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16 【双邪】精神病恋爱准则 F1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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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9)

樓主發表於: 2023-03-16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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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6 【双邪】精神病恋爱准则 F1完

虽然吞子哥篇幅很大但其实唯一确定的是雪禅雪。
鸡掰猫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
三人论：融合前吞禅融合后的吞

————

（一）
一步莲华说带吞佛童子去见个人。
他们进了某郊区的高级疗养院，四周的消毒水味儿有点刺鼻，吞佛童子打量来来往往神色奇异的病人，一步莲华在前面跟医生说话。
吞佛童子心道，今天来见的这个是精神不正常吗？
一步莲华办完事儿了，带着吞佛童子到了某间单人病房前。隔着擦得锃亮的窗玻璃，吞佛童子先看见一头乱糟糟的绿色头发，对方坐在病床上，面容清秀，眉心有一处火焰烙印，这人左手打点滴，右手翻佛经，神色沉静，看起来不太像脑子有问题的样子。
突然，对方抬起头，和吞佛童子对视了一下。这下吞佛童子知道对方为什么在疗养院了:这人冷下神色，一下翻身下床，输液架被扯得摔在地上！针头刺穿皮肤，他手背鲜血淋漓，却什么也顾不上，冲到吞佛童子面前，一下揪着了吞佛童子的领口！
吞佛童子有一股玄之又玄的感情，不知道从何而来，从谁而来，他失去了一切的记忆，于是这感情也如隔了一层磨砂玻璃一样，如雾似幻。对方倒是显得很激动，似乎是手边要有刀子，就要即刻把吞佛童子捅了。站在一旁的一步莲华叫了句:剑雪。
原来他叫剑雪。
剑雪短促地啊了一下，似乎是喘不过气来，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松开了手。剑雪瞥了一眼吞佛童子，那一汪蓝绿的春水摇摇晃晃，蒙了一层白雾，竟然是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吞佛童子自觉不能再打扰他，他背着手，站在走廊上——虽然吞佛童子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做就是了，但还是得让着病人点嘛。一步莲华扶了输液架，给剑雪处理了伤口，剑雪坐在床沿，同一步莲华低低说话。
一步莲华道:他应该赎罪…我们也要给新生命一个机会。
剑雪顿了顿，他显得很茫然又无措，只断断续续道:……那谁来还我?
又问一步莲华:为什么?
一步莲华叹气，转着菩提珠，慢慢开解剑雪无名。剑雪无名打断他说，我要出院，我要去找他。一步莲华轻声道:……你去哪儿找呢？剑雪无名道:剑雪无名这个名字还在，他就还在，天大地大，有缘就会相见。
窗外阳光很好，吞佛童子瞧见剑雪无名果然是一副冷静下来的样子，他从一旁的柜子上摸起一片叶笛，凑至唇边。吞佛童子心道，这是要吹鹊桥仙了。然而剑雪无名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几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不知不觉间剑雪无名已经泪流满面。一步莲华道:这就是悲不自胜，无法言语了。

剑雪无名要出院，一步莲华也拦不住。在某个时刻，吞佛童子想到自己曾看过的精神类疾病科普书，便对一步莲华道，有攻击性的病人，医院和监护人应该有看管的职责。言下之意是调侃刚刚剑雪无名扯乱了他的领口。一步莲华叹气，道，剑雪没有病。吞佛童子道：忽而暴起，忽而平静，忽而落泪……他说到此，想到自己也是一名失忆症患者，便笑了笑，不再继续说下去了。一步莲华去拿药，吞佛童子便亦步亦趋地跟着剑雪无名，去护士站拿了出院病历，去药房取了药，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医院门口。
正是午饭时候，白色的日光耀眼，人来车往，外卖香气腾腾，吞佛童子却没什么胃口。
剑雪无名从他手里拿过厚厚一沓病历，吞佛童子本能地抬腿跟上，剑雪却道，就站在这，别靠近我。
吞佛童子背着手，沉吟片刻：今天下来，吾也是这样想的。
剑雪似是懒得再跟他说一句话，转身离去。吞佛童子瞧着他的背影，一个古怪的念头涌上来:此人处处让我觉得熟悉，唯独是背影，好似从来没细瞧过一样。

（二）
剑雪无名回到了[家]。
[家]是处在一处城中村内的廉租房。一路走来，道路两侧高高低低的建筑朝道路中央挤着，行人接踵擦肩，小电驴横冲直撞，惹来一阵阵的骂声。斩料店还在飘散着卤肉的香气，那老板娘把白斩鸡一挂，对路过的剑雪说，小子，今天还要卤牛肉吗？蜜汁排骨、猪耳、鸡翼也是有的！
剑雪迟疑片刻，摇了摇头。老板娘不悦地咕哝着，半个身体缩回去了。[家]是在斩料店上的六楼，残破的楼梯口散落着石块，剑雪爬到三楼，就弯着腰撑着膝盖喘气，他脸色惨白，唯独嘴唇有点不正常的红晕。等到这股闷劲儿过去了，剑雪才睁开眼，继续往上走。
他打开门的时候，头顶有灰尘掉下来，剑雪无名揉了揉眼睛，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这廉租房太久没住人了，前段时间又回潮了，屋子里透着一股霉味儿，先前摆在桌上的莲花已经枯萎，家具也落了一层灰。剑雪无名四下打量，只觉得空空落落，墙上挂着的莲谳与杀诫已经不见了。他扶着桌子，喘了会气，慢慢想自己应该收拾什么东西。
莲谳已经被缴走了，以后也没有动剑的理由。朱厌物归原主。如此一想，除了叶笛和他的箫以外，也没什么东西是必须带走的。剑雪心道，如有缘再见，还得感谢一步莲华从废墟里拾起叶笛。他四下找了下，没找到萧，便推开卧室门，预备去翻床头柜。
卧室里的味儿有点怪。
一只脏兮兮的母猫霸占了主卧，正蜷缩起来，隆起的小腹一股一股，羊水浸湿了一块被子。
剑雪蹲下来看她，母猫恶狠狠地瞪着他。
剑雪心想，不是吧……

剑雪为难地蹙眉，他陪完了产，左手举着奶盆，右手还在手机上搜怎么照顾奶猫。碰瓷儿的乡巴佬三花猫疲惫地舔着羊奶，喝着喝着，就颇有点意犹未尽地挠了剑雪的手背，咬上一咬。好在剑雪以前跟着人去打过狂犬疫苗，挨了整整五针，算下来还没过有效期。剑雪研究了好一会儿，仍然是云里雾里，叹了口气：如果[他]还在，那肯定是有办法的。不过现在也只能剑雪自己来了。

（三）
……这是一场梦。
吞佛童子很清醒地意识到。四周的景象真是无比：一轮惨白的残月悬挂在天幕，破旧小巷三三两两的积水倒映着明灭的路灯，夜风冰凉，刚打完架的混混面容惊恐地逃开。吞佛童子逆着人流缓缓而上，从容自在。他背着手，在巷子口看见一位半大的少年，拄着剑，靠在墙上，身下是缓缓流淌的血泊。
对方面容相当熟悉，仔细一瞧，和吞佛童子每天洗漱的时候瞧见的一样嘛，只是肤色白到有点发青，眉目间有一股难以纾解的郁猝、茫然、矛盾。他捂着肚子上的伤口，似乎是已经到极限了，摇摇晃晃地晕了过去。吞佛童子往旁边一瞧，果然，另一个半大的海藻头已经慢慢走了过来。
小了一号的剑雪无名打吞佛童子身旁走过，弯下腰，看着倒在地上的[他]。
剑雪无名有点费力地架着[他]的肩膀，把人一直拖到黑诊所里。那人悠悠转醒了，剑雪无名坐在简陋的陪护床上，正撑着下颌看他。
[他]道：……你在看什么？
剑雪不说话。
[他]啧了一下，道：是你救了我？我欠你三件事好了，要我做什么，你说一句话就行。
剑雪仍然不说话。
[他]凶巴巴地皱着眉，拨弄沾了血痂而梳不开的头发，说，原来是个哑巴。两个人就在黑暗里对视着。吞佛童子觉得挺有意思的，他拨开遮挡的帘子，走到床边。[他]似乎有点难以忍受这种无聊了：伤口又疼，陪护的人又无聊，便说：你有酒吗？没有的话，就给我买点来。
剑雪梳理着耳边的长发，道，为什么？
[他]心想，当然是喝醉了伤口就不疼了，还能呼呼大睡，嘴上却道：所以你不是哑巴。没为什么，你救了我，就当送佛送到西，大不了我多答应你一件事。
这种自由、豪迈和无所拘束的态度让吞佛童子笑了起来。剑雪眨了眨浓密的睫毛，道：当然——不行。
谁会给伤患喝酒？纵使剑雪徘徊在人世流浪多年，缺乏一定常识，也懂这个。[他]啧了一声，冷冷道：谁管你。便掀开被子，把外套一裹，踉踉跄跄下床。剑雪道：你去哪儿？便也跟了上来。又冰又凉的月光洒下来，吞佛童子踩在这结了霜的地面，看着[他]在前面踉踉跄跄，剑雪一步一步跟在后面。[他]骂了几句，仍然摆脱不了剑雪。
[他]走到了24h售货机旁，付了钱，两瓶冰啤酒滚出来。剑雪背着手看了会，转身就走了。[他]一愣，出声道：你怎么走了？
剑雪在黑暗里停住脚，转身过来，月光如薄纱一样，很温柔地披在他的身上，他轻声道：我送佛送到西了。
[他]意识到剑雪无名的意思是自个儿都有力气喝酒了，剑雪也就不想管了——刚刚甩都甩不掉的！剑雪都走出一小段路了，又被[他]叫住，道：你等等。
剑雪很耐心地说，你不需要我。
[他]摇了摇手里的啤酒瓶，眉头一扬，道：我的确很厉害，也许你听过我的名号，我是人邪。[他]继续说，但再厉害的人，也是需要朋友，需要酒的。我已经有了酒了，你要来做我的朋友吗？
这次轮到剑雪一愣了，过了会，他飞快地说了句：我不喝酒。
[他]就把眉头一皱，说，那我喝两罐好了，好了好了，快过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他]很随意又很郑重地给了剑雪无名一个名字。吞佛童子心想，这是小朋友认领宠物吗？他也有点说不好是谁捡到谁。
这时候，他听见[他]冷冷地一句话：我是要杀了吞佛童子的。

吞佛童子醒来了。
他头一个念头就是，搞不好自己以前很讨人嫌，怎么剑雪无名头一次见他就要发癫，这个小朋友也是喊打喊杀的。他在充沛的清晨日光里微微眯了会，准确无误地在闹钟响的前一刻按掉了开关。一股温暖的力量游走在他的四肢，他感觉到某些无形的锁链轻微地“咔哒”一声，解开了。每每旁观完、见证完两人间的种种，他就变得更完整，更圆满，和某些东西融合得更好。
这还是从和剑雪无名见了面才开始的。
一步莲华在餐桌上说：……我等等跟天子去见剑雪。你这厨艺，感觉最近有精进啊。
吞佛童子噢了一下，他望着正在噗噗噗冒泡的杂粮粥，陷入一点沉思。

（四）
门开了。
一步莲华看见满身是猫的剑雪，这猫儿大概一个多月大了，两只挂在他袖子上，一只趴在他乱糟糟的头发里，一人一猫，圆滚滚的眼睛均是看向他，一步莲华忍不住笑了笑，道：剑雪啊……
三盏梅花茶散发出清香。碰瓷成功的乡巴佬小三花趴在剑雪的怀里，舔了舔剑雪的手背，似乎也把他当做崽儿。一步莲华伸手去挠了挠猫下巴，猫即刻开始开始呼噜呼噜。坐在一旁的善法天子终于忍不住开口：这猫打过疫苗吗？
剑雪愣了愣，道：我打过的。
即导师面容秀丽，以至于整个廉租房都熠熠发光，他拧起了漂亮的眉头，道：我没说你，这小猫几个月了？要打疫苗的。你还得负责把它们养大，你已经把它们养得亲人了，在野外活不下去的。
剑雪梳理了一下耳边的长发，露出一种很为难的表情，道：我要走的。
一步莲华转着菩提珠，温柔道：我知道，剑雪，我来此就是将一莲托生好友未处置的遗产给你的。善法天子很快接上，道，那猫给我好了。
他矜持地坐了会，便也模仿一步莲华，伸手去摸猫，冷不丁被那猫凶巴巴地哈一下。善法天子被吓到了，往后一仰，头冠上的宝石珠子撞得叮叮当当的。

剑雪无名挺认真地收拾完东西，给房东发了短信退租。善法天子用猫条引诱这乡巴佬一家进航空箱，对方冷冷地舔着爪子，不为所动，一步莲华便拎着猫后颈，温温柔柔地就把猫抓进去了。乡巴佬温驯地夹着尾巴，垂着耳朵，大抵被佛祖点化的野兽都这样老老实实吧。善法天子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等到笼子一关，剑雪一手带大的猫崽就意识到不对了，一声声叫唤着，让人心碎。一步莲华叹气，道：猫很独立，过了段时间，也就不记得了前主人了。他这句话是安慰善法天子的，却叫剑雪一震：对了，猫是会忘了他的。一段时间未见，这附近的居民已经对剑雪陌生了起来，连常光顾的斩料店老板娘都未曾问起[他]。这红尘纷纷扰扰，眨眼间，一个人的痕迹就消散了。
善法天子谨慎地拎着猫先走了。一步莲华摘下兜帽，睁开红色的眼瞳，低声道：……真的无法堪破吗？剑雪，放下才会有自由，放下才会有新生，他是，你也是。
人人都让剑雪放下。自剑雪死里逃生、残存于世后，摆在他面前的似乎也只有放下这一条路了。一步莲华说，现在的吞佛童子已经忘却一切，接受自我，重获新生。这个所谓的[自我]，是指[他]吗，[他]难道只是一段幻影、一截儿记忆、一个人格？难道此时此刻，剑雪无名正同一个不存在的人纠缠不休吗？一步莲华说，应该给新生命一个赎罪的机会。当一个赤条条又一无所知、因融合了两个灵魂而圆满的新生命站在剑雪无名面前，他还能因过往的情仇与恩怨去报复吗？一步莲华说，痴儿，放下吧。难不成再给剑雪一把莲谳，给他一次宿命之战，给他一颗未曾受伤又坚定无比的心脏，他就能剖开吞佛童子的身体，从红的肉白的骨蠕动的内脏里拉出一个沉睡的一剑封禅吗？
剑雪无名做不到。
一步莲华仍然慈悲又悲哀地看着他。一时间，如此多纷繁复杂的念头在剑雪无名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他突然心脏剧痛，喘不过气来，冷汗淋漓。一步莲华及时扶住了他，剑雪看见他柔软的嘴唇一张一合，耳朵却嗡嗡作响，听不清他究竟在说什么，眼前忽明忽暗。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劈开了他的脑袋，那声音叫到：剑雪。剑雪无名便看见[他]在细碎的月光转过头来，剑雪想要伸手去摸一摸[他]干枯分叉的小辫儿，就如同他摸那只脾气不大好的猫一样。剑雪看见他俩在冰封岭上露营，围绕着篝火堆，漫无目的地谈论两人从何而来，到哪儿而去，即使一个人追寻的是未来，一个人追寻的是过去，此时此刻，两人仍并肩而行。剑雪无名想起漫漫夜色里，[他]载着自己，在永无尽头公路上奔驰，改造过的摩托车一路轰鸣，国道两旁的灯明灭着，海浪倒映着月影。[他]在便利店前停住，剑雪松开环着[他]腰的手，跳下车。[他]点了一份乌冬面加鸡排，[他]自己不饿，这是给剑雪的。剑雪捧起碗，道：我不吃肉。[他]便皱着眉，低下头，就着剑雪的筷子咬走了滚烫的鸡排。两个人在高脚凳上非常认真地吃完了宵夜。而此后的种种，已经在苦境流传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唯独剑雪、唯独[他]知道的一个事情，是在一次苏醒后，[他]跌跌撞撞，捂着额头，头疼欲裂，发出苦闷的嘶吼，莲谳和杀诫散落在破败的废墟里。剑雪握着他的肩膀，两人俱是伤痕累累、狼狈不已的样子，鲜血从剑雪的额头流下来，从眼眶溢出，顺着脸颊一直滴到[他]的眼睛里，烫得[他]哆嗦起来。
[他]说，剑雪！剑雪……
——我存在过吗？

剑雪从混沌的记忆里挣扎出来，他气喘吁吁，在剧烈的头疼里只抓住这样一个念头，他猛然伸出手，握着对面的人的肩膀，大声道：一剑封禅！一剑封禅！
空气猛地一凝滞，四周呈现一种挺滑稽的安静来。
剑雪擦干净睫毛上的冷汗，瞧见了被自己抓住肩膀的吞佛童子。
他和剑雪无名对视了一下。善法天子说，呃，他是上楼来帮忙搬你上担架的，120来了，还好医院很近。剑雪，剑雪，你好点了吗？
剑雪松开手。
他的脸色很白，像是浮现一种死气一样。剑雪无名缓缓闭上浓密的睫毛，别过脸，结结实实地呕出一口滚烫的鲜血来。鲜血在地板上溅开，晃得人头晕眼花。

于是剑雪无名在出院后的一个月，又重新回到了疗养院。

[ 此帖被xiongshy5在2023-11-26 13:3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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