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17 【卻月】思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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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半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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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9)

樓主發表於: 2017-02-17 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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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7 【卻月】思遠道

本文短篇，一發完，原劇向。
基本是微博的舊文搬運，這段時間會把微博上攢的文搬運到這邊來，包括一部分短篇和兩個長篇的連載，應該有十萬字左右，都是卻月相關。呃因為初來乍到還不是很了解這邊的一些規矩之類的，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因為繁體字是直接使用轉換器轉換的，如果有錯誤也請大家不要吝嗇地提出，謝謝大家！

歷法輪算，這壹年苦境的年過得分外早。

年過得分外早，儒門的學子們也就分外難熬。儒門的傳統，年關之前壹年壹度，曠日持久地大考壹整個月。四書五經，禮樂射禦書數，壹樣不落連軸轉。學子們每每懶散玩樂了大半年，這時候對著這當頭壹關，只能咬著牙苦著臉打起精神復習考試。

不過這困獸之鬥的勢頭也是頗嘆為觀止，什麽頭懸梁錐刺股，通宵熬夜，統統小菜壹碟不在話下。

因此到了正正經經的年關，整個儒門就找不出兩個不形銷骨立嗜睡如命的來，壹個個憔悴得遊魂似的。過年的炮竹壹放，遊魂們仿佛才回了神，吵吵嚷嚷開始喝酒放松，放蕩形骸觥籌交錯，慶祝劫後余生。

所謂大喜大悲，倒也不過如此。

好在高層們還是有點慈愛的師生情的。大過年的不談成績，卷子統統封了，過了初八才開始判卷。多麽朽木不可雕，也留到年後再算賬。

天底下有時候最怕的，就是媳婦熬成婆。壹朝苦盡甘來，胸中郁氣不吐不快，破壞性十分巨大。

當然，還有很多事情也是同理，比如學生熬成老師，還是判卷老師。

縹緲月曾經也是考前復習大軍的壹員。不過她向來就自律，成績從來名列前茅，從來沒怵過傳說中的奪命大考，名字年年都掛在榜眼，高高在上目空無人。傳說從前隱春秋是個著名硬茬，判卷之嚴威震儒門。某次判卷判得七竅生煙，眼瞅著手底下分數壹路走低就要沖出去開教導大會，居然翻出來壹張條理清晰文采斐然的答卷，看了半天，長嘆壹口氣，總算熄了火。

這傳奇般的卷子就出自縹緲月之手。

據說隱春秋當時揭了名字，哼了壹聲，少有地眉頭舒展，壹臉得意門生的表情給她判了個壹等。

當然，縹緲月成績向來就好，眼界也從來就高。叫她來判卷，和當時七竅生煙的隱春秋，也實在是差不太多。

“蠢得令人發指。”

給卻塵思和鶴白丁寫信報平安的時候，她頭昏腦漲地改完壹堆不知所雲的之乎者也，青著腸子咬牙切齒。

三足天三個人雖然平日裏廝混在壹塊，到了過年的時候也還是老老實實各回各家。壹年到頭，新春總是要往自家教門轉壹圈露個臉，也算是個禮數。

縹緲月今年循著舊例，緊趕慢趕好不容易進了流書天闕的門，跟著壹群考完狂歡的學子們過了個放浪形骸的年。然而還沒放浪形骸個兩天，判卷的任務就送到了眼前。

據祿名封說，今年人手不太夠，還請她勉為其難搭壹把手，算是天闕欠她壹個人情。

判卷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她向來瞧不上眼。從前讀書的時候，就和不學無術的同窗們格格不入，如今做了先天人，更不想管這堆後進的學弟學妹。奈何祿名封壹張臉平平板板，往面前壹站，嘴裏說著幫個忙，渾身倒是大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氣質，算算日子自己也不急著回三足天，她也就順手應了這個人情。

然而果然從祿名封手裏討便宜不是個容易事。這個空頭支票般的人情，得看幾十幾百張狗屁不通的試卷來抵，攪得她頭昏腦漲了好幾天。眼看著都要過上元節了，還沒給剩下兩個人報個平安。

縹緲月長出壹口氣，揉揉眉心，手底下撫平了箋紙，繼續給卻塵思寫信。寫好了壹瞧，滿紙龍飛鳳舞，也就細細碎碎講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自己也覺得好笑，隨手揉了重來。

然而揉了再寫，似乎也找不出什麽值得壹書的事情來。

她昨夜沒睡好，這會兒拈著筆支著下巴，迷迷瞪瞪瞧著窗外光禿禿的樹枝子，搜腸刮肚，也沒什麽好說的。

索性懶得寫了。縹緲月心浮氣躁地歪在榻上睡午覺，這幾天判卷思慮太過，睡前腦子裏也安分不下來，迷迷糊糊還在想，今年過年確實早了些，天闕的梅花都還沒開，煩人。

大約是日有所思，這個午覺睡得格外久些。夢裏是鋪天蓋地洋洋灑灑的壹片梅樹，漫山遍野染著柔軟的緋色。天光明亮溫和，風和日麗晴光好，有風拂衣，落了壹瓣兩瓣紅到掌心。

她吹了那壹兩點落英，漫無目的地在這花林中閑庭信步。有開到十分滿的梅枝刮了發飾，洋洋灑灑掉了壹肩香。也不知要往何處去，只隱約覺得似乎要見什麽人。

走到小園香徑的盡頭，她倒是終於如願見著了那心底裏隱隱綽綽的影子。

“好友。”

那人回過身來，唇角含笑，翠色的眼睛熠熠生輝。

這夢醒了，她仍是懨懨窩在床上，張嘴就想喊那人給自己倒杯水。模模糊糊想了許久才想起來，這會兒到底不是在三足天，此時此刻，卻塵思應該在雲川，抑或是別的什麽佛門組織所在。

總之不在身邊就是了。

到了嘴邊的話還是咽下去，縹緲月越發覺得心煩氣躁起來，起床洗漱去判卷。

在文昭苑專門辟出來的監室裏頭坐了壹下午，好不容易接著上午的工作，判完了壹天的定額，她揉著眉心擱了筆，捧著壹疊試卷去找閱卷總監揭名字登成績，只覺得腳底打飄，眼前都是花的。

【壹切平安，唯無梅，可厭。】

寫寫扔扔，壹張箋紙折了幾折，最後也就折著這麽煩躁瑣碎的壹點心思寄了出去。給鶴白丁的還要簡單，不過是壹切平安四個字。她心情不好，再多了，只怕大過年的那個蠢鶴還要沖到流書天闕來找她打架。

等卷子全判完，已經過了正月十五好幾天。縹緲月大功告成，神清氣爽地出去散步。大約學子們也知道這是放榜前最後的寧靜，路上遇見的都是壹片愁雲慘淡的苦瓜臉。

不學無術怪誰。縹緲月這會兒劫後余生，心裏想著，倒覺得自己和隱春秋也快是沒什麽差距了，歲月催人……

還沒感嘆完，迎面過來的就是同樣判了壹個旬日卷子的祿名封。兩個眼底烏青的人見了禮，縹緲月沒什麽同病相憐的心，錯了身就想走，然而祿名封顯然不屈不撓，跟過來和她並肩。

“祿苑主沒什麽事情？”縹緲月睨他壹眼，“這會兒該登榜了。”

“已經做完了。”祿名封答得平淡，“皓月，妳這幾日辛苦了。”

縹緲月壹個頭兩個大：“別這麽叫我。”

“是。”祿名封答應著，又找了個話題，“皓月，妳覺得這壹屆學子如何？”

縹緲月毫無辦法，本來就頭昏腦漲，又碰見糾纏不清還不能照臉打的，著實煩人：“妳自己做苑主的，妳來問我？”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瞧著祿名封那張嚴肅認真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臉，縹緲月不得已，長出了口氣：“素質低下，智障比例顯著上升。”

“哈。”祿名封顯然有點意外，然而還是迅速圓回了話題，“妳天資過人，這些普通學子自然是入不了妳的眼。”

“妳先擔心自己。”縹緲月停了步，顯然是不欲他繼續跟的意思了，“明年要還是這個素質，儒令那裏妳自己背鍋。”

“是，好意心領。”祿名封倒是有分寸，沒有繼續糾纏，只是向她行了禮，也是送她去的意思，“我去監督放榜，皓月，自便。”

縹緲月回了個禮，自顧自回房，只覺得頭疼得更厲害。

算是買個教訓，流書天闕這地兒真是不能久待。

日色西斜，她自顧自卷了本書出來看。腦袋昏昏漲漲，紙頁上的驛寄梅花魚傳尺素，瞧在眼裏也不怎麽可愛，徒添了故紙堆的無味。

自顧自躺了半晌，倒是有人扣院門。她無精打采地去開門，是風裳，手裏還給她提了個包裹。

“祿名封的東西我不想吃。”心情不好，她也懶得拐彎了，說著就想關門。

“哎呀，姐姐，是妳的信。”風裳說著往她手裏遞，“妳對苑主也太不近人情了些。”

“好了好了。”縹緲月揮揮手，“心情不佳，今天晚上最好別有人煩我。”

風裳答應著去了，她也就索性鎖了門，歪在躺椅上拆那個不小的包裹。

誰這麽無聊。

先拆出來的是壹封信。瞧著信封上看熟了的壹筆字，她忽然就精神了起來，坐直了開始開包裹。

是壹枝梅花，不知用什麽術法養著，開到了恰恰好的七分滿，未有壹點雕零萎謝的掃興。倒是卻塵思無微不至婆婆媽媽的作風。

她捧在懷裏嗅了嗅，險些沒忍住笑出來，又去拆信。

這人學了她的惜字如金，壹張紙折了幾折，打開了，也就是寥寥的壹行。

“江南無所有，聊贈壹枝春。”

倾尽一生换不回流光一瞬斑驳旧时晚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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