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16 七絃撫盡(夏法/夏承凜x君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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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4)

樓主發表於: 2019-05-16 2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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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6 七絃撫盡(夏法/夏承凜x君奉天)

高山流水，峨峨洋洋。

儒者姿容清逸，神態淡然，纖長十指，輕攏慢撚。

靈霄獨幽本非凡品，用來撫奏神曲，已臻七八火候，何況他無須畢其功於此曲，早在若干音節中略作了更動。

「如何？」一曲奏畢，夏承凜抬起眸直視眼前人，含笑詢問，笑意卻未達眼底，「神儒玄章滌你躁怒，尊駕是否重歸清明？」

君奉天低垂著眼，神色平靜坐於榻上，一身困戰而襤褸的白衫碧血斑駁，幾乎分辨不出原本的顏色。

本應憔悴的倦容，隨著曲音的奏響愈趨寧靜安詳，最終連呼吸也輕不可聞。

夏承凜瞇了瞇眼，彷彿才剛發覺對方服儀，歉道：「法儒尊駕，是吾疏忽，竟讓你忍受渾身血污至今，讓吾替你換下。」言罷，自琴案後起身，來到君奉天身前。

「無妨。」君奉天道。

夏承凜搖了下頭，「是吾該為。」

君奉天不再堅持，低垂眉眼，不語不動，任他解開胸前隨意包紮的布料。

夏承凜雖是滿意對方的順從，又有些暗自可惜。過猶不及，雖然拔除多數感情，卻也失去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樂趣。

夏承凜雙手俐落地分開君奉天的衣襟，下拉至腰部，態度光明坦蕩，儼然真是只打算為人更衣，無一絲邪念。

卸下那一身血袍後，夏承凜毫無顧忌地將手按在君奉天胸前的一個血窟窿，君奉天咳了聲，血絲沿著嘴角而下。

「失禮，吾一時不慎。」

夏承凜打從得到這份戰利品，多日以來第一次完全卸下這身衣袍，這是他平生見過最多創傷的身體，他不解堂堂仙門少主，又曾奉為昊正法尊，享譽全武林的君奉天，怎會將自己弄成這副狼狽模樣。

既然身負尊貴身分，縱使赴死，亦不可面目猙獰、塵泥滿身，是該游刃有餘、從容不迫，死得優雅高潔。

沒了衣袍遮掩，右半邊自上臂斷去的痕跡一眼可見，君奉天斷臂已有一段時日，創口只以衣袖捆綁止血，未曾經過妥善處理，幸而兇器十分鋒利，斷口平整，像是原本就少了一截。

夏承凜沒有打算為他治療傷勢，對他使用真實但不完整的神儒玄章，便是不打算將他當作武器，因此也沒有維護他軀體完好的必要性。

問奈何曾經問他為何不利用君奉天為他打天下，他莞爾回拒，即使有了君奉天之助，能加速他達到目的，但當中的變數，他不想睹在君奉天身上，更何況不只君奉天倨傲，他也有自己的傲氣。

當日忘天峰之上，君奉天帶著焦急激憤又力持鎮定的神情而來，他好整以暇，心知再稍微撩撥一下，定能令此人失去冷靜，自招滅亡。

而後君奉天僅存一口氣，仍不願屈從，至今回想仍令他忌憚。親眼目睹一名勇者從反抗轉為順服的過程，也令人甚感欣悅。

「經過這些時日，你尚無法認同吾嗎？」

「五嶽能摧，江河易動，萬死不改。」

君奉天以平淡口氣道出激昂言詞，夏承凜不禁一哂。

「固執己見，不認同吾，卻也失去暴戾之氣，與吾安處一室。由你的親身體會，你仍認為天下寧靖會是空談？」

君奉天不答，反問道：「離經人呢？」

夏承凜一瞬靜默，難得誠實答道：「玉離經之下落，吾比你更想知道。」

見君奉天默然思索，夏承凜一笑，手抵到他肩頭處一推，讓對方往後躺倒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