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2.26 【殢无伤×无衣师尹/殢师】请不要轻易饲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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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nc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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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0-12-26 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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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6 【殢无伤×无衣师尹/殢师】请不要轻易饲养

ABO/生子/离婚/妈跑路爸丧偶育儿/不是BE

01

六点钟，无衣师尹被闹钟吵醒。

彼时天光未明，屋子里涌拢着暗沉，很容易让人迷茫在梦与醒之间。他迷迷糊糊伸出一只胳膊按掉了闹钟，瞬间感觉刺骨的冷气涌进被窝里，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把自己往被子里藏了藏。

在寒冷的空气与温暖的被窝里挣扎间，师尹突然想到，或许自己可以养一只猫。

这其实并非突发奇想，他考虑这件事有段时日。男人到了一定岁数总是开始有所眷恋，向往热汤、壁炉、小孩子等一系列代表家庭温暖的东西。师尹倒是对此无所执念，但偶尔也会暗自希望有个活物来陪伴自己。他唯一饲养过的是颗仙人掌，仅限浇水。仙人掌不需要他，他也不需要仙人掌，两个生物像室友一样在同一屋檐下和平共处，偶尔的情感交流是看看对方还活着没。

而猫就不一样了。也许他有幸能养到一只很好的小猫，皮毛柔软，眼神和顺，他下班时会围着他喵喵叫。

无衣师尹从被窝里爬出来，头发乱糟糟的。他一边穿一只袜子，一边认真考虑起了养猫的可行性。

他想养一只皮毛厚实的猫，有着琥珀色眼睛的那种。

琥珀色的眼睛……

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闪过三秒钟，琥珀色的猫眼变成了男人琥珀色的眼，带着一贯的怒意与冷漠。

师尹突然想起自己有幸养过一个很好的小孩，脸蛋红润，眼神活泼，他下班时会围着他转圈，闹着要听童话。

然后他把小孩丢给了自己那个倒霉前夫。

是他自己不要的。

好吧，我可能还是不适合养宠物，师尹心想。养小孩和养宠物也许很像，都需要你毫无保留付出全部的爱与精力，而这恰恰是师尹所最匮乏的。他的人生尚摇摇欲坠，又谈何支撑一个小孩或者一只猫咪的重量。也许猫抱回来，过不了几天，又会被他以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塞给殢无伤。

“言允喜爱这只猫儿，我又怎好夺其所爱。”他大概会这么说。

“轻易抛弃是你一贯的风格，大方说出来也无妨。又何必包装一个温情的借口，掩饰你不想负责的内核。”殢无伤大概会这么说。

他们已经相处太久，做过爱，也生过小孩。师尹对殢无伤要说什么话心知肚明，就像殢无伤也对他所想了如指掌。

不过了解不代表适应，师尹决定不给自己找麻烦，尤其是殢无伤的麻烦。

他开始忙着把一片吐司塞进面包机里，完全忘了养猫的事。

电话打来时候，师尹正在给学生改论文。听说学生最近谈了恋爱，天天忙着带小女朋友出去玩，无心写论文。师尹改满篇语法错误改到头痛，索性把学生叫来办公室，一句话一句话的抠。他语气并不严厉，却吓得学生战战兢兢，缩在椅子里像只小鹌鹑。

好在一个电话救了小鹌鹑。

师尹瞥了一眼，屏幕上跳跃着殢无伤的头像。

他皱了皱眉，抬手按掉了。

“我允许你们有自己的生活，但是基本的科研工作还是要做好……”他话题刚开了个头，铃声又响了起来。

师尹叹了口气。一而再三不是殢无伤的风格，八成是言允用他手机打过来的。言允今年六岁，正处于执拗的初生牛犊岁数，师尹估计这个电话如果不接，下面会跟着五十个未接来电。

他简单地和学生说了句抱歉，然后接起了电话。屏幕上果不其然出现了小孩子洋洋得意的脸，后面隐隐约约是殢无伤正在开车的侧颜。

“好允儿，现在是爹爹上班时间。爹爹怎么和你说的，没有很要紧的事情，可以给爹爹发消息留言呀。”他温言道。殢无伤冷笑了一声，不过他当作没听到。

“唔，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提醒爹爹呀。”言允扑闪着眼睛说，“我和爸爸先回去换衣服，过一会儿就到，你记得去买排骨和笋尖。”

许是看到师尹眉宇有蹙起的趋势，言允抢先道：“这是天大的事。我爱吃糖醋排骨，爸爸爱吃笋尖炖肉，难道我和爸爸对爹爹来说不重要吗？”

师尹哑口无言。

小孩不愧流着他和殢无伤的血，对世情洞察敏锐到吓人。不过殢无伤把小孩养的很好，拿爱浇灌出来的孩子总是对不称职的爹爹抱有天真的期待，哪怕这种期待注定要被辜负。

或许他真的可以养只猫，然后再丢给殢无伤。殢无伤总是冷言讽刺他丢过来的烂摊子，但是也总是能帮他处理得很好。

师尹想到这里，对言允说：“你把手机给爸爸。”

言允嗯了一声，把手机开了外放凑在殢无伤嘴巴下面。

师尹刚要开口，就被殢无伤抢了先：“是言允要给你打电话的。”

言下之意，你儿子自己喊着找你，与我无关。

师尹耸了耸肩，说：“什么时候来？”

“刚接了言允下学……”殢无伤瞥了眼时间，“送他回家换了校服，然后再过去，大概七点钟左右吧。”

师尹简单地应了声好，然后挂了电话。再将目光转向学生时，发现他满脸好奇。

“那个是老师的丈夫和小孩吧，您儿子看起来很像你。”学生到底年纪轻，心事浅，三言两语就把刚才被骂的事丢到了一边。师尹看似和蔼，其实总是与他们保持着距离，学生们对他的私生活都不甚了解，今天难得碰上，不免八卦两句。

师尹忍不住笑了：“有吗，都说我家小孩像孩子他爸。”

“眼睛很像。”学生抬手在眼睛上示意了一下，“很温柔的眼。”

“耶，就算你这么夸我，我也不会对你温柔的。回去把我安排的你活赶快做了，明天给我。”师尹板着脸说，不过眼角隐约有笑意。因着这点笑意，学生又大胆道：“师娘……师爹看上去很年轻啊，比我们大不了多少。”

“嗯，他其实是比你们高不了几届的学长。”

“那那那，这这这……”学生一肚子问题跃跃欲试要蹦出来，比如你俩算不算师生恋，比如你俩是怎么在一起的，不过话到嘴边转成一句话，“那老师你一定很爱你的老公。”

师尹静了三秒钟，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哽了一下，该死，一定是早上着凉了。

他努力咽了口唾沫，像咽下某种令人生厌的东西，轻声说：“你为什么这么想呢？”

学生眼睛亮闪闪地说：“因为我有时候会和女朋友畅想结婚生子，她都会说我现在太年轻了，不敢和我想象未来。可是老师的丈夫那么年轻，老师就愿意嫁给他，还为他生了孩子，那一定是很爱他才会这么信赖他吧。”

放在桌上久无人触碰的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殢无伤的头像瞬间被黑色吞没。学生的声音隔着桌子传来：“你们一定很相爱吧。”

“不。”他的声音先于思维而出，“我们已经离婚了。”

望着学生惊愕的脸，他知道自己干了件冲动的事，明天估计整个学校都会流传着他离婚的八卦。不过他不后悔，这总比整个学校流传着他们两个相爱的故事好。

“好了，你先出去吧，记得交文献综述。”他故作平静道。

学生出去了，阳光洒在他刚才坐的座位上，隐约能看到灰尘飞旋的样子。

师尹想很多年前，殢无伤也是坐在这里，隔着一张桌子望着他。殢无伤那天穿了件白卫衣，衣角开了线头。他全程都冷着一张脸，然而手指却用力绞着那一缕线头，直到白皙的指尖被勒得通红。

真是……那时候不管看起来再怎么成熟，其实还是二十岁的年轻人，会紧张、会羞涩。师尹想起那点紧张和羞涩，莫名有点想笑。

不过为什么他知道殢无伤全程都在绞着衣角呢。

是不是因为他也一直不敢看殢无伤的眼睛，只能低垂着头盯着两个人的手。

师尹恍惚想起以前的事，突然惊觉他和殢无伤也有过那么青涩的时候。只是当时不觉，现在想起，只有种荒唐的悲凉。

“昨天刚满二十岁，这是我的身份证。”二十岁的殢无伤说，“现在的我已经法定结婚年龄了，下午我们就可以去民政局。”

“从此我就是你的合法丈夫，以及……你肚子里孩子的合法爸爸。”

[ 此帖被shanchui在2020-12-26 23:0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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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0-12-26 21:1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02

五点半，师尹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他经年工作狂，恨不得住在办公室。可是既然今天言允，或者殢无伤，打电话特意提醒，那他也不好意思装聋作哑在办公室加班。

他和殢无伤去年离婚的，离得很平静干脆，从民政局出来还一起在门口吃了顿便饭。孩子判给了殢无伤，这也是早就商定好的事情，殢无伤看着比他冷清，其实更会带小孩——起码他有更多时间陪伴在小孩身边。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温和的收梢，他和殢无伤相处较一般离婚夫妻来得和缓很多，殢无伤每周还会送言允来他这里住一晚，以示两个人虽然分开了，但是小孩依旧是被两个人宠爱的小孩。

讽刺，讽刺，他们两个在一起时是最互相伤害的夫妻，离婚了反而最分不开。

也许这只能说明我们没有相爱过。师尹咀嚼着脑海里难得出现的情感议题，开车去了超市，买一盒排骨和一袋笋。

他对家务事一向苦手，更不甚在意，当年直接利用休产假时间考了三个证。殢无伤那时候还在大四，上完课回家，一推门乱糟糟一片。言允卡在沙发缝里哇哇哭，手里的奶瓶早就冰凉。

殢无伤深吸了口气，轻车熟路的换尿布冲奶粉。言允有了吃的瞬间乖巧，趴在殢无伤怀里含含糊糊地说了声：“dia……”

你爹把你折腾成这样，还想着他呢。殢无伤觉得当初要不是看着医生亲手把言允从师尹肚子里扒拉出来，此刻一定会怀疑言允是不是师尹的娃，否则怎么半点没有遗传师尹的坏心肠。

他把言允托举到视线平齐处，望着幼崽黑亮的眼睛。言允长得酷似殢无伤，带出去会被老人笑不愧是亲父子的那种，只有一双眼睛遗传了师尹。殢无伤看着言允时总是忍不住想，原来这双眼睛还能有这么懵懂天真的神色。

他对着这双眼睛说：“你生不生无衣师尹的气啊。”

言允打了个响亮的奶嗝。

殢无伤把没心没肺的儿子往怀里一塞，去书房找无衣师尹算账了。进去就被气了个半死，师尹对着厚厚的本子奋笔疾书，耳朵里还塞了个耳塞。

他冷着脸上去，一把扯下了师尹的耳塞。

“唔？”师尹满脑子都是法律条文，整个人还有点懵。

“是不是孩子生下来就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了。”

“我把言允放在沙发上，旁边还有护栏，他摔不下来。”师尹揉了揉眼睛，“奶瓶也塞他手里了。”

“反正孩子生下来你也没有喂过，奶瓶也适应的刚好。”殢无伤话说惯例含刺。

“我没有多少奶水，你是知道的。与其让他来我这里用力半个小时嘬不出两三滴，还不如早早断了念想，适应奶粉。”

“倒不如从你的角度说，喂奶会耽误你的时间。”

對不起!您沒有登錄,請先登錄論壇.

后来言允却没有殢无伤这么幸运。师尹怀孕时候还能挤出些奶水，言允生下来就一滴都无了。殢无伤没办法，只好学着冲奶粉，然后哄着言允喝下去。师尹有时半夜醒来，还看到殢无伤坐在婴儿床前，耐心地拍着言允。

殢无伤毫无疑问是个好爸爸，但是无衣师尹白承了言允一声爹爹，却总是长久逃避这份责任。奶水没有他也不费心去挤，孩子索性一并丢给殢无伤和保姆。言允三个月时，他已经开始出门工作。殢无伤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米色风衣配白衬衫，温文尔雅光鲜亮丽，他身上没有一点有孩子的痕迹。

殢无伤有时真的很生他这点气。师尹的人生一路向前，不会为他或者言允拐一点弯。后来从民政局出来，师尹说中午了去吃个饭吧，然后两个人带着言允去了门口的川菜馆。师尹不太会吃辣，那顿饭吃得他一直在喝饮料，抬手举起杯子时，殢无伤看到他眼角有一点红。他没去问师尹是辣的，亦或者到底有些不舍。话不问出来，他还可以怀着一点希望，问出来只会得到一个让他失望的答案。

“允儿。”师尹放下杯子，从从容容给言允剥了个虾，“从今天起，你就和爸爸在一起了。再过一阵你就要上小学了，要好好听爸爸的话。”

言允懵懵懂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可怜巴巴地问：“为什么我上小学了，就只和爸爸住在一起了呢？爹爹不要我了吗？爹爹我不要上学，让我跟在你身边好吗？”

师尹说：“因为爸爸买的那套房子离你的学校比较近，爹爹怎么能耽误你的修程。以后好好听爸爸的话，好好上学吧。”

言允再也忍不住，低低地哭了出声。到底是自己孩子，师尹见了还是心酸，抱着他温言安慰，却总是劝勉言允好好学习那一套。殢无伤冷眼看了一会儿，还是长臂一拢，把一大一小搂在了怀里。言允岁数小，哭了一会儿，在两个人的怀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后来殢无伤把师尹送了回去，望着后视镜里言允挂着泪痕的脸，忍不住开口：“你总是这样，替人擅自做决定，却打着为他人好的旗号。”

师尹说：“言允跟在我身边颠沛流离，能有什么好。”

殢无伤打了下方向盘：“可也许只跟在你身边，对他来说已经心满意足。师尹，你总是最自私的那一个，轻而易举地放弃，一点也不想被你抛下的人的心情。”

师尹叹了口气：“把言允留给你，怎能算是一种抛弃。”

他想了想又说：“何况你不是也一直期待着这一天吗？殢无伤，你花了那么久向我吐露你对我的厌恶，难道终于摆脱我了，你竟不高兴。你的人生从此自由了。”

殢无伤突然很想一脚踩下油门，车子直冲向护栏，轰隆一声火光乍起，他和无衣师尹和那该死的绿色小本子都化成灰烬，堆成一堆让人分不开。

他又看了眼言允，到底按捺下心头无名火，说：“你该下车了。”

师尹跳下车走了。风吹起他的米色风衣衣角，看上去很决绝。

可是他走了两步，还是没忍住回头望了望。殢无伤那天低扎着马尾，穿着件简简单单的白上衣，站在道边的样子像棵干净的树。他可能还是伤心的，眼神暗暗地看着师尹，像冬天凝了霜的叶。

师尹想，他看上去和二十岁时候一模一样，别扭的小孩。

言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跑下来车来拉着殢无伤的手。想哭又不敢哭，只能委屈地缩在殢无伤腿边，也一起望着师尹。

师尹又想，明明是个小孩，也开始学着当更小的小孩的爸爸了。

他突然有种冲动，如果这时候殢无伤开口挽留……或者跟着他走下去……甚至什么话都不说，只是过来拉一拉他的手……

他愿意回头。民政局现在应该还没下班。

可是殢无伤到底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抱着言允走了。师尹静静站在原地，听着言允悲伤的哭喊越来越远。

这应该就是他和殢无伤的最后了。

师尹现在想起那一天，到底有些后悔。他觉得他应该回去给新晋前夫一个拥抱的，毕竟殢无伤从二十岁就开始替他收拾残局，不管是孩子还是人生别的烂摊子，于情于理应该得到一点感谢。

可能是怀着这点念头，他买了最贵的笋。

他之前三十几年的人生只会做蛋炒饭，到了离婚方才又学会了两个菜，炖排骨和烧笋。毕竟殢无伤和言允一周一来，他凭着愧疚下厨房鼓捣，居然真把这两个菜学会了。

不过那两个人也是很长情，一周一吃也吃不腻。师尹在厨房里手忙脚乱，这边刚把排骨放进锅里，那边就忙着剥开笋衣放到水流下冲洗，冰冷的水刺得他一抖。

门铃响了。

师尹匆匆在围裙上抹了下手去开门，隔着门便听到言允唧唧呱呱的声音，不由微微笑了出来。

“爹爹！”言允一见他就像个小炮弹一样窜到他身上，“我好想你！”

“好允儿，我们上次见面是一个星期前吧。”师尹掂了掂怀里的言允，觉得殢无伤把他养的真茁壮。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已经嗯……多少年了这是。”言允掰着手指头算。

师尹满脸黑线，心想乘法都不会算居然就会念诗，真是遗传了殢无伤的好基因。

殢无伤说：“言允，进门先换鞋。”

说罢他眉头蹙了下，伸手捏了捏师尹的指尖。师尹这才注意到，那里被水冷得通红。

“不是给你买了厨房用手套吗，下次洗菜戴上。”

“嗯……好。”师尹别别扭扭地说。

言允从师尹身上滚下来就去看电视了，动物世界的声音响彻在客厅里。殢无伤转身进了厨房，开始收拾他带来的一条鱼。师尹突然觉得这个房子温度升高了一些。

“晚上吃鱼？”他倚在厨房门口说。

“嗯。”殢无伤头也不回，指了指洗到一半的笋，“进来自己做，不要肖想我给你代劳。”

“啊呀啊呀，真是难为我了，殢大厨动手不比我好吃百倍。”师尹半开玩笑道。

“我不会。”

“不会就学，无衣师尹的菜谱双手奉上。”

殢无伤没搭理师尹。要是想学，自然是能学会，可是他总觉得只要他不学，那就永远有理由来师尹这里吃饭。

他抱着言允来师尹这里吃烧笋和炖排骨，好像真的是为了言允、烧笋和炖排骨。

师尹细细撇去排骨的肉沫，突然又接着说了句：“还是要学的。哪天我真的走了，难道你就不吃烧笋了，言允就不吃炖排骨了？”

殢无伤想那就不吃了。如果真有一天师尹离开了他的生命，那他就将生命生生割下来一块。宁愿与空白共度余生，也不要拿什么东西随便填补上。

师尹没等到回答，摇摇头接着去折腾厨具了。殢无伤看着他仔细研究火候的样子，心想这样也不错。他们之间至少有个小孩，哪怕师尹已经不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却仍是他小孩的母亲，这一点就像言允的存在一样，是一条天经地义的不可更改。

无衣师尹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他自己也坦然承认这一点。可是到底没有坏得太彻底，下面还有是一点点未泯的良心。

哪怕这个人走得再远，也会因为这一点，回头将他望一望。

就像七年前那样。

殢无伤从后门溜进来时，台上的无衣师尹已经把课讲了一半。

“新能源出力具有波动性和不确定性，往往会给电网安全稳定运行带来很大挑战……”师尹念PPT念到一半，抬眼看见了殢无伤，声音顿时一滞。不过他将这点失误处理得很好，接着平缓地念了下去。殢无伤在心里暗自琢磨了下他有没有认出自己，毕竟两个人之前只见过一面，还没有怎么穿衣服。

教室里其他同学也看到了殢无伤，不由有点骚动。殢无伤素来离群，可是毕竟长得帅，又是乐队贝斯手，在学校女生中间颇有美名。只是他是文学院的，不知为何来到工科必修课上？

于是议论又多了点八卦的味道。

“咳咳。”师尹用手指敲了敲黑板，教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殢无伤则一直很专注地望着师尹，望着他侃侃而谈教课的样子。满堂学生都将崇拜的眼神投向他，只有他知道，师尹宽大的衣服里藏着怎样的秘密。

一个由他造就的秘密。

“其实你不用亲自过来的。”学生们下课后一哄而散，只留殢无伤和师尹站在空荡的教室里。

“我收到了你给我的短信，不过我觉得亲自过来确认下比较好。”殢无伤说。

师尹叹了口气，从包里拽出一堆纸来递给殢无伤。诊断报告上一个小小的肉团蜷缩着，殢无伤正看反看，却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小团子以后会变成一个有手有脚的小孩。

“男孩女孩？”他一不小心问出了口。

师尹本来有些紧张，此刻却忍不住笑了：“现在怎么知道呀。”

殢无伤简简单单嗯了声，心里觉得男孩女孩都好，不过最好是女孩。他喜欢师尹的眉眼，温柔又细长，放到女孩子脸上一定很美。到时候给小女孩扎两个小麻花辫，活脱脱是电影画报里走下来的。

不过他马上想到，这个孩子已经被他的母亲判了死刑。

“我本来不想麻烦你的。”师尹走到他旁边坐下，殢无伤隐隐约约能闻到他身上的香味，“不过现在国家对流产管理很严，堕胎必须要孩子生理父亲的签字，所以还要麻烦你和我去趟医院了。”

“也许我们可以留下这个孩子。”殢无伤看着手里小肉团的CT照说。

师尹错愕了三秒钟，笑了出声：“你还是个孩子呢呀，怎么能要小孩呢。我记得你还没有满法定结婚年龄吧。”

“我还有一个星期就满二十了。”

“我们只是一夜的缘分而已，搞出这个小孩已经是意外的错误，及时止损不好吗？”师尹说，“你根本不懂养一个小孩意味着什么，怎么上户口……”

“也许我们可以结婚。”殢无伤说，“等小孩上小学了再离婚……如果我们到时候觉得不合适的话。”

师尹错愕三秒，问了句为什么。

一个理由在殢无伤唇齿间打了个转，不过到底他还是说了另外一个理由：“我喜欢小孩，不想放弃他。”

一个星期后，殢无伤收到了他的生日礼物，一张结婚登记表，上面签了无衣师尹的名字。

民政局的人啧啧称奇：“怎么这么年轻就要结婚了呀。”

师尹笑着说：“因为他要当爸爸了呀。”

这句话听起来不错。殢无伤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一边在纸上端正签下了殢无伤三个字，就在无衣师尹的旁边。

[ 此帖被shanchui在2020-12-26 21:3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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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0-12-26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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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饭没多久就做好了，简简单单四菜一汤，有肉有鱼。言允开心的不得了，又想扭头看电视又想吃饭，拿着碗手忙脚乱，最后竟一时急得要哭出来。

师尹忍着笑，板起脸说：“言允，吃饭要有规矩，不可以看电视哦。”

殢无伤瞥了他一眼说：“一周一立的规矩，不遵守也罢。”然后搬了个小板凳正对着电视，让言允可以边吃边看。言允这才破涕而笑，夹了块顶大的排骨给殢无伤，又觉得不妥，夹了块顶顶大的排骨给师尹,嘴里还献宝似地说：“爸爸爹爹辛苦了，吃肉，吃肉。”

“一碗水端的平，像你。”殢无伤说。

师尹瞥了眼自己碗里的排骨和殢无伤碗里的，觉得好像自己那块要大一些，微妙的有点暗爽，便咬着排骨含糊不轻地说：“这是好遗传。”

殢无伤又说：“你心里什么都放，什么都重，这样活得太辛苦。我只想让允儿做个笨小孩。”

师尹默三声念食不语，不要和这个人争辩，然后低眉顺眼啃排骨。突然碗里多了块白莹的笋，他抬眼，看到殢无伤若无其事地收了筷子，正和言允一起看动物世界。

电视里正在放一只带崽的雪豹，言允说：“大猫咪。”

师尹想雪豹也算猫科动物，这么说倒也不算错。

言允又说：“爸爸。”

师尹看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殢无伤今天穿了件白底黑纹的厚毛外套，配上凌厉的眉眼，确实像只雪豹。

他心一动，问言允：“你想养只猫儿吗？”

言允拼命点头。

师尹说：“要是爹爹养只猫，你想和猫咪一起玩吗？”

言允想了想说：“我想和雪豹一起玩。”

师尹哭笑不得：“雪豹不能养在家里的……他们是属于更广阔天地的，你把他关在你身边，他是要恨你的。”

言允说：“你又不是雪豹，你怎么知道雪豹喜欢在哪里。”说着他转头想向殢无伤寻求认同，却见殢无伤收了碗到厨房洗去了。

殢无伤就是这点好。一个星期一来，一来承包师尹家里一周的家务。师尹自觉打认识他以来，除了怀言允时受了点苦，其余时候基本没让师尹劳烦过。当然也不是说殢无伤就是十全十美了，他嘴上从来不饶师尹，好几次把他怼到摔门而去。师尹有时也好奇，为什么殢无伤当着他人面冷静自持，堪称有礼，对他就百般语言辛辣。不过想来自己使唤起殢无伤来也是格外理所当然，可见他们大概就是天不造地不设一对怨侣，放在一起就露出不堪外人瞧的面目来。

枫岫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你俩婚姻坚持六年已是奇迹。

想起枫岫，师尹顺手摸出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问他认不认识靠谱猫舍。他想要一只长毛的、白底黑斑的猫儿，最好还有着琥珀色眼睛。

枫岫当下没回他，八成是周五晚上在哪里度春宵。倒是一旁言允见他无所事事玩手机，黏糊着凑过来，要给爹爹背唐诗。师尹便笑着放下手机，回搂住言允。怀里的小孩稚嫩乖巧，细细的两条胳膊挽住师尹的脖子，小小的头颅抵在他的脸颊上——全然无所保留的爱意。师尹端详着小孩的脸，心想他和殢无伤的婚姻到底不算糟糕透顶，至少他们养育出了这个小孩，他有殢无伤的鼻子和嘴巴，还有师尹的眼睛，是个顶可爱的小男孩。

师尹想，还好有这么个小孩。

殢无伤和无衣师尹的小孩。

“爹爹。”言允在他怀里小声说，“其实比起猫儿，我更想和你一起玩。你能不能搬来和爸爸一起住啊。”

“允儿，我们已经离婚了。”

“可是老师说，爸爸妈妈不相爱了才会离婚。”言允回头看了看，确认殢无伤还在洗碗，方才又说：“我给你说个秘密，其实爸爸一直爱你的。爸爸说了，你平常一边看文献一边吃饭，一定怕麻烦不吃鱼，所以他特意买来鱼让你吃一点……”

“允儿。”师尹轻轻抚着他的头顶道：“爸爸遇上我时还很年轻，他的世界完全由我造就。但是我并不是一个好人，所以我为他造就的世界，只是困住他的牢笼。他现在对我的眷恋只是一时被过往所困，等想通了，就可以迈出去了。”

“迈出去是迈到哪里呢……天大地大，难道不是你身边才是他的家？”言允又说：“你说了这么多，那你爱爸爸吗？”

师尹对着言允说不出谎，于是他只能沉默。

殢无伤洗完了碗就开始收拾屋子。他从橱柜里掏出一床厚厚的棉被，仔细铺在床上。他知道师尹畏寒，当年还在一起时，到了冬天总是喜欢挨着他坐，说年轻人火力旺。但是他也知道，师尹怕麻烦，宁愿早上冻着也不会自己找出棉被来盖。

无衣师尹，天生的矜贵命。他遇到殢无伤以前谁在照顾他，殢无伤不知道。但是遇到殢无伤以后，这件差事就被他接手过来。纵然怀着对师尹的诸多怨恨与不满，却从未想过甩手不管——直到最后，是无衣师尹不要他了。

他们的离婚甚至比结婚先商议好。当时两个人一夜情缘却意外搞出人命，为了给肚子里的小孩上户口凑合领了证。进民政局之前四目相对，彼此都有点尴尬，觉得不像新婚夫妻，更像是合资入股开公司。殢无伤当时出于某种奇妙的心理，说了句：“小孩上了小学就可以离婚了。”——说完觉得有点后悔。他不太想坦诚自己那点弯弯绕绕心思，对内对外都只说因为小孩才结婚，好像故作潇洒的态度摆出来，他就能赢过师尹。可是赢了师尹又能证明什么。于是他低垂着眼思索着是不是要补救一下。

师尹摸着肚子里的合资公司说：“行吧，还有五年。”

于是殢无伤不说话了，他觉得师尹是不似作伪的真潇洒。

这样的桥段在他们短暂的婚姻中一再上演。言允是他们唯一一次合作愉快，剩下来所有的时间都是对抗与试探，直到双方刀枪不入。他以攻为守，试图用犀利的言语刺穿师尹的圆滑，以为摆出无所谓的姿态就能证明自己没有输。

那时的殢无伤太年轻，所有关于爱情、婚姻、家庭的构想与练习都与师尹有关。而师尹教了一辈子书，却很难在这方面成为一个正确的引导者。于是他只能怀抱着万般不般配中的一点不舍艰难前行，直到师尹说，我们分开吧。

他们确实也分开了一段时间。离婚后他带着言允搬去了新家，开始学着出门社交、与人交流。他做得很好，多了不少认识的人——世人也许会把他们这种关系称为朋友。

可是殢无伤知道，他永远忘不掉无衣师尹了。

有的伤痕会随着时间而剜去，可是师尹甚至不是伤痕，他是构成殢无伤生命中的某一部分。你很难界定是好的一部分还是坏的一部分，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的离开从殢无伤身上剥离了一层灵魂。

崭新的、有朋友的、走出去的、却一点也不快乐的殢无伤带着言允生活，每天按时接他上下学，睡前温一杯牛奶，生活单调而平静。他每周都会把言允送到师尹楼下，自己却不上去，只对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抽一支烟，然后开车离开。

直到手机屏幕蹦出师尹的来电显示，那一刻，所有大喜大悲的情绪突然翻涌着向殢无伤奔来。

在分开之后第六个月，殢无伤总算找回了作为人的情绪。

他清了清嗓子，方才接了电话：“师尹？”

对面却是个陌生的男声：“您好。”

殢无伤的心突然坠了下去，这算什么，向前任示威吗？

那边又接着说：“我是xx酒吧的服务生，无衣师尹先生在我们酒吧喝醉了……”

殢无伤把心从地上捡起来，拍了拍灰塞了回去。

“我们也没有办法，就翻了他手机通讯录，看到家人分组里您是唯一联系人。请问您是？”

殢无伤抿着嘴说：“我是他丈夫。”

半个小时后，殢无伤出现在了酒吧外面。来得太急，他外套也没来得及穿，周身席卷着寒气。他看见醉醺醺倒在吧台的师尹，下意识想伸手去扶，伸到一半又怕凉到他，便搓着手掌直至温暖，方才搂住师尹。

师尹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亲昵的咕噜声，猫儿似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肩。

殢无伤有点开心，又有点着恼，心想要来的不是我，是个随便什么人，你也要露出这么毫无防备的样子吗？

他又感受了下手下的腰肢，六个月不见好像瘦了两圈，细细的不堪一握，心里更气了。

不会照顾别人，也不会照顾自己……

就等在一旁的服务生连忙把手机递给殢无伤，说：“先生你可算来了，我们早就该下班了……”

殢无伤听出了服务生言外之意，塞给他点小票后打横抱着师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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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0-12-26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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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尹想，我不能再想过去的事了，要不我要在殢无伤面前哭出来了。

想罢，他咬咬牙推开了殢无伤。失去了对方胸膛的温暖，他瞬间有点冷，不过忍住了没有发抖。

“我要上班去了。”

殢无伤说：“我也要走了。”

然后他翻身下床，一件件把衣服穿上。师尹坐在床上，想要不要留下他吃个早饭，不过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下一周殢无伤再送言允到师尹楼下，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忍不住叫了一声。

“爸爸？”言允回头。

“你之前是不是说爹爹家楼道里坏了盏灯，你一个人上去有点怕。”

言允笑了：“爸爸，你能陪我上去吗？”

真是个好孩子。

殢无伤拉着言允敲门时候，在心里演习了一百遍，如果师尹问起他怎么跟着一起上来了，他要如何讲一个六岁小男孩面对黑黑楼道的恐惧。

不过师尹打开门时没什么诧异的样子，只说：“快去洗手，我炖了排骨。”

殢无伤敏锐的发现门口整整齐齐摆了两双拖鞋，大的正是他的鞋码。

从那以后，殢无伤开始每周随言允往师尹家住一个周末。前妻探视孩子，他探视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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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20-12-26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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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20-12-26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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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第二天师尹醒来时，殢无伤已经不在身边，只听到盥洗室传来洗漱的声音。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这才想起殢无伤说过，言允上午要上补习班，估计这是准备离开了。

于是他慢慢地起床，只觉得小腹一阵涩滞。他咬了咬牙努力忽略掉这点不适，向盥洗室走去。

“起来了？”殢无伤正在刷牙，从镜子里看到倚在门旁的师尹。

“嗯。”

“我带言允去上课，早饭给你放在桌子上了，记得吃。”他漱掉嘴里的牙膏，拿起毛巾擦了擦。

师尹也没说不好，也没说好，只是端详了殢无伤一会儿，抬手在下巴上示意了一下：“胡茬都长出来了。”

殢无伤往镜子里瞧了瞧，只见自己下巴上确实冒出了短短的胡茬。

“帅而不自知，简直是浪费了老天给你这张脸。”师尹走了过来，在抽屉里摸索了一会儿，丢给殢无伤什么东西。殢无伤拿起来一看，是自己之前的刮胡刀。

师尹说：“电动的那个你拿走了，只剩下这种老款了……还用得惯吗，用不用我帮你？”

于是殢无伤沉默地将刮胡刀交还给师尹。

师尹便面对殢无伤而立，将刀锋抵在殢无伤下巴上。锋利的刀片灵巧划过，逐渐露出下面白皙柔软的肌肤来。雪豹一样锐利警惕的男人，此刻毫无防备任凭利器在自己最要害处游弋。师尹为这份信赖而莫名感动，掌心摩挲过殢无伤硬朗的下巴，感觉着硬硬的胡茬刺着掌心嫩肉，突然想起昨天殢无伤俯下身子吻他时，胡茬也是这么蹭过他的脸颊的，顿时又有点心猿意马。

他抬起眼睛，却发现殢无伤也在低垂着眼专注地看他，湿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脖颈上，师尹手一抖，血珠顿时从皮肤上渗了出来。

“抱歉——”他慌忙拿来纸巾擦拭，还好伤口不是很深，过一会儿止住了血。

“还好。”殢无伤安慰似的揉了揉他的耳垂，“不是很痛。”

“怎么会不痛呢，都出血了。”师尹看着白纸上的斑斑血迹，语气有些低落，“我总是让你痛。”

“还好的，不是很痛。”殢无伤又说了一遍。

两个人一时都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殢无伤说：“你是不是想养猫？”

“我和言允的话，你听到了？”

“嗯。”

“不养了吧。”师尹说，“我连自己都不太会养，更遑论别的了。到时候养两天，又要丢给你。”

“反正替你收拾后续也不是头一遭了。”

“哈，说的我都愧疚了。”师尹轻笑了一声，“你当真要养？”

他认认真真地说下去：“又虚伪，又圆滑，又没什么真心，喂也喂不熟。会挠你，会咬你，会伤你的心，还会一言不发离开你，到时候再故作无辜地回来找你。殢无伤，这么麻烦的东西，你当真要养？”

“你让我养，我便养着。”

“我不是在说猫。”

“我也没有在说猫。”

琥珀色眼睛对上紫色眼睛，师尹有点想笑，又莫名想哭。

“爸爸——”言允背着书包冲进来，打破了一室沉默，“再不走我就要迟到了。”

殢无伤应了一声，便转身抱起言允走了。师尹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觉得这个场景多么像离婚那一天。

不同的是，这一次殢无伤走了几步，回头把师尹望了望。他嘴唇微张，似是想说什么，却一时说不出口。

师尹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

殢无伤突然笑了。他这几年很少笑，越发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可是这一笑，竟又是那个二十岁少年的样子了。穿着白衬衫，逃学过来等师尹下课。阳光洒在他身上，清爽灿烂得令人炫目。

于是师尹也笑了。

他目送着殢无伤和言允的背影一路消失在目光尽头，方才转身回到客厅。他心情雀跃，嘴里哼着歌儿，是很多年前听过的一首法文爱情小调。多年不开口，歌被他唱得不成曲调，于是他越发想笑了。

客厅的沙发上放着他昨晚穿的那件上衣，扣子被缝得整整齐齐。上衣旁边放着一瓶避孕药，还没开封，应该是殢无伤趁他睡下后出去买的。

师尹看也不看那瓶药，直接抬手丢进了垃圾桶里。伴着一声响亮的落地声，他舒舒服服坐在沙发上，喝了口殢无伤给他留的牛奶，温度刚刚好。

手机铃声响了。

“我昨晚没看手机，你怎么突然想买猫了。”对面是枫岫的声音，“白底黑斑长毛大猫，你说的是缅因猫吧。”

“不，我说的是殢无伤。”

“……”枫岫明显哽了下，无奈道，“大清早就让我听你们两个冤家的过期糖。”

“哈哈。”师尹心情好，不和他计较。

“我倒是认识个人，开了个缅因猫舍。最近生了窝小猫，父母都是赛级的，想要给你抱一只。”

“不了，不养猫了。”师尹又喝了口牛奶。

“变卦变得这么快，怎么了？”

“我怀孕了。”师尹笑着说完，不管对面画风凌乱的枫岫，愉快地挂了电话。

师尹摸上肚子，他向来不相信直觉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可是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感觉告诉他，在这下面，一个生命，或者说一个奇迹，在被孕育。

她会是个美丽的小女孩，有着师尹的眼睛和殢无伤的嘴巴。言允会喜欢她，他会做个好哥哥的。殢无伤也会喜欢她，他会做个好爸爸的。

而无衣师尹，也会深深地爱着她，就像他爱着殢无伤和言允那样。

这一次，他绝不会轻易丢弃。

Fin.

5141，前有奉子成婚，后有奉女复婚，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彻底躺平挨操

平常都是丢了文就跑，这次忍不住多说几句。
这篇文的由来是群里一直在讨论的一个问题，如果原剧里53和41有一个孩子，那结局还会那么BE吗？算是用这篇文做一个讨论和设想吧。
最后……这篇文对我来说写得也很辛苦了，中间一度自暴自弃想过放弃，甚至跑路不写殢师了。殢无伤和师尹的性格和我本人都相差甚远，每次揣摩他俩性格都宛如一种痛苦的沉浸式共情，所以也一直在怀疑自己能不能写好。不过真的感谢很多人一直在鼓励我，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大家的话我都认认真真记在心里并深受感动，真的非常谢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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