊到底是發生了何事…這些被黑影佇留過的村莊，就在黑影進入的那一剎，村莊的外圍即蒙上了一層的沈鬱的黑色濃霧，令聖清夜蓮束手無策。

「那枚刻印…難道…」想到黑影在外移動時，因沒有故意遮掩住自己的身影，而清楚浮現在黑影上方那枚熾紅的紅蓮刻印，聖清夜蓮不由驚呼：「冥界邪尊…是他…」

聽見蓮驚慌的呼聲，葉亦迅疾地奔馳來到池畔，見到了池面映現的景象，眉心一攏：「這道黑影，怎麼這麼地有肆無恐，只遮掩住這些村莊的景物，卻完全沒有遮住自己身影的意圖…這，這種行為……好生怪異…」

「他是在向這個境域的守護者挑釁……」蓮勉強扯出一抹笑：「所以，是在向我示威…」

「……為何？」

「當初我會降世，負責守護幻靈人界，是因為在我之前，幻靈人界曾被一名天之深處的叛徒，一名很是可怕，殘忍又好色的冥界邪尊所占據，在當時，天之深處曾派下所有的戰將，想要將他擒捉，可是屢屢失敗，直至後來，終於因最後三名還存活著的戰將捨命使出同歸於盡的絕招，才終於將他擊潰，但是……」言至於此，聖清夜蓮口氣微微地沈了下來：「那三名戰將中的其中一人，真的是太過愚蠢了，因此，他面對著往日的同儕，那最後的一擊，他不自覺地手下留了情，只希望冥界邪尊，可以在日後改過自新，因此，這最後三名戰將捨命的一擊，還是沒有把冥界邪尊的性命除去。」

「也因為這一次的災禍和戰爭，原先的幻靈人界整個崩毀了，境域裡的生物更是消滅殆盡，也是因為如此，我才為了負責守護毀滅後新生的這個新境域而誕生。」

聖清夜蓮輕嘆了一口氣，續道：「但是，就因為那名戰將的心軟留情，在最後的最後還是被身負重傷的冥界邪尊脫逃了…原本…天之深處是希望逃脫的冥界邪尊就算沒有因傷重而亡，至少…也可因體悟那戰將的慈心而不再行惡，雖然是如此希望，但是，天之深處也知道這個希望成真的困難度；而且天之深處的戰將在這次戰役中死傷殆盡，所以亦無法在下一次的邪尊亂世裡保護這個境域，所以，為了預防幻靈人界再次的禍亂，我自願降世於幻靈界裡，來守護幻靈人界，若是…邪尊再次亂世，我必須在他造成的禍亂尚未擴大之前，將之解決，以保護幻靈人界。」

葉聽得心驚膽顫，卻不知該怎麼做，才能讓聖清夜蓮不因這次的災厄而疲忙，甚至，可能會因對上那名冥界邪尊而失去性命，可是，卻是束手無策。

看著葉凝重的神情，蓮強自扯開了一抹微笑：「好了…別太擔心…說不定冥界邪尊的功體早因那次的傷重而減弱不少了…要收取他，也說不定會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呢…你也不必太擔憂了…」

「你…何時要下人界去收服他呢？」沈默了許久，心中的千言萬語還是難以歸出一句有條理點的話語，所以葉，只是吐出了這一句詢問。

「也許…也許是明日清晨吧…今夜，我們可以早點兒歇息…」蓮眨了眨眼，緩緩地說道：「不過，在歇息之前，我希望能喝一杯你親手沏的龍井…可以嗎？」

目送著葉和以往一般，只是點了點頭，就轉身進屋裡沏茶的景像，聖清夜蓮無聲地嘆了口氣，喃喃地，低微的嗓音幾乎是含在口裡一般：「對不起…別怪我…」

*****************************************

一場激烈已極的拼鬥，正在幻靈人界的一嵎進行著，一抹雪白和一道黑影，各自使出全力相互激鬥著。

「嘎嘎嘎嘎~~聖清夜蓮~~當初真是謝謝你的手下留情呀…不然我哪還有今日這樣痛快的屠殺咧~~每每一見到這些庸碌凡人那種因平凡的幸福而咧嘴而笑的蠢樣，我實在是滿肚子火~~~嘎嘎嘎~~~現在我能夠再次享用到這些蠢民臨死前的痛苦掙紮表情，真是應該感謝你呢~~咭咭咭~~~」

「……」聖清夜蓮不發一語，只是靜默地使出自己的招式，來和冥界邪尊抵抗，可是，心內因冥界邪尊而生的歉咎，和深沈的悔意，還是使得手上發出的招式，略顯得淩亂了。

而冥界邪尊就是看準了這一刻，使出狠毒的一招“固魂術”，將聖清夜蓮生生地定在了他站立的地方，淫笑道：「嘎嘎嘎嘎~~這下子你可不能再有粗暴的動作了吧~~~方才你可真是粗暴呢~~居然對功體還沒完全恢復的我猛下殺手~~真是的~~嘖嘖嘖~~ 」

得意地走近聖清夜蓮，將他直直站著的身體放倒地上，乾枯粗燥的指尖，輕輕地，帶著挑逗意味地在聖清夜蓮的臉頰上摩挲著，然後，慢慢地往下移動，倏地一挑，便解開了蓮緊扣著的衣扣。

一驚，但是，被定住的身子，卻是完全不能掙紮，眼看著冥界邪尊緩緩地，一扣一扣慢慢地解開自己的衣扣，聖清夜蓮只能無語地看著原先還屬於自己的身體，現下就好似是一具供他人任意褻玩的玩物般，任憑那隻枯黃的手指，在自己身上慢慢地遊移著。

這是報應，這是上蒼對當初心軟得太過愚蠢，甚至因為那次心軟，也害慘了處於這重生境域中的無數生靈們，所以，這是應該的，像我這麼蠢笨的人，早就應該被淩遲萬遍，不再重生…是的…這些都是自做自受，我不應該有怨。

在腦海中浮現的這些自嘲的思緒，卻被突然襲上心頭的那副臉孔滌了去，那張剛正溫柔的臉龐…近萬年和自己相處的那個人，自己這次投胎降世初睜眼，還未解世事時遇到的那人，也是第一個和自己說話的那人……

剛浮起一起異樣甜蜜思緒的蓮，卻又在瞬間，被在他裸露而出的白皙胸膛上，肆意地揉弄著他兩朵小小茱萸的手指，驚喚了回神，可是，被定住的身子，和不能言的口，卻是讓蓮也只能靜靜地接受那枯乾粗黃手指尖的玩弄…

「嘎嘎嘎~~你的乳頭好甜美呀~~嘎嘎嘎~~待我來好好地品嚐~~」倏地，原本還在挑弄著胸前茱萸的指尖移開了，隨之而來的，是異常濕濡並帶著挑逗意味盡情在茱萸上來回舔舐的柔軟舌尖。

一陣莫名的恐懼感，剎時包圍了聖清夜蓮，還有，那轉移了目的地，移向下方的雙手…

被扯開的褲頭，和正被肆意玩弄的下體，由下體傳來的莫名異感，令聖清夜蓮真的好想從這個世間瞬間消失，可是完全動彈不得的身軀，卻讓他連咬緊舌尖這麼個簡單的動作也做不到。

冥界邪尊盡情玩弄著身下這具不能自主的身體，張狂的笑聲，不斷傳進聖清夜蓮的耳：「嘎嘎嘎嘎~~早在你我還待在天之深處的時候，我就滿心想得到你的身子了~~不過，那時還要裝作好人，和你就如同是一對交心摰友一般地相處，可真是累呀~~~嘎嘎嘎~~現下我可終於是要得到這個身子了~~」

語聲未落，聖清夜蓮即感覺到那雙不斷在自己身上肆虐的指尖，伸到了自己的臀處，絲毫沒有任何憐惜地掰開了雪白的臀瓣：「真是美呀…嘎嘎嘎嘎~~~」

倏然，那屬於聖清夜蓮的隱密後穴，突然地被插入了怪異的物體，那種狠狠地穿了進去的力道，令聖清夜蓮感受到很是紮心的疼痛感，耳邊繼續傳來的邪笑卻是不斷：「嘎嘎嘎~~這幻靈人界獨生的霜莘木的枝幹挺不錯的厚~~~嘎嘎嘎~~你看看~~霜莘木的表面是這樣地凹凸不平，又帶著天然的辛辣感~~~嘎嘎嘎嘎~~~看看你一付滿足的表情~~~怎樣？很感激我吧？嘎嘎嘎~~~」

渾身無力地忍受著後方被故意粗暴地抽插著的物品，聖清夜蓮已是萬念俱灰，可當他想要完全放棄一切的時候，那熟悉的溫柔嗓音，摻著一股憤怒異常的氣息倏然響起：「放開他！！」緊接而來的劍氣，讓原先因得意萬分而鬆懈了戒心的冥界邪尊，一剎那間抵擋不及，而被劃斷了原本還在肆意挑弄著蓮莖，現正猛烈地在蓮身後抽插著的那條臂膀。

冥界邪尊猝不及防，被突如其來的劍氣所傷，猛然地轉頭看向葉：「你這小子是什麼東西…竟敢傷了我…」狠狠地罵道，然後很快地，也對著葉，擊出了極為強大的氣勁，可是，那股龐大的氣勁，卻在甫一觸及葉的時候，被葉身體倏然發出的白色護罩，反擊了回來。

被自己欲致人於死地而發出的氣勁回擊，冥界邪尊一陣創愕，然後，身體開始散發出黑色的霧氣：「你~~居然~~有~~靈~~~~~」

話語未完，就被身後因自己受到重創，而自然地解開了禁錮的聖清夜蓮所發出的一擊命中，倏地消失了身影。

也不急著去瞭解冥界邪尊的生死，葉只是迅速地趨近於還躺在地上的蓮身邊，俯身察視。

見到和往常一樣，總是出現在自己身邊保護自己的葉，蓮一直緊忍著不讓它逸出來的淚水，倏地奪眶而出。

是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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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05-12-20 21:1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二十一章

緊緊地，彷彿要使盡身上所有的氣力般地，葉緊緊地擁住了蓮。

不及詢問為何，現下應該還因為喝下了自己在昨日離別前，偷偷地加在了他喝的龍井裡的那“醉迷散”，而應是正昏睡在幻靈界裡的葉，怎麼會來到了這兒，聖清夜蓮只是無力地闔上了雙眸，放軟了身子，將自身重量全地交托給了葉，而後，沉沉地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

再一次睜眸，已是三日後了。

原先還靜靜地躺在床舖，一動也不動的聖清夜蓮，突然間張開了眼，悚然而驚恐地四處張望，直至，望見了那道總是陪伴在自己身邊的身影，才微微地笑了：「葉，你在呀…我方才做了一個好可怕的…」

倏然，聖清夜蓮停住了他的話語，驚恐地探視著自己胸膛上一個又一個的紫青瘀痕，然後，驀然地沈寂了。

「蓮……」葉擔心地瞧著聖清夜蓮沉靜的臉，和異常地平靜的眸，輕輕地呼喚。

「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得來的，你不用擔心…」出乎意料的，聖清夜蓮對著葉綻出了一抹燦爛的微笑：「我之前所說的，那個之前毀滅了幻靈人界的冥界邪尊，是因為一個愚蠢至極的蠢蛋的無謂心軟，才能夠於現世再次試圖亂世，你知道那個蠢蛋是誰嗎？」

自嘲地一笑：「其實，那個蠢蛋，是一株生長於幻靈界的白色蓮華，在經過了百億年日月的照射，而終於生成了生命體；那株愚蠢的白蓮啊，自生成生命體後不斷進修，所以他的術法武功皆算是上流之選，後來便直接擔任了天之深處裡，眾戰將的首座…但就是因為他的蠢笨，在千年前和冥界邪尊那一戰裡的無謂心軟，雖然最後眾戰將中只有他苟活下來，可是也是被重創回原形，需要再經過千年日月光華的精煉，才能夠勉強修復他的形體…」

「他的名字，就叫做：聖清夜……」

還未說完，那揚著自嘲笑容的唇瓣，倏地被一個手掌遮掩住，他愕然地看向將掌覆在自己唇上的那人，只聽到那人溫柔的嗓音，就如同以往一般沈穩地傳進了他渾沌的腦海裡：「別再說下去了，好嗎？」

他只是默然地點點頭，看向那人：「我想要沐浴，你幫我去挑些水來好嗎？」

那人沈默地點頭，身子卻還是未動未分；聖清夜蓮看著他，笑了：「你怕我會尋短嗎？放心吧…我還揹負著降世應負的責任呢…想死也不能呀…你快去挑桶水來，好嗎？我真的好想徹底地將身上的汙穢都洗去…求求你…」

雖然還是放不下心，可是，當眼前浮現了從認識至今，一直十分堅強，從未曾求過他人的聖清夜蓮，那哀悽懇求的神情，葉還是不由自主地…走向不遠處的溪畔。

葉挑著他以最快的速度挑好的水，一回到屋內，就趕忙急急地推開了虛掩著的扉，直至見到坐在床上的雪白人兒，對著他安撫地一笑，才鬆了口氣。

「嗯~~就放在那兒吧…」蓮對葉輕輕地笑著指著房裡的一處，便開始褪掉身上，由葉帶他回來後幫他穿上的衣裳，走向浴桶。

看著蓮赤裸著的雪白身軀，和上面遍佈著的青紫瘀痕，雖然葉在之前就已經看過，也幫蓮清理過身子了…可是現下再次見著了，還是痛徹心扉。

不忍多看，葉迅疾地奔出屋外，掩門不敢再看。只是也不敢遠離，所以只是在門外不斷地徘徊…直至…

屋內原先那連綿不歇的水聲，倏地靜歇，聽見這種情形，葉不安地呼喚：「蓮？你還好吧？」然而屋內並沒有傳出任何的回應，令葉整顆心剎時一片冰冷，連忙搶進屋內，卻只見到軟軟地俯躺在浴桶邊上，已是不省人事的聖清夜蓮。

而那原先還是透明清澈的清水，居然摻上了絲絲的血紅，葉心頭一震，趕忙從浴桶中把聖清夜蓮抱起，這才發覺，原先那些醜陋的青紫瘀痕，現下，是被一道又一道狠利的刮痕所取代……

這刮痕…葉望著摔落在地上的燭台，燭台的尖端，也帶著血紅的液體，說明了方才屋內發生的事情，葉只是滿心的傷痛，卻找不著任何方法來平撫這些疼痛。

將蓮置於床上，葉專注而小心地為那一道道血紅的傷口上著藥，因為他知道，現下的自己除了這個，什麼也不能做。可是，傷口還沒全部處理妥當，聖清夜蓮的眼就倏然地睜開了。

「葉…我好冷…」以往一直是清靈無瑕的聲音，現下卻帶了抹無依而慌亂的氣息：「我好冷…葉…抱我…」

愣了一下，可是望著蓮哀求的神情，葉還是輕柔地，怕弄痛傷口般似地擁緊了蓮。

「蓮…別怕…我抱著你歇息喔…」揚著安撫的語調，葉便就著這個姿勢，保護地輕輕懷擁著那異常荏弱的人兒，便緩緩躺下。

**************************

隔日—

「葉，放開我吧…我沒事了！！」旭日東起，一整夜沉靜地躺在葉懷裡不發一言，卻是完全沒有闔上眼的聖清夜蓮，終於對著也是一夜未闔眼地守護著自己的葉，低聲地說著。

將一整夜都呈現著的不變姿勢，那輕柔地環抱著蓮的手臂略為放鬆，聖清夜蓮就勢，退出了溫暖的懷抱。

「…冥界邪尊那日受到你斷臂的一擊，也呈受了靈魄玉所反射而回的那招，加上在最後，我發出的那一勢，想必是暫時不能再出世禍亂了…唉…可惜的是當時未能追蹤而去，如今要找出他的藏身處也是難了…」

「至少一千年，冥界邪尊受到的那些創傷，特別是那招反射而回的致命之招，至少可以讓幻靈人界再保一千年的安康……可是……一個久處安康的境域，也不可能擁有抵抗冥界邪尊能力的，所以…」

倏地頓住了話語：「不要說這些了~~反正至少還有千年的時間可以讓我們預防這些將至的災禍，從現下開始，你和我都必須要更加努力地加強自身的功力了。」

靜靜地注視著蓮臉龐上快速地，由鬱結轉變而為平靜無緒的神情，葉不自覺地淌出了兩行的淚水。

「你…你別哭了…怎麼突然哭了呢？」蓮失措地慌言著，卻見眼前一向剛強沉穩的葉，那兩行的液體，竟似是止不住了。

『我這些淚水，是代替你流下的…』在心頭靜靜地回答著:『你為什麼要強迫自己表現著無所謂的樣子…這樣子，你的心該會有多麼地難受呀…』腦海中奔騰著憐惜，但知道蓮的自尊，是絕對不允許他人對自己訴出這些話的，所以，面對著蓮的詢問，葉卻是無語。

「…別再哭了，不然，我們到幻靈下界看視一番吧…葉…」向來不擅於安撫他人的蓮，連忙說了個目標：「巡視看看方受到禍亂的居民們，需要些什麼幫助！！走吧…葉！！」

急急地拭去了葉臉上的兩道水痕，聖清夜蓮拉著葉的手，縱進了蓮池，瞬即，兩人抵達了幻靈人界。

而後，兩人絲毫不停歇地，馬不停蹄地巡視了一遍幻靈人界，直到感覺到幻靈人界元氣漸復，方才能夠放下那顆高懸著的心，又回至幻靈界。

第二十二章

「首先，我必須把以往一直練不成的“凝蓮心訣”練成，這樣至少能夠在情勢趨於略勢的時刻，攻其不備地順利殺除冥界邪尊！！」

揚著手上那絹製的冊子，聖清夜蓮對著葉，緩緩地說著：

「可是，凝蓮心訣的習練，有某些禁忌和限制，而在這些禁忌的限制下，你無法和我一起去習練它，因為如此，在我練著凝蓮心訣的時刻，也沒有辦法和你一起討論。所以，在這些不能待在我身邊的時刻裡，你還是專注於習練這些劍式吧。」

「嗯！！」正忙著鍛練著自身劍招和氣勁的葉，忙亂中不忘回首應諾了一聲。

瞧著葉可愛的模樣，蓮不自禁地微笑了。

********************************

經過了這個變故的催化，兩人在這段最後相處的近千年裡，彼此的情感更加地深刻了，比起過去相處的萬年，兩人在這近千年裡，反而是更加地體悟了彼此的心情。

但是，在這段不算長也不算短的千年裡，處於幻靈界裡的蓮和葉，兩人間的相處，雖然和過去那萬年沒什麼差別，可是，又似乎有著些微的變化。

這種變化，雙方皆是心知肚明，只是沒有任何一個人先說出口…

直到—

******************************

那日，原是坐在房裡看著書的聖清夜蓮，在一次不經意偏首的舉動下，又再次地看著了守護在自己身畔的葉，那一臉的保護神色，雖已經看過無數次，可是，也許是今晨成功地練成了凝蓮心訣最後第二章的喜悅，和因自己瞞著葉有關於凝蓮心訣的某些事情，而生出的歉疚心情吧，突然地，蓮瞬間靈光一現地微揚起唇角。

突然間闔起了書本，聖清夜蓮轉頭對著葉說道：「你先出去吧…你那些新習的劍式都還沒完全熟練…你就先去練吧…不用等我了…今晨，我已經把今日該練成的部份都練好了。」

被趕得挺莫名其妙的葉，也只是一如往常那般，無聲地點了點頭，就朝外走去。

看著葉沉默往外行去的身影，蓮不自覺得揚起了唇角，這是他經過這幾百年來，第一個露出的真心微笑。

當夜，劍法的修行終於告了一小段落的葉回到屋裡，只見聖清夜蓮，靜靜地由俯首疾書的動作裡抬起頭來，對著自己神祕地微笑：「葉,你知道嗎?我今天新作了一首曲子呢!!唱給你聽聽,好不好?」

「好啊!!」雖然愣了一下，可是葉還是和往常一般，乖乖地應著。

「那你要認真點聽喔~~這首小曲,就當作是我送給你的禮物~~永生永世,我就只唱給你聽,所以,你一定要牢牢地將它記在腦海,知道嗎?」

「好好好~~~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蓮……」順著蓮所說的話應承著，葉卻發覺此時的自己，心底的某一個部分，生出了一股子讓自己形容不出的，一種莫名的感覺。

*****************************

怎麼說呢…由蓮口中輕逸出來的曲調，帶著股神祕，卻又摻著很濃厚的甜蜜感，讓人心絃聞之一動，葉一邊聽著這扣人心絃不已的曲子，邊抬頭看向聖清夜蓮。

迎著自己的目光，卻只見聖清夜蓮只是微微一笑，不停歇地繼續唱了下去，直至將近曲子的尾段，才漸漸地低微了嗓音。

「葉…這歌，是我邊想著你邊作出來的，在作曲的時候，只要是想到你的身影，我就覺得心中充斥著好濃好濃的甜蜜，你知道為何嗎？」

微微赧紅了臉頰，葉偏過頭不敢再繼續凝視著前方那張脫俗清靈的麗顏，直至：「唉…想不到聽了我的話，你連看都不想看我一眼了…」這句話幽幽地傳進耳裡。

「你願意和我這麼一個罪孽深重，又曾遭受他人的……這樣的人待在一起，我就應該心懷感激了……你……也不要在心中記掛我方才的話……」帶著自傷的感嘆聲，也一刻不停地竄進了葉的耳裡、心頭。

倏然轉回頭：「不是…」卻在見到眼前久違了的深刻笑意，而止住了話語。

「蓮…」葉緩緩地走向聖清夜蓮，囁嚅著不知該說些什麼，見到這樣的葉，蓮也是不忍再繼續逼他了：「你好好想想，你應該懂得我的意思的，你和我，也相處了超過萬年了…對彼此的了解，說不定還比我們自身對自己的了解還要透徹，是嗎？」

見葉緩緩地點了一下頭，聖清夜蓮微微一笑：「好吧…我們也不需要煩惱這個問題了…現下辨明你我的關係以後，你和我也不須有任何太大的改變，我們就和以往那樣沒有任何顧忌地相處吧！」

於是，接下的時光裡，因為各自對心意的坦承，蓮和葉，更是加深了彼此的情感。

可是，幸福的美好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轉眼間，已經過了八百多年……

雖然還未足千年，可是冥界邪尊又漸漸地開始了其兇狠的舉動。

第二十三集

再一次的禍亂，是開始於那潭處於幻靈人界裡，和蓮池空間相連的虛幻之池，那天，有一名少年恰巧散步至虛幻之池附近，卻莫名倏地倒向了地面，身體不停地震抖著，而濃赤地近乎黑色的血液，也慢慢地從他的七竅裡溢出。

看似很嚴重的情形，可是在下一刻，少年猛地睜開了眼，俐落地翻地身，渾若無事，只是揚起有絲詭異感的笑容，朝著不遠處的，少年居處的村莊前進。

然後，就和八百多年前一樣，村落裡開始傳出了連綿不絕的慘呼哀號，而且，這次整個的殺戳過程，似是故意不遮掩起來一般，就這樣完完全全地呈現在處於幻靈界裡的蓮眼裡。

驀然，聖清夜蓮急忙地揮手掩去了顯示在湖面上的慘狀，向葉招了招手：「葉，我們回屋裡去吧…我累了，想早點歇息！」

還是在蓮不遠處鍛鍊著自己的葉，心中一驚，急忙跑過來：「蓮？你怎麼了？」

「不，只是昨夜我遲了些歇息，可能休息的不夠吧，所以現在全身乏力，不大想動。」勾起淺淺地微笑，蓮輕輕地對葉如是說。

「是嗎？那我現下就抱著你回屋內好好歇息一番，唉…你的身子真是太過虛弱了…來！！」有力的臂膀輕輕地一撈，聖清夜蓮就落入了葉的懷中。

「嗯…我們走吧！！」垂斂著眼眸，蓮輕輕地應著。

**********************************

將聖清夜蓮小心地抱回屋內，仔細地將人兒安置於床上，並詳細地為蓮做了所有睡前該做的準備工作，直到見到蓮安靜地躺在自己為他舖的床，和蓋著自己為他佈放的棉被，葉才安心的吐了一口氣，自然地轉身，正欲離去—

「葉~不要走，留下來陪我，我一個人睡好孤單喔…」這樣陌生而又熟悉的無助語氣，讓葉頓時止住了步伐，回首看著已靜靜地閉上了眸子看似已沉睡著的聖清夜蓮，倏地，那種久違的恐懼感又再次冒上了心頭。

可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自己卻是全然未能知曉。

是夜，原先還靜躺在床舖上的蓮，靜靜地睜開了雙眸，偏過頭，望了望以手支著顎，那因為看顧了自己一下午而不支地睡著的葉，蓮悽慘而無聲地笑了，可是，還是依照著自己原先所決定的決定，悄悄地抽出了床邊，那把自己一直以來慣用的劍—菡魂劍，不敢發出任何聲息地悄然走下了地。

孰知，甫一走出門口，背後傳來的低沉嗓音，剎時令他止住了步伐：「你又要瞞著我、拋下我，自己一個人去進行危險的事情了嗎？」

一震，可是聖清夜蓮不敢回首，只是直直地看著前方，假裝若無其事地說道：「沒有的事，我只是頭疼得厲害，想要到藥房找找看是否有什麼合時的丹藥罷了。」

「是嗎？」冷然而帶著一絲嘲諷的嗓音續道：「去藥房需要隨身攜帶你慣用的菡魂劍呀？難不成是用它來剁藥材？？喔~~~」頓了一下，突地冷笑了：「哈哈哈~~居然還隨身佩上這塊你用了這八百年多年的歲月，辛苦地鍊製而成的庇身晶符呀…真是的，你家的藥房看起來可危險萬分哪…」

「葉……」

原先還是冷嘲熱諷著的聲音，忽然低沉了下來：「你真的執意如此行險?」

「……葉,對不起,但除了這個法子,已經沒有其他的方法了,所以,我非得如此做不可。不然,這個因久居和平而沒有足夠能力去抵抗邪魔的境域,將會整個的被邪惡所棲息。」蓮堅決地嗓音裡，包含著全心的歉意。

「蓮……你就不能稍微為自己想想,為……我想想嗎?」薄怒的聲音,摻進了些微的悲哀。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葉,你就當作蓮這個人,從來不曾存在於世間……忘了我,好好地去過屬於你自己的生活……」溫煦的聲音,漸漸地低微。

「哈哈哈~~」沈穩的聲音突然大笑。「難道你不知道,葉生來的宿命,就是要守護著蓮嗎?蓮若不存在,葉失去生存的意義,該如何獨活?」

「葉,你……唉!!一切皆是天意,葉……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只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溫煦的聲音,在靜寂了一段時間之後,低低地響起。

沉默了半晌，蓮還是沒有回過頭，持續地往外行去。

「蓮~求你,不要走……」倏然抓住了蓮的手，那沈穩的聲音,夾雜了一絲恐懼。

蓮輕嘆了一口氣,淡淡地道:「葉,放手吧!!」

「不!!絕不!!」堅決地。

「是嗎……」蓮輕吟著,然後,纖細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輕輕拂過葉身上的穴道,止住了葉的挽留。

對著葉輕輕一笑,蓮再次伸手,似乎想撫摸葉的臉頰,頓了頓,又遲疑地放下。急速轉過的身影,不再停留。

「……永別了……葉……」隨著蓮模糊身影的遠去,低喃的話語,消逝在風中。

不,怎麼能,我怎麼能讓蓮從此消逝。強運著氣,葉徒勞地掙紮著,欲以最快的速度解開身上的禁錮。但是,蓮存心所下的阻礙,又豈是一時半刻就能解的。於是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蓮,走向毀滅的彼端,只能眼睜睜地……

「不---------」

第二十四章

方抵虛幻之池，聖清夜蓮的眼前，立時出現了那方才出現異狀的少年，和其俊美斯文的外貌成強烈對比的，是粗嘎下作至極的語調：「嘎嘎嘎嘎~~聖清夜蓮，想不到你是這麼地想念我喔…咦~~還是思念那根讓你感覺到無比舒暢的罕有珍品“霜莘木”喔…嘎嘎~~想不到你是這麼地想念那種滋味，居然一見到我的身影，就這麼迫不及待地下來人界喔~~嘎嘎嘎嘎~~」

明白冥界邪尊說這些話的主要用心，是要讓自己亂神，然後從中取利，聖清夜蓮也不理會這些污言穢語，只是沉穩地運行著身體裡的真氣，讓它們更加的疏通。

「嘎嘎嘎嘎~~害羞了喔~~我的小蓮蓮呀~~」冥界邪尊充滿惡意地調笑著，見聖清夜蓮還是不理會自己，也是頗感無趣地止住了嘴，迅疾地一掌斜劈了過來。

兩人再度的交手，這次的交戰，因冥界邪尊傷勢未完全恢復便急於現世的托大，和聖清夜蓮在這千年裡不斷地鍛鍊著自己的功體，以期能夠在邪尊再次現世時將之一舉革除的不懈，這一場戰役，竟延續了四個日沉月落。

兩人的功體，現下應該不相上下了，但是，經過了四天四夜的纏鬥，那寄體於別人軀體內的邪尊，完全感覺不到所謂體力的消耗，但是，和他對敵的聖清夜蓮，氣力卻漸漸地喪失了…

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是不可能會贏了的聖清夜蓮心中一凝，剎時便做出了決定，使出了那千年來自己耗廢無數精力去習練的“凝蓮心訣”，至少，他知道雖然完整地使出凝蓮心訣的自己，是九死而無一生，可是至少，能夠把邪尊徹底地消滅。

不敢再遲疑，聖清夜蓮朗聲地頌出了梵咒，將自身化凝回為一株白色的蓮華，縱入虛幻之池，剎時，奪目的白色光芒圍攏了整個周遭，包括冥界邪尊。

「嘎啊啊啊~~這這…這不是當年你們最後三個戰將合力使出的招式嗎？這麼強大的招式…你怎可能以區區一個只萬年的幼弱身軀把它練成？這怎麼可能啊？」

「不可能？你現下還是這麼認為嗎？」聖清夜蓮冷冷地笑了，正欲更加地將威力催重至凝蓮心訣的最高一層…眼皮頓時一跳…

不敢置信地看著突然出現在冥界邪尊身後，因過近的距離，而也被白色光芒包圍住的葉，聖清夜蓮心一緊…怎麼…他怎麼能夠掙脫掉自己離開時所下的禁制呢？又怎會來到這兒？？

如果此時再放任白光持續加強，那麼…第一個死亡的，必定是葉……

心一慌，蓮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口中催動著的法訣，趁著這短短的瞬間，冥界邪尊倏地發出以往因為覬覦聖清夜蓮的身子，而一直隱忍未發的最強招式，向現時正化為一株白色蓮華的聖清夜蓮擊去。

眼看著這致命的一擊狠厲地向自己襲來，而，方才為了使出凝蓮心訣，而化身為蓮的自己，卻是完全喪失了任何抵抗的能力，聖清夜蓮只是嘆息…這次又沒有除去這亂世的邪魔，日後，該怎麼辦呢？還有…那一直放在心頭的心上人……

可是過了良久，這致命的一擊卻遲遲未打到自己身上，蓮遲疑地睜開原先因為認命而閉上的眼，見到的，卻是──

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無怨無悔的那人，而現時應該是被自己強留在幻靈界中的那人，現下卻是一動也不動地躺在自己前方，胸口那道穿透而過的大孔，和沒有任何起伏的胸膛，明確地告訴了蓮一個殘酷的事實。

葉，死了……

********************

因葉死的心理衝擊，和因葉的死亡，而導致真靈的渙散，令聖清夜蓮一時怔然了。

而另一方，因葉的突然闖進，而霎時不自覺地停下了已再次蘊勁掌力的冥界邪尊，只驚愕了一秒，在發覺這樣難得的好時機的那瞬，趕忙趁勢飛撲近聖清夜蓮，牢牢地制住了聖清夜蓮。

被制住的一剎，聖蓮夜蓮迷茫的神識頓時一斂，冷冷地，他緊緊地扣抱住了冥界邪尊，反常地微笑著吟頌出封印訣：「定化蓮華，斂！收制一切萬物，化！」

「你…」只來得及發出這個字，冥界邪尊剎那間被這株色澤透白，瞬間綻放地異常燦爛的蓮華鎖了住。

就這麼短短的一瞬，被白蓮華映射而出的白色光芒，全然掩蓋住的冥界邪尊，和那株由聖清夜蓮化身而回的雪白蓮華，瞬間皆消失於虛幻之池池面；只餘下，一株倏然出現的，正因池水莫名的波盪而不停搖曳著的含苞白蓮。

還有，沉靜地躺在地上的，那一具已是沒有了生命跡象的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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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話：
這段往事，在這裡就結束囉…
下一集的後面就回到村長的兒子，那個少年的故事囉~~(打這段話的時候才發現，那個我一直稱呼他為“少年”的小子…根本沒有命名……)

所以我現想了一個名字，和“葉”取諧音，所以，少年的名字就是“夜”啦…[不過這名字是完全不會用到的啦(因為打算始終如一，繼續叫他“少年”就好)，所以說了也是白說~~:p]

反正重要的是劇情，不是人名嘛~~~(遠目ing)

嘿嘿嘿~~

第二十五章

「你好一點了嗎？」從房門口緩緩走進的雪白身影，手裡端著一碗湯藥，徐徐地問道。

怔然地看著眼前，和昨日之前的寂影，唯一不同之處，就是那張少了稚氣的成熟臉孔，少年嘆息著輕喚：「蓮……」

「果然，你憶起在我們千年前所發生的過往了…」寂影，不，現下應是喚作聖清夜蓮的那人輕嘆：「想不到，雖然當時的我除了下了封印訣之外，還以自身為礎石，化為封印的第二層，如此的佈置，卻還是讓冥界邪尊破解了。」

「葉，我沒想到當時明明被我禁制在幻靈界中的你，居然會掙脫掉我下的禁制，來到了現場，甚至，你居然把自從我贈予你之後，就不曾須臾離身的靈魄玉取下…不然…冥界邪尊的那一掌，應是不會致你於死地的。」

「沒錯…當時如果沒取下靈魄玉，我是不會因那一擊而死亡，但是，當時已經使出凝蓮心訣的你，又會怎樣呢？」少年輕揚著嘴角，淡淡地問道。

「我…」

彷彿再也看不夠似的，少年的眼一眨也不眨地凝視著眼前人兒，接道：「雖然你一直瞞著我，可是，我知道凝蓮心訣是與敵同歸於盡的招式…沒錯吧…」

「你…」

「呵呵~~疑惑我這個在千年裡還照著你的交待，在你忙其它的事情忙到忘了習練凝蓮心訣時，還呆呆蠢蠢地提醒你要記得去習練的笨蛋怎麼知道的嗎？」

少年自嘲地笑了：「在你禁制住我，獨身前往虛幻之池的時候，受到禁制的我，使盡了全力想要解開束縛，隨你而去，然後，我就想到了當初你曾有一次，因為幻靈人界突然發生的異事，而放下了手裡還在習練著的凝蓮心訣，匆忙地離去那次，因為當時未待在你身邊而沒有跟著你出去的我，到書房找不到你時，不經意地看到了你攤開的那一頁……」

「雖然當時的我，並沒有詳盡地看下去，而急忙地合上了你說過我不能習練的那心訣，可是，畢竟有看過幾眼，對它也有著些微的印象，於是當時，我原本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來試著運功，想不到，居然真的解開了禁制…」

眼一下也不瞬地注視著蓮的青年，口氣變得十分凌厲：「可是，解開了禁制的我，全身氣力也頓失了一半，就彷彿被生生地將性命抽取而去，僅運了一式的我就那樣子了…而你…卻是習練了整本…」

沒有把話說完，因為，他見到了聖清夜蓮的淚，然後，兩人沉默了。

「對不起…葉…」

「算了，就當我沒說吧…」

倏然，兩個聲音同時響起，這意外的巧合，令兩人皆有絲訝異，訝然地對視著彼此，兩道笑聲亦在同時間裡響起。

於是，千年前的那對歷盡了生離死別的蓮和葉，在現世，又再次地會面，也重新接續了兩人之間的情緣。

******************************

「這次，我有趁冥界邪尊沉浸於色慾的時機，在他身上偷放下追蹤隱蛛，所以，我們要善用這個良機，趁他重傷休養的時候將之完全消滅。」將養了二日，感覺自己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的蓮，對著陪在身旁的少年說著。

「我仔細地想過了…也許…這次將夠冥界邪尊消滅的可能性，應該很大…」

「這次，你就和我一起去吧…如此，這一世的我們…至少不會再一次生離了…」

於是隔日，兩人就依循著追蹤隱蛛留下的痕跡，來到了幻靈人界邊域的一座深山內，尋找到了躲藏起來正自行療復著，被靈魄玉的反射重傷了功體的冥界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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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05-12-20 21:1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二十六章

「聖清夜蓮…你…」驚訝地看著出現在自己藏身的洞穴口，那兩道身影，冥界邪尊的表情倏地變化了數番，由一開始的震驚、猶疑，很快地就轉變為了最常出現的邪笑：「嘎嘎嘎嘎~~你果然很想我…雖然說我們已隔了一萬多年沒有見過面了，可是不是在三日前才剛碰面嗎？嘎嘎嘎嘎~還是你嫌見面的時間太短了，讓你心癢難搔，所以你就迫不及待，耐不住空虛的身體跑來找我啦~~」

淫邪的笑聲，很是張狂地響起，聖清夜蓮聽聞著，亦不自覺地蹙緊了眉頭。

察覺到身邊那人的心緒，又開始生出了鬱結，葉轉世而成的少年，安撫地握緊了身畔那略略顫抖著的，緊握著的拳頭。

感受到包圍住自己拳頭的溫熱掌心，所隱約傳達而來的濃濃的關懷及支持，蓮先前緊蹙的眉頭，漸漸地鬆開了開來：「冥界邪尊，不，颯，記得在一萬兩千年前，我都是呼喚你在天之深處裡的名號：『颯颺』的，對吧。」

緩顏一笑：「颯，你還記得嗎？在我們兩人還是好友的時候，有次你和我一起去打退率領冥界大軍進攻天之深處的冥王…」頓了下，續道：「當時的我功力還不成熟，於是，那次戰役中，在當時功力資歷比我還要深厚的你，沿途皆是小心翼翼地護住了我…甚至，在冥王喪命之前，所使出的最後一擊，還是你挺身而出替我擋了去的。」

懷念的笑顏突地掠過了一絲悲意：「可是，就是自從那次和冥王的戰役後，你就改變了…甚至，在不久後，你就背叛了天之深處，禍亂人界…」

「我永遠記得，你身上的紅蓮刻印，是被冥王的最後一擊深刻下的…」抬眼，專注地看進冥界邪尊的眼底深處：「都怪我之前，因為對你的背叛太過悲傷而忽略掉這些事，幸好這一世，在這段日子裡，我終於能夠定下心好好地思索，就是這樣，我才會開始懷疑起來…」

語調驀地帶了絲厲色：「你到底是誰？」

冥界邪尊也是一愣，然後，張狂地大笑著：「喔~~嘎嘎嘎嘎~~你懷疑我不是當初，和你相交甚深的那個颯颺嗎？那麼…我到底是誰呢？你是怎麼想的？嘎嘎嘎嘎~~」

「你，就是冥王吧！」沒有遲疑地沉聲說道。

「喔…是嗎？這就好笑了…當初冥王不是被我們合力擊斃了嗎？怎麼我會是冥王？唉，就只是化回為植物一千年而已，你的腦子也跟著變植物了喔！」冥界邪尊繼續狂笑。

「就算你不承認，也是無用的…」聖清夜蓮淡然地笑了：「你忘了我是聖清夜蓮了嗎？聖清夜蓮的四魂八魄，是世上最純然無瑕的魂魄，所以它可以強制地分解掉被它人所佔據污染的靈體，你應是不知吧？」

「你…」又是一怔，冥界邪尊遲疑了：「別傻了…你就僅僅是懷疑而已，就打算使用你的四魂八魄做出如此的行為，你知道由聖清夜蓮的魂魄所培育出來的你，只要動用到四魂八魄，將會嚴重地傷害到自身的功體的嗎？而且在那時，你對自身保全的防護，將會完全地喪失…此時若是有任何外來的攻擊，你知道你將會如何嗎？」愈說愈是篤定：「你是不敢如此做的。」

「是嗎？可是這些我都顧不上了，現下，只有除掉邪惡的魂體，才可以解救這個境域，以及…颯…」聖清夜蓮聞言，笑容完全沒有任何的改變，沒有任何遲疑地，便迅速地結出了手印。

「魂、始、動、離、分，化一切不潔，留原始真體。」配合著手印，聖清夜蓮也快速地唸著咒語，在手印和咒語的合攻之下，冥界邪尊的身體，開始異常地迅速蠕動：「可惡，卑賤的聖清夜蓮呀！你居然敢—啊~~~~~~~~~~~~」

未完的咒罵，終結在聖清夜蓮喃出咒語的最後一字，現場，只餘下淒厲的慘叫聲，剎時，一片黑沉的霧，由冥界邪尊的身體裡溢了出來，卻又在瞬間，竄入了虛幻之池。

這些異狀，少年也不及去理會，只是急急地趨前抱住了無力地倒向地面的聖清夜蓮，剎時間，大地一片寂然。

然後，又過了片刻，無力地被扶在少年懷裡的蓮耳畔，突然響起了一道久違的，以往最知心的摰友，那已好久沒有聽到，曾經讓聖清夜蓮以為，永遠再也聽不到了的清亮爽朗語聲：「哈囉~~小蓮，你終於把我救出來了，真是的，我被困在冥王的靈體內這麼久，你都沒發現，真是不關心我~~」

修長的雙手，扶起了聖清夜蓮無力低垂的顎，一對熟悉的晶亮促狹的眸子，帶著絲笑意和擔憂，直直地盯著聖清夜蓮。

「颯…」帶著些許的安心，聖清夜蓮無力地喚著，可是倏地，感覺到渾身再也沒有了任何的氣力，聖清夜蓮，終於閉上了眼。

第二十七章

只是，被兩人小心翼翼地送回至幻靈界的聖清夜蓮，卻不再見到他睜開眼，和對週遭發生的所有事物，產生任何的回應。

「為何會這樣？」在等了整整一個星期後，還是見不到沉睡著的那人清醒過來，本以為那人只是體力耗廢過多，而必須靠著沉睡來恢復體力的少年，終於警覺到異狀，於是一反一貫溫和的本性，狠狠地揪過了身邊，正和自己一起顧守著聖清夜蓮，而現在正緊蹙著眉頭的颯颺，大聲地吼問著。

「這……」颯颺搖了搖頭，嘆道：「我原先以為憑蓮現今所擁有的功體，應是可以承受因動用到真靈而產生的傷害的，但是現在，他的身體所受到的創傷，居然比尋常人使出這招而受到的反震力，還要嚴重…難道…不…應該是不會呀…」

聽著颯颺的喃喃自語，少年的臉色頓時慘白了：「那麼…那麼他的真靈，如果在之前曾經受到過很嚴重的創傷呢？」

「憑蓮的能力，此前應是不太能發生這種事吧…啊…難道你……你的本命，居然是和蓮相連的？」驀然想到了這個可能性的同時，颯颺連帶著也憶起了在很久以前，那曾經驀然地闖入了冥界邪尊和蓮的對戰地點，而喪生於冥界邪尊之手的葉，颯颺的臉色突變。

「蓮…是我喚醒的…」

「真的是你…」由少年口裡吐出的話，證實了颯颺所想到的可能，原已因方才想到的可能性而煞白了一張臉的颯颺，頓然不由自主地震了一下：「糟了！！」

悚然一驚，少年直盯緊了颯颺的眼，而颯颺，在少年目光的逼視下，卻默然地闔上了眼不語。

「你說話呀！蓮…到底怎麼了…？」壓抑不住內心升起的焦灼，少年素來的耐心在此時，是蕩然無存了：「說呀？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颯颺輕嘆了一口氣，睜開雙眼，終於迎向少年的目光：「連蓮自己也不能確定吧…所以才會使出這一式來解救我…可是畢竟是用了超過受創真靈真能承載的能量，他本是由聖清夜蓮的魂魄培育而出的精靈，如果本體的魂魄受到傷害，對他的傷害不可謂不大…」

「那時因與蓮本命相連之人“葉” 的死亡，讓蓮頓失了一半的神魂，也因此，那道他在最後對冥界邪尊設下的封印才未臻完善；而他現下又強行動用了早已受到重創還未完全復原的真靈…這種情況…也許……」颯颺沉吟著，不忍再看向少年的眸：「也許，終其一生也難以清醒。」

「終其一生……也難以清醒？」雖然竄進耳裡的音量，是適中而清晰的，可是，少年還是過了大半晌，才終於理解了過來，剎時，他不敢置信地呆看著颯颺，像是要確認自己是否聽錯了地重覆唸著這句話，

「沒錯…」颯颺原是清清亮亮的嗓音，也低微了。

抱著最後那一絲的希望，颯颺和少年來到了聖清夜蓮所擁有的，那幾乎是主屋千倍大的書房，開始翻找起了一本又一本的典藉，希望能夠找到讓聖清夜蓮醒來的方式。

可是，兩人沉浸在書房裡，不分日夜地找了幾乎快要一年，卻還是什麼也沒有找到。

一日，在經過又一次滿頭大汗的翻找後，兩人乾脆直接就著書房的地上坐下歇息，也正是命運之神故意的安排吧！少年原先往後撐著地的掌，居然突然地碰觸到了一個被放置於角落暗處的木盒。

這是一個被隱藏得很隱密的木盒，這樣隱藏著的物事，說不定有記載著什麼奇特的治療方法，一思及此，在兩人的心內，再一次地燃起了絲絲的希望，於是兩人急忙打開了木盒，裡面放置的，原來是一面雕製得很是精緻的晶面鏡。

從來不曾看過以水晶雕製的鏡子，少年好奇地將鏡拿出木盒仔細觀視，卻在驀然間，看到鏡面裡隱約浮現的物體。

「颯颺，你看！」驚愕地將鏡面朝向路崎，兩人同時想要睜大了眼，想要更清晰地看清那樣物體，可就在此時，那道熟悉的靈澈嗓音憑空響起：「颯颺、葉，你們不需再繼續尋找使聖清夜蓮甦醒的方法了…」

「聖清夜蓮的壽命，自他動用到他受創的真靈那日，就應盡了…現下會只是沉眠不醒，其實是因為他太過掛念著你們，而不忍離去…」

聽到這熟悉的嗓音，卻像是正在訴說一件和自身無關之事的第三者，颯颺和少年都不解了，於是兩人還是靜靜地聽這道熟悉的語聲繼續冷淡地說著話。

「聖清夜蓮在這幾日裡，將會完全停止了他的氣息。」那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接道：「因為一年前的冥王靈體雖因受到真靈分離術的衝擊，而不再能夠整合為一，可是，這些四散的真靈，卻透過虛幻之池和蓮池的連結，遁入了發源人界…」

「因為當初處於發源人界的葉之到來，就是聖清夜蓮藉著蓮池的傳送功能所為，可是，因為那條和發源人界相連的通道經過動用…所以它對外來物的抵抗力也變小了。」

「所以，聖夜清蓮必須負起邪靈禍亂苦境的責任，於這幾日內降世轉生於發源人界，將這一個個的邪靈都收伏了。」

隨著言語的結束，鏡面的影像也清晰了，原來，是那株他們倆人都曾經見過的，孕育出蓮人身的聖清夜蓮本體。

倆人心頭皆是一涼，知道這株對著他們說話的白蓮，是代表著什麼意思…

因為真靈所受到的傷害，他們所熟識的蓮，又被吸收回去聖清夜蓮的本體，而再也不復存在…現下所響起的這道熟悉而陌生的嗓音，其實，是他…也不是他……

他們所熟悉的好友，和不能或缺的半身，就這樣徹底地從人間消散了…

第二十八章

望著不停地繼續在書房翻找著書的少年，颯颺不由得頭痛了起來：「喂！葉！你到底在找什麼？」

可是，那正不斷地翻閱著一本本珍藏典藉的少年，不僅是沒有回頭禮貌性地注視著對方，還連一個隨便回應一下的“喔”聲都沒發出，見著如此的情形，颯颺也只能摸摸正隱隱發疼的額頭，自行離個去。

『真是的，這個莫名其妙的轉世葉，怎麼自從知道了聖夜清蓮已消散後，只呆愣了三天，就開始發瘋似地連飯都不吃了，只是沒日沒夜地拼命翻書？』邊向外行去，邊碎碎地唸著，颯颺發覺自己實在是拿這人沒法子。

『難道這人悲傷過度的表現法，就是拼命翻書喔？』翻著白眼，颯颺喃喃自語著，而就在此時，那已經大約一個多月沒有和自己交談過的少年，突然發聲了：「請等一下！！」

被突然發出的呼聲嚇了一跳，原先還邊喃喃抱怨著邊往門口走的颯颺，不自禁地跳了一下，迅速地回頭罵道：「你不是不理我，那做啥突然發聲嚇我，不然我是和你有深仇大恨，你蓄意打算嚇死我嗎？」

也沒有理會颯颺一連串的責罵，少年倒是微微地揚起了嘴角：「我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

「什…什麼事？」被少年嘴角不應該存在的笑容嚇了一大跳，颯颺結結巴巴地反問。

「幫我去蓮的藥房找找看有沒有紫靈松的葉瓣和丹絳花的蕊心……」

「當然可…呃…紫靈松和丹絳花…這兩種植物都是很難尋得的佈陣之物，你需要紫靈松和丹絳花做什麼？」望著少年居然和之前那一臉愁苦樣截然相反，異常地漾起了笑容的臉龐，颯颺打了一個寒顫，急問著。

「沒有的事…我只是在書上看到一個陣法覺得很有趣…想佈出書中這個陣來試試…而這個陣的陣眼需要放置紫靈松的葉瓣和丹絳花的蕊心…可以去幫我找找看嗎？」少年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臉色平淡如常地說道。

「這？？好吧…我去幫你拿，可是你要保重喔！！」雖心存著疑慮，可是被少年這樣拜託著的颯，也只能憂心重重地走向藥房。

「嗯。」蒼白著臉龐但卻是淡淡微笑著的少年，輕輕地應著，目送著颯颺的背影，直至確定那身影已遠離自己的視線，少年才走至位於房中央的書桌，倏地咬破了指尖，就著溢出的血紅液體，便在那張被少年所取出的黃色符紙上，迅速地畫下了幾個奇特的符號。

須臾，也許是終於完成了自己想做之事，少年終於停止了逼勁於指尖，阻止傷口收合的舉動。

拿起攤在桌上的兩張符咒，少年仔細地循視著裡中有無瑕疵，直至確定無誤，才放鬆似地輕嘆著氣，此時，由外傳進的爽朗嗓音，卻令少年一驚，迅疾地把符咒收入了懷中。

「唉唉~白跑了一趟嚕！！藥房裡根本沒有紫靈松的葉瓣和丹絳花的蕊心，唉~~」颯颺不絕於口的抱怨聲，令少年的唇角一抖，想要說什麼話，卻又沒有啟口。

「找不到的話就另想辦法吧！你辛苦了，先去歇會兒吧！！」反覆而猶豫地啟口又闔口好幾次，最後，少年終於吐出口的，只有這一句。

「喔…也好啦~那藥房藥材超多的，要全部翻過一遍還真是累煞人呢~」被累著的颯颺捶著肩頭，完全贊同少年所給予的意見，點個頭便走向了旁邊那間自己所居的小屋。

目送著颯颺的身影，少年嘴角還是保持著自方才以來一直的微笑，可是，現在的笑容裡，卻是摻雜了一股歉意。

「颯颺，你是一個很好的人，可是我不得不欺騙你，其實紫靈松和丹絳花並沒有放置在藥房裡，它們…一直就生長在幻靈界的邊域上…」喃喃地在心中道著歉，少年卻是悄悄地推開了門，迅速地望著邊域行去。

第二十九章

於是，在少年豁盡全力施展輕功的行動之下，約莫只花費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便抵達了幻靈界裡，那悄悄地生長著紫靈松和丹絳花的邊域。

少年為何會知曉在這處偏遠荒涼的角落裡，生長著罕見的紫靈松和丹絳花呢？其實，生長在這兒的紫靈松和丹絳花，本就是在二千年前，蓮和葉相處的最後八百年裡，兩人相偕著一起植下的。

***********************

「唉！紫靈松和丹絳花真是難尋…在我這兒，也僅剩這兩顆而已了，待用完了以後要再佈陣，就得多廢心力了。」那日，將幻靈界裡的每個防護陣皆加強了防護能力的蓮，在進行到最後一個防護陣的時候，望著手裡兩枚葉為自己採摘而來的佈陣珍物，禁不住地感慨著。

葉神祕地笑了笑，不發一語地等待著蓮佈完陣，才拉起他的手向自己的臥房奔去。

「這…這是？」看著葉從櫃裡取出的小小物件，蓮疑惑了：「難道你上次去取回紫靈松的葉瓣和丹絳花的蕊心的時候，居然也取回了它們少為人見的種籽嗎……」

「嗯！」葉笑著翻轉手裡一紫一紅的種籽，道：「其實我只是愛上了他們的形狀…你看！」將種籽遞給了蓮。

蓮怔然地接過種籽，突然發現這兩顆分屬於不同植物的種籽，邊緣的崎嶇處居然恰巧能夠合為一顆心形，實在是特殊極了，耳邊繼續傳進的話語，也令蓮會心地微笑了：「真是好玩~當初我是先找著了丹絳花，就在我摘取下蕊心準備離開的時候，一顆鮮紅欲滴的種籽，居然自動地滾到了我的腳邊…在當時，我也只是順手把那顆種籽放入懷中，繼續尋找紫靈松…」

「孰知兩個月後被我找著的紫靈松，居然在我伸手摘取葉瓣的時候，也自動掉落下一顆紫色的種籽…其實這事真煞是奇異呀…」葉撓撓頭續道：「其實我知道這兩種植物的種籽很難覓著，要是你知道了的話一定會很高興的…可是我一直沒說…因為…其實我是想要等到我們初相見那日的那個時分再送給你的…」

「…可是方才見著了你在煩惱…」

「不用再說了，我知曉的。」蓮朝著葉綻開一抹動人至極的微笑，輕道：「其實紫靈松和丹絳花方是幼苗時，必須兩株相伴，相互提供彼此的養分，才能夠長成……可是順利生長而成後，這兩株生命共同體，卻一定要遠離對方……不然，因為先天體質的緣故，雖然此時的它們已不再需要靠著對方提供的養分來生長，卻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奪取對方的所有養分和精氣神，如此一來，雙方裡必會有一方不支而枯萎。」

「所以，紫靈松和丹絳花雖是植物，可上天卻賦予了它們一次的機會，能夠幻化為人形移動至遠方，直至安頓了自身並且和對方遠離了之後，才再度化回本體…」

「…這一次你尋著的紫靈松和丹絳花，應該原是生長在一起的吧…」蓮輕嘆著，看向聽了這個前所未聞的故事而怔住的葉：「也許，就是你先找著了的那株丹絳花落給你的這顆種籽，引領著你去尋著另一棵紫靈松的。」

「……」聽罷了蓮對自己訴說的故事，葉靜默了，看著葉的沉默，蓮也靜靜地等待著他的回應。

突然-

「蓮……」
「葉……」

又是同時響起的兩聲呼喚，再次引來了兩人的相視一笑，於是，兩人也不用說出自己原本想要說出的話，異常有默契地一同往外走去。

後來，兩人是在幻靈界的邊域上植下了這兩棵種籽，因為此地處於境界邊域，所以氣流與其它所在不盡相同，也因如此，蓮可以藉著此地環境的不同之處，為這兩棵未來註定分離的植物做出那一道在說出這個故事的時候，心中就決定要為他們施下的法術。

首先，先為它們施下一道可千里傳音，並傳音入心的法術，然後，當這兩株植物日後長成，陷入那道悲傷的宿命的時候，將可以千里傳音，呼喚自己去為它們各自佈下禦身術。

如此一來，這兩株宿命裡帶了傷悲的植物，終於順利地解除了那份窒人的悲傷。

第三十章

終於抵達了紫靈松和丹絳花生長之處，隨著少年的到來，許是因喜見恩人吧…紫靈松和丹絳花原先所散發出的異香更是濃密了起來。

少年悲傷地望著眼前兩株在蓮的幫助下，獲得了同類裡不曾發生過的幸運奇蹟，直生長至現今約莫三千年了，還未曾分離的植物，再想到了那靜靜地躺在床上，靈魂已經消散回至於原體的蓮……即便是聖清夜蓮將在發源人界裡重新誕生，可是這新生的蓮…就只能是一個外貌相似的外人罷了。

蓮，是因為魂魄消散而被吸收回原體，所以所有的記憶已煙消雲散了……當初，自己的轉世至少是由原先那完整無缺的靈魂所凝成，所以幸能夠再憶起前世的過往，可是，蓮的靈魂卻是已經消散了…雖然聖清夜蓮本體將再重凝出一個新生命降世至發源人界，可是，這個重新被凝聚而成魂魄的生命體，卻不可能再保有這一世的記憶，所以說…自己戀著的這個蓮，是真的再不復存了。

回憶著那日，兩人開懷地偕首同來，一起植下了手裡那兩顆有著悲傷故事的種子之情景，少年心雖若死，可是，他知道，就算他對兩人的記憶再不復存，可是至少，自己會幫他記住的。

「紫靈、丹，你們還記得我嗎？」少年輕輕地詢問著眼前甜蜜地交纏在一起的兩株靈木，他知道當初蓮為他們佈下的千里傳音術的效果還是存在著的。

果然，「嗯~我當然記得囉~紫，你可不能說你忘了喔~」嬌甜動聽的女聲在少年耳邊響起。

「嗯…你是葉大人…有什麼事嗎？」隨之響起的，是一道低沉的男子嗓音。

「可以給我丹絳花的蕊心和你的葉瓣嗎？」少年淡淡地說著，只聞得那女聲驚訝地道：「雖然蕊心和葉瓣被取走後，要待其重新生長出來不下十年半載…可是聖清夜蓮大人有為我們施過重生術，蕊心和葉瓣一被取走立即就會長出來…所以給你蕊心和葉瓣當然沒問題…可是……」聲音遲疑地低微了。

男聲主動地接續下來：「聖清夜蓮大人已經化回本體……不諳排護陣法的你取蕊心和葉瓣…是要？」

少年沉默了，躊躇了一陣，還是決定對著這一對恩愛的戀人說出自己的想法：「我決定排出輪轉之陣…」

「輪轉之陣……這…葉大人…你…你…」女聲驚慌了：「這輪轉之陣不可輕易行之呀…雖然說它可以讓施陣之人完全保存今世的所有記憶能力，並可操作著自己將輪迴轉世至某個特定的時間地點…可是…這輪轉之陣畢竟是天之深處的不傳之密，所以也只有在天之深處的輪迴池裡，才可能實行呀…不然，實行此陣之人所承受到的苦楚，實是比凌遲萬遍還痛苦萬分呀…」

接過女聲因驚訝而斷斷續續說著的話，男聲道：「這輪轉之陣自古至今，只有三個因無法在輪迴池裡佈陣，而另覓地點進行之人…可是這三人最後皆是呈受不了這份苦楚，而在陣式施行過程中因不支而魂飛魄散。」

「沒關係，不管怎樣我還是要試試看！」葉揚著安撫的笑容，看向前方那兩株為自己擔憂著的植物。

「這…我…」女聲遲疑地結巴著，而男聲卻笑了：「葉大人的至情至性就算投胎轉世還是完全沒有任何地改變，好，我的葉瓣可以給你！」

「紫…你…」女聲驚疑地高叫了出來，可是男聲只是如常沉穩地對她說道：「丹，如果我倆不是同死…難道你不會想要保留此世的記憶去找尋我的轉世嗎？」

女聲靜默了下來，許久，才終於道：「好吧…我把蕊心給……」

話還未說完，熟悉的聲音突地響起：「紫靈松、丹絳花，你們想要恩將仇報嗎？」少年驚疑地回首，果然，這熟悉的聲音是出自於此刻應該還因為疲乏而回房歇息的颯颺。

「颯颺…你怎會來此…」少年訝異地問道，卻只見颯颺冷冷地笑了：「再怎麼說我也曾是天之深處的一員戰將呀…怎可能會被你成功地哄騙成功呢…還拜託我幫你去藥房找尋丹絳花的蕊心和紫靈松的葉瓣…這種小小的伎倆，你怎以為我會相信呢？」

「你……」少年有絲愕然…想不到颯颺方才的疲睏都是裝出來，想讓自己的行動曝光在他眼底的舉動；可是，在此時此刻，不管來的人是誰，都是阻止不了自己的行動的。

他無謂地笑了，視線轉回了紫靈松和丹絳花身上：「請將蕊心和葉瓣給我吧…感激不盡！！」

「葉！！你！！！！」見到少年視自己如無物般地欲伸手接過葉瓣和蕊心，颯颺一陣氣極，便伸著手指著紫靈松和丹絳花大罵：「你們雖然已成精靈，可果然還是無心的植物，居然想這樣陷害自己的恩人…」

「喂喂喂~~聖清夜蓮也是一株蓮華耶~~你這樣罵是也在罵聖清夜蓮大人嗎~~」話還未說完，女聲便插了一句。

颯颺臉一紅，轉頭偷偷看瞧了少年一眼，見他沒啥反應，才恨恨地繼續罵道：「別淨挑這些雞蛋骨頭，反正，你們做出這種事，不會良心不安嗎？」

「那你要我們拒絕對我們有著大恩的葉大人，唯一一次對我們的請求嗎？這樣就是有良心嗎？」男聲道，見颯颺遲疑了，便打蛇隨棍上的繼續洗腦：「說真的，聖清夜蓮大人不僅是我們的大恩人，也是你的大恩人吧…而且，他和你的交情亦是匪淺，難道你都不想為他們做些什麼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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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05-12-20 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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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聽見紫靈松說出的話，颯颺愣住了，張著口想反駁什麼卻又開不了口，許久，才輕輕一嘆：「那你說…我能為他們做些什麼事情呢？」

「呵呵呵~~天呀~~你是在裝傻嗎？怎麼這樣明知故問！！」女聲笑得很是諷刺：「真是的，曾是天之深處戰將的你，居然問出這種蠢問題…」

「丹！別說了！！」男聲制止了女聲的諷語，對著颯颺嚴肅地說著：「我們知道你因之前被冥界邪尊附體操控，而不再是天之深處的一員…可是，你對那個地方，畢竟還是擁有一定的熟悉，可否請你助葉大人一把呢？」

雖然早已經料到了對方將說出的話，可是當颯颺真正地聽到了這個要求，還是沉默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引領葉至輪迴池……對嗎……可是……」其實在還未現身之前，方才初聽到少年想要使用輪轉之陣的時候，颯颺就在思索著有關於帶引領少年至輪迴池的事情了，可是……

並非自己冷心絕情不想幫忙，而是，天之深處的墓園裡，應是有著一個讓自己不想再去碰觸的回憶，一座冰涼而窒人的墓碑……

和自己相知相愛的他，雖然擁有著比自己還要強大的功力，足以將當時化邪的自己當場擊斃，可是在圍捕行動的最後，他卻使出了凝蓮心訣，想與自己同歸於盡。

其實，那時的他眼裡有著瞭然，所以應是知曉當時的我並非是我……可是還是不忍對自己痛下殺手呀……所以，他最後是決定和自己一起赴往幽冥的，只是，因為聖清夜蓮的手下留情，他，獨自亡故那場戰役…而被操縱的自己，卻還是厚顏地活在人世間。

因為，當時被制住的自己，也只能夠眼睜睜地看著他使出同歸於盡的自殘招式，欲阻擋卻是無力。

所以，現在的颯颺是拋下了那人的靈魂獨自苟活著的，實在不敢想像，獨自前往幽冥的他找不到自己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呢…

其實，自己是極為喜愛著聖清夜蓮的慈悲善良的，可是當時因為聖清夜蓮的手下留情，讓自己和他不能在幽冥相會這一點，卻讓自己不由自主地恨起了他。

「……」他無言地看向少年，少年的苦和自己的痛其實是極為相似的，可是少年有著知道了蓮轉生之處的契機，可是自己，卻是完全追尋不到那人到底現下是在何方。

心中的愛和恨不停交纏著，他不敢去碰觸這份悲哀，也因為對蓮的那絲恨意，而幾乎生出了要讓蓮和葉與自己一樣，陷身於不知對方在何處這個悲哀深淵的念頭，可是當見著了少年眼底和自己相似的死寂，這一點點不由自主生出的恨意，也在剎那間化為煙塵了。

「天之深處其實不是很難以進入，難的，是輪迴池所在的位址。」終於，颯颺緩緩啟口：「輪迴池並非由人為所成，而是歷經天雷鑿池，虹霜降世等等多種天地異變之下，巧合地自行生成的…所以，這潭池水是有著靈性的，它常常地變幻自己的所在，要尋得它，真的是很難。」

「就算是尋得了它，要進入池中實行輪轉之陣，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這潭池水裡頭生長著一條八歧神龍，生來高傲不易馴服的牠，唯一肯聽話的對像，只有天之深處的掌領者，若無掌領者所給予的通行令，這八歧神龍將會對侵入者革殺勿論。」

「不管怎樣，就算是被八歧神龍所噬，至少還比不在輪迴池使用輪轉之陣，所得來的魂飛魄散、永不復存好吧。」聽了颯颺所說的話，紫靈松靜默了很久以後，才又開口。

「呀~不管啦~紫，我們今生化為人身的機會都還沒使用，不然乾脆我們也一起跟著去天之深處幫忙吧！」女聲撒嬌地說道，然後倏地一陣輕煙，少年和颯颺的眼前，出現了一身著熾紅衣裳的絕世佳人。

她對兩人呆愕住了的臉龐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掩嘴笑了，邊笑著，也伸出食指搓搓紫靈松的枝幹：「喂~小紫紫~你也出來啦!真是的，大懶蟲！！去一趟天之深處又不會怎樣！！」

又是一陣紫色的煙霧過後，一名俊朗沉穩的紫衣青年也出現在兩人面前：「若是要排佈輪轉之陣，是需要紫靈松的葉瓣和丹絳花的蕊心的催化，才能順利進行沒錯，可是，如果是由紫靈松和丹絳花的精靈本體來護陣，效力更是強烈，成功的機會也較大，所以，我倆也和你們一起去吧。」

一直佇立在一旁始終沒有開口的少年，亦輕輕地啟口說道：「謝謝！」

於是，這四名交集頗深的人和精靈，就一同向著天之深處的位置，義無反顧地前行。

第三十二章

隨著愈來愈靠近天之深處，颯颺的心也愈來愈沉了，實在鼓不起勇氣去面對殘酷的事實，可是，另一對不似自己已經失去跟隨愛人而去之機會的情侶，卻可能可以因為自己的幫助，而稍稍地緩解這段戀情的悲傷，自己這樣做，就連他，也是會為他們高興的吧…

驀然止步，原先為引領眾人正確方向而走在最前面的颯颺，回過了頭，輕笑道：「你們就先在這兒等待吧…我先進入天之深處找尋我的朋友來幫忙…」見眾人皆頷首，一笑：「那我先行一步了！」

孤身進入天之深處，颯颺沒有任何遲疑地前行，而目標地正是位於位於這兒中心點的『天旬宮』。

大方的進入這座偉麗的宮殿，巡視守護著四週的衛士們，只要一看到他所亮出的一塊金色牌令，皆是無所阻擋地讓他自由進出。

沒有任何停滯，就彷彿是行走於自己長年待著的居處一般，颯颺筆直地走向了宮殿一嵎，一間緊鎖著的房間。

他由懷裡掏出了一把翠玉鑰匙，很輕易地就將緊鎖著的門扉開啟了，但是，隨著推門而入的舉動，一柄冰涼的劍，也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你是何人…怎會有皇兄房間的鎖匙？」

這略嫌冰涼的嗓音，自己也曾和它的主人開懷暢談過，颯颺輕輕地推開了那冰涼的兇器，回轉過頭：「小荳兒，你忘記我了嗎？」

持劍的手震了一下，冰涼的嗓音顫抖地傳來：「颯哥……」

「是我沒錯，小荳兒，我們真是久不見了…真的…太久了……」颯颺笑著撫上了這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的臉龐，輕輕地說著：「如今你已是天之深處的主人了，真是歲月不待人呀…」

「颯哥…你…」一瞬間露出狂喜表情的臉孔倏地警戒了起來：「冥界邪尊，你膽敢入侵天之深處，納命來！」

「小荳兒，我是颯颺呀…我已不是冥界邪尊了！」看到眼前的人再度舉起了劍，颯颺連忙急急地說明：「那時的我，靈魂被冥王所控制，現今是在聖清夜蓮的幫助之下，我才脫離了冥王的掌控。」

「是嗎？」冰冷的眼神沒有絲毫的回溫，甚至，更加地冰凍了起來：「冥界邪尊，當時你殺害了天之深處無數的戰將，甚至連平常和你最要好的皇兄，也慘亡於你手中…如今再歸來，還故作善良地撇清一切，到底有什麼目的？」

「小荳…不…天清王，我今日前來，是想要請求你幫助我的…」

「果然，果然是為了達成你的目的，才故作善良，還好意思叫喚當時颯颺和皇兄一起為我命下的小名…你好大的膽！」天清王怒眉一豎，已蓄勢待發的手中長劍，狠利地當胸直下，原以為冥界邪尊至少會閃避開來，可是，卻只見這邪魔竟只是微笑著，一動也不動地緩緩閉起了雙眼，於是，原該是急刺而下的動作，竟怔然地止在了半空中。

感受不到應來的痛楚，颯颺睜開了眼看向天清王，臉上居然還是一片平和地微笑，然後，他開了口：「天清王，你要殺我為他報仇，我是絕不會抵抗的，可是，可以先聽聽我的請求嗎？」

「……你說吧……」怔愣於颯颺臉上的平和，天清王不由自主地應著。

「宮殿外三十里處有三個人，他們是為了使用輪迴池而來的…你可否告知他們輪迴池的下落呢……」

「哈…這可好笑了…為何我要答應一個背叛天之深處，殘殺了無數同胞，且殺害了自己親兄長之人的要求呢…除非…你現在馬上服下這顆藥丹，我就可以考慮考慮…」說著，手裡也揚出了一顆鮮艷地呈現著深藍色的藥丹。

「情隨，你待我還挺好的嘛…這可是極營養的藥丹呢！」見到這顆藥丹，颯颺笑了，他知道情隨毒丹一旦服入肚中，隨即就會使自己感受到更勝於萬蟲鑽髓的苦楚，而且，一旦毒發即會全身癱軟無力，所以，連想解決自己的性命，以逃脫出這極苦地獄的能力也都失去了。

情隨，毒如其名，本身即蘊含了強大的營養精華，足以供應服下它之人往後性命維持的養分，所以往後的日子裡，就算是完全沒有進食，生命也會被強迫地留存著，也就是說，一旦服下了它，往後幾千幾萬年歲的餘生，都只能癱在一嵎獨自體會這無法言喻的痛楚。

況且，它是無解之毒，實在是…合乎極了自己的心意呀……

颯颺開懷地笑了，迅速地拿過了拈在天清王手裡的藥丹，毫不遲疑地塞入口中，再看向突然間微張著嘴，似乎想要說什麼，拿著藥丹的手有一瞬間微曲著似乎想往裡收，卻是來不及的天清王，不變的笑容沒有絲毫的瑕疵：「我方才說的事，拜託了…」

猛然吐出一口烏藍駭人的血液，颯颺隨即倒落地面，而天清王一愣，對於颯颺不曾遲疑的舉動卻只有心痛，而沒有意料中報仇之後的痛快。

靜靜地望著眼前全身開始泛起深藍色澤的颯颺，天清王剎時才發覺，自己心內昇起了一股很深很沉的悔意，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倏然揚聲：「來人！」

隨著語聲的落下，一道黑影迅疾地落下，恭敬地跪地待命：「你至朕的書房拿取繪空儀，至宮外三十里處，交給待在那兒等待的三人。」

「是！」簡單的回應，然後，如同初現那般突然地，黑影又瞬矢般消失了蹤影。

第三十三章

靜默地待在原地等待颯颺歸來的三個人，此時，卻一臉錯愕地聽著突然地出現在他們面前的黑衣人，在丟了一個詭異的儀器給他們以後，自顧自地說著的話：「皇上命我將此交給你們，還有，颯颺大人往後將會長居於此。」

然後，還未等三人回過神來，黑色的影子如初來那般驀然地，在瞬息間又消失了。

不及去深思颯颺突然的決定，少年掀開了儀器上方的蓋子，原來，這前所未見的儀器，竟是繪著天之深處概略地理的圖表，而地圖上面有個地點卻是正閃著金色的光芒。

「看來，是這兒了。」見著這點金色的光芒，少年略一思索，便對著身畔的兩人道：「颯颺應該認識天之深處的君主，所以也為我們求來了輪迴池的地圖了。」

不過，颯颺為何卻沒有自己送來這份地圖，這個疑惑，卻只能在腦中自己深思……因為，此時的自己，實在是沒有任何餘力去管及其它的事情了。

「嗯！」紫靈松應著，然後，和丹絳花一左一右地牽住了少年的手，一陣輕煙閃過之後，原來還佇立在此的三個人，就消失了蹤影。

*********************************

果然，隨著光點的指引，三人很快地就找到了輪迴池。

注視著閃爍著血紅波光的池水，丹絳花頓覺一窒，這池水，竟充斥著一股異常的凶煞氣息。

不由自主的發著顫，這輪迴池為何會這麼地可怖？丹絳花回頭看向陰沉的臉孔的紫靈松以及還是一臉的堅定，似乎完全沒有被這兒譎詭的景象所嚇阻到的少年，猶疑地張口想說什麼，卻是吐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這輪迴池…已經反常了。」紫靈松沉沉地說道：「傳說中的輪迴池，應該是純淨無塵的靈地，現在…怎會是這樣？」

感覺就像是被下了詛咒一樣。

看著紫靈松和丹絳花的遲疑，少年卻像是無所謂似地聳著肩，笑了：「看來這潭池水裡，涵蘊著極深的怨恨之情呀…」一面說著，腳步卻無所畏懼地邁向那片深紅。

「葉大人…」
「葉大人」

兩道擔憂已極的呼聲，卻是完全沒有止住那前進的步伐，很快地，少年已是踏入了這片深紅的詭譎池水裡了。

倏然揚出身子的八歧神龍，雖然因為看到了配掛在胸前的那繪空儀，而靜止著沒有攻擊少年，可是，隨著少年的進入，那紅色的波光卻愈來愈是瀲灩，彷彿在阻止著少年的腳步，隨著少年還是不停止的步伐，倏然間，那還只是略微地湧著一小絲波花的紅色池水，異常地洶湧了起來。

那一道道激出水面的血色水柱，竟是一柱柱地射向了少年的胸口，在旁觀視的兩人都不自禁地驚呼了出來，可是奇特的事情卻發生了。

配在少年胸口的靈魄玉，就如同前幾次一樣地泛出了白色光芒，很快地罩住了少年，也成功地阻隔了血色水柱所應帶來的傷害。

少年的心猛然一酸，蓮…就算消散了，僅剩於世間的一魄，居然還是這麼堅定的護守著自己，無能守護他的自己，實在是沒有被守護的價值呀…

「呼…好險！！幸好靈魄玉護住了大人你…既然大人不被這紅芒所傷，那我們就開始佈陣吧！！」丹絳花原是嚇了一跳，見到少年安然無恙，才鬆了一口氣，可見到少年臉上的淒涼，心中又是一慟，連忙轉移了話題。

「嗯！」少年簡短地應了一聲，便從懷裡取出當初以血書寫而成的黃色符咒，貼在了南面與北邊的岩壁上，瞬間，這兩道成對角貼著的符咒皆泛出了金黃色的霧狀光束，並同時交纏在立於兩張符咒中心點的少年身上。

見狀，紫靈松和丹絳花也迅速地結起了手印，一紅一紫的光束由兩人身上射出，和金黃光束一起匯集在少年的身上，頓時生出的白光大熾，讓兩人皆暫時性地失去了視覺，然後，當再能夠視物的時候，少年的身影已不在了。

驀然一陣淒楚，丹絳花緊緊地握住了紫靈松的手，而紫靈松回握住的力道，比起以往也是異常的用力。

在他們眼前發生的這段戀情，任誰也想不到，最終，竟是這樣的結果……

違反天理操作輪迴的少年，和降世至發源人界，完全失去了以往所有記憶的聖夜清蓮……這對戀人，真希望他們再一次見面時，能夠再譜一段戀曲，以補償今生的苦痛。

看著緊握著彼此手心的兩道身影漸行漸遠，那自初始就探出了頭的八歧神龍，也只是靜默地目送著已呈兩道黑影的背影，輕輕地嘆息了。

颯颺……

第三十四章

發源人界－

位於東城北邊的一戶務農人家，今日喜獲麟兒，這小嬰孩的到來，除了是主人家中的添丁之喜，最特別的是，初出娘胎的小嬰兒口裡，居然啣著一方祥玉，這祥兆，使得舉家一片歡斤，可是，當老實淳樸的主人剛剛樂開懷地，抱起這新得來的嬰孩逗著玩兒時，令人驚嚇錯愕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被抱在男人懷中的小嬰兒，居然開口：「請將我放下。」

被這異常的景像猛然嚇到的男主人手一鬆，只見掉落地面的嬰孩卻是猛一翻身，對著男主人續道：「我投胎至此，是身負有需要我去進行的任務的，所以，請你們就當作我不曾存在過吧。」

簡單地說完，便不再顧及那對因驚嚇而坐倒地面的夫婦，俐落地一個翻身，就迅速地蹤離了。

******************************

輕輕地在心底說著對不起，可是如果不一出生就和雙親撇清關係，等到他們和自己真的建立起了親與子的情感，很快地將會離開的自己，是對他們最大的不公。

『上一世離開家鄉時，村長老父那悲哀的眼神，絕不要再讓他發生了。』這個念頭，是當這名嬰孩初一落地時，腦海中第一個閃過的念頭。

也幸好使用輪轉之陣的自己身上，也違反天理地保留住了前世的所有記憶和能力筋骨，所以，才能夠以初誕生於世的嬰孩姿態，動用身上應是無力柔軟的筋脈來像現下這樣地自由行動。

『可是只知道蓮是誕生在這發源人界，詳細的地點，卻無法知曉，這該怎麼辦呢？』嬰孩蹙著眉頭，立於誕生之所後方的山林中，靜靜地思索著。

緊握著伴隨著他一同誕生的靈魄玉，嬰孩愁眉深鎖著，可是想了又想，還是想不出找尋到聖清夜蓮降世地點的方法。

『而且，憑著現今這稚小的外表，應是也不太可能做出任何的事情吧…』孩童也只能苦笑，唯今之計，也只有靜靜地等待至外貌能夠讓我自由地行遍各地而不受阻擋了吧…所以，也只有先在這座山林裡尋覓可居住的所在。

想到此，孩童也只是輕嘆，自此，獨身定居於此。

**************************

須臾間，歲月的流逝，已經經過十六個寒暑了。

那方出生便嚇壞了父母，獨自離去的小孩童，也已長成為一俊挺拔群的少年。

終於可以在塵世裡獨行，而不會引人注目了，於是，這名少年在某個日沉的時分，悄然地離開這座自己安身了十六年的出林。

可是，只是知道蓮降生於此境域的少年，卻完全不知要如何找尋蓮蹤，在無計可施之下，突然憶起了當初冥界邪尊分散數眾的邪靈體，將會禍亂世間，而聖清夜蓮降世於此，也是為了降伏將遍佈各地造禍的眾邪靈們。

此時全然一愁莫展的少年，不禁暗暗地開始希冀起邪靈亂世的發生，雖然知道生出了這種想法的自己是罪無可赦，可是，期盼找到蓮跡的意念，早已經掩蓋過一切。

這日，少年終於踏出了蔽身的山林，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東城』北邊，那處自己今生父母所居之所。

遠遠的，便看到了十六年前被自己嚇壞了的雙親，和兩個年方七、八歲的小男孩，和樂地在餐桌前談著話。

這溫馨的景象，令少年心中突然閃過一陣酸楚，想必當初雙親一定是被自己嚇壞了，才會隔了這麼久才敢再生兒育女，否則，應是不會這樣老邁了，而孩兒卻是這麼地稚齡。

靜靜地立於遠方看著這幅全家相聚的景象，直至深更，方才隱藏住心頭泛起的波濤，迅速地走向那幢樸實的木屋，在門板上輕輕地敲了敲。

而由內傳出的不解詢問聲，卻令少年倏地心跳如雷：「旅人誤了時辰，今日城內的客棧卻都客滿了，可否請主人行個方便，讓旅人借宿一宿？」

「嗯！與外出之人方便是該為之事！風兒，你去開門！！」

「嗯~~我就去喔~~」稚嫩的童音乖乖地應著，然後，夜面前原是深鎖著的門扉倏地開啟了，探出頭來的天真臉孔，卻在看到少年的時候，驚愣住了。

「葉…」幾乎無聲地喚著，但聲音雖極小，耳力極好的少年還是聽見了，乍聽到這已十六年未曾聽聞的稱呼，他的心頭猛然一震，急促地審視著眼前孩童的臉，卻是無言以對。

這臉孔，雖然因太過年幼，而與以往不太相似，可是，卻依稀可以在唇邊眉角，覓著一份熟悉的感覺。

「颯…颺……」

第三十五章

「……大哥哥，請進！！」呆愣只一瞬，小男孩的神情迅速地變換，有喜悅，有驚訝，有愕然，也有…尷尬，少年也只是靜靜地看著這多變的臉孔，直到最後那張甜美合乎年齡的稚氣笑容，如同面具一般地掛上了臉蛋後，小男孩才帶著有一絲稚氣的嗓音，低嫩而有禮地請少年進屋。

「嗯…」見這意料之外的故人意欲隱藏的行動，少年也只是笑了笑，便順著小男孩的指引進入了屋裡。

座中，一對已屆耳順之年的夫婦，微笑地看向少年：「遠來是客，若小兄弟你不嫌棄敝舍的寒僻，就請自行隨意行動吧！！不過…因為敝舍不大，沒有多餘的客房…小兄弟可介意與小兒同住一房呢？」

「不敢，主人如何方便就如何安排吧。」少年有禮地回應著，可沒待那夫婦再開口，方才幫少年開門的小男孩“風兒”，馬上興沖沖地大聲插口：「大哥哥可以跟我同房呀！我好想知道外面熱熱鬧鬧又好大好大的世界發生的趣事呢~~大哥哥要說給風兒聽呀~~」

「風兒！！不許無禮！！！」男主人有點不好意思地怒斥著，再抬頭看向少年：「風兒是我這兩個孩兒裡比較不怕生的，也比較懂得和生人相處，不知小兄弟是否願意？」

「嗯~~能跟這麼可愛的孩童相處也是不錯的！！還有，老丈請直呼吾名“葉”就好了…」

*********************************************

稍晚，葉和風兒一齊走進了房裡。

見著一進房裡，風兒一直稚嫩不解世事似的神情，倏然變得凝重得不符合他的年歲，見此，葉也不多言，靜靜地等待。

許久的沉默之後，風兒才低低地嘆了一口氣：「這世間是這麼地寬闊，我們居然又遇到了彼此……」

「颯…」

「別問我任何問題！！！」葉才吐出一個字，風兒便很緊張似地打斷了他的話：「不要問我任何有關於我的問題！！」

「……」原想詢問應是待在天之深處的颯颺，為何竟降生至此，還和自己成為兄弟的葉，只好再次沉默了下來。

「別說這些了…葉，你已尋找到蓮了嗎？」

「沒有！」葉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自出生以來的十六年裡，我一直待在無人的山林裡，靠著山裡的野禽蔬果維生，縱有幾次來到城內，以我那年幼的身軀，也不敢太過張揚呀……怎麼探查他的蹤跡呢？」說著，臉上浮起沉鬱的顏色。

「嗯…這幾年來這個境域竟都沒有邪靈亂世的景象…所以蓮也不需現世…可這事，還真是古怪…」風兒沉吟著，突然：「啊…對了~~靈魄玉是隨著你一同降世的吧？」

「嗯！」

「拿與我觀視一番！」伸出手拿取葉遞了過來的靈魄玉，仔細地探索著，驀然，風兒笑得很是開懷：「啊…果然，有了蓮贈予你的這一魄，應是可是試著去感應蓮現下的行蹤，嗯…我使出引神訣看看能不能追蹤概略的位址。」

雙手結出了手印指向靈魄玉，大喝道：「引路！！昇！！！」隨著引神訣的施行，突然地從靈魄玉裡，射出了一股光束，只見光束四方搖移著，然後倏然間，竟直指入了地面。

「這……」
「呃？」

見著這奇異的狀況，兩人盡皆無語了，引神訣所指引的方位，竟是這房內的地底…這……該如何是好？

******************************

「其實我一直就覺得有絲怪異，你和我…竟然會在這一世成為了兄弟！」極端靜凝的氣氛，讓風兒覺得渾身不自在，便強笑著開口，說道：「你我還真是有緣呀…」

「你！！怎知道我和你是兄弟？」聞言，葉驚詫著，自己應是沒有表現出任何自己和這個家庭的牽繫呀…

「嗯……有一次爹娘夜裡的私語，不小心被睡不著起來遊盪的我聽見了…」風兒笑得有絲勉強，也摻雜了一絲薄責：「聽見他們所說出來的景象，和嬰孩所說的話，我就約略猜著了…不過，你還真是無情…竟這樣拋下爹娘自行離去。」

「……」葉看向風兒，沉靜的面容沒有顯示出任何的情緒：「我上一輩子離開我的生父前往虛幻之池，那離別的痛…我不想讓這一世的父母再次嘗到。」

「你……」聞言，颯颺也只有嘆息：「你拋開了一切…若找不到蓮，是要如何是好呢？」

「如何是好…我不會找不著蓮的，因為，在找到之前，我會一直地尋找下去，不管要花費多少的歲月去找尋，不管是千年…還是萬年……」回應著颯颺，葉的眼神裡，充滿了堅決。

雖然遇著了昔日的舊友，可是，那渺無影蹤的摰愛…在引神訣居然失效的現在，到底…該如何尋覓呢？

失卻了方向的葉，到底是否能覓著蓮的蹤影呢？在此時，是沒有任何人，能夠給予一個明確答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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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05-12-20 21:1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三十六章

怔怔地看著直射入地的光束，突然間，葉驚喜地看向風兒：「或許，這地底下有個地下水池…可讓聖清夜蓮在裡面成長…對不對？所以，我們可以把地……」

這突來的想法還未說完全，風兒便打斷了他：「不可能，這…這附近的地下水源，早都已經枯竭了，你沒看到這附近一戶戶房舍裡中的井，都被填平為廢井了嗎！如此一來，聖清夜蓮怎能生長於此呢？」

其實，在附近山林裡已待了十六年的葉，怎可能不知道風兒對自己所說的事情呢？只是還是不自禁地會胡思亂想著任何稀微的一點可能。

默然地垂首注視著那道光束發著愣，只覺心內那股無力感愈來愈沉，可是卻沒有任何的方法去改變它，正自沉鬱間，不遠處卻傳來一聲淒慘的悲呼。

倏然起身，向也被這呼聲而驚醒的夫婦點了頭，葉便迅速地朝著聲音的來源處飛馳而去，甫一趕到，便看到了一幕，自己曾經以為不會再一次的景象。

一道黑色的霧氣，正迅捷地在這戶庭院裡四竄著，被黑色霧氣所纏繞著的人，一個又一個地軟倒於地，只是須臾，整個庭院裡就只剩下滿地的軀體，和那道沒了獵物而停在一廢井口上方的黑影，不過很快地，黑影就發現了站在入口處的葉，嘎嘎嘎地邪笑著，很快地衝向了這新的獵物。

冷冷地注視著迎面而來的黑霧體，葉很快地抽出配在腰際的劍，迅速在面前結成一道護牆，再很快地擊出早已暗蘊於掌內的氣勁，在這電光走石般的須臾一擊之下，那黑霧便慘嚎著四分五裂，可是，這被四分五裂成一團團黑點的黑霧，卻又又發出了更尖細的詭笑，從四面八方圍向了葉。

雖然，這些黑點的攻擊力已很是微弱了，可是，在只要一被擊散，就又化為更小的的黑點圍攏進身攻擊的情況下，卻令葉只過了片刻，就得同時抵禦數以萬計的小小黑點。

說真的，這些小小黑點的攻擊力已是極為衰弱了，可是在驅之不盡，還漸漸地衍生無數的情況下，葉的體力也被大量地消耗了。

這場戰役，在兩方僵持不下的情況下竟延伸了三個晝夜，可就在第三天的正午時分，空氣裡竟然隱隱地傳來了一陣芬芳。

那一團團無可計數，將葉困身於此的黑點，就在葉聞到這股香氣的同時，竟同時尖銳地齊呼，然後便像是被水澆息了的火焰般，一倏然間化為煙氣，然後消散於空氣中。

這些異樣的景象，卻絲毫沒能吸引了葉的目光，不！或許說，是完全地沒入了葉的眼裡，因為，他聞到了一股極為熟悉的芳香，非常熟悉的香味，幾乎是從十六年前…不！！更早…該是在兩千年前，就算是散發出香氣的那人不在身畔，卻是不管在白日黑夜裡，都自然地飄蕩在鼻際、腦裡的氣味。

這是…蓮香…

第三十七章

香氣只滯留了一瞬，就在黑點全都化為光塵煙霧消失的同時，這道香氣也絲毫沒有任何停留地隨之消散。

「等……」微曲指尖，伸出了手，徒勞地想把這抹無影無蹤的香氣抓回，可是，畢竟這也只是葉的奢想，無形的氣味，怎可能能夠隨意地抓取到手中呢？

隨著緊握不到任何物體的拳掌的收回，葉的眼神只是瞬間的慌亂無助，很快地便又轉成了堅毅，不管如何，就算蓮香已消散，可是，自己一定要尋找出這氣味的來源，可是，到底是哪兒呢？

「也許是那兒吧！」突然插進思緒的語言，讓閉眸沉思的葉頓時轉過了頭看向發聲那人：「這些零零碎碎胡亂飛來飛去的小黑點，方才化為煙霧消失的順序，是由那兒啟始的！！」

隨著風兒小小手指尖指著的方向，葉看見了一處早已被填平的井口。

雖然對風兒突然的到來有些詫異，可葉的心神，也沒有多餘的氣力去管及這些了，他只是快速奔向井邊，細細地觀察地那被填滿了井中的泥沙石塊。

經過一番審視，卻是找不著任何有關於方才異象的線索，葉眼一凝，發狠地欲使出自己經過一場纏鬥後，僅剩下的那一點真氣，就要擊向井面。

「欸欸欸~~別這樣衝動！！」也走至井邊的風兒，伸出小小的手掌抓住了葉，笑道：「你這樣一擊下去，若蓮真的在裡面的話，說不定會錯傷到他。」

聞言一怔，看向拉著自己衣角的風兒另一隻手指著的方向，葉有絲訝異好笑地見著了幾隻滿布著鐵銹的鏟子，再回頭看著風兒，那讓人熟悉至極的笑容。

就像以前，颯颺常揚在臉上的，總是帶絲玩笑意味的笑容。

「小葉葉~~需要我幫你嗎？」

****************************

時近黃昏，在兩人的合作之下，原是塞滿井內的沙石泥土，終於，被堀出了井外。

原來，還癱在一旁拭著汗搧著風，大呼『累斃了』的風兒，見到另一位“同志”，居然隨手丟下了鏟子，準備縱身躍入井中，連忙撐起乏力的身子，大嚷：「喂~~~小葉葉！！你這無情的男人，你應該要留在這兒，誠摰感激這麼賣力幫你一起挖土的我呀~~怎麼說跑就跑~~~太過份囉~~~」

「我……」身形一頓，葉回過身來，笑得有絲尷尬的看向風兒：「對不起，我……忘了……」在終於挖通井口那一剎那，自己根本就忘了身邊還有一個同伴……

「哼~~算了算了~~~不跟你計較這件事…不過……你胸前戴著的靈魄玉，拔下來給我看看~~」風兒冷哼了一聲，噘起嘴來瞪向葉，連帶著小小的手掌也伸了出來，一付『東西不給我誓不羆休』的氣勢。

「這……」

「快點啦…我在井前再施一遍引神訣確認一下，真是，不識好人心！！！」

伸手接過葉如夢初醒般遞給自己的白玉，風兒再次施起了引神訣，果然，這次光束所指的方向，是這口已乾枯的井底深處。

「果然！！」喜色浮上了頰，葉連忙想拿過靈魄玉，再躍進井裡，可是風兒往後退：「等一下…我再看看……」

仔細端詳著手裡的靈魄玉，風兒喃喃地自語著，好像在想些什麼極其廢神之事。對這種情況，在一旁心急如焚的葉，真是飽受折磨，幸好，只過了約莫半個時辰，風兒就轉頭看向葉：「靈魄玉裡頭，那條聖清夜蓮的魄，或許……」

****************************

也不知該怎生說起，總之，這一口似乎平實無奇的古井，在兩人稍稍深入之後，才發現它所隱藏起的空間，居然奇詭的驚人。

原本，當兩人初到井底時，看到井底和一般水井沒有什麼差別的環境，葉只覺心底一陣失望，可是，就在兩人分別四處探察著，井底有沒有什麼其它的通道之，回過頭來要找葉的風兒，居然發現，方才還和自己背對背行動著的葉，居然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其實，正被風兒急急地找尋著的葉，現下也是一片茫然。他不解地摸索著目前身處的地方，是一條花岡岩質的地道，然後前方傳來的……驀然傳進鼻際的氣味，令葉精神一震，這熟悉的芬芳。

匆促地趨前而行，隨著葉的前進，屬於蓮華的清雅芳香，更加地濃郁了，可是方出地道，來到了香氣產生之處的少年，卻是渾身冰涼。

這是什麼情形……映入眼前那株久違的千瓣白色蓮華，竟是生長在一潭充滿了凶煞之氣的黑霧之上……

第三十八集

怔怔地看著眼前，那一直是清聖潔雅的聖清夜蓮，居然生長在一潭翻湧著凶煞之氣的黑霧之上，應該是潔白無瑕的瓣華，居然有兩、三瓣隱隱地染上了一層灰黑的色澤。

這情形，令葉猛一震，倏地四肢一陣冰涼。這情形，究竟是怎麼回事？猶疑地走向聖清夜蓮旁邊，伸出手，欲撫摸泛灰的那幾瓣蓮華，就在方要觸及蓮身的時刻，和記憶中一樣的清靈嗓音，驀然響起：「別！」

突然響起的熟悉嗓音，令葉猛地一震，手也不由自主地縮了回去，專注地注視著聖清夜蓮，想了解方才阻止自己的用意，可是，卻是再無聲息。

怔然地注視著這株，身處於一潭黑氣裡的白色蓮華，古有“出汙泥而不染”之言，而眼前這一株天地之間最清夜無瑕的白色蓮華，居然被染著了灰意，這些黑氣的汙穢，由此可見一般。

可是，自己卻和以往一樣，沒有任何的方法可以幫助自己心底最珍惜的事物，全然地束手無策。

不甘地看著陷身於黑色霧氣之中的清聖蓮華，葉真得好想為它做些什麼，就算必須以身相代，也是心甘情願的，可是，方才驀然響起的嗓音，卻是阻止自己的靠近，雖是為了保護自己，可是，真的好不甘心呀……

蓮明明已經重生，再也沒有以往的記憶了，可是，方才居然還為著一個陌生之人著想，一察覺自己手裡運起了吸勁，想把葉瓣上的黑氣吸至自己身上，居然開口阻止了自己，為何…為何蓮總是這樣捨己為人呢？

真的好不甘心呀……也好不捨……葉緊握著拳頭，深深地注視著眼前這株總是讓自己愛恨交纏的白蓮，好想，好想就直接把它摘回身畔好好珍惜，可是，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深深地嘆息，拿出了懷裡那張在進井之前，風兒交給自己的傳訊符，點燃。

很快地，感應到訊息的風兒，由空中現身，然後…跌落地面。

************************************

「哎喲…好痛…」撫著狠狠撞到地面岩石的後腦，風兒咬緊牙根：「這地方真是…空間轉換的入口處，居然是在半空中……分明是要陷害不知道的人嘛！！」

也幸好，方才葉要出通道口時，有察覺到出口和地面有一段距離，而因為有了防備，便使出輕身的功夫躍下，所以才沒像風兒一樣跌落。

「哼~~算了~~你怎麼會來這……咦— — —」順著葉的目光看了過去，風兒驚叫：「聖清夜蓮？！」

看到染上了灰意的那幾瓣蓮華，風兒連忙收攝心神，專注地端詳起來，試探地傳著心語：「聖清夜蓮？你是聖清夜蓮沒錯吧？」

一片的靜默，過了良久，久到兩人都快以為不會有任何回應的時候，清聖而略顯虛弱的聲音方傳入了風兒和葉的心裡：「不管你們是怎麼進來的……還是快些出去吧……若是我壓制不住這些邪靈，你們在這兒徙受無妄之災……」

倏地，葉和風兒所踏之處，驀然變為了葉所借居的，那處風兒和葉今世血緣所繫之所。

兩人，竟是被強制地空間轉移了。

***********************************

「喂~~小葉葉~~別傻了~~」稚齡的小風兒老氣橫秋地拉住了揹起行囊，又欲走回那處古井處探尋原路的葉：「聖清夜蓮既然不由分說地，把我們強制送回這兒…就不可能還會把進入的通道還留著的……」

「……不過……就算記憶已不復存，可同是由聖清夜蓮本株所生的真靈…個性應是不會差距太大的啊……怎麼這一世的聖清夜蓮會這麼不近人情。」居然會二話不說就把自己兩人遣送出境。

聞言，葉迅速地看向了風兒，浮現在臉上的焦灼之情更加地鮮明了：「我憶起了…蓮會變得不近人情，拒人於千里之外，都是他陷身致命危機之時…」

每次都這樣…當初聖清夜蓮和冥界邪尊決鬥之前，也是趁著兩人一同品茶賞月時，在自己的龍井裡加入了強烈的迷藥“醉迷散”，趁自己昏迷的時候，竟獨自前去赴那場戰役……

「不要攔我！！」狠狠地抽離了被拉住的衣角，往外急行，可是背後倏然響起的悠悠嗓音，卻令葉身形急頓：「你是找不著原路的…可是……有使用過空間轉移法術的我，倒是可是追蹤出那個地方。」

「你？！」倏地轉身，迎視著風兒一臉的戲謔：「不過我方才被人家狠狠地傷了心……所以忘了怎麼回溯追蹤了……」

「………」

第三十九章

靜默良久，倏地，葉撩起下擺屈膝跪地：「方才對您失禮，請您不要計較。」說著，順著勢額頭即地磕頭，聽見“碰碰碰~”接連不斷的響亮撞擊聲，風兒一瞬慌了神，竟忘了阻止，當想起阻止葉的行動時，響亮的磕首聲響已響了十幾下。

「你、起來！！」趨前欲扶起葉，可是葉使勁磕頭的力道，卻強勁地讓外人不能止住，眼見地面和葉的額者皆佈滿了鮮紅的血液，不禁輕嘆：「你別這樣了…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注視著終於抬起了頭看向自己的葉：「回溯追蹤一次只能傳送一人，若我只送你到那兒，蓮勢必會再將你送出，如此來回太多次，我的能力也將是不足的呀…」

「……」

見著了葉無言以對的陰鬱神情，風兒腦海倏然浮現了另一張臉孔，眉尖一皺：「好吧…我傳送你過去之前，先為你下凝身咒，使你至少能在那兒待上一個晝夜不會被傳送回來，可是，僅止一次。」

*********************************

再一次來到這處陰鬱詭譎的所在，還未落地，心中便傳來了驚訝至極的詢問：「你怎會回來？」

不同於前次的，葉這次很鮮明地感受到自己又要被反傳送回去，可是，身上的凝身咒，使得聖清夜蓮這次的反傳送竟失敗了。

「你居然……」微訝的心語，細細地傳來：「居然在身上施下了凝身咒，這樣……不太好呀……我快壓抑不住這些邪靈了，你若執意強留於此，我並無法分心照應你的…」

「我可以保護自己的…蓮……」低嘆：「不要再為我擔憂了……」

一人和一蓮相對而立，經過良久，兩者卻都是無語，最後，聖清夜蓮吐了一口氣，道：「既然你堅持留下，我也沒辦法了，不過若你見著這潭黑霧開始波動，一定要趕快離開，否則極有可能會被這群邪靈吞噬，知道嗎？」

「嗯…」葉雖然點了頭，可無奈之色中，卻隱隱地摻入了堅毅，一種下定決心般的神情，很強烈地浮現出來。

看到葉臉上的神情，聖清夜蓮只是暗嘆了一口氣，今次怎遇到了這麼一個固執而且不畏的人呢？

而且，這種神情，竟給自己一種莫名而熟悉的心痛……

**********************************

葉和聖清夜蓮，就在這種詭異卻又協調的氣氛之下，相處了三、四個時辰。

這三、四個時辰裡，葉一直只是靜默而深切地凝視著聖清夜蓮，而那株被專注地瞧著的蓮華，心底竟因而昇起了一股紛亂。

自己甫一降世便是生於這潭邪靈聚集的邪之所，將這些才剛降世不久，功力還未臻圓滿而聚於此地潛修的邪靈們，壓制在自身所成的界網中，所以也從來沒有見著過外人，昨日來到的這兩個人，可說是自己第一次見著外界的人們。

可是，為何這名應是第一次見著的人，卻帶給了自己莫名的恐懼…和心酸？？
不解地思索著，可雖然外觀看來還是平靜無波，內心卻漾起了雜亂思緒的這株聖清夜蓮，待得發覺之時，底下那些被自己勉強壓制住，近來勢力大增的邪靈們，見著壓制之物的分心，又是騷動了起來。

發覺到這次邪靈們把握住自己難得的失神，竟豁盡全力想衝破自己的界網，瞬間回過神識，欲再加強界網的強度，將這些拼命往上急衝的邪靈再次壓下，可是，已被搶著了的先機，卻不是那般容易便能夠彌補的。

見著眼前原被壓制得平靜無瀾的那潭黑霧，如今竟像是瘋浪似地急湧，而黑霧之上的那株白蓮華，被這潭兇煞至極的黑霧捲得左右晃蕩，就同如一艘處於狂風暴雨之中的小舟，漸漸無力…

葉倏地大吼，奔躍至白蓮畔。

第四十章(完結)

飛撲而至的葉，瞬間也和聖清夜蓮一同，被捲入了黑色怒潮之間。

感覺到這些失去壓制者的黑霧，除了包圍住自身，竟還試圖侵進自己的體內，葉只能極力去抵抗，再憑借著靈魄玉的護體，勉強地前進，直至攬住了那株雖浮沉於黑霧中，卻是不顧及自身安危，只顧著加強界網，勉力圍住通向外界的空間，讓這些邪惡至極的邪靈，不能夠亂世的聖清夜蓮。

倏然，取下了配於胸前的，那塊方才一直護著自身不受黑霧侵襲的靈魄玉，戴至潔白的蓮瓣之上，微微地笑了：「蓮…這一魄還給你了……」

靈魄玉甫一離身，葉身邊那些試圖侵佔生人肉體的邪靈，趁著這份空隙，便迅速地欲鑽進這憑空得來的容器，可方才鑽入不久，那令他們深惡痛絕的嗓音，竟突然響起：「別太天真了……」

然後，這群爭先恐後忙著欲要鑽進人體的邪靈，突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吸勁，竟活活地將他拔出了這個鮮美好用的肉體。

強力地抵抗著，可是那一股吸力，實是強大得可怕，所以只是須臾，每一吋每一分的黑霧，皆被吸回了那道黑潭裡。

遍身的邪靈盡皆離開，葉只覺身體一輕，便重重地摔下，原本以為將會跌落堅硬的地面，可是，跌落的地方，居然是一個溫軟馥郁的人體。

「蓮……」掙扎地抬起頭確認這道熟悉身體的面容，待得確定了是那人，葉才終於放心地昏睡了。

**************************

睜眼，觸目所及，竟又是風兒的房間，方才所發生的一切，到底是實是夢？

不解地看向熟睡在身邊的風兒，葉的心緒一片紛亂，直到發現一直戴在自己胸前那塊靈魄玉果然已經不在，才有絲放心地搖了搖風兒：「颯颺!!颯颺~~~」

「嗯~~別吵啦~~~好累喔~~~」風兒出掌拍走了葉的手，翻了個身繼續熟睡，可是，又再接再勵地使盡搖晃自己身體的那隻手，終於令他憤怒了，猛地坐起了身子：「你這個罪無可赦的人~~我都累死了~~你居然忍心打擾我補眠~~你你你你你……」

神智胡塗地罵了一番，直到見到搖晃自己的人是葉，倏然想起將這人交到自己手上的那人……風兒倏然止住了口，摸著後腦杓，嘿嘿地傻笑起來。

莫名其妙地看著風兒帶著點不明意味的臉，葉直問道：「蓮呢？」

「呃……」傻笑頓然停頓了三秒鐘，才又繼續響起：「哈哈~~~蓮？？什麼蓮？？聖清夜蓮嗎？？？他很好啦！！！你放心吧~~~」邊說著，偷偷地吊起眼角瞧著葉的神情。

『哇…老實說，這張陰沉的黑臉真的好可怕……』看見葉陰鬱的神色，風兒偷偷地想著：『其實好想告訴他的…可是蓮……』

眼見著葉原是陰沉的臉，漸漸地竟失去了表情，然後，就是……降世到發源人界之前，陪在自己身邊那人常有的，那沉痛而無助的神情，風兒心一慟，可是自己方才已答應聖清夜蓮不對葉說了……該說嗎？

眼一閉，「好！我告訴你！！」

***************************

「蓮走了…」輕嘆一聲：「他說這一輩子你和他不該再有交集，況且你已將他今生殘缺的那一魄還給他了，所以他才能夠再化為人身，這樣就夠了。」

「果然……他憶起了嗎？」

「當初你們兩人相處時，靈魄玉幾乎也都陪伴著你們……所以，我那時才建議你，可以把靈魄玉戴回聖清夜蓮身上，說不定他可以由那前世僅剩的一魄裡，尋回有關於你們兩人的回億……」

「……可是，他對於你竟追隨而來的行為極為不諒解，而且，他這一世降世的目的，就是為除邪靈……而你的到來，雖然將他失去的那一魄還予他，讓他終於能夠恢復原來的武力法術，不再單只能夠用自己的身體，來壓制那些冥界邪尊這些分散的邪靈，而能夠完全將他們擊滅，可是……」

「還是有一小部分的邪靈成功地逃離了，這小部分的邪靈，因被聖清夜蓮擊散成細小的粉塵，而失去了傷害人類的能力，可是，他們卻會尋找有孕婦女，借她們腹中初生還未有靈識的小胎兒重生……」看向葉驚愣的表情，嘆笑了：「這些小嬰兒若降世，就如同一般的小孩童一般，需受父母照顧而長成，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們的個性將會是殘暴、兇狠，亦或貪婪好色奸猾……禍國殃民……但是，這些小嬰孩方才降世為人，畢竟是一條新生命呀！！蓮他怎可能任意毀去一條新的生命呢？所以，蓮就化身為人遊訪四方，試著去改變這些孩童的本性。」

沉默地聽風兒對自己說著的話，葉突然笑了，笑得淒楚，令人聞之心酸：「他又忘了！忘了自己說過兩人不要再生離的……竟拋下了我，獨自一個人去忙煩這些事情……怎麼可以這樣……」

淒涼的笑顏，讓風兒心頭一顫，卻沒有辦法吐出任何一句勸解的話話，只能靜默看著葉。

猛地止住了笑，舉手拭去兩頰上悄悄溢出的透明液體，葉看向風兒，又笑了起來，只是這次的笑容，是無瑕而無悔的堅定：「沒關係，找尋出他的身影，也許是我生生世世註定的任務吧……」

負起了當初走出山林時的包袱，葉毫不遲疑地走出了庭院，步向未知的尋蓮之旅，只餘下身後，那默默嘆息著的故人。

[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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俐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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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05-12-20 21:1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清風傳說 04/24 2005

楔子

其實，我的心中，一直藏著道難以磨滅的身影，卓然而挺拔。清亮堅毅的眼眸，就彷彿永不染塵似地，就似那逢冬就會飄落的雪花般潔高，可是，卻也是那麼容易地融散，徒留下滿地破碎的留戀之情。

***********

初次見到他，我還是個小小的孩童，那時，他就陪在皇兄身畔……不，不只那一次，正確的說應該是，在每一次我和他會面的時候，他的身邊，總是會有道身影和他相伴，那道身影，就是我的皇兄。

他的容貌雖是俊毅非凡，可是每次都吸引了我的目光的，其實只是他那一雙似是永不會被俗世的紛雜所污濁的眸子裡，那道執著堅忍的光芒。

每次和我相處，他總是動不動就捏起我的兩邊臉頰，把我的嘴大大地咧開，微瞇起他的眸子，對坐在他身畔的皇兄笑道：「淨！你看小荳兒這樣子真的好可愛喔~~和方才那一付臭臉蛋可真是天淵之別呀~~~」

而皇兄，也總是一反平常冷漠無情的樣兒，笑著點頭附和。

小荳兒，是他之前戲謔地為我取的小名，身為二皇子的我，居然被起了個這麼可愛的外號，嗚……皇兄平常也對我很好的，可是每次在他欺負我的時候，皇兄卻總是幫著他，或是置身事外似地在旁笑著。

嗚嗚~~我好恨喔~~~皇兄和他最過份了啦……總是欺負我~~~常常冷著一張臉有什麼不好啦……居然以此為由來欺負我，嗚嗚~~~

照常理說來，我應該是要拒他於千里之外的，可是很奇怪，雖然我每次都會暗暗地在心中，發下絕不再理他了的誓言，可是之後幾乎隔不到一天，呃……該說是一只要遠遠地又見著了他和皇兄的身影，我總是不由自主地，就像蜜蜂遇著了花蜜似地，自動地接近著他，被他和皇兄揉揉捏捏地，就似在逗弄一隻小貓咪似地玩弄。

怎會這樣呢？身為天之深處二皇子的我，雖然目前方才七歲，可還是應該要保持皇家的形象和風度的，冷漠地對待對自己無用之人，應該是我該有的形象，每位師傅就都說我天賦極佳，不管是學文習武，還是待人處世，都是每位皇家之人的範本。

就像皇兄，平常也是極為允當地，做到了這些身為皇家之人該有的態度，若是平常他不在身邊時，皇兄確實是一名冷酷絕情之人，可是，一但在他身邊，我所看到的皇兄，卻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笑語嫣然，完全找不著那些皇室人該有的冷情。

那時的我還很小，所以不懂這些成人世界裡的情感糾葛，只知道，他和皇兄是我那段成長成人的歲月裡，唯一可以放心寄托心事的兩個人。

那時，我還僅是一名七歲的幼童，而他和皇兄，則已是百餘歲的成年人了………

歲月紛擾而過，只眨眼似的，我終於滿了百歲，可以和他們並肩出外征討那些亂世的妖魔了，於是，在百歲齋戒終於足月的凌晨，一走出供我齋戒閉關用的密室，我立刻興沖沖地跑到皇兄的宮殿門口，大喊著：「颯哥~~皇兄~~來幫我慶生~~~此刻我終於足百了~~~~~」

可是沒有任何的回應，我不死心地又喊了好幾次，可是寂然依舊寂然，只空餘淒冷的秋風徐徐地拂過我的身軀。

過了良久，終於，屋裡出來了一個人，可那白髮蒼蒼，不會是我的兩個哥哥呀……於是我閉起了方才見到人影就開懷地張開的嘴，靜靜地瞅著皇兄殿內老邁的管家，他正淒然地望著我，一臉的慘白，嘴唇開開合合好幾次，卻吐不出任何話語。

剎那間，一股恐懼襲上了我的心頭，我一把抓住了老人家的衣襟：「喂！！颯哥和皇兄怎麼不出來見我？！」

「………」老人家泛白的唇顫動了許久，終於捨得開口：「颯颺大人背叛天之深處化為邪魔，到下界裡造禍無數，殿下已率所有戰將下幻靈人界去討伐罪者了。」

傳進耳裡的聲音，我隔了很久，才理解了它的意思，勉強地揚起嘴角：「福伯，你開玩笑的技巧也太差了，需要再多加訓練喔……」

「不，二殿下…這些事都是真的，老奴不敢騙您呀……」

**************

然後，當我猛然睜眼，發現自己竟是躺在自己寢殿的床上，那方才應是作了一個極為可怕的惡夢吧……正當我終於放鬆，大大吐了一口氣的時候，外面突然響起的喧擾討論聲，卻絲毫未減地傳進了我的耳裡：

「冥界邪尊殺了大殿下！！這……」

「颯颺竟邪化的這麼厲害，以往他和大殿下就如同手足似的，現下他怎狠得下心！！」

「天之深處裡的戰將這次竟全部覆滅，這可如何是好呀…」

「#$^%$%^%$^$%^……………」

「………………………」

聽著一句句傳進耳裡的話，方才放鬆的心境又迅速地糾成一團，我只覺胸腹之間一道熱氣急促上湧，通過咽喉，猛然地溢口而出。

望著胸前那灘從自己口中吐出的鮮紅，感覺著胸口一股隱隱的痛楚，我，笑了。

此時此刻，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笑了……

就在我百歲賀辰那日，在我心底一直是高潔而無瑕的那片雪花，突然地消散於虛空之間……

雪…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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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12.20 蓮葉傳說1-40(完)，番外8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