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30 【魔夜听剑&夜魔琴】彼时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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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荷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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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3)

樓主發表於: 2016-06-30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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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0 【魔夜听剑&夜魔琴】彼时年少

这对兄弟的小段子以后就都搬来这个帖子吧……如果还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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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清晨，群山间散着很淡的雾气，几道轮廓隐隐绰绰的，远望着伶仃又荒凉。枯草上结了一层浅浅的霜雪，被人的鞋履踩碎了，在底下发出细碎模糊的声音，像人喑哑的嘟哝。
魔夜听剑解下斗篷，上面除了一些半融化的冰晶，还有横七竖八的，或干涸或新鲜的血迹。他用一只手将斗篷甩了几下，在半空中瞬间弥漫开一股血腥气，并不明显，但若是不习惯的人闻到，必然是会觉得很不舒服的。
没有了斗篷的遮挡，这时才能看到，他藏在底下的手臂里还抱着一个幼儿，白团团的脸，被布片很潦草地裹着。方才这样大的阵仗，居然也没有把这个很小的孩子弄醒，连魔夜听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把斗篷叠了叠，又给婴儿裹上了一层，他只是觉得现在未免有些冷。不过如果是平凡人家为人父母兄长，一定会觉得这样太过简单粗暴，而且用沾过血的布料包孩子，实在有些不祥。但在魔夜听剑这样的人眼里，世上并没有什么忌讳，而且非说起来，他本来就不擅长带小孩。能够很妥帖地把婴儿抱在怀中，并在冲锋陷阵里时刻注意不伤害到他，已经是魔夜听剑作为兄长很难得的关切了。
如果不是仇敌拎着这个孩子，横眉竖眼地说这是他世上最后一个血脉至亲，魔夜听剑也不会对小孩子感兴趣的。事情确实很奇怪，当他第一眼看见对方手中那脏兮兮的，哇哇大哭的孩子，他只是觉得仇敌莫名其妙，小孩子哭得也很吵而已。然而听到了“血脉至亲”之类的话，魔夜听剑的心里便不由动了动，再看那个小小的幼儿，只觉得对方挤成一团的眉眼都显得格外可爱，哭声也一点都不讨厌了。仿佛是小孩子在用这种方式乞求兄长的关爱，殷殷切切地让魔夜听剑快些把自己救出来。于是那天，魔夜听剑赤红着眼睛，胸口哽着蓬血似的，打得格外的不要命。
现在他站在茅屋外，把小孩子裹好了，笨手笨脚地抱着，开始仔细地打量对方的脸。血缘是很奇妙的东西，有时很明显，有时又看不太出来，魔夜听剑显然就面临着后一种情况，因为他觉得这孩子长得一点都不像自己。他带着粗厚剑茧的手指擦过婴儿柔嫩的脸颊，对方皱了皱眉，没有醒，却又迷迷糊糊地笑起来。真是太奇妙了⋯⋯这个在外貌上一点都不像自己的婴儿，却用一种更深刻，更不可分离的关系牵扯住了他，魔夜听剑觉得心口有什么在涌动，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暖热，大约可称之为温情。
于是他快步走进了茅屋，翻箱倒柜地找出了干净的被褥，带着血的斗篷被他甩在地上，又捡起来，从窗口扔出去了。
开始专心带孩子的魔夜听剑一只脚踏出了江湖，勉强安分下来。习惯了剑口饮血的厮杀生活，现在日子一瞬间变得很慢，甚至会让魔夜听剑觉得有些不耐烦。小孩子在一点点地长大，会说一些含混的音节，魔夜听剑迫不及待地希望他能说更多，便很想他能长得更大一点。
他给弟弟起了名字，叫病弦。
病弦学会了走路，做的第一件事是爬到他旁边，撒娇的小动物似的，然后模仿他的样子，拔了一撮草，往嘴里咿咿呀呀地塞进去。魔夜听剑说：“小孩子叼什么草！”一边掰开病弦的手掌，把草丢掉。他的动作很快，塞进嘴的那一些却是弄不出来了，大部分还被孩子咽进了肚里。
隔天病弦就生了病，魔夜听剑抱着他去看医生，折腾了好几天才康复。他吸取教训，做了两件事。第一是反思给弟弟起的名字是不是太过不吉利，于是再也不唤他“病弦”，第二是花了两个时辰，把屋子四周的草拔得干干净净，并且时刻警惕着春风吹又生的情况。再也找不到草可以叼的小孩子用一双眼瞧着哥哥，看上去很委屈。
又过几年，病弦个头拔高了很多，也渐渐知事，他倒是很喜欢魔夜听剑给自己起的名字，并且对琴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这是他们第一次争吵。病弦瞪着他，很生气的样子，甚至嚷嚷着要离家出走。魔夜听剑毫不在意地说：“你能走到哪儿去？”但是直到日落西山，他才发现自己低估了弟弟说到做到的能力。
他在附近搜了一圈，毫不费力地在一棵树底下找到了蜷缩着的，睡得昏昏沉沉的病弦。大约是梦里还觉得不高兴，眉眼挤成了一团，让魔夜听剑回忆起第一次看见弟弟时，那个脸颊皱巴巴的小小的幼儿。过去与现在的画面似乎重叠了一点，却又有了明显的不同，昏暗的树影落在清秀的面孔上，魔夜听剑才发现这个孩子已不能用幼儿来形容，他在兄长未曾察觉的时候，已然长成了少年。
他走上去，发现病弦的嘴里叼着什么。魔夜听剑俯下身，垂落的头发拂过弟弟安安静静的脸。
那是一棵草。
明明才懂事不久，却已经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向兄长表示反抗。魔夜听剑有些哭笑不得，驾轻就熟地把草从病弦嘴里拔出来，又托着弟弟的胳膊，把他背在背上。
当初他把婴儿裹在斗篷里，搂在怀抱中，夹在手臂下，虽然四周刀光剑影，但这样一团小小的温暖，却总是如此安稳，从不会脱离出自己一星半点。可现在这个长大了的孩子，只能被兄长小心翼翼地背在后背，担忧着他滑脱了，又或者弄醒了他，扭动着手脚闹着要下来。魔夜听剑曾希望弟弟长得快点，却在此时第一次改变了想法，只盼望现在的时间能慢一些，再慢一些才好。
原来自己也是有着害怕的事情⋯⋯魔夜听剑的心中萌生出这样模模糊糊的念头，他用手托住弟弟的身体，在心里想——
原来自己也害怕着，弟弟会过早地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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