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05 【赭墨/双桥/四奇女同】分手季 F9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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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ongshy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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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9)

樓主發表於: 2023-10-05 16:34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0.05 【赭墨/双桥/四奇女同】分手季 F9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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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ongshy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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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9)

1樓發表於: 2023-10-05 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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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赭杉军背着手，轻描淡写道：你还要负隅抵抗到什么时候，天来眼？你若是早点拿出魔宝大典，你我都会少许多麻烦。
天来眼：……啵啵啵啵啵啵。
赭杉军拧着纤细的眉毛，说，不？好吧，赭杉军敬佩你的骨气。
脱俗昇华道心启，赭霞紫微满涛嵩。赭杉军话音刚落，河图织雷阵便大作，紫色的雷电交织着，发出尖锐爆鸣声，几乎映亮了半边天空，悬在半空中的天来眼浑身战栗，散发出黑烟与焦香。
天草二十六手搭着额头，摇头晃脑地说，哇塞，赭杉军，你这烤鸭烤过头了，卖相不好了。我觉得你还是放他下来吧，这么电着，鸭子连叫都叫不出声。赭杉军略一沉吟，瞥了天草二十六一眼，天草后退一步，赭杉军道，也是，那就由天草和伊达你俩来押送他吧。
赭杉军一并撤去河图织雷阵与幻术，霎时天高云阔，日光灿灿，来往行人丝毫不察此地异样。现代社会，妖魔披着人的外貌与身份横行，所幸有如赭杉军等修行者与之抗衡。他们不能暴露身份与能力，还得抓这些妖魔的现行和犯罪记录才能从社会层面解决他们，总的来说，很麻烦。伊达我流用一件黑色大衣将焦糊的天来眼遮掩起来，再一脚将他踹进车后座。他同天草二十六一左一右地看押天来眼，赭杉军在开车。
伊达我流缓缓道：……她是不是心情不好。
天草二十六慢慢说：……根本是在故意烤鸭。
伊达我流：发泄情绪。
天草二十六：虐待俘虏。
这时候，前面的赭杉军忽地从后视镜瞥了他们一眼，伊达我流一哆嗦，飞快道：干得漂亮！天草二十六竖起大拇指：天来眼完全是罪有应得。赭杉军但笑不语，好似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天草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多心，不过这口气没能松多久，就到赭杉军午饭给他们点了北京烤鸭的外卖为止。
天草二十六和伊达我流有点愁眉苦脸地翻动焦脆的鸭皮和流油的鸭肉，赭杉军轻飘飘地留下一句：别浪费粮食，就开始吃她自带的盒饭。茶水间里，慕少艾正一手撑着脸，眉目阴郁地敲着烟杆。赭杉军坐他对面呢，将翻出来的人参须嚼着咽了。慕少艾瞥了一眼她的黑眼圈，说，难怪要大补。
赭杉军：……
不是这个原因好吧，这就是墨尘音做饭的风格。
慕少艾又叹了口气，说，赭杉军，请教你一下，我朋友的前任要复活了，我的朋友特别不爽，并且希望从此以后再也不见到他，你们玄宗有什么办法可以打得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吗？
赭杉军：……玄宗没有这个业务哦。
慕少艾悻悻道，那我得去请教一下隔壁工作室的一步莲华了。
赭杉军心想你说的这个朋友不会就是你自己吧？这时候，天草二十六又捏着包好的烤鸭卷凑了过来，说，墨尘音今天怎么没来和你拼桌？赭杉军说，她请年假去收拾新家了。天草二十六特别怜悯地看了她一眼，说，也是，变前任了，再坐一起吃饭，太尴尬。
赭杉军：……
她重申了一下两人的关系。天草二十六啧了一下，说，不可能吧，你和墨尘音同居那么多年，也没看见你俩有其他对象。赭杉军想了想，说，修道者本就清心寡欲，我的确是没有（她平静地说完这句话后对面的慕少艾咳嗽了一下），但墨尘音有过的。
这件事还在警局里挺出名的。那时候四奇刚毕业工作不久，异度魔界也渐渐开始浮现在台面之上，他们相当狡猾，以家族企业为掩护，表面衣冠楚楚名利双收，暗地里实则意图魔化人间。墨尘音和伏婴师搭上了线，两人表面笑意相迎实则暗怀鬼胎，墨尘音想刺探异度魔界的真相，伏婴师则想要警局情报。因为演技太好，二人一无所获且忍耐到了极限，遂非常巧合地对对方下了手。伏婴师往红酒里加入毒液，两人盈盈对视，一同饮下，晕倒了。
预先服下解药的伏婴师花了比预想中更长的时间来清醒，心想要将花了他太多力气的墨尘音压回异度魔界，在那里，他有更多合适的手段可以审问。谁知他脖子和四肢一紧，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睁开一看，本该昏迷的墨尘音正在费力地用阵法捆他，一边捆一边咕哝，说，紫荆衣这次的药怎么不好使了？她手指抽搐一下，低下头，看见睁着无机质眼睛的伏婴师，缓缓打了个招呼：
嗨。
这场虚情假意的约会最终变成了刑事斗殴。本来近战是墨尘音占便宜的，奈何两人各中了对方的毒，最后，120的鸣笛响彻天空，墨尘音和伏婴师纷纷进了ICU。而练峨眉不得不满头青筋地一锤子定音：
感情纠纷。

天草二十六：……
赭杉军摸着下颌，说，还有一次。
这就涉及到紫耀天朝的豪门恩怨了。某日，她在某知名餐厅见着这位小朋友，千流影神色严肃地抱着柱子看着什么。墨尘音同他打招呼都没听见，她顺着望去，看见六祸苍龙正皱着眉毛神色严肃地抱着柱子看着什么，墨尘音沉默了。
她又顺着远眺，看见近日炙手可热并进入警局一级戒备名单的紫耀天朝军师兼千流影小妈的寂寞侯正咳嗽着，从袖袋里拿出一枚木头人，神色复杂、略带期盼地递给对面座的英气女人。
墨尘音：……恋爱循环？
莫沧桑接过了寂寞侯递来的木头雕刻，她沉默了一会，只是说，…我其实并不后悔。她话说到一半，突然看见了不远处的六祸苍龙。寂寞侯即刻回头，一怔。六祸苍龙心道不好，也跟着回头，一怔。千流影心道不好，跟着回头，看见身侧的墨尘音，一怔。
墨尘音将拂尘甩到肩膀上去，拍了拍千流影的肩膀，顺势给他解围了。她微微一笑，面对六祸苍龙的疑问，泰若自然道：好巧，我同千流影许久不见，在此处相约聊聊。原本她只是睁着眼说瞎话，谁知窗外狗仔早就等候许久，第二天，墨尘音就以紫耀天朝太子爷神秘年长女友的身份登上微○博热搜。

天草二十六：……
他缓缓道，其实我也知道墨尘音同一个人关系暧昧过，形影不离，成双入对，还一起养狗。赭杉军停滞了一瞬间，接着，面不改色地说，谁呢，我都不知道。天草二十六拿出手机，翻找相册，找出一张照片来。
伊达我流凑过来看，只见墨尘音脸色惨白、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她虽命悬一线，却眼含柔情，努力地伸手，勾了勾床边看护的黑发女人的手指。这位女士面色比墨尘音还要白，伊达我流心想，她应该在隔壁床才对。黑发女人较赭杉军要面容成熟阴郁，脸颊消瘦，眼瞳呈金灰二色，正悲悯地抚摸墨尘音的脸颊。
伊达惊道：这就是墨尘音新的阿娜达了吗？赭杉军，你怎么比输的？
赭杉军：……
伊达我流没见过赭杉军魔化时的样子，所以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天草二十六又被赭杉军指（教）点（训）了一顿。于是，在赭杉军正有点沉重地想紫荆衣和金鎏影已经去了现如今墨尘音也要搬走四奇只剩她一个着实是很寂寞的时候，墨尘音有了新的暗黑姐系对象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警局。

（四）
天气转凉，天际阴暗，蓄积一场迟迟不落的雨水。墨尘音简单收拾了一下客厅，右手接续处便隐隐作痛了，她不想勉强，泡了今年新采的白牡丹，顺着楼梯向下，进了地下室，缓缓坐下来了。
新的同居人却不怎么给她面子，懒洋洋地蜷在床上，听见墨尘音的脚步声近了，便翻了个身，背对着墨尘音，拉长声音，道：吾要的是酒。
墨尘音笑道，伤身呢。她左手举着茶盏，右手捉着茶盖，轻轻刮去茶沫，茶香热气袅袅。只是墨尘音右手不灵便，手指一阵僵硬，而后松开，茶盖就这么清脆地砸在了杯子边沿，半杯滚烫的茶水浇在她的左手和大腿上，白烟翻滚，几乎立刻，皮肉就泛红了。
墨尘音面色平静简单擦拭一番。同居人撑着脸，勾起唇角笑了笑，说，真狼狈，你现在还能拿剑吗，墨尘音？她眉毛浓密，目光锐利又冰凉，右眼上的花纹像是活了一样，正是前端日子被认定死在了断魂崖之下的紫荆衣。
墨尘音叹道，好友真是故意来伤我的心的，是，右手握不住了，对不住赭杉军辛苦重锻的墨曲剑。她补充道，不过呢，关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紫荆衣：……
她点着下颌，面色不佳。紫荆衣的状况比墨尘音还要糟糕些，她才从ICU转普通病房没两天，因为躺得太久，四肢肌肉都有些萎缩，显得枯瘦苍白。昔日意气风发、持剑并肩作战…斩去无数妖魔的二人，现如今一个再不能拿剑，一个不知还能苟延残喘多久，叫人心生感慨。紫荆衣略带厌烦道，…谁让你如此自作主张？我不会领你的情，墨尘音。亦或者是，你觉得正道会因为矗理原之战无下限地体谅你么？体谅你救了这么个叛徒？别说万圣岩与苦境，怕是九泉之下的玄宗子弟都不会瞑目，墨尘音啊，你对不住他们啊。
墨尘音轻快道，好友又口是心非了，既然说了，一切是非功过由墨尘音一力担起，墨尘音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再说了，我要救你关你，好友又有什么法子应对呢？
紫荆衣：……
她不太耐烦地切了一下。墨尘音掩着嘴唇轻笑，狡黠得跟猫一样，说，到时候再换张皮囊生活不就行了。紫荆衣被她不轻不重地扎了一下，还嘴道，若这真是小事，你何必和赭杉军割席？
墨尘音唔了一声，慢腾腾道，她好不容易才回到一线，是该专心工作，还是不要拿这些小事烦扰她了。
两人继续说了些有的没的，墨尘音起身，检查四处的法阵是否牢固。紫荆衣看得一阵无语。墨尘无奈道，是好友的实力和头脑叫我不得不防啊。紫荆衣一扬手：这等吹捧还是免了。她打了个哈欠，事不关己地盯着自己新染的宝蓝色指甲欣赏：之前住院时护士全给她卸了。墨尘音的动作窸窸窣窣，紫荆衣也渐渐合了眼，似乎是睡熟了，墨尘音笑了笑，预备离开了。
在她的手搭上门把手时，听见紫荆衣漫不经心地说：忘了问，隔壁的人领你的情么？
墨尘音心想，那个大麻烦，自然也是不领的。

后来赭杉军虚虚握着墨尘音被烫红的一小节手腕，蹙眉，道：……怎么弄的？墨尘音目光闪烁，顾左右言他，说，一时没太注意，冲过水了。赭杉军便叹了口气，帮她将袖子往上折了折，免得刮疼了。两人边说边往外走，突然看见伊达我流正上跳下窜地围着一个年轻人打量。这位年轻人面容英俊，有一双漂亮的狐耳和蓬松的尾巴。伊达我流说，喂喂，根据《异种族与人类和平共处三十六项原则》，你在人类社会时得把耳朵和尾巴收起来。
年轻人挺沉默的，眼珠子一转，冰凉凉的，看得天草二十六浑身发毛，连忙拉住伊达我流，心道这个人看起来就不好惹。他急中生智，对着伊达说：这是因为隔壁在办漫展啦！嗨呀，都下班了，走啦走啦——
伊达我流陷入沉思，说，原来你是二次元。
银狐：……
三个年轻人拉拉扯扯的。赭杉军回头看了一眼，绿得扎眼的隔壁片区的同事卧江子急急赶了出来，她遂放心了，拉着墨尘音继续往前走，哪管身后浓烟滚滚刀光剑影惨叫连连。墨尘音被她牵着袖子，乐得不行。

有什么急事么？
赭杉军想了一想，说，也没什么急事。
此时接近黄昏，天际昏暗，云层吸饱了水汽，沉甸甸的，空气也黏腻地潮湿着。两人并肩而行，四周行人匆匆，路边的小摊贩们也带着迟疑的表情支棱起了摊位。赭杉军背着手，慢慢说道，只是觉得你我近来很少独处了。
四奇本就一同长大，赭杉军与墨尘音更是两小无猜。自有记忆起，赭杉军的身侧永远都有这么一抹莹蓝的身影，笑意盈盈，风轻云淡。哪怕是最艰难的那段岁月，即魔源在赭杉军体内肆虐不休的那段时间。那时候四奇刚接过玄宗重任不久，撑起了警局的道境片区的安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赭杉军却猝不及防地遭了同修好友与敌人的算计。墨尘音不知缘由，她背着魔化的赭杉军在黑夜里逃亡，在大街小巷里流窜，不敢暴露身份。在到达青梗冷峰前，两人的日子过得更狼狈些。
墨尘音是实打实地挨过那些苦日子。赭杉军倒是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每次清醒，都发现四周的环境变了一番。有时候她靠在墨尘音的肩膀上，墨尘音满脸是血，一手揽着她，一手持着墨曲剑。有时候醒来，墨尘音则是疲惫地倒在她怀里，两人睡在水泥地上，四周漆黑冰凉，四散着妖魔的肢体，这里应该是个隐匿的仓库，赭杉军无言地揽住她的肩膀，墨尘音很轻易地醒了，她略有洁癖，对着两人身上的血污皱眉，掏出手绢，只有一角是干净的，她攥着看了看，先一步去擦赭杉军的脸。有时候醒来，两人略得了喘息，墨尘音寻到了鱼龙混杂的地方住下，赭杉军看见她坐在床沿，一缕光从方向不好的窗户洒落，照亮灰尘。墨尘音在挺认真地剥砂糖橘，橘子白络是苦的，清火，以往墨尘音是不剥的，这时候她却一根一根地撕下，确保橘子瓣是软绵绵的了，再塞进赭杉军嘴里，笑眯眯地问她：酸么？酸的话都给她吃，甜的话剩下的就归墨尘音了。
这时候的赭杉军总是说不出话来的。
她的生活黯淡无光，要靠着强大的意志力与玄宗心法以及墨尘音的殴打维持清醒。她不能自如行动，生活的乐趣除了同墨尘音说话外，就只剩梦一梦这大道轮转，命运轮回，终有一日赭杉军能再度恢复原身，同墨尘音并肩作战。只是上天从来只成全一半，赭杉军是恢复了，墨尘音确实再也拿不动剑了。
她再不能同赭杉军一同上前线了。

两人停在糖水摊前，墨尘音要了绿豆糖水，赭杉军则是要了银耳莲子的（可惜没有加花瓣糖酱，她这么说），二人坐下来了。墨尘音想了想，说，最近……的确是，赭杉你在忙神州支柱的事情，我转了文职，见面少了。
赭杉军道：顾左右而言他是你最大的毛病。
墨尘音心道不好，她挺尴尬地搅拌了一下绿豆糖水。赭杉军直白地说，你有事瞒我，不愿坦白。
墨尘音：……
她目光飘忽片刻。赭杉军垂下眼睫，轻飘飘地发问，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出来两人一起承担么？现如今的赭杉军仍不能使你放心么？
赭杉军凝视着至交好友，她长发浓烈眉目间充斥着沛然道气，金瞳里满是诚挚的情意，以及些微的恳求。她这样注视着墨尘音，看得她脊柱发麻，身似火烧。晚风潮湿地吹动林叶，哗啦哗啦，就快要吹开墨尘音的心门了，赭杉军快能吱呀一声推开了，然而墨尘音合了眼，眼帘遮住眼瞳，那扇门也轻飘飘地关上了。
墨尘音说，并没有什么大事。
赭杉军身形一凝，墨尘音总是习惯担下一切，她才会担忧、不快乐，正如非妙所言，墨尘音瞒了她太多事。墨尘音笑了笑，心道，不能让她一时开心，开心过后是担忧重重，现今的赭杉军已扛了太多事。她只能如此安抚她，道，一切尘埃落定后，我自然会告诉你，赭杉。
赭杉军听见自己附和了一声，那声音听起来有点平静地勉强着。她退而求其次，说，那你能别搬走么？

大雨终究是落了下来。

在某一个时刻，饱满的云层再也吸不了多余的水汽了，乌黑地翻滚着，一阵风蓦然吹过，大雨瓢泼，行人匆匆。大滴大滴的雨水用力地砸在了地面，凝聚成翩翩起舞的蝴蝶又转瞬即逝了。墨尘音回到之前的出租屋，她淋过雨，面色惨白，冷得惊人。她泡在浴缸里，面不改色地将赭杉军递给她的一把药咽了。热水将她的颧骨熏上病态的红晕，赭杉军轻柔地捏她右臂的接续处。
赭杉军尝试去亲吻她的嘴唇，墨尘音懒洋洋地说，好着呢，别担心。一边勾着她的腰。赭杉军抬手开了开关，温热的水浇在二人身上。皮肉厮磨间，暖洋洋流动的水带来更多的刺激和痒。
两人仍然是互相帮忙擦干了身体，吹了头发。赭杉军入睡前瞥见墨尘音已经合了眼，显得慵懒从容，心渐渐安了下来。
只是睡到半夜，赭杉军蓦然惊醒，她身侧已经没有人影，空荡荡的一片。
她迟疑地坐起来，喊了句，墨尘音？

话音刚落，窗外一声炸雷，照亮了半边天空。
这雷电也映得墨尘音一张脸惨白、无血色，有别于平日的和缓，她尽力放缓声音，仍然显得冷酷。墨尘音缓缓说，好友，你这是让墨尘音难做啊。

一个匍匐在黑暗中的人影颤栗着，金发柔顺地披散，仍不改往日光泽。
金鎏影抬起脸来。
她引以为傲的漂亮脸蛋变得干燥枯瘦，遍布细小的裂纹，像是半夜摔碎的镜子，一片一片倒映出支离破碎的鬼影。
这是长生殿抽走金鎏影全身血液后所呈现出的副作用。
金鎏影撑着身体，她整理了一下仪容，试图缓缓站起来。她没能成功，便挺直了脊背，沉稳地同墨尘音对视着，她嘶哑道：……墨尘音，给我。
墨尘音无言，她沉默片刻，取出袖子里一小袋鲜血来，她很体贴地拧开盖子，递到金鎏影手里。金鎏影尽可能地维持仪态，一点一点地饮干净了。
富含云气的鲜血自她的嘴唇淌下，金鎏影的手神经质地颤抖着，她徒劳地擦拭，却将下半张脸染得更红。
空间里回荡着女人的喘息。金鎏影碾着唇瓣，她渐渐平息，面容丰盈，又恢复了往日的容姿，甚至有力气站起来了，如吸人精气后的画皮鬼一般。墨尘音不忍心地别过脸。金鎏影道，这么点血，够我维持多久？
墨尘音道：……三、
三个月？金鎏影略带不满地反问道，她从唇瓣里挤出几个略带恨意的字儿来，说，太短了。
墨尘音平静道，是三天。
金鎏影：……
她有点困惑地瞥了墨尘音一眼，像是无法理解现状。金鎏影道，墨尘音，这是我的血液，里面蕴含的是我从小修炼到大的云气，是我的根基，你知道我们修行有多辛苦的。
——长生殿夺走了它，将它给了一个作乱天下的傀儡，而今那个叫无名的人造人，已经罪行累累，是废人一个，留给他有什么用呢？
她有点激动地说着，往前一倾，情深义重地握着了墨尘音的手，金鎏影说着同本人一样漂亮的话，柔软道，人非圣贤……我已经知错了。好友，你既然来寻我，就代表你已经……她顿了顿，说，为我取回更多的血液来，可以吗？我会尽最大努力弥补自己的过错。
墨尘音眉头狠狠一挑。
她呓语道，好友啊……里面有千般万般复杂心绪，墨尘音睫毛微颤，似乎是动摇极了。她最是注重私情，最是心软。正当金鎏影缓缓抿出一个微笑时，墨尘音蓦然抽出了手。因为惯性，金鎏影往前一扑，差点狼狈地摔在地上。
墨尘音道：不行。
金鎏影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次日，赭杉军顶着低气压，缓缓走进办公室。天草二十六欲言又止，伊达我流好奇地说，怎么了？慕少艾摊开报纸，摇了摇头，说，情之一字误人深。这样高深的话语对伊达我流来说太困难了，慕少艾不得不换了个直白的说法：
终于意识到自己失恋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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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nwei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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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3-10-06 00:2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呀？這個是有前篇的嗎？我去搜壹下前篇再來看這壹篇，性轉的話感覺金是職場女精英？紫荊衣像大姐頭，都是禦姐型啊，墨塵音應該比較是比較可愛的類型，赭杉是嚴肅不苟言笑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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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ongshy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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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9)

3樓發表於: 2023-10-06 0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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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2樓(shenweining) 的帖子

前篇这个的前篇没有噢但有个差不多性转设定的大学四奇文名字是《四奇女子宿舍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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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z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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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23-10-06 02:5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新的四奇熟悉的風味，只是朋友hhh這話也只有赭相信了，女鬼小金真是好文明，狼狽到這種地步還有股自以為是的愚蠢，原諒我看見小金喝血時一些邪惡念頭，好萌……期待下文

為什麼人總是愛的短暫，缺恨得至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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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ongshy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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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9)

5樓發表於: 2023-10-06 1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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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4樓(sz0505) 的帖子

金小姐 forever捞不清且自讨苦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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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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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23-10-08 1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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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说点什么，看到前面评论的“女鬼小金”笑得脑子里只剩下这四个字……真是太贴切了！
楼主的人物刻画实在精妙，等不及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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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nwei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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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23-10-11 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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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3樓(xiongshy5) 的帖子

我本來想搜的，但是可能是我號太新，不能使用搜索功能沒找到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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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一支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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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23-10-19 1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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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感觉这段关系现在由墨完全主导，赭杉意识到失恋是不是有危机感了哈哈，期待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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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23-12-24 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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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墨尘音与赭杉军自然情深义重。赭杉军从不曾怀疑。墨尘音所给予的重视与珍爱就如同水与空气一样，珍贵又无处不在（伊达我流：她在做什么？小草，哇！），赭杉军早就习惯了。细细想来，墨尘音始终是直率的主导者，她做什么决定，下了决心，哪怕是赭杉军也不能动摇她（天草二十六：我觉得剑阁的人说得有道理啊赭杉军其实）。当她决定要暂时离开，赭杉军又能如何（刀光剑影中，女人的尖叫和怒喝尤为刺耳），又能如何…朋友只能祝福，不能阻碍一条没有错的路。
赭杉军缓缓叹了口气，她打起精神，绝不让任何情绪影响工作。霎时，紫霞之涛的红绸带在空中肆意飞舞，狭长的剑尖直直插进地里！赭杉军喝道，那么，我已经证明我的实力足以拿到剑帖。她谦逊地背着手，对着红楼剑阁门口横七竖八堆叠在一起的剑女恳切道，让我进去吧，我也想参加。
绯羽怨姬还关在里面呢。
鱼纹老铗：……
她严肃道：我们红楼剑阁是在招婿，重金求子，赭杉军，你剑法的确一流，但女人怎么能和女人在一起呢？这话听得缓缓踱步而出的瞾云裳眼珠一转，她仍然维持那种端庄华美的微笑，重瞳却轻微颤栗着，忽大忽小，显出一种含情脉脉的癫狂来。
赭杉军本能地反驳，她轻声道：……如何不能呢？
瞾云裳捻着袖子，笑道，不合规矩，不成体统。赭杉军镇定自若地说，就算如此，可若是剑阁招的上门女婿连我也打不过，赭杉军怎么能放心将绯羽怨姬好友托付给那种人呢？
一旁的孟白云脸色顿时十分精彩。
他憋红了半张脸。天草二十六靠在他肩头，摇了摇头，心想剑鞘最近不在啊。最后瞾云裳给了赭杉军一个面子，让她进去见了绯羽怨姬。赭杉军如愿以偿，手指翻过最后一页明圣天书。

剑鞘在警局里重重打了个喷嚏。
练峨眉翻看了墨尘音的休假申请，说，最近你的身体如此之差了么？让队医给你看看吧。局子里神医无数，但墨尘音的身体底子都坏了，功力尽散，只能靠修养苟延残喘。她叹气，说，慕神医给开了几斤药的，回去慢慢熬，慢慢喝。练峨眉是爽快人，让赤云染啪地按了公章，准了墨尘音的年假，她想了想，说，赭杉军知道这事儿吗？
墨尘音微笑着说，不知道。
练峨眉：……
墨尘音继续微笑着说，我想她要忙到年底了，可能也用不上年假了，不如把她的假划给我休？
练峨眉说，没有这种规定，哪怕你俩还没离婚都不行。
墨尘音：啧。
她有点失望地走出办公室，去了工位，将文件和办公用品收拾好了，同几位熟脸的同事打了招呼，先一步离开了。近来天气反覆，昨日才阴雨连绵，今日又是大晴天，灼烈的日光炙烤着大地，昨夜的雨水蒸发了，空气湿度高得人呼吸不畅，墨尘音被晒得头晕，握住了扶手，缓了缓，才走稳了。她打了车，绕了几圈，先在黑夷族附近停下了，在约定的地方取走了鲜血，留下了一笔钱。无名自觉亏欠玄宗，翠山行因他重伤，不得不退出一线，至今还在天波浩渺修养，墨尘音的请求，他便很愧疚地答应了。

赭杉军印证了自己的猜想，明圣天书果然是断风尘用以扰乱众人视线的招数。她这段时日算是奔波劳累，一事无成。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很难得的，墨尘音并不在。
赭杉军立在黑暗的玄关，她静静地伫立了好一会，出色的视力与听力均确认了此时此地此刻，墨尘音并不在此地。她换了鞋，慢慢走到客厅，金色的眼瞳一滚，落在桌上的纸条上，墨尘音落下了清隽的字，写了今日有事，暂不回家，让赭杉军不要担心，炖好的鸡汤在冰箱里，拿盅装好了，赭杉军送进微波炉里拧五分钟就好了，虽然放了许多药材，良药苦口利于病，好友千万要喝完才是。
赭杉军依言将鸡汤热好，隔着网格花纹的门，绘画着雅致山水的汤盅缓慢地转动着。赭杉军想起来这微波炉的光对眼睛不好，若是叫墨尘音看见了，少不了一顿带着笑意的夹枪带棒的揶揄。她便缓缓走回客厅，在沙发上坐定了。赭杉军没有开灯，唯有洁白莹润的月光静悄悄地折在面前的茶几上，她伸手，握了墨尘音最爱的一个茶杯，轻轻地转动，打量。
唯有卸去了一身重担的这片刻，她可以静静地思考自我与情感。
她想自己是始终对矗立原一战后怕的。赭杉军只消晚到那么一分钟，那蕴含恐怖魔力的刀剑之气就将穿透墨尘音的胸口，至此就是永别。此战过后，墨尘音的修为散去大半，开四奇阵折损了她的寿元，不需要慕少艾和绯羽怨姬欲言又止，她已经看出墨尘音的虚弱，就算这次侥幸躲过一劫，她恐怕也时日无多。
然而万幸、万幸，墨尘音还活着。
赭杉军换了刷手服，走了后门进入ICU，见着了仍在昏迷的墨尘音，她十分克制，连呼吸都没有变，静静地坐在车床旁，注视墨尘音的睡颜，一旁的心率监护仪正平稳地运行着，面罩也随着墨尘音的呼吸一下下蒙上水汽。赭杉军本来应该安心的，她轻轻碰了碰好友的脸颊，隔着无菌手套，她不太能感知到墨尘音的体温，因此心存一丝疑虑：墨尘音是否真的活下来了呢？她尚来不及认真触碰，素还真的电话便匆匆打来，赭杉军不得不去处理如月影的事情。这一丝疑虑便长久地滞留在赭杉军心里。
墨尘音真的活下来了么？亦或者这是赭杉军心有不甘的一缕幻象，那一日她是否真的及时赶到？这种疑虑伴随着墨尘音的苏醒渐渐褪去，她醒来的当口，因为失血过多、大脑水肿，连自己是谁、身处何地都不知道了，茫茫然地望着天花板，但当她看见赭杉军时，却本能地笑了笑，努力地勾了一下赭杉军的尾指，这是一种莫大的无言的安抚。赭杉军顿时松了一口气，也就那么一口，因为后续墨尘音的状况并不好，她接连抢救了好几次，赭杉军签了好几张的病危通知书（尽管她是朋友，但墨尘音也没有其他亲人可以签署了）。等到后续她脱离危险，康复训练又变成了另外一个难熬的关卡，有时，赭杉军下了班赶来医院，隔着厚实透亮的落地玻璃，就能看见墨尘音扶着扶手，慢慢地挪动双腿，摇摇晃晃地朝前走了几步，只这么几步，就让她面色苍白，额头带汗。墨尘音很敏锐，她很快就能注意到赭杉军无言的注视，便很快直起身，微微一笑，站得笔直，好似没有异样。
很长一段时间里，赭杉军都需要墨尘音的某些表现和某些瞬间来确认她还活着，睫毛上下一翻，掩映着的蓝色眼瞳光华流转是一种活着的表现，轻言细语地同她开玩笑是一种表现，手指拨弄过琴弦是一种表现，当赭杉军轻轻揉动她的女阴，教她哆嗦着高潮也是一种表现，赭杉军在月色下亲吻她清瘦的、遍布伤痕的脊柱，她突然想起来同墨尘音流浪时，有这么一次，赭杉军魔源发作，她在昏暗的房内竭力忍耐痛苦，每一寸的皮肉烧融又重塑，而隔着一扇门，墨尘音单手提起墨曲剑，另一手扶着琴身，冰凉的蓝光阵作，在无数妖魔的嘶吼声中，墨尘音铺开乾坤法阵，幻出剑影万千。赭杉军疼得半昏迷过去，朦胧中看见魔物被斩断的残肢接二连三地摔在薄薄的推门上，血从门缝里一波波地漫进来。最后，一切归于寂静，墨尘音推开了门，她的神色很冰冷，唯独一双眼瞳亮得惊人，她的一袭蓝衣被染得猩红，脸颊上斑斑点点都是血迹，深红的血液顺着墨曲剑的剑尖一滴一滴地坠下来，融成一片血海。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背后是千万妖魔堆叠成的尸山血海，她杀了太多，收不住腾腾的煞气。墨尘音回过神的第一件事便是急急赶到赭杉军身侧，她跪下来，轻轻试探了赭杉军的鼻息，唯恐她在自己看不见的片刻里死去了。后来这种情绪赭杉军有了相同的体会，她需要墨尘音活着如当初墨尘音要她活下来一样。
而今墨尘音离去，赭杉军突然失了确认她活着的方法和机会。当然，她也不是软弱之人，只是在这一瞬间，她觉得有点茫然和郁闷。赭杉军的手机震动一下，她打开微信，置顶的合租同修发送了个小熊猫抢苹果的图案，说，晚安了，好友。
赭杉军：……
这句意味深长的问候饱含某种心知肚明的安抚。墨尘音向来占据主导权。赭杉军坐在客厅里，舀了一勺滚烫的鸡汤，浓郁的药材香气扑鼻而来，赭杉军轻轻尝了一口，她扬了扬斜飞入鬓的眉毛，评价道，苦。

朱闻苍日也觉得闷气。
他摇着扇子，在屋子里踱步，明明是翩翩公子，却显出几分迫切来。他一回头，漂亮锋利的五官几乎在发光了，朱闻苍日道：箫兄，你当真不再留我？
箫中剑平静地坐着，翻看手里攒下的一堆报纸，他觅到了几家学校的招生信息，开始在心里横向对比：宵也到上学的年纪了。他本不想开口，但朱闻苍日缠人得紧，甚至凑到箫中剑身旁，要箫中剑比一比，是他生得好看，还是这张报纸好看。箫中剑的眼珠子一滚，视线落在朱闻苍日脸蛋上。
朱闻苍日眨了眨眼，听见他说，我能做的都做了，朱闻苍日。
这话本应是极温柔的，在朱闻苍日听来却伤人得紧。他无话可说。突然，箫中剑唔了一声，手指点了点报纸，喀拉，朱闻苍日定睛一看，是许久前伏婴师在报纸上登的一则寻人启事，说的是异度魔界继承人银锽朱武离家出走，如直接送回，异度魔界酬谢一个小目标，如提供相关线索，酬谢100w。
朱闻苍日哈哈笑起来，自信道，箫兄，你看这个做什么，你不是想要卖了我吧？我俩这么要好的。
箫中剑：……
箫中剑陷入诡异的沉默里，他长长地唔了一声，似乎在考虑什么。朱闻苍日又是一阵唉声叹气，连连后退，直道自己交友不慎，箫中剑真是郎心似铁。这时候，箫中剑突然说，这则广告已经过期许久了，一切都是无意义的了，银锽朱武，你回去吧。
他不叫他的名字了。
朱闻苍日停下了略显夸张的动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不笑的时候，紧紧蹙起的眉头显出一股凶煞之气，这就是魔的本性。他维持着朱闻苍日的外貌走到门口，回头望了望箫中剑，箫中剑坐在轮椅上，面色惨白，低声地同一旁的宵说着什么，宵便很听话地将他推到客厅的太阳下了，温暖的日光照得他越发面无血色，像极了寒冰。诚如箫中剑所说，他能做的都已为朱闻苍日做了。银锽朱武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又来纠缠。
这大抵是最后一次了。

他一路行至异度魔界，到了家门口，摇了摇扇子，闭了眼，朱闻苍日的外貌褪去了。不知为何，今日银锽家的人到得很齐，齐刷刷地给伏婴师搞近战特训。螣邪郎对着伏婴师说，嗯，本大爷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会连续被人近战杀了两次了。
正在扎马步的伏婴师闻言呵呵一笑，说，你表叔我至少没有被路人甲捅到社会性死亡，不得不肉身退场。
螣邪郎：……
伏婴师摇摇晃晃，他刺了螣邪郎一句，低低笑了几声，气势是有了，原本扎稳了的马步泄气了，左摇右晃的。他开始掰扯，说，我觉得一个好的军师，智力、计策、运气才是最重要的…论战力，我也是不低的，整日近战刀光剑影，有点失智者的面子。
原本咔嚓咔嚓嚼薯片的赦生童子闻言，走到伏婴师身后，踢了一脚他的小腿，当即伏婴师就摔到了地上。螣邪郎嗯了一下，说，我替我小弟解释一下，他的意思是，这才叫丢脸。
伏婴师：……
银煌黥武原本是抱着手臂在一旁默默注视着的，忍不住了，走过来，拽着伏婴师的胳膊将他拉起来。他头一个注意到银锽朱武走了进来，登时有点手足无措，嘎达一下，伏婴师原本就跟白玉一样的脸变得更白了，他抿着嘴唇，微微一笑，表面深不可测，实则气若游丝。
银煌黥武喊道，……嗲、朱武大人。
身世揭穿以后，他是最不知如何自处的人。伏婴师道，劳驾，侄儿，胳膊断了。银煌黥武看了看他，咔哒又给他推了回去。骨骼相撞的声音令人牙酸。伏婴师沉默地站着，风轻云淡地拍了拍袖子。赦生童子知道今天没戏看了，转身走了。螣邪郎踢踏踢踏着挺拉风的长靴子跟了上去。银锽朱武看了看剩下的伏婴师和银煌黥武，自知自己一出现，这退场的魔间的气氛就不一样了。
他对着伏婴师说，我要赭杉军的命和她那半本书。

（六）
金鎏影对着一旁的墨尘音说，你好似闲得很啊。
墨尘音笑眯眯地说，诶，怎么说话呢，我这是正儿八经休年假。她闲散地坐在安乐椅上，轻轻摇晃着，手边的热茶蒸腾出袅袅白雾，一旁的黑胶唱片机转动着，播放墨尘音珍藏的音乐合集。金鎏影适才吸食过血液，脸蛋饱满，五官生动，头顶的发冠轻轻摇动着，发出悦耳的声音，两缕金色的打卷额发垂下来。金鎏影对着梳妆镜一丝不苟地整理仪容，听见墨尘音说年假，她拧起眉毛，重复了一下，年假？
墨尘音懒懒地说，就是法定上我一年可以带薪休假十五天。
金鎏影：……带薪？十五天？？
前任公法庭之主在任期间为[社会和平]操碎了心，别说下属，她本人都是007至死方休，乍一听这个概念，压榨习惯下属了的金鎏影很是受不了，她露出一个矜持的笑容，说，难怪警局一直濒临倒闭，没有一点狼性企业文化。
墨尘音：……
墨尘音摸了摸手背，心道金鎏影说的也对，苦境的警局就是高危地带，每个月都有人牺牲或者是因重伤不得不下火线，就只剩一口气吊着苟延残喘，但你还别说，这口气一吊了就是几十年，至今还能发出工资来。但金小姐自个儿的公法庭现如今连个残骸也没剩下，可见她所推崇的狼性企业文化似乎也是没什么用的。墨尘音眼珠子一转，不和她计较。
金鎏影整理了一下领口，将墨尘音新送的金色龙纹戒指缓缓推到食指根部，她又恢复了往日明艳沉稳、高高在上的姿态。
金鎏影对此很受用，但她还记得找墨尘音的事儿：什么时候将我送走？
墨尘音找了个大隐隐于市的地方安置二位同修。现如今金鎏影修为被夺，灵气不济，着实有些坐立不安。墨尘音笑了一下，没说话。金鎏影与她对视片刻，换了个问题，她缓缓道：……好友打算什么时候医好我呢？
墨尘音垂下眼睫，说，好友这是什么意思呢，现在局势紧张，去哪儿都不安全，留在墨尘音身旁暂时住一段时间不好么？她话说得温和动人，却透出一股不容金鎏影拒绝的气势。墨尘音整理了衣摆，款款来到金鎏影身后，她轻轻扶住了同修好友的肩膀，同她一起看镜子里完美无瑕的容貌。
金鎏影本能地有些僵硬，墨尘音轻轻感叹道，无论外貌如何变化，你始终是墨尘音熟悉的金鎏影啊……好友，就请让我看见你的诚意吧，不可再让我失望了。
墨尘音走了，脚步声渐渐远去，金鎏影定定坐在梳妆镜前发呆，她沉稳地扣下镜子，却没控制好力度，生生将其磕碎在桌面上，碎片四溅，割破了她的手腕，温热的猩红血液缓缓流淌而下。金鎏影低下头，舌尖一卷，将其舔舐干净了，于是那舌尖唇角也染上一抹稠红。
她仍在思索些什么。碎裂的镜片倒映出成千上万张金鎏影的脸蛋，纷纷扰扰，奇幻鬼怪，紧接着，低迷阴柔的轻笑声传来，幽暗的蓝色取代了金色。镜子的碎片中，一只只绘着蓝色眼影的细长眼睛在左顾右盼，眼瞳滚来滚去，像是怨气难散的鬼或者是阴森的狐狸，最终，它们从不同的方向锚定了金鎏影，眨了眨浓密的睫毛。
金鎏影缓缓道，噢，伏婴师——
伏婴师深情款款地说，好久不见了，我都快不认得你了，金鎏影，你这张皮囊比上一张要更美丽呀。
金鎏影交叉着十指，居高临下地同镜子中的伏婴师对话，她呓语道，我都快忘记我曾经与你设下联络的暗法。你不是死在赭杉军手里了么？怎么，你这么记恨她，连死了以后也要爬上来报复？她转动着食指的金戒指，意有所指。伏婴师笑了笑说，所谓的智者，就是在肉体消亡后，还能用计谋影响世间。
当然，他没告诉金鎏影的是弃天帝给了他一张复活卡。
金鎏影说，您有何贵干呢？
伏婴师道，我特地来告诉您，您的同修现如今是如何对待你的。
金鎏影心头一颤。伏婴师带着笑意，一字一句道，您难道不知道，墨尘音在你的心脏附近设下了追踪与禁锢的阵法，从此你将不得自由，惶惶不可终日，她心念一动，就能掐住你的心脏叫你生不如死。
金鎏影沉稳道，你如何得知？伏婴师笑道，你如何不知？
他轻飘飘地意有所指：我与墨尘音斗了这么些年，啊，说起来，我还同她有过一段情，只是情碎梦破，女人最是善变，终究是落得个刀刃相对的下场。他顿了一顿，又道，那么，金鎏影与墨尘音同修这么多年，您难道就不了解她是个什么性子的么？难不成真有这么个人能心甘情愿地让身旁的每一个人都对她满意么，正所谓照顾也是另外一种掌控啊。
金鎏影道，休得挑拨。她懒得再听伏婴师说什么，便要拂袖将他轰出去。伏婴师却笑道，今时今日，公法庭之主怕是没有资本与吾叫板。他话音刚落，方才划破了金鎏影手腕的那一枚玻璃猛然吸食起还未凝结的血液来，金鎏影阻挡不及，血液连珠成串，从伤口处一刻不停地被吸入镜中的世界，环绕在伏婴师的指尖。金鎏影蓦然瞳孔放大，她短促地尖叫了一声，顷刻间灵气溃散，身体迅速衰竭，她眼前一黑，猛然摔在地上！
她有那么片刻连自己是否活着都不知晓，金鎏影哆嗦着去触摸脸颊，果然，那些细而深刻的裂纹又浮现了出来，她又变得狼狈枯瘦，这提醒着金鎏影，这是她失败后的代价。她捂着脸，冷笑道，只是如此，还不足以威胁到吾，你无法杀死吾。伏婴师笑道，我当然知道墨尘音会医治你，让你恢复表面的完满。但是，金鎏影，你摔倒的声音是否太大了呢？
金鎏影缓缓、缓缓地撑起身体，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茫然地回头望向房门。墨尘音为她划定了活动范围，房门由层层叠叠的乾坤法阵镇压，除非四奇，不能打开。金鎏影沉稳道，哦，是墨尘音来了，你不怕你的计谋败露么？伏婴师的声音像是蛇在柔软地吐信，他说，他说，墨尘音应该离开了。
那么……
那么。
他搭在金鎏影耳边，同她耳语，温柔道，你觉得这个屋子里还会有什么人能看见你的败犬模样？

紫荆衣站在门口，懒散地歪了歪头，想起来蓝胡子的故事来。
墨尘音也是如此诱惑她：好友呀，墨尘音知道你的秉性，我也无意再拦阻你了，你可以在这儿自由活动，也对你的身体好。但是千万不要在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打开那一扇门呀。她明知别人不让做的事情，紫荆衣偏是有兴趣。方才房内传来巨响和女人的尖叫，她心生疑虑，走了过来。
她扬了扬浓密锋利的眉毛，房内是谁，紫荆衣心里有底，只差印证。现如今她手搭在门把手上，内心却不知如何个滋味儿。紫荆衣将共修的四奇法阵缓缓推入，往下一按，门推开了。
昏暗的房内，金鎏影端坐着，相较紫荆衣的苍白，她仍然端丽美艳，照亮了房内。金鎏影抿着嘴唇，心思复杂地与紫荆衣对视着，她的心脏跳得很快，几乎要碎裂开来了。然而紫荆衣见着了她，便说，果然如此。她解决了墨尘音设下的小小的谜题，眼神轻飘飘地、极陌生地从金鎏影身上掠去，就这么离开了。
金鎏影短促地啊了一下，她的身体微微前倾，绷紧了。
墨尘音唯恐拾回来的两只猫儿处不好，一只非得活剥了另一只。然而两人总是要相见的，墨尘音对她轻轻说道，等你做好准备再去打开吧。她相信紫荆衣的聪明才智能处理好这件事。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紫荆衣是这般态度。
伏婴师道：总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金鎏影。紫荆衣已经不在乎了，那么，合作愉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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