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0.27 【雁俏】無相思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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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目聽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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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78)

樓主發表於: 2015-10-27 1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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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7 【雁俏】無相思塵

常境無相，常智無緣。勝能為根，勝能為塵。

從初如是，至流血灑地。

雁王負著手站在林間涼亭下，順著蜿蜒的小路目極眺望，漸迷入眼的並不是四周爛漫的春花，而是那一抹漸行漸遠的白色背影。

“放他離去，你會後悔。”

如果凰后還活著，或許會站在他身後三步之外，如此撩他一句。

這麼多年了，她自以為瞭解他，可以激起他心中幾分波瀾，卻始終是愚蠢的無端臆測罷了。

若非如此，她的命會再長一些罷。

後悔？

雁王依舊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漸漸溶進風景中消失不見的身影。

這種無用的感情，早已隨著策天鳳的那一刀、伴著死去的那個雁王，埋入霓霞的萬丈穀底、埋入滾滾的歷史紅塵。

浴火重生的他，如今站在世間巔峰，風景不錯，卻也寂寞。

這風景再遺世獨立總有看厭的時候，這寂寞再淡如清水卻會一直伴隨。

策天鳳因此一直想死，卻因著身上的重擔，一直未能如願。

溫皇大概也經過，但他更加了無牽掛些，所以縱身一躍，為了沉淪的快感，為了罪惡的愉悅，跌回泥沼。

而自己，厭了風景，且無勞形，卻也不願自甘墮落。

難伺候。雁王腦中突然浮現俏如來低眉嗔笑時說過的話。

無相思塵。自己那時是這樣回他的。更引來他詫異地一瞥。

“怎麼？師弟眼中，吾不會涉獵經書？”雁王盯著俏如來手中的佛珠，和盤在榻上而露出衣擺外的赤足佛履。

“雁王身具慧根，若潛心修行，捨棄執念，必成圓覺大悟。”也好少生些事端。

雁王自然聽出那未說出的言外之意，淡淡拂開來去：“為根還是為塵，皆因幻化，師弟不會不知、不悟罷。”

“是俏如來僭越了。”

其實自己也並不是太難伺候，起碼俏如來做的就很好。

“此局至此你已無轉寰餘地，凰後是結局，欲星移是代價。不過他們的死活我並不在意，隨我上山，我便給你一次扭轉局勢的機會。”

俏如來被他強帶上巔峰，卻依舊淡然不亢，小心翼翼地應付著他的算計，將自己互得周全的同時伺機反抗。

有趣，很好。

山頂相伴這幾日，雖說佈局上一直針鋒相對，日常相處間也不盡是全然的相互體貼，卻也漸漸生出幾分親昵，起碼可以共攤寂寞。

只可惜，俏如來無心屹立山頂，一心只記掛紅塵，不願久久與他為伴。

最終，那荒涼的山頂之上，依舊是他孤身一人。

但此時他的心境卻突然變了，只因俏如來答應他，時不時回來與他對弈。

“如果你不回來，我便將九界攪得天翻地覆。”

俏如來微微歎了口氣，“現在還不夠天翻地覆麼？苗疆海境羽國道域儘是大亂。”

“如果不是中原已無九算，也必不會倖免。”

他與策天鳳答成過約定，約定幫他除盡冒頭的墨者，將他教他的一切用來讓墨家重回黑暗，卻沒想到，第一個需要他來對付的，正是策天鳳自己。

鑄心，誅心，最無情無義的戰爭，天鳳亡走，孤雁亦死。

自此，他便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將九算按回黑暗，不管是死了的老大、老五和老七，還是半殘的老二，亦或是頓悟的老三，他只要“回到暗處”這個結果，至於是死是傷是出家，他一律不關心。

只可惜，除了剛剛才摸透了他想法的俏如來，其他人都猜錯了。

以為他野心最大，以為他不甘钜子之位旁落，以為他就是喜歡玩大的。

所以或拉攏或討好或鉗制或抵抗。

他不介意失敗的第一步，但他們卻越走越錯。

無趣，失望。

還是這個師弟有幾分意思。

所以也為他破了自策天鳳之約後再不與人締約的例。

有了他這個“會回來”的約定，寂寞的山頂也不是那麼的令人難忍。

所以比起後悔，他更在意的是俏如來還活著。

雁王抬手，半強迫地搶過俏如來手中的絹帕，幫他細細擦著還滴著水的銀色頭髮。

他和策天鳳一點都不像。策天鳳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如此靠近他。

俏如來卻一直對所有人抱有起碼的善意。

手中的銀絲細滑柔軟，泛著柔和的光，順著發絲向下，還能看見他衣襟下細弱的脖頸，仿佛他一隻手就能輕鬆鉗住，“你還真不怕？”

俏如來閉上眼睛，溫順又饜足，“對於雁王的恐懼，從來不是來自對自己生命安全的擔憂。”

九算懼他、畏他、憚他，並不是怕死，而是怕輸，怕承認自己智謀不夠。俏如來卻不怕，他並沒有什麼智者的清傲，他才是最不在意失敗的第一步的那個人，而自身安危？相信雁王不會費那麼多功夫只為了揍他一頓。

雁王微不可查地笑了笑，繞到他身側，將他耳畔的銀髮攏起，分成三股，編成辮子。

俏如來雖端坐不動，閉著眼睛，卻依舊能看出眼皮下微微的顫動，耳尖也泛起了紅。

雁王見他這樣，自然知曉他們想的是同一件事，便起了逗弄的心思，“師弟善藏青絲，是盼早結白頭？”

“哈。”這下，俏如來連臉都紅透了，只能用輕笑掩飾，著實可愛。

只是那魔紋太礙眼。

或許他該先去趟魔世。

“雁王？”雁王一動殺意，俏如來便已察覺，不解地睜開眼睛，卻跌入雁王金色溫柔似水的雙眸之中。

雁王手指一劃，劃斷俏如來一撮銀絲，又用同樣的方法弄了自己的。合成一股，撚在指尖，搔著俏如來的鼻頭。

一黑一白，如同他們的命運。

一明一暗，殊途同歸地沿著策天鳳或者說是默蒼離為他們定好的路緩緩前行。

他喜歡墨色，置身黑暗也甘於黑暗，卻也期待光明，就好似涅槃無相，便思凡塵一般。

他不需要黑暗過去，但他知道，光明在哪里。

那便夠了。

“我等著你。”

-完-

[ 此帖被閉目聽花開在2015-11-14 00:1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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