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2.21 〔龙剑〕最后一栋行政楼 12.27更新1～3 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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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thien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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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6-12-21 12:14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2.21 〔龙剑〕最后一栋行政楼 12.27更新1～3 4F

写在前面：

  很久以前在贴吧发的文了……搬到这边来作为督促自己持续产粮的警钟吧（然并卵……已经懒癌晚期了_(:з」∠)_）
  预警：近代设定，有日月私货
  会尽快搬运的_(:з」∠)_已完结放心食用【鞠躬】

【引子】

  仙凤升任副教授的那一年夏天，老校区重建的文件终于下来了，听说校史馆的选址是最先定下来的。一张张规划图已经开始付诸实践，计划在暑假就可以全面结束拆迁。

  “终于要拆啦？”

  “是啊，其实早就该拆了……那些个楼都多少年了老成什么样子，老校长在的时候……唉，怎么说也是他的母校，他哪能忍心拆呢。”

  “听说行政楼那一块儿要拆掉建成校史馆呢？嗯不错，那地方通风采光什么的都适合。”

  “就是不知道老教授愿不愿意搬来啊？”

  “咳，拆都拆了，他总不能赖在废墟里不走吧？”

  “可说不准，那老顽固……”

  仙凤骑着自行车穿过狭长的林荫道，同事们的议论声渐渐远去。她出了校门，向着不远处的老校区骑去。

  老师学生已经全部离开了，昔日里热闹的校园只剩下一片蝉鸣和几乎要灼伤人的热浪，仙凤觉得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当她终于骑到那一条不同于新校区的、宽阔些的林荫道上时，扑面而来的清风让她整个人都舒爽了许多。

  仙凤不紧不慢地在空寂的校园里晃悠着，抚过面颊的风中都仿佛带着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味道，老旧古板的教学楼进入视野又渐渐消失，木质窗框中镶嵌的茶色玻璃都布满了灰尘，窗户随意地敞开着，内里的蓝色布帘露出来，被热风吹得像一面面旗子一样飘动。

  行政楼慢慢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平日里不断有学生进出的老楼此刻完全安静了下来。除了楼前停着的卡车还有负责搬运的工人在忙碌。

  仙凤知道，那里还有个人没出来，他还在不紧不慢地等着搬家公司为他收拾好东西，从容优雅地坐在真皮沙发上安静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

  而在那之前，仙凤想见见他。

[ 此帖被luthien鐘山在2016-12-27 12:25重新編輯 ]

『燭火還明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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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thien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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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6-12-21 12:1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12.21 〔龙剑〕最后一栋行政楼 12.21更新1～2 2F

【壹】

S大坐落于这座城市的西郊，是省内极负盛名的综合性大学。现任校长佛剑分说已经离开课堂很多年，也正是这位当年的哲学教授开启了S大的盛世。

  报考S大的时候，仙凤只知道这个学校声誉很好。和所有新生一样，她对S大的生活完全没有了解，只有满腔的憧憬和那么一点点的不安。

  彼时十八岁的仙凤结束高考后疯玩了一整个夏天，看到小区里的中学生都起个大早跑去军训然后晒得跟块碳似的回来了的时候，她意识到自己的暑假就剩一个月了。一个月很快，理个发，买几身漂漂亮亮的新衣服，再收拾收拾，火车拉响汽笛后缓缓进站这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和仙凤一起考上S大的高中同学赤云染躺在中铺玩着手机，说我就不喜欢坐火车晚上吵得睡不着。

  仙凤就道我觉得再睡不着你还是挺有精神的。

  赤云染也没有坐起来，就说可以幻想一下以后的生活嘛。

  仙凤不是没想象过，自己的导师会不会是什么只在报纸上看过的叶小钗素还真还是什么老一辈的一步莲华袭灭天来，也顶多是那么想想，毕竟也有可能是地理司嘛。大概就是因为没抱什么希望，看到疏楼龙宿的名字时仙凤不是欣喜若狂而是完全呆住了。

  仙凤高中时的班主任经常说啊这个疏楼先生是咱们高中毕业的他的照片贴在校史馆就没摘下来过，和他同届的也是牛人辈出，什么佛剑分说先生啊剑子仙迹先生啊，那都是咱们的无上荣耀啊……

  对于疏楼龙宿这个人的评价不知是在哪一年达成了共识，高度概括为“儒门龙首”四个字，资历和家底一样雄厚的疏楼教授基本上可以算作S大的一个景点，仙凤从没想过，这个“我们高中的荣耀之一”会成为自己的老师。



  第一次见到龙宿的时候他正在看报纸，仙凤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年过花甲却依然华丽高贵的老教授坐在他的真皮沙发上，眼帘似阖非阖，嘴角似翘非翘，紫银色的短发打理的很是整洁，那纤尘不染却又毫不超脱世俗的模样很是有点夸张，仙凤觉得，也许这个人更适合坐在什么老板办公室里，而不是架着副金丝镜翻阅学生的论文。

  “你的名字是叫穆仙凤？”

  “嗯。”

  龙宿放下手里的报纸抬眼看她，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放下微笑，也可以认为从来就没有笑。

  那样一个惊为天人的出场让仙凤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是不是大牌教授都有种神秘感？这个概念直到她因为听课迟到不得不坐在最后一个空位，也就是一个叫吞佛童子的学生旁边的时候才被推翻——这完全是性格使然，和教授不教授的没关系。



  龙宿的办公室在老校区，大一大二的时候仙凤他们的教室都是在老校区里，到了大三，教室就换到了新校区那边，仙凤以为龙宿既然是他们年级的老师自然也会把办公室换到新校区，然而默言歆带着一丝沉痛告诉仙凤，S大里唯一一个从来没换过办公室的教授的名字就叫疏楼龙宿。

  “听说他是留校当老师的，从他在这个地方上班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坐那个办公室，从来都不带换的……当然那时候还没有新校区，没有办公室让他换。后来他升任教授，学校要给他换办公室他说什么都不愿意，结果为了留住他学校干脆把那间屋子改成他的私人办公室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大牌，屋子是一遍遍的装修，想要好点的办公室搬走不就得了……你没听别的同学说过吗？疏楼教授是把那个屋子当媳妇儿了。”

  说来是挺传奇，却苦了仙凤和龙宿手下一批学生，每天两个校区来回的跑，门卫不让出去，说一声我导师是疏楼教授就立刻放行。

  怎么就不能换换呢？

  仙凤脱口而出问了这个问题，她几乎是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不过龙宿只是学着学霸弃天帝小摊手一笑，说：“是啊，怎么就不能换换呢。”

『燭火還明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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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6-12-27 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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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2.21 〔龙剑〕最后一栋行政楼 12.27更新1～4 4F

【贰】

  仙凤那所高中的荣耀有点多，基本上日后但凡有出息的都被学校用来大夸特夸，名人馆是越建越大，可总有那么几张照片被保护得光彩照人，总有那么几个名字学生们背得滚瓜烂熟。

  疏楼龙宿，佛剑分说，剑子仙迹。

  原因已经不太清楚了，只知道这三个名字在仙凤他们高中里妇孺皆知，但似乎更受关注的只有前两者，剑子仙迹则完全是个传奇故事一样神秘的存在。

  “听说他们仨当年关系特好，都报的S大，兜兜转转最后都跑回去工作了，不过……这个剑子先生没几年就不干了，至于去了哪，好像也没人知道。”

  的确没有人知道，就连剑子当年的同事都不知道他去了哪，S大里的八卦爱好者最深入的一次也仅仅是打听到很多年前有一次教师聚会，有人趁龙宿喝醉了问了句“对了剑子后来跑到哪去了？”，龙宿只是说哦他啊，他好像是出国了吧。

  那时候佛剑还只是哲学系的老师，大家转而问佛剑的时候发现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其实只有佛剑自己知道，那天他滴酒未沾，怎么可能醉的睡过去。

  龙宿上学的时候最烂的就是数学，听说他直到上初中才摆脱九九乘法的包围圈，这直接导致他的初中物理也烂的一塌糊涂。后来不知怎么恶补法，中考前硬是给搞了上去。后来高中学俄语，龙宿的舌头使他完全处于劣势，后来又不知道怎么恶补法，高考时候竟然得了个前所未有的高分。

  他们仨高考结束那年素还真屁颠屁颠地跑来问说龙宿前辈啊你是怎么恶补的俄语啊？佛剑在一旁说他死缠烂打让剑子给补的。素还真摸了摸他那个基本上不存在的下巴看着无忌哭了，我要死缠烂打让你师哥给我补俄语他一定打死我。

  剑子就在一旁笑得很欢脱，说我给你补吧，你物理怎么样？不好的话我一起给你补了。

  很久以后素还真才恍然大悟地对谈无欲说，原来龙宿前辈初中时的物理也是剑子前辈恶补的？师弟啊你看我哪科不好……

无聊地坐在办公室翻着旧相册的谈无欲这才想起，素还真不提剑子的名字已经很久了。从哪一年开始？可能连素还真自己都不知道。谈无欲也不提剑子的名字很久了，从哪一年开始，谈无欲也不知道。

这个名字甚至这个人，就好像完全消失在他们的生活里一样，成为了遥远的天空中的星辰。

龙宿亲口说他出国了，素还真问去了哪呢俄国吗？龙宿说是吧，他俄语那么好。素还真随口问物理系？龙宿说嗯差不多。

谈无欲想起自己小时候要是没睡醒也喜欢这么揶揄来问早饭想吃什么的八趾麒麟，素还真就在一边哈哈地笑，说你就是问他昨天晚上是不是跑去痛打无忌了他都得说嗯打了。那时候他倒是会清醒地说不对是痛打素还真。

  他还记得那一次他们一起吃过晚饭龙宿佛剑苍还有慕少艾谁谁谁的都各回各家了，素还真说咱们走吧这会儿无忌都该写完作业了。

  那天晚上雪下得不小，谈无欲裹紧了皮衣往前走，原本很安静的大街突然就被素还真破坏了，他沉声说了一句什么谈无欲听得不是很清楚，他刚想问问你刚才说啥了，就看见素还真搓着自己的饼脸叫着冻死了师弟咱们快走，然后就往前跑出去好几步。看着素还真的背影谈无欲突然觉得，那天的雪特别的冷。

  其实谈无欲也不是没听见，他说，龙宿前辈在骗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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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6-12-27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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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

  其实佛剑分说比龙宿啊苍啊大了好几岁，他上学晚，中间还因为出了点手术意外休学两年，中考不理想佛剑难得倔强地硬是复读了一年，等到年龄相当的朋友都有工作了佛剑才刚刚参加完高考。这样算来他比那几个人整整大了五岁。佛剑想这大概都是命，甚至于他想起那次糟糕透顶的中考还挺开心的，尽管留了级，可他认识了很多成人后餐桌上经常见到的人。

  佛剑认识龙宿剑子时他们俩刚刚上初三，佛剑则是复读生。他不是成绩不好，剑子听到佛剑说“自己中考考数学的时候睡过去了”这事儿时完全呆掉了，然后回头看看前排的苍，露出了一个十分悲悯的表情。

  第二天剑子就带来个铁盒子，说晚上要是熬夜喝这个提神。不过。剑子又说，还是不要熬夜的好。佛剑打开一看，满满一盒茶叶。

  不得不说佛剑很感动，那时候他们还不是朋友，佛剑抓了抓脑袋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谢谢，一旁把腿翘在桌子上晃悠的龙宿睁开一只鎏金色的眼睛，打着哈欠说他就那么一人。

  那是龙宿对佛剑说的第一句话。有一次龙宿问佛剑说，好友咱们刚认识时打招呼说的啥来着？佛剑说谁记得那个，好像是说剑子吧。龙宿点点头，说对，是说他。

  后来佛剑仔细回忆起来，龙宿但凡是提到剑子，总是说“他”，很少直呼姓名，似乎龙宿嘴里所有的“他”都是剑子。好像他和剑子认识了很久很久，久到已经用不着叫对方的名字了。

  不过事实上，他们也就是认识了很久很久。



  佛剑认识仙凤，她经常替龙宿跑个腿儿啥的。佛剑觉得龙宿挺喜欢这小姑娘的把她当闺女一样，后来他就很直接地这么说了，龙宿喝了口茶说当年冰楼那门婚事要是答应下来，说不定孩子真像仙凤那么大了，不，说不定得和圆儿一样大了。

  圆儿是佛剑的养子，佛剑和龙宿一样的是他们都没结婚，和龙宿不同的是佛剑不结婚纯粹是因为个人信仰问题。也有人议论过圆儿，佛剑只说缘分而已。

  龙宿四十岁的时候佛剑劝他还是要结婚的好，而龙宿喝了口茶，说我和冰楼家的姑娘真没啥缘分。

  佛剑再没浪费过自己宝贵的时间劝龙宿结婚。

  从初中开始，三个好友里话最少的就是佛剑，话最多的就是剑子，佛剑大概觉得这很能和自己互补，因此剑子说的每句话他都认真听认真回复，最最不济也会说句“嗯”，从小就没有固定班级的佛剑很珍惜这份友谊。而龙宿不同，佛剑觉得比起剑子所说的话龙宿似乎更关注剑子本身，如果两人不斗嘴的话龙宿并不会回复剑子的每一句话。

  但那些话究竟有没有入龙宿的耳，抑或是有没有入他的心，佛剑真是无从知晓。他只知道龙宿的记性特别好，他能跟背书一样完完整整地背下自己从记事起到二十九岁的所有事。

  打到和剑子打起来，小到考试和剑子考试作弊剑子抄错了题。

  不过大概是脑容量有限，再往后的龙宿也就记不住了。佛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听剑子的妈妈提起的，说龙宿和剑子都是在一个院长大的，三岁就认识。

  三岁该是能记事了吧，佛剑就那么随便一想，就继续低下头批他的文件。

  佛剑去世的那一年，龙宿已经六十五岁了。

  那是一场很大的葬礼，S大所有的老师和佛剑曾经有出息的学生都出席了，那些学生龙宿都不怎么认识，那些老师里和他关系最好的大概是谈无欲。

  当然，还有他身边站着的仙凤。和女儿一样的仙凤。

  圆儿走在最前面，他们一一走上去向那位伟大的校长致敬，到了龙宿时候，他走过去最后看了一眼佛剑的脸，几不可见的笑了笑。

  那之后很多年，他对那场葬礼的印象仅仅是那一眼，头发全白的佛剑分说以和生前一样的姿态躺在那里，庄严肃穆，不苟言笑，神色内敛，山一样的沉着稳重，就如同过去的每一个时刻一样。

  走出屋子的时候龙宿对仙凤说，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很多年很多年，一直到龙宿去世，仙凤都没能想象出来他那时的心情。

2012年的隆冬，S大前任校长佛剑分说辞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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