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03 【迹冥】着魔（9F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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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yn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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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9)

樓主發表於: 2023-10-04 0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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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3 【迹冥】着魔（9F完）

sum：阳光开朗斯托克，现实请勿模仿。

1

天迹觉得自己被可怕的东西缠上了。

起先是学校。到达教室后他们告诉他最后排座位上放着给他的信，第一个人进来时它就在那儿了。信封上的名字是打印出来的。他拆开来，里面也同样，写着：

「喜欢你。」

「如果你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我就会出现。」

非常没头没脑的两句话，他暂且把这理解为一封情书。有时会有姑娘不好意思地悄悄塞给他，但都是手写，且行文冗长。他没放在心上，只是将信收起来。

第二天他在另一间教室后排收到了同样的信。抽屉里还有一盒巧克力蛋挞，他最喜欢的口味，塑料盖外侧仍有从冰柜中取出凝结的水珠。天迹早上有课就会在公寓楼附近的便利店里买一份当早餐，今天起晚一个点，只好空着肚子骑车往教学楼直冲。他一头雾水地看信，仍是打印字体。

「比赛加油。」

下午有学院的竞赛。这是……一个院系的同学吗？粉丝？他把蛋挞盒放在边上，没有动，下课后去楼下里买了个包子垫肚子。

下一封信变长了。它写：「看见了新款盲盒，里面的玩偶很像你，但是会在抽中它前就把钱花光吧。」信纸右下角有一枚小小的玉桂狗贴纸。到此打住说不定天迹会觉得挺可爱的。

「形策课你睡着的时候，老师盯着看了五分钟，你好像半点感觉也没有。不过我也一直看着你，左脸上都压出手表印了。」

「中午在食堂没见到你，有点失望，点了你平时经常在a口吃的手枪腿饭，真的，好油……去问了下，好像你和妹妹出去了。」

「自行车记得上锁啊，虽然现在也很少有人会偷。我只是觉得应该注意一点。」

简直是充满不安要素的内容。貌似密友般亲切的口吻，问题是他不知道对方是谁。无论上课、吃饭还是停车的时候，他都没意识到有同一个人正在暗处观察自己。

他不再去拆那些信了，任由它留在原地，或者丢掉。三天后那个人转而给他发短信以代替匿名信，每次都是不同号码，没法拉黑。对方知道他的手机号，课表，他身边同学和老师的姓名，甚至连他回家前蹲在路边抚摸过什么品种的小狗都一清二楚。

接下来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他在拿快递前就收到签收通知，到达驿站后发现包裹仍留在原地，有拆开的痕迹，里面什么也没少。

当晚他的手机收到了短信。

「受伤了吗？」

他买的是护腕。

这条短信不厌其烦地重复发了三遍，强烈的情绪从电子屏幕那一端传达过来。虽然之前的消息也是“我”和“你”作人称，却更像对方自说自话的偷窥日记。而眼下这条短信显然渴望得到回应。

天迹迟疑着，回复他：「你是谁？」

只过了半分钟手机就振动了一下。

对方仍在自顾自发问：「突然想健身了？还是手腕受伤了？周二你还去了篮球场。」

天迹：「我们认识吗？你是不是在跟踪我？」

「是呀。」

居然就这么承认了。

「停下来。」天迹飞快地打字。「这是隐私侵犯。」

「我在等你喜欢上我。所以答案呢？你受伤了吗？」

「没有！那是帮别人买的。你到底谁啊！快递点可以查到监控的，所以别再纠缠我了。」

但是那头就此消失无踪，再没回应，取而代之的是次日早上放在他门口信箱格上的袋装蜂蜜泡芙。

——那家伙跟到他家来了。天迹寒毛倒竖，真按照自己警告那样去快递站调取录像。遗憾的是只有扫件出库时摄像头拍下的自动照片，图片里的人站在机器旁，露出下半张脸和垂落的红头发。

他尽力回忆，可从没认识过这样的人。一个陌生的、口口声声说“等你喜欢上我”的跟踪犯就隐匿在他生活的角落，不厌其烦地每日发送短信。

2

“你好像最近经常过来。”十七号说。

风掠过他的衣袖。他把手伸出栏杆，张开手指，好像那样就能抓住阳光或者天空。天迹仰脸看他，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这种动作好像在拍校园剧哦。”

他搬个板凳坐在墙边，一边吃饭一边讲话，手里捧着外卖盒。天台很凉爽，更重要的是视野开阔，他可以确定除了他和十七号以外没人藏在这里。

但他不打算解释：那些被人尾随的怪事，说出来也许会吓到十七号。天迹不自觉会像对待养护在楼顶的一盆花株那样对他。十七号和天迹讲过他们是一个年级的，可那张脸——和天迹的五官有几分相似，又年幼许多，身体纤细得令人心痛，导致天迹总疑心他是个谎报年纪的未成年。在图书馆第一次遇见，这个人抱膝缩在少有人造访的楼梯间，脸埋进手臂，轻微地发抖。天迹以为他是躲起来哭呢，心生尴尬，想改路避让。

但对方一听见脚步声就抬起头。

“对不起……”他很小声地说，“你、你有吃的吗？”

他脸上残余冷汗，嘴唇发白，是低血糖站不起来了。天迹把背包里的巧克力贡献出来，他含糊地道了声谢，手忙脚乱撕开包装吞下去。天迹坐旁边台阶给他拧矿泉水瓶盖，看见脚边都是《剧本结构论》《文艺常识》之类的教材，随口问：“你是文学系的？”

这人从鼻子里嗯了声，咽着口水，还是那样眼巴巴盯着他不放，搞得天迹同情心大动，蹬蹬蹬跑去外面买了叉烧饭团，偷带进来给他吃。

于是便认识了。十七号身体不好，课程排得松散，似乎大部分时间都在档案室当助管。整层楼封闭而空荡，少有人光顾，堪称与世隔绝，只有天迹过来找他，两人会溜到楼顶天台吃中饭或者晚饭。他对十七号莫名有股一见如故感觉，聊天更是投缘，也就很快变得亲近。

再过半个月是天迹生日，他在外地读书，与玉家人很少联系，难得亲人抽空来小聚，外加平时要好的几个同学。本来打算邀请十七号——他们似乎都没在除图书馆外的地方相处过——讲到一半对方还有点感兴趣的模样，可听到怎么也有十几个人一道吃饭，又习惯性低下头：“我……我不认识你那些朋友。”

与十七号的内敛腼腆不同，天迹是那种整日里从和谁拼奶茶到课上布置文献都能叽叽呱呱分享个没完的人，于是他身边熟悉的朋友十七号也多少有所耳闻。尽管如此，和没打过交道的人共处实在超出了十七号交际的极限，哪怕这些人际中心就是玉逍遥也一样。天迹安慰说你跟着我就好啦，他依旧摇头，那也没必要再强人所难。

十七号拽他衣袖，认真道：“会送礼物的。”

天迹失笑：“要不要这么有仪式感啊十七？要是想补偿我，下次去隔壁请我水果捞吧。”

十七号鲜少提及私生活与家庭情况，但此前天迹和他互换手机号码，亲眼见他遮遮掩掩摸出一只老年翻盖手机，出厂年份或许可以追溯至00年代，心中便有些许猜测发散。

十七号也跟着抿唇笑，并不附和或拒绝，从背后递来什么。天迹看清包装，手指下意识缩一下。

“你上次说这个味道不错，我特意买的。”对方浑然无觉，撕开包装，把泡芙撕开，蜂蜜色奶油顺指尖涌出来，“喏。”

天迹犹豫几秒，就着他的手把半个泡芙吞进嘴里。食物……食物是无罪的嘛。想起跟踪狂让他的心情重新烦恼起来，但面上怡然自若，对十七号竖起拇指。

3

「生日快乐。」

「也许会寄别的点心，上次那盒被你拒收了。真无情，没下毒啦：）」

「今天打算做什么？会收礼物收到手酸吗，会去外面好好庆祝一顿吗，会被许多人簇拥起哄和祝福吗。你身边永远都不缺欢闹。」

「好想来见你。好想……」

短信在凌晨十二点准时到达，畏首畏尾的跟踪犯还是死性不改。天迹早上起来才看见，那句“想来见你”给他不祥的预感，当日出门还在心惊胆战，破天荒驾车去往约定好的餐厅，途中不由自主往后视镜打量，转而嘲笑自己悬疑电影看得太多，现实里哪有这种反侦查情节。

聚会现场非常热闹，众人齐聚一堂，酒也喝了不少。天迹本身酒量不差，但在那种气氛作用下也有些醺醺然，左右拉扯君奉天和玉箫胡说八道，对难见的表哥堂弟也一通甜言蜜语，默云徽就在旁边拿手机给他录像，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立刻大喊我是寿星我给大家才艺表演，幸而受到及时制止。一大伙人亢奋到九点多才陆续散场。

“你们几个……真不够意思。”天迹两脚打飘，嘴里还在嘟囔，“奉天有事要提前走，不喝也就算了，非常君你也只会倒茶。”

他两条胳膊都挂人身上，像是只沙袋左右一摇一晃，非常君托着他往肩上抗，忍住扶额的冲动，好声好气回答：“我要是喝酒的话，就真的只能请代驾来抬好友你了吧。”

天迹嗯一声，也不知听进去没有，老老实实地趴在后座睡觉。待到非常君把车停到公寓底下，他便稍微清醒过来，在对方无奈的目光下挥手告别。

电梯等了半天没下来，天迹去爬楼梯，累得边喘气边自言自语，整条楼道里回荡着他的声音。到门口后他摸钥匙直接伸手去拧把手，咔嚓一声朝里推开，在酒精作用下也没过脑子，只是慢吞吞拖动脚步进门。天迹困得要死，心想有什么事就明天再打理吧，栽进床里，脑袋埋进两只枕头间光速入睡。

连闭上眼睛似乎都是蜡烛忽闪忽闪的火光，奶油水果馅料湿漉漉的气味钻进鼻腔，弄得他面颊有点热也有点痒，天迹咂巴一下嘴，就感到与什么东西柔柔地碰到，也是湿的，带有甜味。

“天迹。”一个声音在耳边唤他，他下意识地应声，对方低低笑了起来。胸口很沉，肩膀更甚，他幅度很小地挣扎，却被一双手掌制住动作。随即触觉从脖颈往下滑，往下滑，钻进衣服里，没有任何阻隔的皮肤相贴，将他身体每一处都安抚得很好。天迹觉得舒服，也不急着推开，嘴里哼哼唧唧埋怨：“别弄了……”

后面应该接个名字。会是谁呢？他皱起眉回想，脑子里像搅得稀糊烂的蛋糕毫无头绪，于是不情不愿地睁开一条缝隙去确认。无边黑暗做底衬，显现出视野内不真实的脸，头颅低垂，红发如火如液态蜿蜒。

翌日不用上学，天迹却醒得极早。大约是饮酒过多的缘故，脑袋隐隐胀痛，下身衣物里也黏腻略感不适。他只以为是晨间生理反应，一边揉太阳穴一边艰难地坐起来。正准备去浴室冲洗的时候，天迹忽而意识到身上穿的是睡衣。

回来的时候实在没剩多少意识了……他半昏半醒地换好衣服才倒进床里吗？天迹眯起眼，床尾衣架还挂着昨天吃饭时穿的外套、衬衫和长裤，分别一丝不乱。

模糊的线索似乎划过脑海：那难以辨别内容的耳畔细语，皮肤接触的知觉，昏暗中轻扫面颊的发丝。他生出一股后知后觉的惊悚。

踱至门口，天迹一眼望见客厅正中变化：餐桌上闲置的玻璃瓶中被插入一束扎好的新鲜玫瑰，每朵都是明媚的鲜黄，蓬松盛开，花瓣如裙摆层叠。他取下丝带中吊牌，上面印着花种的名字，月光女神。

黄玫瑰的花语是嫉妒。

4

现在天迹得到一个名字：永夜。公寓楼访客表上只有一栏，写上了登入时间，未有登出，好像那人自傍晚进楼后便人间蒸发。既然不属于公寓住户，十有八九是他的跟踪狂。然而对方如何进入他屋内，仍是一桩未解之谜。

梦境的残余使他不寒而栗。天迹约人上门换锁，接着检查房间，从客厅到卧室再到洗手间，所有东西都在原先位置，但他就是感到不对，直觉朝他尖叫：这些地方都被人翻过了。

门锁改成钥匙指纹密码三位一体式，仍然毫无作用，桌上的花瓶每日自动换水，修剪花枝。再后来闯入者更肆无忌惮，不再遮掩，衣柜、抽屉和桌面的物品时有增添，时有消失，床头枕会突然出现在沙发上，洗手台毛巾频繁打湿，以及，他确定那人偷走了他好几件衣服。怪梦也不间断：每当躺在床上，仿佛有股强烈的昏聩从床褥中涌出，拥裹他入眠，那张面容于梦最深处浮现，低伏在他跟前，口中吐出难以辨认的词句。天迹手脚沉重如鬼压身，最大的努力是动动手指，滑过对方手腕。你是谁？他想问，终究说不出半个字来。梦魇的影子笑意盈盈，低下来吻了他一下。

次日他醒来，对保存过的号码编辑信息。

「我知道你是谁。」

对面难得没有立刻回复，天迹想了想，又补充一条。

「我打算来找你。别想逃跑。」

直到出门前他收到牛头不对马嘴的短信。

「你有喜欢上我吗？」

他删除拉黑，下楼，前往附近时常光顾的便利店。离公寓只有几百米距离，蛋挞，盲盒，所有线索集中指那里。他开始不是没想过跟踪者也来过，也许更进一步，他一直都在。

临时工作簿登记的名字依然是那个永夜。学校和公寓监控太模糊，睡梦记忆又在醒后很快消逝，眼前的照片记录最清晰也最板上钉钉。受妆容修饰和气质影响，几乎是一张艳丽得陌生的脸，换作旁人恐怕无法识别，然而心中有了确切的对比对象，天迹便能够从中找出关联。

他心情复杂，到达学校后径直坐电梯上图书馆天台。十七号真的坐在栏杆上等他，危险离地，摇晃双脚，摆弄膝盖上可笑的翻盖手机。天迹想，他肯定不止一只，而是轮流着用来给他发那些短信。

他拽住十七号的右手，毫不客气把他拖下来，扣住对方细窄的腕骨，那截衣袖被推开一段，露出里面紧缠的绷带。他好像吓了一跳，迅速抽回手。

“我从没想过问你那是怎么来的。”天迹道，“可是睡着时，我不是完全没知觉，我摸到那只手上的伤疤，就想起你……就是你在鬼鬼祟祟缠住我不放，对吗？”

“嗯，嗯。”十七号隔着袖子用力搓着手，垂下眼，“好的。我承认了。”

他说话时有微小的停顿，然后音调忽然上扬，重新注视天迹。原本熟悉的脸孔因呈现出难以解读的笑意而变幻诡谲，好像变了个人对他说话。他轻快道：“我在等你喜欢上我。”

“难道你认为我讨厌你？”天迹只觉得他不可理喻，简直在大喊，“一直以来，我们——我们成为朋友了，我是那么以为的！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但十七号说：“那你会和朋友做爱吗？”

“……”他张张口，跟挨了一榔头似的发懵，“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十七号轻声慢语，“想了解你，想占据你的一切，想和你做爱。你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我就会满足呀，天迹。”

……完全、完全听不下去了。

他说不上来是困惑、恐惧还是责难，一种很难被概括的，被背叛似的感受。就在十七号凑得更接近时天迹狠推他一把，用力过猛，不慎啪地击在对方脸上。十七号趔趄几步，并无生气意味，轻轻摸了摸下颌上的红印。

“有病吧你。”天迹攥紧手指，凭借掌心刺痛勉强保持冷静，说道，“离我远点！我现在知道是你了，不管是十七号还是永夜——还是别的什么名字，都不许再靠近我。再让我看到你我会报警，明白吗？”

十七号没有回答，他也不想听到他说话。天迹心脏剧跳，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开天台。那暧昧的目光始终驻留在他身后。

5

之后他有很多天没再见过十七号。

骚扰短信中断了，最后一条还停在他约对方在天台见面，屋子里暂且没有出现新的入侵迹象。若他能到此为止固然很好，但那天听十七号话里话外，分明不准备善罢甘休。

有时他走在路上还会疑神疑鬼，在转角猛地回头看，收到别人转交物品也忍不住检查包装，皆无异样，十七号的恐怖行径实在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和天迹做朋友时他擅长示弱，因而总是温顺，跟在他身后，眼光从下而上怯生生地看人。最后一面，他的言谈举止又让天迹很容易联想起梦里伪装的模样。

哪一种才是真实？

假若天迹被欺骗得这么彻底，最好做法是不再投入任何感情或精力，让十七号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里。可即便对方的行为停止，一切仍犹如阴魂未散地盘桓在他心头。如今他路过图书馆都要绕道，却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十七号，遇见他的经历好像一部超出天迹现实世界的、晦涩和混沌的恐怖电影。

他拿这个名字去找君奉天帮忙。后者借助校务后台查询名单，结果一无所获。

“照理说不可能啊。”天迹自语，“他是怎么刷卡进的图书馆？”

“或者你给我的不是真名？”君奉天道，“不管如何，你说的人不是我们学校的。”

天迹一开始就问他是不是隔壁学院的，十七号既没肯定，也没否认。原来连这个也是谎言。

一个星期后导师遣他去档案室调档，避无可避，只好做足全部心理建设——但他预料中的不幸会面并未发生。留守在屋里的学生已改换他人，生面孔，不苟言笑，工作证规规矩矩别在胸口，放他进门前干巴巴讲道：“三层以上的文件不要自己拿，叫我过来。”

“……哦。”天迹心不在焉地回答，眼光往里飘。房间一片黑暗。

“也别乱动梯子。上周轮班那个管理员就是这么摔进医院的。”

“哦。”他顿了下，冷气忽然爬上后背，“什么？”

对方正给他盖章，连眼皮也不抬一下。天迹把纸死死摁在桌上，音量陡高：“等下啊，你说的人是谁？”

对方奇怪地看向他，然后摸向耳朵，天迹这才意识到他先前一直戴着蓝牙耳机。

“呃……你说医院里的那个？”他摘掉一边，迟疑地说，“我们没怎么见过面。你认识他吗？”

6

如果不是这一出他是绝对不会找到医院里来的。

梯子坏掉了。另一个档案管理员告诉他。除此外他不知道更多，毕竟不在现场。从多高的地方摔下来才会到要住院的地步？他打电话问问——随便挑哪个号码——岂不是更方便？可是反应过来的时候天迹就已经跑到给出的地址里来了。

病房是双人间，其中一张是空的，另一张上面躺着额头贴纱布的中年男人，正靠在床头外放短视频，边看边乐。房间里声音很吵，但陌生男人的笑声似乎让他皮肤上的寒意褪去一些。

那个据说是十七号的空床位前挂有文件板，天迹快速扫过表格抬头名字。

地冥。

住院登记无法作假，想来这才是真名。靠椅敞开的包里还有几件衣服，毛巾，零零散散的化妆品，以及天迹非常眼熟的红色假发。连住院都随身带着是想干什么啊？他腹诽道，忽地听到门开的声音。

十七号——地冥正站在他背后，右手高高举着输液袋。他穿淡蓝条纹病服，外面套一件天迹丢失多时的风衣，脸苍白得要命，黑头发松散地贴在手臂两边，似乎长了许多。天迹都不知道他已经这么久没见过他了。

“……玉逍遥？”他迟钝地眨着眼。天迹视线向下，他脖颈上缠着绷带，一直延伸至领口，格外显眼。

“啊，别在意。”地冥随口道，“不小心划伤了，不过没到动脉。”

动脉有事就直接死了吧！而且是怎么摔下来才能拉到脖子啊？

但无论吐槽或者关心的话都没法如往常那样自然地说出口了。天迹站在旁边，给他让开位置，垂在腿侧的手指蜷起又松开。

来之前在楼下买袋水果会不会好点？他心想。探望自己的跟踪狂并送出慰问水果，很好的主意，最起码不会让他现在无话可说。地冥努力踮脚想把输液袋挂上去，他下意识伸手，却被微微躲开。

“已经滴完了。”他解释说，又问，“你是来看我的吗？”

“算是吧。”天迹只好承认。

他笑了笑，不像有多高兴的样子。天迹清清嗓子，又道：“所以……你要还在这住多久？”

“不用住了。”地冥道，“你能帮我把这个给前台吗，然后我就能走了。我得留在屋里等他们把针拔掉。”

他接过地冥递来的签过字的出院单，总算自在了些，快步走出门，离开越远脚步越慢，停在大厅。柜台那个护士本来低头敲着键盘，拿走纸单时快速扫他一眼，有点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来是A03室，唉呀。”她说，“你们是兄弟吗？”

他也知道他和地冥长得像……但也没到那么严重的程度吧！天迹没来得及纠正，她便继续说：“之前那几次只有他一个人，我还在想他监护人怎么没过来陪着。”

……之前几次？

“他是成年人。”天迹忍不住强调。是……吧？

“我是说那种方面的监护人。”护士压下嗓音，用手指指脑袋。

天迹皱眉：“什么？”

“你都没看吗？他身上的伤口。手腕和手臂，还有背上，只能是自己搞出来的。”她的声音变得严厉，“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好吗？否则他不会停的，来这里也没意义。”

她又接着嘱咐出院的注意事项，但天迹没听进去。他在回味刚才听到的话。

地冥从不穿短袖，事实所见他在病房也是一样。天迹只瞥见他手上缠有绷带，如果他们还是朋友他当然会关心，本应该发现或者想到更多。可最后这成为了把他与那个深夜爬床的恐怖分子相联系的证据，于是那道伤就到此为止。

“这次也是。”最后护士说，“伤在脖颈也太危险了。真的是意外吗？”

“……我不知道。”天迹说。

办完手续之后他回到病房，地冥正把床前的物品收起来，似乎换下里衣，外套仍是天迹的那件，天迹欲言又止，还是没说什么。

“你没别的东西了？”临走时，地冥就只背着那个空荡荡的手提包。

“没有。”地冥露出点不耐烦的神情，“快点，我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

他那个样子很奇怪，话少得叫人不适应，哪怕两人并肩下楼，对方始终都没有主动挑起话题的意思。直到医院大门口，地冥正要往前走，被他狠狠往回拽了一把。

“红灯啊。”天迹说，“不看路吗？”

汽车就在两人面前接连飞驰而过。地冥抬头看了看，又转向他，完全没有后怕的迹象。

“你接下来去哪儿？”他问天迹。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又要跟踪他？他从没明白过地冥在想什么，尤其是来医院找到他，听别人说了那些话以后。

天迹深深地叹气，道：“我开车送你回去吧？……就当是关怀病号。”

其实还有另一项原因：虽然说过好几遍要报警的威胁，实际上他对地冥了解甚少。出于未来的防范，搞清对方住址会是重要的信息。

“我没地方住。”但地冥平淡地回答。

“啊？”

“以前一直借住在叔叔家里。”他说，“不过前段时间他被抓去坐牢，名下公司资产和私宅都冻结了，没有钱，也没别的亲戚，所以算是流离失所吧。如你所见我手上就是全部的行李了。”

“你在演电视剧吗？”天迹嘴角直抽，“……坐牢？”

“真的，我存了判决书。”地冥像是被逗乐似的，忽然事不关己地笑起来，“你想看吗？”

太离谱了。天迹需要时间缓缓：“你住院以前都在哪儿过夜的？”

“24小时营业商店晚上可以用员工休息间。”地冥说，“拿到钥匙之后，就一直睡在你家了。”

他居然半夜就一直躲在他房子里，像现实版本的《当你熟睡》。

回忆曾经的点滴，这似乎可以解释对方能够整天闲得空出时间来跟踪他，也能解释他为什么看起来永远一副病弱和拮据的模样，连身上那些伤口的来由也——到底他为什么要想出理由来体谅这家伙？

绿灯亮起的时候，天迹抓住了他的手。

“那，要去我公寓那里吗？”他听见自己不确定地说，“我的房子有空房间……虽然也不用我来告诉你。”

他的意思很明显。出乎意料，对方沉默着，不作任何反应。

“为什么？”地冥看着他，扯扯嘴角，“突然变好心？就算这样我也不会改过从良的，天迹，我会偷走你家里更多东西，换锁也没用，你晚上睡着以后，我就给你闻那种你醒不过来的药，然后在你床上做更多事。”

多直白的犯罪宣言。

不知为什么，听见那样的话，天迹没有之前那么紧张。地冥的表情还是笑着，但是从姿态到眼神都透出强烈的防御性。被握住的手指冻僵似的微微发抖，好像下一秒他就要吓得扔下他逃跑了。

“事先声明……”天迹喃喃，“这么做不是因为喜欢你。”

地冥疑惑地偏头。天迹上前一步，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7

他领地冥回到公寓。他温顺地跟在天迹后面，一言不发，踏过玄关，行云流水地换鞋，打开前厅顶灯，然后把背包挂在衣架上。

“啊。”地冥看见了桌上的花瓶，“都枯萎了，为什么不把它换掉？”

天迹：“……”因为他把这个当做报案的证据之一了。

真不敢相信他真的让他过来了。当然不是出于同情或者关心什么的，这个人可怕得很，倘若放他在外面彻夜游荡整个社会的不安指标都会上涨。

他心事重重地走到客房，打开窗户通风。橱柜里有多余的空调被，可能薄了点，对折还能盖，一次性洗漱用品也还有得多。有时妹妹或者朋友过来，天迹会让他们住在这个房间，如果……如果是十七号，他和天迹说自己遇到了麻烦，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邀请他住一段时间。现在什么都变了。

地冥已经倒掉花瓶里的枯枝和水，把医院带回来的水果放到冰箱里，从厨房出来，和他说：“你又买了一箱快速面。”

“快速面怎么了？它很好吃，特别是牛肉味。”天迹抗议说，“你别动我家的东西。”

地冥大概没放在心上。他走路悄无声息，幽灵一般从走廊经过。

“衣服呢？”他说，“天快黑了，阳台上的衣服要不要收起来？”

“都叫你不要乱动了！”

天迹忍无可忍地喊道，然后马上觉得是不是太大声了，回过头，地冥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没有不高兴，脸上古怪的笑吟吟。

“你笑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对我不耐烦又不得不忍耐的样子很有趣。”地冥说，“为什么要这样？”

“不管怎么说都把你带回来了。”天迹道，“大概，不想半途而废吧。”

地冥从医院里带出来的东西很少，连贴身衣物也仅有一套。天迹从抽屉里随便找了件睡衣，丢给他。地冥抱在怀里，看看他，又低下眼光，像谨慎的动物似的，低头嗅了一下。

“你就好好穿吧。”天迹说，“别做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动作。”

“这是你的吗？”地冥问。

“我还以为我每件衣服都被你翻过呢。”天迹讥讽说。

“我有，”地冥说，“所以你把自己穿的衣服借给我穿？你有喜欢上我吗？”

“不。我只是没时间买新的。”天迹说，“就算有我也不会掏钱赞助你的。拿上这个，去洗漱然后睡觉，别像背后灵一样在我后面晃荡了。”

他以为今天终于该结束了，但没有。窗帘缓缓摆动，一缝月光在床头摇曳，天迹辗转难眠。地冥现在在做什么？他不可能安安分分睡在隔壁，说不定会把客房翻个遍然后恢复原状，即使天迹明天起来检查也找不出蛛丝马迹。他的精神非常疲惫，但回忆仍在运转：被迷昏时的低语，天台上的蓝天和盒饭的香气，医院惨白的灯光，哭声。十七号的脸，永夜的脸。地冥。

这时门把手忽地响了一声。

果然。天迹心想。他快疯了，但与此同时居然诡异地如释重负。地冥蹑足走来，站在床边，长发披散，由上而下地注视他。

“失眠了吗？”他问。

“别想夜袭我。”天迹有气无力地回答，“我还睁着眼呢。”

“我也经常睡不着。越到深夜它们就越吵闹，好像想要把你的心变得很糟，然后抢走你对身体的控制权。别让它夺走你，天迹。”他像个心灵导师一样善解人意地说，但下一秒就图穷匕见，“我听说做爱能分担一些焦虑，你想试试吗？”

“不。”天迹说。

“好吧。”地冥点点头。他在天迹旁边躺下来，天迹浑身紧绷，可是对方似乎没有别的意图，只是挨在他身侧平躺。他松了口气，但随即反应过来不对。

“不是让你待在客房吗？”

“你从来没住过那里吧。”地冥说，“还不如沙发呢，至少你白天会坐在那儿。”

“那就去睡客厅啊。”

“再陪我说会儿话吧。”地冥恳求说，“就像天台上那样，你好久没跟我说过你在学校的事了。”

“你又不需要。反正我从早到晚做了什么你都了如指掌吧。”

“最近这个礼拜没有。”

天迹狠狠咬下舌尖。不能把这个……当作习以为常。这家伙是个犯罪分子，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任何羞愧或者避讳的表现，稍微聊会儿天也许就松下心防，被他带进沟里了。

“你非要聊天的话，我有一件事嘴想知道。”天迹清清嗓子，“你为什么要那样……跟踪我？”

“你人很好。”地冥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只要努力你就会喜欢上我的。”

“你在往哪个方向努力啊！”天迹道，“这是犯罪，知不知道？你那个什么叔叔做前车之鉴还不够吗？”

“但有用啊。”地冥说，“你现在就和我躺在一起，如果只做朋友是不可能做到的。”

天迹气得好想把他立刻推到地板上。

“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他翻过身，发出抱怨的呻吟，“就因为我送你块巧克力，于是就大祸临头啦？”

“图书馆那次，是我故意的。”地冥坦白，“就连到学校里去也是，只是为了找你。我们第一次见，应该是在……五年前。”

天迹一片茫然，掰手指数了数：“那不是还在高中吗？”

“高考前一个月，课外辅导班，人民路公交站，那天突发特大暴雨，晚上十点。”地冥以无起伏的声线播报时间地点，“公交车没有来，我们都被困在车站里了。附近没有商店开门，伸手不见五指，大路上积水泛滥，你打不到车，雨伞还被风吹断了。因为很晚都没有找到离开的办法，有很多人急着打电话问你有没有出事，应该是你父母，妹妹，还有学校里的朋友吧，你在那里气都不喘地接了半小时电话，然后才发现车站里居然还有别人。”

“……所以另一个是你喽？”

“我一直在盯着你看，你就走过来，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我好羡慕你。”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如同呓语，“羡慕你有那么多关心你在哪里的人。倘若一个人既不被需要也不被知晓存在，那就和死掉没什么两样。也许我明天就会死吧。我只是那样打个比方而已，结果你却大惊小怪地紧张了一顿。”

“你问我能不能我们从现在起开始做朋友，因为你……你会关心我。如果没有我车站里就只剩你一个人了，你可能冻死、吓死、寂寞到死的。你逼我陪你聊了很久的天，口水都说干了，你同学家长来接你，我们去便利店里吃关东煮，你还和我说下次见。”

他意识到地冥已经讲完了故事。他和天迹对视，眼瞳幽深，似乎在这一瞬间天迹从中窥见地冥暴露出真实的一小部分。

他问：“你有想起来吗？”

……一点也不记得。毕竟都过去好几年了，还是这种小事。

“抱歉。”天迹低声说，莫名心脏发酸。但地冥脸色寻常，眼皮也不眨一下，毫无失落神色。

“啊，那很正常。”他语气如常地接着说，“像你交朋友的频率，想必那样的事每天都会发生一次，根本不记得我也不奇怪。还好当时我就想到这点，所以借走你手机说要打给叔父，然后把你地址，社交账号和通讯录里的名字号码都记住了。”

天迹：“……”

完全急转直下的走向！正常人真的会第一时间想到做这种事吗！

就在槽点太激烈没法脱口而出的时候，地冥还继续问他：“你有觉得感动吗，马上要喜欢上我了？”

“你有病啊。”天迹咬牙切齿地说，随手揪来一个靠枕，狠狠拍在两人之间，“睡觉！”地冥那张讨厌的脸终于隔开了，但床铺仍在微微震动，对方正蒙在被子里笑得无声地发抖。

……怎么感觉在耍他？连整段往事的可信度都降低了啊！

天迹愤愤想道。然而被他打扰过后，注意力似乎也就从一团乱麻的心绪中分开，被吸入充满困意的黑洞中。身上被褥有朝向另一边的拉拽感，他在心里对地冥骂骂咧咧，眼皮却变沉，努力动了动嘴唇，没说什么就睡死过去。

一夜无梦。

早晨天迹醒来，窗帘被拉开，阳光灿烂。卧室里没有人，床单很干净，旁边枕头叠好了，散发淡淡的香薰气味。他从来不用那种东西。

他下了床，趿拉着拖鞋，推门走到外面，轻柔的歌声从厨房传来。地冥背对他，正在岩岛台边上一边哼歌一边煎蛋，睡衣袖口卷到肘窝，小臂上露出整齐的割痕。两个白瓷盘，盛有培根，心形吐司和橙汁。地冥转过头来，对天迹微笑，耳畔发丝轻轻地摇晃，那是一种介于十七号和永夜之间的、难以把握的神情。他问：“玉逍遥，太阳蛋要单面还是双面的？”

真的。天迹心想。他绝对是被可怕的东西缠上了。

他回答说：“双面溏心吧。”

[ 此帖被glynis在2023-10-11 12:4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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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in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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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7)

1樓發表於: 2023-10-04 23:3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10.03 【迹冥】着魔（1F更新）

超棒!!!
這種病態的佔有欲跟強制的感情好適合地冥
看到天跡一方面毛骨悚然、一方面放不下對方
實在是太有趣wwwwwwww
如果坦然接受的話
地冥就是個田螺姑娘而已喔!
最後做早餐完全就是賢內助(O

目前霹靂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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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豔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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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9)

2樓發表於: 2023-10-04 23:3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10.03 【迹冥】着魔（1F更新）

快进到玉逍遥把小十七调教成一个他可以容忍的斯托克！
然后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仙衣眠云碧岚袍，暗香浮动敛云涛。一枕梦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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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0)

3樓發表於: 2023-10-05 00:5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10.03 【迹冥】着魔（1F更新）

毛骨悚然，這陰魂不散的感覺，玉逍遙膽子特大，都察覺有人半夜摸進來，竟然沒換地方住，知道地冥的困境後，仍大方收留他，地冥說話不知分寸，也沒非常生氣，是不是對地冥有點好感而不自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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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yn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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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9)

4樓發表於: 2023-10-05 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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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1樓(sanin0202) 的帖子

啊啊啊啊各方面都精通的一款变态（划掉）温柔人妻呢！快进到地老师解下围裙说早上好玉逍遥要先吃早餐还是先吃我？
迹：………………你正常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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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9)

5樓發表於: 2023-10-05 02:2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回 2樓(公子豔凉) 的帖子

世风日下不法stalker都登堂入室了！小玉说我忍不了一点（然后晚上睡一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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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yn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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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9)

6樓發表於: 2023-10-05 02:2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回 3樓(lvdoukou) 的帖子

就是说，非常恐怖啊，地老师……请正常人及时报警……迹哥哥你在干什么呀你在干什么（摇晃）这已经不是用有点好感可以解释的问题了！
话说回来，迹本来对17是很有好感，奈何发现完全是个虚假形象，于是被背叛感情的伤心大过害怕……再后来，认识到冥的真面目，混乱又苦恼想着这家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啊，在心理上已经没法干脆地抛之脑后了（另一种意义上被冥又一次缠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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