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18 【意綺】瑰意綺行錄 1-6【更新于7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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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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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命: 意琦行
王道: 意綺、暴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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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登錄: 2018-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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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8-01-25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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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8 【意綺】瑰意綺行錄 1-6【更新于7楼】

寫在前面的話：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最近又開始重讀《世說新語》，想試著用筆記體為本命做點什麼，於是開始產糧計劃。

私以為意琦行和綺羅生之間的感情有一種無可用配對來形容的高尚感，而且官方給綺羅生與北狗蓋章之後，似乎無法再“強行”讓意琦行和綺羅生成為一般意義上的配對。雖然同人有娛樂精神，但本文已然建立在意綺好友的基礎上，希望能夠表達出高山流水的況味。另外，本文假設綺羅生和北狗釋然前緣，當然暴雨心奴也不復存在。

目前完成的部分是《去塵篇》和《羽生篇》，首發在Lofter樂乎，這也是我第一個同人坑，希望大家喜歡，鞠躬！

********吾乃正文分割線********

瑰意綺行錄·去塵篇

一、言語
最光陰嘗言：“與君行快事，何必問了局。”【與喜歡的人做快樂的事，不問是劫是緣。】
意琦行則雲：“作別之日，唯死而已。”【如果我的性命只剩一天，那我要用這天，盡情與你酣戰，咱們刀劍之間，一直未曾交鋒過。】

二、香痕
意琦行每自月之畫舫返，一留衣必曉，因詰之。曰：“香痕涴然，牡丹也。”曰：“吾不飲此茶，何以知之？”答：“無他，近馨者香耳。”

三、同歸
綺羅生年方弱冠，武感超然。入叫喚淵藪，劍宿重之，邀為同修。綺羅生意甚決，答：“以劍入道，以刀入道，殊途同歸。”劍宿深以為然，遂倍加青眼。

四、吹葉
綺羅生初聞宮商，頗興味，嘗暇臥春柯，吹葉成調，以為趣。一留衣聞聲，亦擇葉以效，再三不得，因食之，遂腹鳴不止。綺羅生笑曰：“另闢蹊徑，拜服。”一留衣不忿，逐之欲訓。劍宿至，乃止。

五、題雪
時冰雪初融，綺羅生刀道既成，涉足江湖。一留衣等人初憂甚。劍宿一切如故，眾人問之，則曰：“吾弟臨登絕頂，何懼之有？”忽而年杪，七修共聚，唯少一人。劍宿登峰，醉而運劍，擬飛瓊裹月。止，見雪上龍舞，題曰：“相見亦無事。”

六、刀誼
綺羅生初出茅廬，屢戰屢勝，然意興闌珊。或問之：“人間千勝，不亦樂乎？”曰：“吾欲問刀，不問生死。”或曰：“志一也，願與交，可乎？” 曰：“請！”遂以刀相談，及暮共飲。入夜，秉燭談，促膝不覺。臨別方通名姓，或笑曰：“月寒霜。”世謂九代師是也。後贈一刀，如白虹綴露。再數年，江山快手名動天下，坊間雲：“刀不收峰，江山失色。”

七、此間樂
綺羅生初奉刀道，宿高崖，連日夢魘，問之於劍宿：“自吾記事，每有一聲在耳，曰：‘複見吾之刻，乃汝執刀之時’，斯人莫非君乎？”劍宿撫其鬢，“蓋思親矣。”遂攜之返家。後知九最前案，自若如故。是夜，對飲，明月盈盞。綺羅生乃複問之。意琦行酡然笑曰：“彼時樂，此間樂，孰樂？”

【“只要你再握起刀，我們便能再相遇。”狗狗哭暈在小茶館。】

八、惜君
雨鐘一案後，綺羅生封刀而隱，漂舟自逐。奈濁浪逼襲，葬刀會至。意琦行再入畫舫，見傷而怒。綺羅生曰：“吾固自惜，而惜君，故倍自惜也。”

九、靈犀
綺羅生再入天峭，複見自陷十方孤凜之計，身中西疆之毒。時最光陰回溯春秋，值童子無憂，驀然捂心，痛苦萬狀。豈忍續觀，心痛黯然，良久方止，忽生一念，欲觀劍宿彼時所為。但見危崖雲緲，澡雪在鞘，一人閉目盤膝，守靜歸元。倏忽風起，斯人眉峰微動，目出瑩然，瑟然墜而沾襟。綺羅生瞠目驚癡，心動莞爾：此淚非關悲喜，是一點靈犀。

十、雨蕉
綺羅生甚愛獨身雨中，如聆天地談，謂之大美始言。意琦行知其功體超然，寒暑難侵，然天陰備傘不輟，不喜塵污染之。春日晴媚，訪花幽谷，乍逢山雨瓢潑，見蕉生狹隙，幾可蔽，乃入。意琦行於外觀天，雨不沾履，複執一葉芭蕉，為綺羅生翳。綺羅生執其手，無言而笑，聞雨打芭蕉，殊覺清妍，竟逾天地。

十一、背汝
同上淵藪，祭一留衣。奠畢，綺羅生難起。意琦行問曰：“尚目眩足酸否？”頷首。曰：“吾背汝。”遂折身負之，乘風而下。

十二、沐月
綺羅生半生漂泊，以覓別離之津，終破命障，與時間城兩訖。時意琦行去淵藪之巔已久，隱於指月山瀑。是夜，綺羅生探幽而至，但見湍流擂鼓，萼粒垂珠，春秋其下，雪脯鋪路。一人獨處，衣以素暉，照眼即笑，“尚漂泊否？”綺羅生以酒澆劍，飛身作刀訣，笑曰：“一劍一刀，共沐天月，不亦快哉！”遂刀劍共舞，自在若飛仙。

【“漂泊的目的，原來是在找尋最初那個分別的渡頭。”狗狗再次哭暈在小茶館。】

十三、放鶴
綺羅生獨入幽谷，欲複聞雨蕉。漸近狹隙，咕咕有聲，悄而覘，乃一雛鶴，翎毛斑駁，正換羽。近視，翅有傷，懷之而返。意琦行診而活之。次年，大痊，即釋於野。振縞衣，曳玄裳，脫然直上雲霄，翛翛塵外，唯清唳縈空。

十四、澡雪
隆冬，意琦行獵而歸。綺羅生相迎，微聞嗚嗚之聲，笑曰：“野客臨門矣。”果見懷中小狐，皎潔無瑕，柔弱可親。接而撫之，意甚憐。意琦行曰：“其母死於豹，故攜之以歸。”乃呼之澡雪。春秋頓作龍吟，凜然出鞘，投梭入瀑，飛沫如揚雪，即立地會之。綺羅生笑曰：“春秋亦喜此名也。”

十五、逍遙
山崖共飲，綺羅生臥樹上，意琦行盤坐於陰，皆醉，再吟《寒江》。曲畢，笑不絕，青山入黛，群鳥飛霞。綺羅生躍樹下，笑問：“何謂逍遙？”意琦行曰：“昔以為，隨心所欲即逍遙。故力臻巔峰，睥睨千秋，而今方知，逍遙……”乃執其手，曰：“是為無欲無求。”

十六、劍琴
綺羅生鼓琴，意琦行常彈鋏而和，謂之劍琴。

十七、東君
春來，綺羅生欲植牡丹，故下山鬻苗，來而複去，結一花友，號淡極入骨，名豔豔生。次年花信至，綺羅生邀之同賞。一望朱朱白白，有裁冰、渥丹、紅樓、玉塔、赤城霞、藍關雪、點朱將、留白翁、睡鶴仙、絳穀客。天真爛漫，香溢神清，豔豔生喜踴如小兒，捉其手而問之：“此乃幽谷，時幾仲夏，何能為之？吾友莫非東君也！”綺羅生笑而欲答，卻聞身後人嚏，即曰：“酒來，可歸耶？”豔豔生回首照眼，來者肩上臥狐不驚，手中懸壺三二，道骨仙風，雲間獨步。綺羅生笑曰：“此東君也。”

十八、花主
綺羅生蒔花有術，育之甚謹。每培新種，呵護倍加。時雲團忽至，竟雨盈朝，則執傘以終。次日，花圃有小芭蕉間之，嫩翠可愛，招搖若小兒手。信至，綺羅生懷花入指月，一則白萼丹心，一則赤衣冠玉。意琦行欲嚏而隱，問曰：“新種乎？”笑曰：“此乃白衣沽酒，彼為紅爐點雪，皆指月主人也。”意琦行莞爾。

十九、花枕
牡丹褪紅，綺羅生集之為枕，清香滿室。意琦行蹙眉，曰：“不及汝也。”

二十、琦綺
下山沽酒，路逢書攤。滿目琳琅，皆時興話本也。或曰：“自東陵不笑生封筆，幸有蘭陵不謝花，今亦作罷，奈何！”或曰：“快意江湖亦頗可賞，胡為乎舍近而求遠耶？”曰：“雲雨巫山動心奪魄，刀劍豈可相較？”曰：“觀此，則信矣！”綺羅生奇之，前觀，曰《劍宿刀神》。意琦行睨之，覽數頁，皆陳跡矣，棄曰：“何人為之？俗陋至此。”攤主頓惱，爭辨。綺羅生笑曰：“未若瑰意琦行，可乎？”攤主大喜，即備四寶。意琦行奪筆，書曰：“瑰意綺行。”

去塵篇·完

[ 此帖被希夷子在2018-05-18 15:38重新編輯 ]

吾蹈塵囂只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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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8-01-25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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瑰意綺行錄·羽生篇

一、在斯

某夜，值朔。意琦行乍醒，撫側無人，輒呼：“吾弟！吾弟！”即聞香動，一手覆之，笑曰：“吾在斯。”

二、無雙

意琦行嘗雲：“吾二人以武道相識，而刀劍不交，以為恨。”一日，瀑下共飲。忽聞滾雷，如擂戰鼓，綺羅生颯然出刀，笑曰：“請一戰，可乎？”意琦行笑曰：“吾劍獨一，汝刀無二，胡為乎染塵耶？”遂以春秋鞘收其鋒。

三、幸痕

豔豔生久疑牡丹生穀之謎，遂問諸綺羅生。笑曰：“吾兄引湯，移芭蕉，方得。”撫掌笑曰：“不愧東君也！”及紅楓遍染，至湯共飲。意琦行知之，唯備酒耳。冬深，豔豔生訪花而南行。綺羅生邀意琦行湯泉賞雪，竟允。柔煙漫裹，瑰背澡雪。忽見一痕貫之，乃舊年山鬼所為。綺羅生撫之不語。意琦行笑曰：“非此，不入劍道，則無緣於汝；實幸也。”

四、羽生

某日，綺羅生適市，攜一籃而還。意琦行接之，中有小兒，曰：“此何來？”曰：“道聞嗚咽聲，涉野視之，其於樹上，見憐，遂同返。”意琦行頷首，視小兒。初啼哭，後熟睡，拳握發帶，不可釋。綺羅生笑曰：“作緣矣。”意琦行曰：“觀其骨，可繼其衣缽。”綺羅生複視之，頷首稱然。遂育之，名曰羽生。

五、搗紅

羽生尚幼，以豹乳合花蜜哺之。恐邪氣侵，懸桃木劍，系五色絲。始語，稱澡雪為阿兄，春秋為阿叔。靈秀可愛，甚愛紅。綺羅生則春煮練，夏搗茜草牡丹，以纁絲帛，冬成而裁為衣。意琦行偶添梅萼，取其清嚴。羽生每私取而嚼，謂之滿口香。

六、名趣

羽生初接萬物，常問名於意琦行。踏足而問地。答曰：“花窖。”綺羅生聞此，忍俊覷之，而其色不改。羽生踐圃而問芭蕉。答曰：“綠天。”雨天以避，聞珠玉聲，甚喜，亦問之。則曰：“擊碎琳琅。”夜不肯寐，戲燈火，捉飛蛾而問。答曰：“投明瞽。”一日，捕蝶不得，意琦行在外，指而問綺羅生。笑答：“此飛花信也。”

七、筍雨

時驚蟄，羽生總角，淋雨而致風寒，哭曰：“昔聞春雨一日，筍得三尺，此一夜，羽生何無寸長？”意綺絕倒。

八、聯句

冬至，煮浮元子，溫酒而待羽生。羽生歸，攜梅一枝，瓊花滿頭不顧，尋瓶貯之。綺羅生執盞笑曰：“冷香飛上鬢間雪。”意琦行撫澡雪，接曰：“故與狐兒不出門。”羽生羞窘，抱瓶回曰：“勸君終日酩酊醉，好酒無計到劉墳。”聞之，燈火搖搖，躍然照暖，三影在窗，亂顫花枝。

九、醉霞

黃昏，泛舟玉陽江上。霞流上下，燒錦剪紅。羽生首見奇景，口張目瞠，久不可複，因牽綺羅生衣，曰：“羽生心醉矣”。見意琦行蹙眉閉目，乃問：“亞父無恙否？”綺羅生竊笑，曰：“恐亦醉矣。”

十、驚鴻

羽生及長，始試戟，如神助，以為道。綺羅生笑謂之於意琦行，曰：“果然。”乃上淵藪同祭，重遊星河故地，又尊一留衣為師，授戟譜。十年後，戟道初成，乃重鑄月戟，授之。羽生大喜，後名之曰：“驚鴻”。

十一、照影

驚鴻客，文花面，衣冠紅，目截電，戟舞虹，人稱羨。江湖皆雲：“一留衣再世矣！”贈號：星河照影。

十二、快直

晴候複至，花澗蜿，鶯枝顫。綺羅生邀九代師赴穀，同賞牡丹。彼時，羽生正修習，聞異響，乃出戟。但聞鏗鏘，循聲而視，乃一紫衣少女手執金鈴索，而綺羅生在傍，知為客，因請罪。綺羅生引少女，謂羽生曰：“此緝天涯，九代師之女也。”羽生見過，複取戟，首既斷，甚以為恨。緝天涯賠禮，曰：“令師尊遺物為吾損，必償之。”笑曰：“物耳！汝快直，願與交。”遂為友。

十三、辛夷

羽生敗當世戟王。最長斜，師王者也。涉千裏，見羽生。時春杪，萬花吹轉，蛾眉不掃，乃大驚。羽生粲然笑曰：“是謂星河照影一驚鴻。”問何所來。曰：“請一戰。”曰：“善。何時何地？”曰：“十日後，縱橫天。”

十四、超然

是日，縱橫天。羽生赴約，最長斜已至，遂請招。曰：“不通武道，以此戰，可乎？”乃出棋秤。羽生素慕先師，故習弈甚勤，而世不知，則欣然迎戰。須臾，作敗，而色不改。最長斜奇之。羽生曰：“亞父嘗雲，‘物固有所然，有所不然，合之為一，方得超然。’”問曰：“敢問尊名？”曰：“亞父名諱未敢輕提，號塵外孤標者是也。”

十五、破月

去穀後，緝天涯遍覓苦境，終得罕鐵。九代師大喜，以天爐熔之，不得。引天雷火爍之，不得。後百冶，鐵英少濡，金魄猶存，甚苦之。聞此，意琦行以萬劍鋪排，延諸通天道。須臾，金魄出，竟化一靈，曰：“吾由森獄出，三千年不化，以俟故人，今終至矣！”欣欣然墮炎湯。十二日自成，時天鏡新開，朗月投地，一箭熠熠蕩塵而至，入地三分，乃一八尺戟。天涯笑曰：“天與我矣。”名之破月，乃贈羽生。

十六、一也

雪璞扇，綺羅生所有也。歲月如梭，漸朽。羽生詣疏月塢，請九代師修之。累年無果。是日，意琦行贈以一竹扇。僅鏤一小舟，上點二人，作投綸狀。蓋劍氣所為也。綺羅生笑曰：“此雪浦，非彼雪璞也。”對曰：“扇為聚頭，一也。”再數年，雪璞返，玉骨如新。綺羅生貯之於匣。羽生問之。綺羅生以竹扇拄頰，笑曰：“此為雪浦，彼亦雪璞，一也。”

十七、踶霄

羽生閉關葫蘆洞天。意綺守於通天道。是日，畫地縱橫，劍點為子，對弈為戲。澡雪忽入，甚惶恐，繼而吼聲震於外。意琦行謂綺羅生曰：“汝守於茲。”遂禦劍而出。須臾，嚎嘯不絕，動天撼地。綺羅生即執雙刀出，疊聲作呼，曰：“意琦行！意琦行！”對曰：“無事，吾在。”乃一龐然物以頸廝磨，態若幼犬，赫然巨魔神也。意琦行笑曰：“此窮奇也！今密咒已化，故返。”澡雪曼睩眺之，甚奇。躍上其肩，繞其身而察之。窮奇覺癢，搖首呵氣。澡雪驚返，避於綺羅生後，以尾遮目，不敢久視。意琦行呼澡雪至，謂窮奇曰：“此汝友也。”複賜名曰：踶霄。

十八、綠天

羽生舞戟大酣，不慎折琴，大愧。綺羅生恕之，解弦除軫，燒斷身以爨。意琦行知之，負劍而出。十日後，攜一木返，曰：“爨下餘耳。”綺羅生度其勢，載之為琴，音如天籟。羽生觀之，曰：“天然也，如穀間幽露落芭蕉。”意琦行潛聽於外，莞爾一笑。

十九、百年

隆冬，大寒異常。陰，雪少停，沽酒於江畔。意琦行執傘以待綺羅生。忽雲開，波光粼粼，與日輝映。視之，碎冰浮蕩，飛瓊作蝶，輕棲於上。綺羅生還，欲同歸。意琦行含笑，謂之曰：“久不行舟矣。”遂攜之渡口，畫舫儼然。綺羅生微愕，曰：“藏舟百年，幾忘矣。吾兄豈知之？”曰：“汝兄固知也。”

二十、山水

解纜登舟，緩至江心。霜天一色，遠山隱秀，恍疑置身淵藪峰巔。偶有清唳破空，如泉破銀屏，大似指月凍解。綺羅生笑曰：“嶽峙冰嚴，恰似吾兄。”意琦行笑曰：“淵渟玉潤，正如吾弟。”遂易壺而飲，再歌《寒江》。是為春秋交替，星斗轉移，山聳瑰峻，水靜流深。

羽生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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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8-03-25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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瑰意綺行錄·澡雪篇

一、紅掌白玉

傍晚，意琦行買酒未歸。綺羅生作東坡玉糝羹而待之。澡雪守其旁，側首曼睩，時擺尾至其肩則止。既而意琦行適家，見綺羅生之取雪，笑曰：“胡為乎煮之？豈無芋乎？”綺羅生笑答曰：“苟為不取，山珍佐酒，可立而待也！”團雪為冰，敷諸澡雪之掌。意琦行置酒而視之。澡雪以尾遮首，雙掌握冰，立毛瑟瑟。遂大笑。

二、牡丹桃仁

羽生飛書曰：“大寒將歸也。”意琦行謂綺羅生曰：“宜烹臘八粥矣。”對曰：“難為無桃仁之炊也！”意琦行方出一小囊。所儲者，桃仁也。蓋春始剖，而積藏諸今者也。綺羅生笑而取牡丹汁染之。

三、澡雪咬春

立春，雪融物蘇，年之始也。羽生啟窗，懷抱澡雪，觀暖陽之掛凍柳。少頃，綺羅生適市而返，贈花背小泥牛於羽生，笑曰：“送春來也。”羽生愛不釋手，笑曰：“雖長，猶喜之也。”乃置澡雪於地，入內啟匣置之，謂之住春。內所列者，整二十之數，皆春牛也。返而視澡雪，則團身擺尾，怏怏然不喜。次日，意琦行繪報春帖。綺羅生笑曰：“大不似市賣者也。”羽生視之，乃一狐抱胡蘿蔔而食，題曰：“澡雪咬春。”此春之非彼春也，蓋春牛之春耳。

四、撲蝶拆屋

驚雷撼地，蟄伏乃止。澡雪初聽雷，毛髮皆豎，數日不出戶。日，意綺之下山者，春睡於南窗之下，忽覺鼻癢。視之，乃一四瓣花。撫之，竟飛。婉轉翩然，奇而撲之，甚可樂也。意綺返家，見壺傾盞破，桌斜椅歪，如遭盜賊。而始作俑者滿頭花蓋，呼呼大睡，未知紅爐點雪之將至也。

五、成敗為一

杏花吹轉，與霢霂同飛。三人一狐攜酒入淵藪，會一留衣。羽生插柳，盤膝撫碑，曰：“弟子戟道初成，將與戟王一戰。”綺羅生笑曰：“勇也，誠可嘉矣！”羽生赧然，曰：“雖敗猶榮耳。”綺羅生忍俊，謂意琦行曰：“智勇雙全也。”意琦行撫澡雪，曰：“成者斯乎敗。二者一也。夫戰者，出戟而已。”

六、東君住穀

羽生之去穀者，山黛水長，秀禾積翠。幽谷尚值仲春，是以種牡丹也。綺羅生勞作花間，而坐意琦行於芭蕉下，謂之東君長住。意琦行則閉目趺坐，以濕巾掩口鼻。拂塵時動，綺羅生目之，輒莞爾一笑。

七、櫻桃蜜粽

山下水田，稻實粒粒，風搖之，若學堂小兒瞌睡。山中春晚。日中，綺羅生拋鋤而坐，掬泉而飲，忽聞人曰：“飯否？”回首見澡雪撲來，而一人在後，左提酒一壺，右拎角黍二三顆。綺羅生牽之同坐芭蕉下，席地飲酒。解箬葉，但見瑪瑙白玉，甘美噴香，喜呼：“蜜香櫻桃飯！”再解其一與意琦行。意琦行搖首，笑曰：“吾辟穀矣。”綺羅生哂之，曰：“苟不食，豈知濃淡者邪？”意琦行色不改，曰：“汝兄固知也哉！”

八、四瓜浮狐

伏天者，炎炎可畏也。某日，綺羅生返家，香汗微微，急取茶飲，見無人，欲呼意琦行。則聞曰：“在斯。”入後院，見意琦行散發披襟，坐於小月池畔。小月池，舊年所鑿以邀孤輪者也。因笑曰：“冰肌豈無汗乎？”意琦行剖瓜，輕點鹽，曰：“食之，暑可消也。”綺羅生接而啖之，忽見一絲繩牽於其手，循而望，則大笑。但見池中浮瓜有四，以繩聚之，而澡雪抱臥於上，正取涼也。

九、汝道不孤

月明風清，螢窗消夏。燭影忽動，澡雪大驚，竄而蜷藏於意琦行袖下。飛書見於柱，謂挾羽生而約戰於綺羅生。意琦行眉心不動，自折身而負劍於背。綺羅生合扇而歎，曰：“一步江湖無盡期。”意琦行取黑月之淚，笑曰：“汝道不孤。”

十、刀劍飲月

秋湍天上來，紅葉翩躚，點澡雪之眉眼，漂幽谷之泉湯。湯浮一小盤，有一壺二盞，冰輪成雙。意琦行散發敞襟，執盞笑曰：“困局解矣，可圖一醉！”綺羅生滿飲之，太息曰：“可恨琴之未攜也。”意琦行笑曰：“何難之有？”擇石而三擊草木，水珠搖落，漣漪交心，叮咚作樂。綺羅生笑曰：“擊碎琳琅矣。惜哉，不中南呂。”意琦行笑曰：“非也，玲瓏為君謔。”是時也，露結蘭梢，瓊覆苔岩，一刀一劍，共沐天月，紅葉落，沸碧血。

十一、江心看雪

玉陽江雪，依稀舊年矣。鶴影徘徊遠山，清唳破空，漣漪如銀。江天一色，幾可洗心脾。綺羅生倚舷舉杯，笑曰：“嶽峙冰嚴，恰似吾兄。”意琦行撫澡雪，複笑曰：“淵渟玉潤，正如吾弟。”碰盞玲瓏，肝膽相照，俱冰雪也。春秋既替，山聳瑰峻；星斗轉移，水靜流深。

十二、指月春深

雪降，凍浦封潮。意琦行自山巔而適家。值澡雪踏白而回，落梅兩行。意琦行見其銜一短枝，上有小萼二三，如牡丹上露，葳蕤可愛，乃拂其鼻上殘雪，笑曰：“效羽生乎？”綺羅生抱瓶而出，笑曰：“效者，豈獨澡雪邪？”瓶內玉骨橫斜，葩吐丹砂，香清意遠，猶有飛瓊點綴。意琦行笑曰：“又豈獨汝二者哉？”示之，乃一白梅枝，戲曰：“白衣沽酒是也。”綺羅生哂之曰：“盡興而歸，效子猷乎？”話落，但聞吼嘯在天，巨獸蔽日而旋，踶霄是也。踶霄者，昔之巨魔神窮奇也。澡雪喜踴不已，待其翼然而降，猱身撲之，纏頸廝磨。踶霄巋然端坐，伸一指，懸壺十二，皆雪脯酒也。彈劍傳梅，對飲至酣，意琦行如玉山頹，倚綺羅生肩，酡顏醉謔，曰：“指月春深矣。”綺羅生莞爾一笑，奪其壺自飲。夜深花靜，唯皎皎在地，翩翩在空。

澡雪篇完

花間無風雪，一盞明月光。
大日且拋擲，刀劍舞醉香。

吾蹈塵囂只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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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8-03-25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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瑰意綺行錄·花神篇

一、花神其一

《花神譜》曰：“上清魏夫人之弟子，善蒔花，故以為花神，主春夏長養。”豔豔生棄之，曰：“凡花卉之長，各有其時，何必司之？”綺羅生曰：“花固有其時，而風露不可失。雖天然圖畫，猶天然之也。”豔豔生支頤而思。意琦行斟茶，曰：“吾與吾弟也。”【天然知己。】

二、花神其二

豔豔生又雲：“花神有二解，一則司花之神仙也，一則花之精靈所謂也。”意琦行曰：“吾嘗觀之，春花以霡霂為神；夏花以霪霖為神；秋花以霜月為神；冬花以冰雪為神。”綺羅生笑曰：“上善若水，吾兄果然仁者也。”【意吹綺羅生】

三、花神其三

綺羅生笑曰：“請試論花神。”豔豔生曰：“求之不得也。”曰：“春者，譬如黃鶯聲宛轉，窈窕若美人。夏者，則信馬穿紅雨，彎弓擊星辰。秋者，山涯撫琴，汀滿閑鷗。而冬者，仿佛清鐘聞於夜碧，明月相照雪地。”意琦行欣然頷首，曰：“知吾者，唯吾弟也。”【綺吹意琦行】

四、露眼

豔豔生移一衰蘭於圃。綠衣則吟：“一心愁謝如枯蘭。”李長吉詩也。隔日，花珠搖翠，露宿香微，天然可愛者也。意琦行視之，曰：“噙露吟香鬢絲亂。”豔豔生笑曰：“奇哉，劍宿為此語也！”意琦行笑曰：“小萍之學詩，日誦甚勤，遂記幽蘭啼眼者，而述之。”小萍者，昔意琦行所拯之綠衣也。【綠衣頗有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味道，但是我只想揉他的圓臉。】

五、紫杯

春寒料峭，意綺登踶霄山。踶霄山，昔之巨魔神窮奇所化者也。花鳥相親，泉流可人，而飲興至。則坐於樹下。提酒忘杯，則折辛夷為盞。辛夷者，今之紫木蘭也。【芭蕉杯在哭唧唧，大劍宿那明年還是用吾好不啦？】

六、玉樓

綠衣初好太白詩，後以長吉詩為特愛，而自號加貝。每觀奇花奇景，苦吟不得，輒拍膝大呼：“長恨人間無玉樓！”玉樓者，白玉樓也。李義山之《李長吉傳》載，長吉晝見一緋衣人，駕赤虯，召曰：“帝成白玉樓，立召君為記。”後長吉絕。【為我長吉哥哥一大哭】

七、紅雨

春遲暮，眾人飲酒於野，落英亂飛，沾衣香雨。意琦行笑曰：“是為琉璃鐘，琥珀濃也。”綺羅生接曰：“小槽酒滴真珠紅。”皆長吉詩也。綠衣蹣跚舉酒，片片入盞，作歌曰：“君不見繽紛紅玉碎如怒，君為此歌亦為苦。君不見淩亂真珠杯作舞，脫然一醉無今古。生喉喑啞為君彈，死血琳琅為君煮。他年中道鄉親問，此乃劉伶埋骨處。日月如煎年如杵，但見暮來朝去顏色故。勸君更盡一杯酒，何物勝此填汝腹？”眾人大笑，以為綠衣人情之處，愈愛之。【寫打油詩我驕傲（手動滑稽）】

八、白牡丹

意琦行沽酒而還，入視，不見綺羅生。綠衣抱花出，作淚曰：“吾師不見，唯見牡丹。”果見玉質無瑕，神光內斂，乃問曰：“何之為也？”綠衣拭面曰：“萬物之生變，詎能知焉？”意琦行默而色不改，後接牡丹，奉之於琴側，置對杯，欲飲如常。輒聞人笑，曰：“花粉之不懼哉？”玉人轉屏而出，雪扇掩面，與白牡丹相生者也。綠衣方笑。意琦行則嚏。牡丹蕊心動，笑曰：“噫嘻，關心則暗矣。”乃豔豔生耳。意琦行曰：“非常則妖耳。”語罷，劍氣四蕩，春秋如箭入。綺羅生移步出，立於前，端詳之。意琦行木立，眼波隨之轉。少頃，綺羅生太息曰：“強可也！”意琦行曰：“何以言之？”綺羅生曰：“世固有斬邪者，聞之久，而未之見也。今見吾兄之出鞘，始知其言所差。”綠衣笑曰：“願聞其詳。”綺羅生以扇骨抵頜，笑曰：“鍾馗因貌失榜，而吾兄萬萬不可也！”眾大笑。後豔豔生每變，必自移於幽谷，臨風流涕，曰：“嗚呼，東君不與！”【劍宿呷醋，小狐狸必順毛也，心疼豔寶】

九、枯梅

意琦行掘枯梅，活之於院。初乾瘦如骨，峭拔指天。綠衣歸，見之，大呼：“此長吉兄之手也！”世雲李長吉者，細瘦，通眉，長指爪。【想到曹公的“槎椏誰惜詩肩瘦”，長吉哥哥也是這麼勤快的哇】

十、賀禮

綠衣以成人形日為生辰，值黃梅天也。生辰日，綺羅生以詩囊花箋並賀，又烹甜食。豔豔生贈以玉髓盆，笑曰：“寒日不必南藏也。”蓋浮萍之畏寒耳。綠衣大喜，懷抱不肯釋。及暮，意琦行未歸。綠衣竊為愀然，喃喃曰：“蓋恩公忘矣。”忽聞啼鳴甚異，搶步開視，則見浮塵之揚淫雨，污泥之沾素衣。意琦行牽花驢也。綠衣大驚，出而助之。意琦行笑曰：“天保九如，蟬聯好詩。”則與之繩。綠衣不牽，喜極，抱腰而泣。意琦行乃撫其首，笑曰：“雨滿襟矣。”【“純純男兒淚”】

十一、苔米

某年春，綠衣徘徊於牆隅，或支頤而坐，或蹲地久覘。蟬聯數日。綺羅生隨之而視。苔花始開，如碧粳之撒翠茵。葳蕤而可愛者，而無所以賞視也。遂謂意琦行曰：“如之耽著，恐憂之生也。”笑答曰：“不患其苦，患其不能詩也。”數日後，意琦行攜一稿於綺羅生，其曰：“啄餘鸚鵡粒，燒透梅花斑。幽徑吸風露，青霓月下談。”

十二、燈謎

元夕，意綺懸紅絲於樹，綠衣則系燈謎彩箋。意琦行取其一而觀之，笑曰：“謎面皆出李長吉詩也。”豔豔生醉眼斜乜，笑曰：“蓋草植也。”三人逐一解之，果然。
油壁車，夕相待。車前。
雄雞一聲天下白。萱草。
弟兄誰念慮，箋翰既通達。白芨。
堂堂複堂堂，紅脫梅灰香。素馨。
鵲辭穿線月，花入曝衣樓。牽牛。
拂鏡羞溫嶠，熏衣避賈充。香附。
思焦面如病，嘗膽腸似絞。百結。
舞裙香不暖，酒色上來遲。紅躑躅。
長安有男兒，二十心已朽。老少年。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遠志。
市南曲陌無秋涼，楚腰衛鬢四時芳。長春。
衰蘭送客咸陽道，天若有情天亦老。將離。

十三、消夏

涼夜迢迢，四人既沐浴，著羅衣。圍坐於小月池，剖分瓜李，嘗以草木為對。綠衣曰：“木奴。”柑橘也。綺羅生對曰：“石友。”竹也。綺羅生因出上聯，曰：“鹿韭。”豔豔生對曰：“猴薑。”鹿韭者，牡丹也。猴薑者，骨碎補也。豔豔生又曰：“龍膽。”綠衣對曰：“雀舌。”雀舌者，丁香之屬也。又出上聯，曰：“水仙。”意琦行對曰：“山客。”杜鵑也。因出曰：“茶花。”綺羅生笑對曰：“酒草。”酒草者，山柏枝也。出一上聯曰：“鳶尾。”綠衣對曰：“虎頭。”虎頭蕉也。又出上聯曰：“虎掌。”豔豔生對曰：“牛膝。”山莧菜也。因笑曰：“虎掌者，半夏之屬也。半夏。”綺羅生笑對曰：“長春。”又出曰：“連翹。”意琦行笑對曰：“旋覆。”綠衣則對曰：“接骨。”眾人皆稱賞。綠衣出曰：“鬼頭。”鬼頭者，蒟蒻之別稱也。意琦行對曰：“佛手。”因出上聯曰：“酴釄。”綺羅生對曰：“菡萏。”又出曰：“無憂。”綠衣笑對曰：“卻老。”枸杞也。又出曰：“麻子。”苴麻也。綺羅生對曰：“苦丁。”意琦行撫掌。綺羅生笑，出曰：“望江南。”金豆子也。豔豔生對曰：“朝天子。”牛王刺之別稱也。綺羅生笑曰：“非此不能也！”豔豔生又出曰：“白芨。”對而複聯，如是更深，唯天星與流螢共舞，笑語同露珠長清。

十四、酒斑

黃梅時節。卷牘黴顯。綠衣察之，十有七焉。乃擇而列之，以兔毫刮漬點，而銜蘆管而吹餘塵。綺羅生助而浸諸酒，設版每壓，以固其形。意琦行則架炭烘之。幽谷生涼，霪霖在外，三人坐擁書香，閑飲殘酒。綠衣作小詩，曰：“泥飲春水綠，蠹花笑酒斑。銀蛛簾上走，慰我如巴童。”

十五、香痕

南窗煮酒，風吹花入。視之，海棠也。世人雲：“海棠無香。”綺羅生笑曰：“豈非無香？無香知者耳。”意琦行曰：“小萍非不花，而花少耳。”綠衣笑曰：“非少花，恐被戲，莫之解矣！”意琦行笑曰：“非為解，意之外也。”綠衣作小詩，曰：“扶搖銜落碧雲根，波光石動月輪呂。酒客等閒事臧否，何妨背冷嚼紅雨？”

十六、淋漓

桂者，一開輒盡也。綠衣聚而漬糖，謂之黃金鹵。值其成道之又千年，而黃金鹵每得，不過一載。嘗抱甕而觀，迎風灑淚。後作雜句，曰：“雲中君，擊如意。碧天缺，鳳凰泣。杯中滄海雲腳瀉，劫灰澆濕桃花雨。吾之飲骨為此塑，吾之詩魔無賴起。琉璃碎，胭脂甜。銅鏡鏽，翠眉鮮。螢火幽微尺明滅，粉金香霰懸翩躚。”未之完，則擱筆。意琦行無意得之，補曰：“落日滄波還自在，提屐散發臥蒼苔。”綺羅生見之，搖頭，書曰：“試問開謝孰無有？檢點春衣看牡丹。”綠衣閱而品之，笑曰：“光景相異，其心一也。”

有緣再續

吾蹈塵囂只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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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8-03-25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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瑰意綺行錄·霓駕篇

一、滄桑

滄海而桑田，桑田而滄海。綺羅生鶴姿玉貌，不減一毫。意琦行峻眉皆雪，銀鬢成霜，唯神意如舊，嘗笑曰：“吾果鬢白，汝尚十八。”

二、皎皎

意琦行歸，見綺羅生之弄新芽，笑曰：“得新種乎？”曰：“然也。”至中秋，花始放。潔如鶴羽，白如春雪，瑩然生豔。綺羅生愛不釋手。其指瑩白，輕撫素蕊，疑月色之流瓊盞。意琦行遂抱花入室。綺羅生甚奇，欲阻。意琦行笑曰：“近覺花好，不覺其他，況羽生亦喜也。”因置之於靈牌下。羽生者，意綺之義女世謂驚鴻客也。驚鴻客，號星河照影，以戟入世，後通修武道。意琦行灌泉於瓶，含笑弄花。其指亦白，似冰心之轉玉壺。綺羅生接之於掌，觸若寒冰，心驚，遂以指相扣，曰：“皎皎複皎皎矣。”

三、太上

豔豔生，號淡極入骨者也。綺羅生以為花友，交接千年，一如既往。某春日，賞花時。豔豔生曰：“傾心相交，吾不可複隱矣。”綺羅生笑曰：“以心相交，何必言此？”曰：“吾本白牡丹，飲露而生，吞吐天地靈氣而修形為道。昔日，不意為東皇所擒，複生之秘見窺，後奇花八部由此出。”綺羅生心喜，揖曰：“吾恩師也！”豔豔生扶之，赧顏曰：“豈敢？”綺羅生乃現獸花之術。豔豔生驚癡而太息。綺羅生告以獸花老者舊事，笑曰：“亦師亦友，不亦樂乎？”皆大笑。忽聞笑曰：“如之樂，豈可無酒？”回首照眼，意琦行攜酒而來。芭蕉冉冉，白石苔上；芭蕉藹藹，綠我衣裳。豔豔生笑曰：“嗟乎！今東君未病花粉矣。”意琦行笑曰：“芬芳之坐久，而芳塵之不覺揚耳。”欣然坐花間，徒手溫酒。豔豔生興高，急取杯於沸水，呼痛。意琦行笑為之取，曰：“何所急邪？”綺羅生亦取杯，猶燙手而失之。意琦行複為之取，笑曰：“東君眉睫之下，孰敢爭邪？”綺羅生異之，喃喃曰：“不復懼哉？”豔豔生舉杯笑曰：“寂焉不動，太上忘情耳。”

四、夢囈

意琦行始嗜睡。人如其名，行如瑰瑋之照塵，臥如玉屏之傾野也。綺羅生弗知，以為抱酲。後察，甚憂。日，歸，見小睡，進而呼之。意琦行不動，含糊囈語。附耳而聽，其曰：“阿姊，今吾得之，故無憾矣。”其聲其意，聞則為之動容，不之見久矣。綺羅生乃患離別。

五、吾道

期盡，綺羅生複攢花為枕。落英繽紛，似大雪。意琦行移芭蕉而貯之，見綺羅生佇於樹下，芬芳滿頭，笑為之拂，戲曰：“白頭矣。”綺羅生莞爾曰：“垂垂矣，仿佛木葉之蕭蕭。”意琦行曰：“彭祖八百歲，然莫壽於殤子者，還當慣看。”綺羅生捧花曰：“花開花落，君如之何？”意琦行笑曰：“觀者徒為之泣，而花者以為道，行之而不思懼。”綺羅生謂意琦行曰：“吾亦行吾道，不思其他。”相視而笑，何須言語。

六、踏春

某年，踶霄卒。踶霄者，昔之巨魔神窮奇也。化而成石，高聳於指月之南，亦以踶霄為名。深幽靈秀，鳥獸親之，大異於淵藪。淵藪，昔之巨魔神梼杌所化者也。及花信，意綺沐湯泉，衣春衫，著謝公屐，風乎幽谷。提屐涉流，采白芷於清溪。攬袖折花，攀紅蕊於柔枝。意琦行解春秋，帶酒坐樹下，擊節而歌。綺羅生曼吹柳葉而和之。白鹿駐聽，鶯聲嚦嚦。曲長聲短者，意琦行倚樹小睡也。發委及地，如銀河之灌苔盆。見其鬢絲披面，綺羅生代為之拂。所觸者翩翩穿發而下，惑而視之，梨花也。彼此一色而不覺有二者。綺羅生心有太息，而付之莞爾，比肩同眠。正是：枕露簪霞多嗜酒，梨花滿頭不自知。

七、一命

意琦行，戰雲人也。命非常數，而終有定時。綺羅生詣時間城，求法。城主雲：“生死輪回，還當慣看。”最光陰無言可勸，俱還。山瀑喧豗，疏香橫斜，恍疑昨日。及窗而視，斯人瞑目含笑，溫酒於紅爐。奪門入，呼不得，乃出掌成爪，入胸取心。最光陰乞止，豈得耶？綺羅生剖心為二，其一予意琦行，曰：“吾有一心，半心歸汝；吾有一命，半命歸汝：共心同命，方證此生。”

八、碧血

韶華住，時間城之法器也。最光陰以為定二人之時，攜適幽夢樓。步香塵，樓主也。最光陰語之曰：“時定不足一日，萬望活之。”深宵人靜，雙璧於室，仿佛朗月之投壑。一者形存意渙，則定其氣；一者雲化神凝，則固其形。綺羅生復蘇，見意琦行將消，色不改而大笑，遽止，嘔血三升。是時，苦境楓葉愈紅，松柏殊碧，蓋其血之化變也。

九、誅心

最光陰不忍，私以掠時計竊草木之時為用，冀能活意琦行。步香塵哂之，曰：“今當與狐兒逍遙，孰弊弊焉以死生為事。”最光陰笑曰：“不屑為之矣。”複太息曰：“其軀，唯時間城可活；其心，唯意琦行可誅。”

十、時間城

最光陰私攜綺羅生入天池，以異法養。飲歲告於城主，頓足曰：“鳩占鵲巢矣！”城主大喜，擱盞曰：“不復冷清，幸也！小紫火亦喜，大幸也！”飲歲負氣曰：“意琦行同來，豈不快哉？”曰：“然也，速邀之！”飲歲絕倒。紫火烈信子得之，乃適時間城。城主欲延之而不得，獨自烹茶，深覺苦澀。飲歲不屑，曰：“自食其果矣。”城主曰：“最光陰奔走蒼生，汝且為之替。”飲歲不甘，怒曰：“何也？”城主曰：“何不問汝腹上六塊肌也？”【日常懟飲歲】

十一、蜜王

小紫火急視綺羅生，不語不動，哭曰：“吾乃紫火王，般若蜜速速奉上！”埋首飲泣。忽覺發動，勃然大怒，喝曰：“豈敢動吾？”綺羅生笑而視之，強起而揖。小紫火破涕為笑，欲抱之，又止，令其坐，複作色，曰：“蜜之不奉，其罪當死，豈可為一老翁蹈火邪？”綺羅生笑曰：“此東君也。苟非其人，則不得花。花之不存，蜜將安在哉？”小紫火頷首，曰：“將功折罪，罷也。”則焚意琦行殘穢之氣，以固軀殼，竊喜曰：“天下蜜糖皆入吾囊中矣。”

十二、龍子

步香塵詣時間城，以寶榻贈綺羅生。飲歲赧顏拂袖，曰：“好自為之！”則去。綺羅生深揖為謝，遂移榻於池畔，養意琦行之軀。其軀雲化既止，容顏不腐。步香塵凝睇若渴，太息曰：“歎羅浮山人情不解，惜一字鑄骨木如呆。百世經綸，吾之常棣。一劍風徽，佢之蜜糖。傳奇北狗，絕代刀者，只曉飛盤奉神獒。俱往矣，風流人物，當屬今朝。”遂寬其帶，欲解其衣，所謂觀小紫火之能也。綺羅生以扇止之，曰：“苟為複生，豈非回春妙手之見辱邪？”步香塵笑曰：“戲耳。吾觀其貌，不似敗者。況戰雲由龍出。龍者，鱗蟲之長，素聞之生，未聞之死。”

十三、冰心

意琦行忽而雲化，遺無所遺。綺羅生撫衣慟絕。小紫火哀感，掩面頓足，去。步香塵曰：“轉機在眼，何哀至此？”則以一物奉之。其質堅者，無畏水火；其質潔者，珠玉生慚。其貴也，真金殊難比；其神也，星辰堪可齊。乃綺羅生所贈之半心所結也。綺羅生掬之在手，玉箸長懸。淚於石上，瑩瑩一轉，仿佛若有光。綺羅生頓喜，拜別時間城，入踶霄而隱。最光陰尋之不得，悵然而返。城主曰：“韶光冶煉，鑠金銷骨，唯冰心難煮。”

十四、同夢

綺羅生見鳳座。鳳座者，意琦行之長姊朝天驕也。鳳座笑問：“得之乎？”綺羅生不解，問曰：“何邪？”鳳座曰：“嘗一問於吾，豈忘哉？”綺羅生曰：“恐忘矣，請賜教。”鳳座延之入座，笑曰：“汝欲知情之為物，吾報以三問，曰：“何所失則懼？何所恃而度餘生？何所為隕身？”綺羅生落淚，欲舉手拭，見鎧甲裹身。攬鏡自照，乃絕代雙驕也。乃驚而起。所視者，陋室耳。方知一夢，輒思舊語，不覺含笑淚流。石承其淚，宛轉流光，真乃石之可親者也。綺羅生謂石曰：“吾兄好癡！吾亦如此也！”乃懷石踏春，以酒澆之，同醉同眠，一如舊年。

【鳳座曾經勸說冰王的話：“錯不在你，你該面對的，是人一生皆要正視的三個問題——失去什麼會令人恐懼？什麼值得人活下去？以及什麼值得你犧牲性命？每一個問題的回答都一樣，就是愛。愛不會因為你們不再相見就結束，你們兄弟也是同樣。”】

十五、淚根

日，雪霏霏，豔豔生提壺來訪。忽聞叩門之聲。出視，乃一緇衣佛修者，拄杖笑曰：“般若湯可舍乎？”沐靈山也。綺羅生欲以意琦行之事告之，而沐靈山笑指石，曰：“吾友好藏！”乃曰：“來春種之，劍宿可得也！”豔豔生大驚，曰：“吾觀之若久，似有靈根植於內，萌萌然未發者，若燃犀之光，可破陰陽之隔也，是故亦思及此。而竊覺荒謬，不敢妄言。”綺羅生大喜，遂以盆貯之。豔豔生以花木之精助之。山苔點綴，小石佈置，幽泉灌之，紅傘陰之，以俟花候。次年不得，再不得，複來回於指月踶霄之間而已。

十六、紅傘

日，綺羅生下山沽酒。或見之，自雲：“昔之沽酒者，非今之沽酒者也。”豔豔生坐樓上，聞而疑之，下視，乃一綠衣童子，草木之變者也。因私尾而詰曰：“何能知之也？”綠衣童子曰：“吾本橋下浮萍，有紅蜻蜓戲吾，而恩公為解。今潛修千年而形，複來此謝恩公。恩公嘗沽酒，而此白髮者為之傘。曾記傘下二者，衣履皆紅，滿身煙霞，如天上客。而今不同哉，公可知乎？”露目可愛，合掌乞之。豔豔生撫其首，曰：“且候之耳！”大笑乃去。

十七、歸元

元夕，綺羅生適家，贈綠衣以兔子燈。綠衣燃之而懸，支頤癡看，笑曰：“其腹圓鼓，似中秋之月也。其光芒芒，似天月映波也。”豔豔生捶其首，曰：“豈有兔肉之美哉？”綠衣怒，乃重踏其足，竄而藏於綺羅生背後。豔豔生作色頓足。綺羅生撫綠衣之首，笑謂之曰：“於黃發者何計哉？”複煮湯糰。綠衣喜甜，乃以紅豆沙伴之而食。絳紅白玉者，恨澡雪之不在也。澡雪者，昔意琦行之劍，後二者所飼之狐也。前者殉道身隕，後者無疾而終。綺羅生思之，再看羽生之靈牌，恍如隔世。豔豔生以酒送湯圓，輒醉，抱腹席地。綠衣偷嘗，須臾軟倒。綺羅生為二者蓋被，複獨坐而飲。風雪在外，鼾聲為伴，送酒數盞。將臥，忽聞門響，以為幻聽，複響，乃蹣跚出視。風呼刹刹，瓊瑤漫天，一人手執紅傘，踏月而來，眉目依然，折梅如舊，笑問曰：“尚漂泊否？”

十八、雙真

某日，綠衣大醉玉陽樓，言及幽谷牡丹事。或疑之，乃輾轉入踶霄。依稀聞笑語，朗朗如金玉振，悄然窺之。但見花木葳蕤，微雨濕香，二人對坐。皆衣白，銀髮披離，駘逸閑放，溫壺共飲。其貌不現，言語鮮接，而儼然神仙者也。

霓駕篇完

花間無風雪，一盞明月光。
大日且拋擲，刀劍舞醉香。

吾蹈塵囂只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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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2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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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8-03-26 14:3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感動，還有意綺的創作～
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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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0)

6樓發表於: 2018-05-18 15:2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回 5樓(010288) 的帖子

Thanks♪(･ω･)ﾉ么么啾~谢谢支持~

吾蹈塵囂只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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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0)

7樓發表於: 2018-05-18 15:3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瑰意綺行錄·花神篇

一、花神其一

《花神譜》曰：“上清魏夫人之弟子，善蒔花，故以為花神，主春夏長養。”豔豔生棄之，曰：“凡花卉之長，各有其時，何必司之？”綺羅生曰：“花固有其時，而風露不可失。雖天然圖畫，猶天然之也。”豔豔生支頤而思。意琦行斟茶，曰：“吾與吾弟也。”【天然知己。】

二、花神其二

豔豔生又云：“花神有二解，一則司花之神仙也，一則花之精靈所謂也。”意琦行曰：“吾嘗觀之，春花以霡霂為神；夏花以霪霖為神；秋花以霜月為神；冬花以冰雪為神。”綺羅生笑曰：“上善若水，吾兄果然仁者也。”【意吹綺羅生】

三、花神其三

綺羅生笑曰：“請試論花神。”豔豔生曰：“求之不得也。”曰：“春者，譬如黃鶯聲宛轉，窈窕若美人。夏者，則信馬穿紅雨，彎弓擊星辰。秋者，山涯撫琴，汀滿閑鷗。而冬者，仿佛清鐘聞於夜碧，明月相照雪地。”意琦行欣然頷首，曰：“知吾者，唯吾弟也。”【綺吹意琦行】

四、露眼

豔豔生移一衰蘭於圃。綠衣則吟：“一心愁謝如枯蘭。”李長吉詩也。隔日，花珠搖翠，露宿香微，天然可愛者也。意琦行視之，曰：“噙露吟香鬢絲亂。”豔豔生笑曰：“奇哉，劍宿為此語也！”意琦行笑曰：“小萍之學詩，日誦甚勤，遂記幽蘭啼眼者，而述之。”小萍者，昔意琦行所拯之綠衣也。

五、紫杯

春寒料峭，意綺登踶霄山。踶霄山，昔之巨魔神窮奇所化者也。花鳥相親，泉流可人，而飲興至。則坐於樹下。提酒忘杯，則折辛夷為盞。辛夷者，今之紫木蘭也。

六、玉樓

綠衣初好太白詩，後以長吉詩為特愛，而自號加貝。每觀奇花奇景，苦吟不得，輒拍膝大呼：“長恨人間無玉樓！”玉樓者，白玉樓也。李義山之《李長吉傳》載，長吉晝見一緋衣人，駕赤虯，召曰：“帝成白玉樓，立召君為記。”後長吉絕。【為我長吉哥哥一大哭】

七、紅雨

春遲暮，眾人飲酒於野，落英亂飛，沾衣香雨。意琦行笑曰：“是為琉璃鐘，琥珀濃也。”綺羅生接曰：“小槽酒滴真珠紅。”皆長吉詩也。綠衣蹣跚舉酒，片片入盞，作歌曰：“君不見繽紛紅玉碎如怒，君為此歌亦為苦。君不見淩亂真珠杯作舞，脫然一醉無今古。生喉喑啞為君彈，死血琳琅為君煮。他年中道鄉親問，此乃劉伶埋骨處。日月如煎年如杵，但見暮來朝去顏色故。勸君更盡一杯酒，何物勝此填汝腹？”眾人大笑，以為綠衣人情之處，愈愛之。

八、白牡丹

意琦行沽酒而還，入視，不見綺羅生。綠衣抱花出，作淚曰：“吾師不見，唯見牡丹。”果見玉質無瑕，神光內斂，乃問曰：“何之為也？”綠衣拭面曰：“萬物之生變，詎能知焉？”意琦行默而色不改，後接牡丹，奉之於琴側，置對杯，欲飲如常。輒聞人笑，曰：“花粉之不懼哉？”玉人轉屏而出，雪扇掩面，與白牡丹相生者也。綠衣方笑。意琦行則嚏。牡丹蕊心動，笑曰：“噫嘻，關心則暗矣。”乃豔豔生耳。意琦行曰：“非常則妖耳。”語罷，劍氣四蕩，春秋如箭入。綺羅生移步出，立於前，端詳之。意琦行木立，眼波隨之轉。少頃，綺羅生太息曰：“強可也！”意琦行曰：“何以言之？”綺羅生曰：“世固有斬邪者，聞之久，而未之見也。今見吾兄之出鞘，始知其言所差。”綠衣笑曰：“願聞其詳。”綺羅生以扇骨抵頜，笑曰：“鍾馗因貌失榜，而吾兄萬萬不可也！”眾大笑。後豔豔生每變，必自移於幽谷，臨風流涕，曰：“嗚呼，東君不與！”【劍宿呷醋，小狐狸必順毛也】

九、枯梅

意琦行掘枯梅，活之於院。初乾瘦如骨，峭拔指天。綠衣歸，見之，大呼：“此長吉兄之手也！”世云李長吉者，細瘦，通眉，長指爪。

十、賀禮

綠衣以成人形日為生辰，值黃梅天也。生辰日，綺羅生以詩囊花箋並賀，又烹甜食。豔豔生贈以玉髓盆，笑曰：“寒日不必南藏也。”蓋浮萍之畏寒耳。綠衣大喜，懷抱不肯釋。及暮，意琦行未歸。綠衣竊為愀然，喃喃曰：“蓋恩公忘矣。”忽聞啼鳴甚異，搶步開視，則見浮塵之揚淫雨，污泥之沾素衣。意琦行牽花驢也。綠衣大驚，出而助之。意琦行笑曰：“天保九如，蟬聯好詩。”則與之繩。綠衣不牽，喜極，抱腰而泣。意琦行乃撫其首，笑曰：“雨滿襟矣。”【“純純男兒淚”】

十一、苔米

某年春，綠衣徘徊於牆隅，或支頤而坐，或蹲地久覘。蟬聯數日。綺羅生隨之而視。苔花始開，如碧粳之撒翠茵。葳蕤而可愛者，而無所以賞視也。遂謂意琦行曰：“如之耽著，恐憂之生也。”笑答曰：“不患其苦，患其不能詩也。”數日後，意琦行攜一稿於綺羅生，其曰：“啄餘鸚鵡粒，燒透梅花斑。幽徑吸風露，青霓月下談。”

十二、燈謎

元夕，意綺懸紅絲於樹，綠衣則系燈謎彩箋。意琦行取其一而觀之，笑曰：“謎面皆出李長吉詩也。”豔豔生醉眼斜乜，笑曰：“蓋草植也。”三人逐一解之，果然。
油壁車，夕相待。車前。
雄雞一聲天下白。萱草。
弟兄誰念慮，箋翰既通達。白芨。
堂堂複堂堂，紅脫梅灰香。素馨。
鵲辭穿線月，花入曝衣樓。牽牛。
拂鏡羞溫嶠，熏衣避賈充。香附。
思焦面如病，嘗膽腸似絞。百結。
舞裙香不暖，酒色上來遲。紅躑躅。
長安有男兒，二十心已朽。老少年。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遠志。
市南曲陌無秋涼，楚腰衛鬢四時芳。長春。
衰蘭送客咸陽道，天若有情天亦老。將離。

十三、消夏

涼夜迢迢，四人既沐浴，著羅衣。圍坐於小月池，剖分瓜李，嘗以草木為對。綠衣曰：“木奴。”柑橘也。綺羅生對曰：“石友。”竹也。綺羅生因出上聯，曰：“鹿韭。”豔豔生對曰：“猴薑。”鹿韭者，牡丹也。猴薑者，骨碎補也。豔豔生又曰：“龍膽。”綠衣對曰：“雀舌。”雀舌者，丁香之屬也。又出上聯，曰：“水仙。”意琦行對曰：“山客。”杜鵑也。因出曰：“茶花。”綺羅生笑對曰：“酒草。”酒草者，山柏枝也。出一上聯曰：“鳶尾。”綠衣對曰：“虎頭。”虎頭蕉也。又出上聯曰：“虎掌。”豔豔生對曰：“牛膝。”山莧菜也。因笑曰：“虎掌者，半夏之屬也。半夏。”綺羅生笑對曰：“長春。”又出曰：“連翹。”意琦行笑對曰：“旋覆。”綠衣則對曰：“接骨。”眾人皆稱賞。綠衣出曰：“鬼頭。”鬼頭者，蒟蒻之別稱也。意琦行對曰：“佛手。”因出上聯曰：“酴釄。”綺羅生對曰：“菡萏。”又出曰：“無憂。”綠衣笑對曰：“卻老。”枸杞也。又出曰：“麻子。”苴麻也。綺羅生對曰：“苦丁。”意琦行撫掌。綺羅生笑，出曰：“望江南。”金豆子也。豔豔生對曰：“朝天子。”牛王刺之別稱也。綺羅生笑曰：“非此不能也！”豔豔生又出曰：“白芨。”對而複聯，如是更深，唯天星與流螢共舞，笑語同露珠長清。

十四、酒斑

黃梅時節。卷牘黴顯。綠衣察之，十有七焉。乃擇而列之，以兔毫刮漬點，而銜蘆管而吹餘塵。綺羅生助而浸諸酒，設版每壓，以固其形。意琦行則架炭烘之。幽谷生涼，霪霖在外，三人坐擁書香，閑飲殘酒。綠衣作小詩，曰：“泥飲春水綠，蠹花笑酒斑。銀蛛簾上走，慰我如巴童。”

十五、香痕

南窗煮酒，風吹花入。視之，海棠也。世人雲：“海棠無香。”綺羅生笑曰：“豈非無香？無香知者耳。”意琦行曰：“小萍非不花，而花少耳。”綠衣笑曰：“非少花，恐被戲，莫之解矣！”意琦行笑曰：“非為解，意之外也。”綠衣作小詩，曰：“扶搖銜落碧雲根，波光石動月輪呂。酒客等閒事臧否，何妨背冷嚼紅雨？”

十六、淋漓

桂者，一開輒盡也。綠衣聚而漬糖，謂之黃金鹵。其成道千載，而黃金鹵每得，不過一載。嘗抱甕而觀，迎風灑淚。後作雜句，曰：“雲中君，擊如意。碧天缺，鳳凰泣。杯中滄海雲腳瀉，劫灰澆濕桃花雨。吾之飲骨為此塑，吾之詩魔無賴起。琉璃碎，胭脂甜。銅鏡鏽，翠眉鮮。螢火幽微尺明滅，粉金香霰懸翩躚。”未之完，則擱筆。意琦行無意得之，補曰：“落日滄波還自在，提屐散發臥蒼苔。”綺羅生見之，搖頭，書曰：“試問開謝孰無有？檢點春衣看牡丹。”綠衣閱而品之，笑曰：“光景相異，其心一也。”

有緣再續

吾蹈塵囂只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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