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17 【日月】沉吟至今除夕賀歲番外小短文 6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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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千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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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8)

樓主發表於: 2015-01-12 12:38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2.17 【日月】沉吟至今除夕賀歲番外小短文 6F

【一】

一人在荒林道上漫行，手中摺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掌心，雙唇抿成一線，對身旁景物全然不起注意，他只是走著，朝著向人打聽來的地點而去。

白髮俊顏，眉間一點琉璃，那斜飛入鬢的柳眉，一雙丹鳳眼，雖穿著一襲黃儒衫，長髮梳了個俐落的儒生髻，不似以往裝扮，但那容顏那渾身散發的清冷淡然那在髮髻上斜插著的水晶蓮花簪，不是已然退隱的談無慾又是誰？

甫一聽見人聲便將聲息隱至最微，悄然靠近，只是有些好奇，現在的那人，在分別那麼長一段時間後，會是個什麼模樣？

藉著枝蔓橫生交錯的樹叢遮掩自己，隔了一段距離，隱約可見幾個不曾見過的身影，而那再熟悉不過的屈仕途雖換了一身行頭，想必仍舊不改天生勞碌命吧，想當初借住在琉璃仙境時，受到的照顧已不是無微不至可以形容。

直接導致的是在退隱後那段雲遊的日子裡，一切瑣碎都得自己打點，一開始還真有些適應不過，好在談無慾何許人也，有什麼坎是過不去的？

想起隨著經年累月磨練，現下又精進不少的那些手藝，談無慾有些自得的嘴唇彎了彎。

他終於看向了素還真，撤去了部份匿隱藏形的桎梏，讓獨屬於他的冷香滲進了空氣，隨著流動漫延開來。

頗為滿意的看著依舊侃侃而談的素還真，那邊說邊不著痕跡飄移了視線的素還真，那朝著他藏身之處的方向，看似平常的隨著談話節奏一揮拂塵搭於另一手的素還真。

谷裡的風呼嘯了嘯，那不知由何處而起並未被談論著的冷香漸漸淡去，臉戴莊嚴面具的佛者踏入，交託白蓮些事，仍隱在暗處的談無慾無心於此，便只揀了幾個重要句子聽著，依稀聽見中陰界這詞，略皺了眉，往白蓮的方向望去。

只見那人恰恰臉側了側，隔著那麼遠，中間夾雜了人夾雜了橫枝綠葉，卻仍舊有四目相對眼波流轉的味。

談無慾只覺臉頰漸漸熱起，微偏了頭，去盯著地上黃土綠葉的猛瞧，彷彿那藏著多有趣的東西，瞧了會，穩了心緒，再抬頭，原本佛者站著的地方，現下站了披著斗篷戴了兜帽的老者，說沒幾句，那終歸是閒不下來的賢人跟著老者後頭離去了。

在靠近談無慾隱身那處的樹叢時，素還真動作有些大的回身，袖上的環扣忽然脫落了，環扣甩掉在地上滾了幾滾隱進樹叢裡，素還真不知是沒注意到還是不在意，眼眨了眨的看向屈仕途說著，「天寒，煮些薑茶喝著吧，那時從琉璃仙境帶來的天羅雲母薑很是不錯。」

兩人到底也是多年一同水裡來火裡去的患難，方才那香屈仕途是有注意的，只是素還真沒說什麼，他也沒想多嘴去惹絆跌，眼下這人這眼神這口氣說了這麼句話，他是聽明白了。

「咳……這挺好，待會便去煮些，只是那不帶瓣的菊花茶，還是只有你泡得來，快去快回。」最末丟了那句快去快回，也不知是為誰說的，屈仕途話一說完，眼也沒往哪瞥，領了留下的人，入了推松巖，將人安置好，泡上壺茶，寒暄了句招待不週諸位自便，旋即踏步而去，只是去的方向不是那設在深處的廚房而是往洞口走去。

「師兄…師兄……書……書……」在山門外等了大半天，好不容易見著自家大師兄和二師兄外出採買回來，無忌趕緊喊了聲揚了揚手上抓著的書，便提了小步伐子，一步快過一步的跑上去，抓著距離的煞住快要不穩的腳步，對最年長那人喚了句大師兄，隨後便是緊盯著另一人的眼睛，湊了上去。

「二師兄。」無忌尋了談無慾空著沒提東西的手，遲疑了一下，盯著對方沒見生氣的臉，緊緊抓住，用著仍舊軟糯的童音懦懦的喚著。

「這不是師傅昨日讓你自習的太上黃庭經麼？」看著怯怯的挨上自己的小師弟，談無慾臉上的表情不禁放柔了些，「有地方不懂？」看著小糰子猛點了頭，談無慾唇上泛起了一點笑，「那便到我房裡吧。」小糰子聽到這麼一句，馬上亮了眼睛，也沒再想身後到底還跟了誰，立馬拖著談無慾就要往門裡跑。

「哎，你也慢點……」嘴裡喊著，但他也知道小孩子興頭來了，怎麼肯慢？於是沒多放力道抗拒，只是提著東西的那手，順著往前踏步的勢頭往後揚去，手一鬆，手上提著的東西全穩當的落在適時湊進的一隻手上。

談無慾沒多回頭確認，只是在手上負重瞬減的當下，反手輕搭上接了東西過去的那手，有些力度的一握，放開，隨著無忌往自個兒房裡走去。

被留在後頭的人，雙手提滿了東西，嘴上仍舊是那笑，雙眼停留在方才被握住的那手上，再抬頭，「今天天寒，就燉點雞湯來喝喝。」不大不小的音量，恰好可讓才踏入山門的人聽見，只見那人回首，挑了眉，眼眸裡明晃晃，再轉回頭，被前方的小小人拖著快走的沒了影。

手上端著熱呼呼還冒上熱氣的薑茶，談無慾吹了吹涼，慢慢緩緩的一口一口喝著，他其實並不太愛這類熱騰騰的東西，只是打小便被養起了習慣，在寒日中從外歸來，那人總會端了碗仍舊冒著熱氣的東西進自己房，軟磨硬泡的盯著自己喝下，才笑得一臉明燦的離去。

總記得每當自己看著那笑，心裡的某處彷彿也被那些個熱燙的東西燙著般的熱騰了起來。

談無慾想起過往那些，兩人經歷過的形同陌路、背道而馳直至那時的合而再散的日子，身邊沒了那個會為自己煮上這麼一碗東西的人，習慣便也斷了，只是這時接續起來，僅管煮著的人不同了，心裡暖烘烘的感覺卻在不知不覺間濃聚，仿若往昔。

【待續】

作者言：什麼天羅雲母薑，那到底是個謎，別問哪裡有 XD！！還有這裡的師兄，廚藝不壞，喝他煮得東西雖不能長命但保身強健是一定有的啦！！

[ 此帖被雪千瑩在2015-02-17 14:0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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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8)

1樓發表於: 2015-01-14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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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房門外傳來了雖經刻意壓抑但仍聽得分明的耳語聲，兩種截然不同但卻同樣稚嫩青澀的童音，相互推卻，都有些疑懼但怎樣也掩不了話語中的興味。

「說要試試師叔身手的可是你，平時不是都說自己是師兄麼，現在該是你要帶頭示範的時候了？」

「話不是這樣說，師尊不是說過麼，有事弟子服其勞，這裡資歷最淺的就是你，不是你先上是誰？」

「什麼，本狐可是上百歲的狐仙，狐仙耶，誰跟你資歷最淺。」
「而且你說的那句，師尊通常都是在要拐人做事情的時候才說的……」

…………

……

談無慾聽著聽著有些莞爾，也有些似曾相識的熟悉，他放下手中那碗終於喝得見底的薑茶，眼中流轉了些許久不曾興起的玩味，唇上的笑是難得的顯而易見。

他抄起放在桌上的摺扇，踱步到窗邊，聽著仍不見停歇的小聲爭論，是真有些開懷的朗朗笑起，對於那因為自己的笑聲而立即煞停的耳語頗是滿意，反應倒是挺機靈的，心裡讚賞了句，身子便瞬移到了門邊，兩手猛一推開門飛身了出去，回了個身不意外的看見兩個童子手握木劍在窗外候著，見著自己這麼從房門出來了，都有些疑有些懊惱，不待兩童子反應，談無慾摺扇一張，斂了泰半力道橫掃過去。

此時日陽漸斜，谷底的天色本就暗得快，方過申時，那橘黃光線便帶著懶洋暈黃了整個空間，一大兩小在偌大的庭院裡，酣戰的暢快淋漓，時而響起童音不甘不願的抱怨聲，時而又有清脆爽朗的笑聲響徹──

「啊！師叔你作弊……哪有人這樣的！」

「哈哈，難道你們師尊沒教過麼，兵不厭詐啊！！」

「吼！我受不了了，小鬼頭你給我閃邊，別礙著本仙狐施展絕招！！」

「該閃開的是你，我是師兄，絕招當然是要我先發，師叔，得罪了，喝！」

談無慾站在另一端，雙手負在身後，手中摺扇輕點了點背脊，看著兩個人你擋我我礙你的衝打過來，禁不住搖頭笑了笑，心思繞轉間，身形一閃，兩手微張，手中摺扇再展，向兩人攻了過去。

「小猴，走西南入坤位，左足踏定，出劍……」

「小鬼頭，走東北入巽位，劍起平挑……」

手上不時的與兩童子過招，嘴上適時的提點，起先兩童子還有些半信半疑，但想著這位師叔似乎沒師尊那麼愛捉弄人，於是兩人對望一眼，順著談無慾的指點運行了起來，只見彼此出招起落間越見配合，攻守進退默契漸起，便再無顧忌，專心的依照師叔的指點運起招來。

當屈仕途端著茶點走進庭院時，三人對招已進尾聲。

「喝！」小鬼頭與小狐齊聲大喊，兩劍交擊，恰恰擋住了談無慾揮來的攻勢。

「停手停手，別鬧得太厲害，要是毀了這裡我還要收拾，都來歇會喝茶吃點心。」屈仕途將東西一樣一樣的佈置在涼亭裡的石桌上，看了正拿著扇子搧風向涼亭走近的談無慾一眼，嘆了口氣的說，「唉，談無慾啊，你家師兄最近忙的連我煮的米飯都沒吃進去幾粒，你那個茶啊，等他今晚撥出空，你再讓他弄給你喝，現在就先將就些吧。」

語末，屈仕途再意味深長的看了談無慾一眼，便為自己到了茶，揀個靠梁柱的位置坐下，慢悠悠的喝起茶來。

談無慾沒料到屈仕途會有此一說，正為自己倒著茶的手一僵，幸好反應夠快即時穩住，沒釀出個話柄讓人說嘴，眼向旁瞥了瞥貌似正低頭專心吃起茶點的小鬼頭與小狐，微撇嘴，瞪了正垂眼吹著杯中熱氣的屈仕途一眼，說道，「沒空吃飯，你不會綁了幾個大餅在他脖子上掛著，這樣再忙也餓不死。」

此話一出，不意外的聽見吃點心的喝茶的，紛紛岔了氣噴了滿地滿桌的茶水點心屑，一下緊過一下的猛咳，不時還伴著想笑又不敢太放肆全梗在喉頭的詭異聲音。

唯獨肇事之人端著茶杯，拿了個桂花糕，悠悠哉哉的坐在椅子上，頗是得意的看著眼前這一場劇。

皓月當空，星子燦燦，一片柔華灑覆在回家的道路。

當素還真乘著如此夜色回到推松巖時，早已過了寅時，踏在地上的步伐，有一絲別於平時穩健的急切，穿過屈仕途與自己親手排佈的迷霧陣法，直接走進內苑，往自己房裡走去。

一進門只見房中的桌椅被推置一旁，那挪空出來的位置，談無慾帶著兩個童子躺在由地墊和層層棉被鋪就而成的睡鋪上，身上也是層層蓋了好幾件棉被。

可想而知，屈仕途好友大概是把推松巖能用的被褥都拿來了吧。

定定的看著睡得如此安穩的三人，讓素還真一整天繃緊的心弦漸漸鬆緩下來，讓他不禁想起，那在半斗坪上的悠悠歲月，沒有清香白蓮，也沒有脫俗仙子的日子。

只有還真、無慾，還有那總是膽怯著卻又緊緊黏在無慾身旁的無忌。

他們師兄弟三人常因為無忌不肯獨自入睡，好幾次捲著自個兒的被褥枕頭，一頭窩進師傅的房裡打地鋪，因為只有師傅的房夠大，鋪著地墊以及搜刮自半斗坪所有地方的被褥仍顯寬敞，那夜裡驅寒的火爐更是難得的上品。

每當三人睡在一處，無忌總會纏著聽他們說說山下的見聞，憶及此，他看了睡成兩個大字的小童一眼，想必爾等，也是如此吧，對那大千世界，儘管明知總歸是條風波不寧的路，卻依舊不會減去半分好奇與嚮往的吧。

這一天，談無慾帶著無忌下山的第二天，素還真帶了滿包袱的東西回山的第一天。

剛踏入半斗坪時，為這有些不同平常的靜謐斂了常是掛在嘴角的笑容，沒急著前屋後院繞轉的找人，素還真走向自己的房間，推門踏入，將身上揹著的手上捧著的都安放好，他走向書桌，意料中的看見有張短箋被鎮紙壓在桌上。

他拿起了短箋，手指細細摩娑。

笑眉病了。

短短四字，雖可見字跡略草亂了素日穩定，但依舊蒼勁嶙峋，一看便知是談無慾的字，這四字讓素還真自踏進半斗坪便提著的心終於安穩歸位。

他看了這短箋許久，最後從身旁的櫃子裡摸索出了一只小盒，打開，將那紙短箋放在一疊紙張的上頭，眼神露了許多溫情的盯著盒裡的東西，手指輕撫不翻動，口裡喃喃了聲無慾，看著好一會，才小心輕緩的將盒子關上放回原位，把原本覆在盒上的東西仔細擺好。

素還真在半斗坪上如常生活，照常讀書練功照常吃飯睡覺，該怎麼便怎麼，只是每當夜幕低垂，他總會披上斗篷提了盞燈來到山門外，將燈掛在門柱上，從懷中掏出書，背靠著門柱坐在泥土地上，就著微弱光源，一頁一頁的翻書一眼一眼的望向山道外。

一直到第六天，在朦朧光影閃爍下，終於迎來了兩個身影。

談無慾和無忌拜別離去前全被堆了許多件衣服在身上，說是再晚天便要黑了，山裡風寒該要多穿些，推辭還不放人走，其實那收養笑眉的人家，本想留了兩人天明再走，但談無慾想著笑眉的病早是無礙，若不是那家人熱情硬是多留了兩人幾天，這會早該在半斗坪上了。

並不是談無慾不想與自個小妹多聚幾日，只是寄人籬下，人家再怎樣熱情，談無慾也不得不為小妹多想想，病了已是添麻煩，再多兩張口吃飯，都不是富裕人家，待久了反容易生出嫌隙。

笑眉年紀雖小，但也明白，此番豁出性子不肯吃藥，硬是讓人上山找了談無慾來，只是病中孱弱又是許久不見思念極了才會如此，如今見著了朝思暮想的哥哥，還陪了自己幾日，雖不免被哥哥數落幾句，但感受到的溫情已是足以慰藉，站在門邊送走談無慾和無忌時，笑眉的臉上，始終是笑著。

一直到她視線裡，再也沒了兩人遠走的身影，笑眉交握的雙手緊握了握，眼中泛著水光，低喃了句，「哥哥，我等你再來看我。」

淚，始終沒落下，她眨了眨眼，倒是靈動了雙與談無慾極為相似的眉眼，她回身牽了人，臉上浮了柔柔的笑意，「邱伯伯、沈叔叔，我們進屋吧。」

素還真就著燈籠的火光，看向遠處山道上的兩人，全都被衣服包成了團，身上還揹著不少東西，談無慾還好，無忌年紀尚幼，身形本就有些圓滾，這會看過去，真快成了顆球，素還真這麼看著，不免覺得有些好笑，但腳下的步子可沒怠慢，提了燈籠快步走了過去。

等安置好所有東西，兩人合力給小糰子洗了熱騰騰的澡驅驅寒，素還真抓著空去到廚房，沒三兩下功夫就端著餐盤，上頭擺了三碗薑湯進了師傅的房。

談無慾正給無忌梳順頭髮，談無慾臉上雖不見笑，但素日冷著的一張臉，此時卻柔和了許多，雙目低垂，讓那平日裡總是有些凌厲的眉眼看著平添了些柔媚，手上的梳子正仔細的一絲一縷梳著，那麼專注。

無忌有些局促的玩著自己的手指，小小人的心思卻在心裡悠轉的很是快活。

很喜歡很喜歡二師兄給自己梳髮，那動作很輕很柔，在被火爐熱得暖暖的房裡，二師兄有些冰涼的手指碰著了自己，那感覺很是舒服，最喜歡的當然是二師兄身上的香味，清雅卻帶點微微的甜，雖然二師兄平日裡總是不笑，看起來很兇，但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

無忌這般想著，臉上便泛起暖暖稚氣的讓人覺得可愛的笑，兩隻小腿蹬啊蹬的，嘴裡開始說著，這次跟著下山，二師兄總忙著照顧笑眉姐姐，那家裡的叔叔伯伯，時常帶著他出門，玩好玩的吃好吃的，山下的世界是多麼多麼的熱鬧……

難得說起話來沒有斷斷續續的，也不管他這二師兄到底是回話了沒有，一樣接著一樣說個沒完。

耳裡一直傳來童稚的吱吱喳喳，素還真一邊頗感有趣的聽著，一邊將房門穩當關好不漏一絲冷風，當他回身便見著談無慾替無忌梳順著及肩的髮，屋外的天色已是黑了徹底，房內一盞燭火搖曳著室內的光亮，那有些昏黃的光線灑在兩人身上，如此靜謐如此安和，讓素還真幾乎有種縱使豁盡一身拼盡一生，最終所求不也就僅只於此的感覺。

他將這一刻深深的烙印在心底，一直到往後深陷江湖血路的泥沼裡，都不曾忘卻，他甚至衷心希望，那錯落在綿延河山的千萬戶人家裡，都能有著這麼祥和的一幕。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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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8)

2樓發表於: 2015-01-19 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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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上

將過往一件一件回憶起，素還真嘴上本就有的笑意更加深刻了，看著談無慾身旁仍有大半的空位，本想脫了外袍也小睡片刻，誰知一抬步就見談無慾睜開了雙眼，臉上不見任何表情的看著自己。

素還真放下抬起的腳步，手輕揚將本握在手中的拂塵隱了去，嘴裡無聲的喚了句無慾，他站在原地不說話的回望。

看著眼前不再動作的人，談無慾瞪了對方一眼，便輕手輕腳的從被褥中爬起，不待他將身子穩好的站立，便有一隻手伸過來將他拉了過去，結結實實的擁在懷中。

素還真摟著談無慾，光影一閃而去，當小鬼頭與小狐顫顫的張開眼睛時，房間裡已沒了素談二人的身影，兩童子本想互相指責著什麼，只聽聞房外傳來了兩人那素愛整人的師尊說話的聲音。

「深夜不睡，或許抄錄道德經是個很好的助眠方法。」

一聽見這話，兩人哪還敢有什麼動作，旋即蓋緊了棉被閉上眼，期盼可以快快入睡。

滿天星斗下，一處鮮為人知的坡地，兩個身影交疊在草地上，他們親吻著彼此。

素還真一手托在談無慾腦後，一手搭在他的腰上，適度的力道，讓兩具都為彼此而柔軟的軀體更為緊貼。

談無慾的雙手原本輕抵在身上之人的胸膛，隨著親吻不斷，隨著心裡不斷湧上的情愫，他的手逐漸環上了素還真的頸項。

他們閉著眼，藉著緊密交疊的身軀，藉著綿長柔緩的親吻感受彼此。
他們睜開眼，唇抵著唇，再一次吻上，淺嚐即止。

他們深深喘著氣的，同時鬆了些手上的力道，拉開點距離，素還真仍舊輕壓在談無慾身上，透過月光照耀，他細細的瞅著這已許久不見的容顏。

「談兄這一去踏遍了萬里山川，歷經了百重寒暑……」話語一頓，素還真抬手輕撫上談無慾的臉，「……無慾，你可曾想過家？」

「家？若是指無慾天，談無慾如今孑然一身，當然是人在哪，哪裡便是無慾天，又何須要想？」略挑了眉，雖明白這人的心思可從來都是七彎八拐，但這次談無慾決定順著表面的意思回答。

「哎，談兄、同梯、師弟、無慾……你這孑然一身真是插中吾之心槽，非常之痛啊……」話一說完，有些賭氣意味的，素還真埋首於談無慾頸間，開始不輕不重的啃咬起談無慾的頸項。

被當作一塊非常美味的肉塊在咬的人，一瞬間有些反應不過來，愣愣的任著那人東啃西咬，等回神過來，終於想起應該要發作些什麼，卻只見素還真已經飽食完畢，用著有些哀怨的臉哀怨的語氣瞥著談無慾，說道，「無慾……你就真當我這師兄是假的麼，那麼續緣、小鬼頭、小猴，你的師侄，都是空氣麼，還有那屈仕途好友，他可是常常向我叨念著你啊……」

語罷，有些食髓知味的開始啃咬起談無慾的耳垂，這惹得談無慾一身輕顫，連忙抬手堵著素還真那張嘴，想要開口喝斥著什麼，卻見那抬起頭，再次相對的眼眸裡，不具半分戲謔，直直的看著自己。

「……素還真…有話便直說……」不想迴避這樣的眼神，談無慾倔強的回視，心裡卻起了陣陣波瀾。

「無慾……」喚著名，素還真手撐在無慾身側，抬了身子，拉開彼此距離，他俯視著談無慾，一手撫上對方心口處，溫緩的說，「無慾這兒有著什麼，那個便是家……無慾，一別經年，你可曾想過？」

說得再明白不過，談無慾看著身上之人，感受到被那人碰觸的地方，儘管隔著布料，仍舊那麼熱燙，燙得心上隱隱生疼。

對方的一切早熟悉的融入骨血，再也分不清彼此，想與不想，根本無差，那人始終都強橫的佔著一個位置，曾刻意背離，但不想，在自以為深刻的憎恨背後，卻還是無盡的掛念……

微張的唇，開開闔闔，眼神閃爍著什麼，最後還是生生壓下幾乎被逼出口的剖白，他強自鎮定心神的說，「素還真，你刻意將我帶來此，便只為了問這麼個問題？」話出口都有些沙啞無力。

「……呵，自然不是。」任憑對方刻意岔開話題，能見到心始終繫著的人此刻為自己如此動搖的模樣，便已足夠。

素還真自談無欲身上離開，站起，向仍躺在地上，露出些不解表情的談無慾伸出手，他說，「來，為兄帶你去個地方。」

說完，也不待談無慾反應，右手翻轉，一盞燈籠已穩當提於手上，彎下腰，左手就要拉過談無慾的手，卻被已然坐直身子的談無慾一手拍開，「我自己會站，素還真，你究竟打什麼主意？」

「……」不回話，只是笑著，被拍開的手再次伸回談無慾眼前。

瞪著那執意伸出的手，談無慾抿緊了唇，半晌不見動作，正想開口斥喝，卻聽聞自頭頂上方涼涼飄來一句，「談兄莫不是怕了？」

這句話這口氣，讓談無慾熟悉非常，那許久前的歲月，在半斗坪，當日月星還不是日月星的時候，每當素還真想拐他一起去做某事時，便是拿著這句話相激，而總是，屢試不爽。

一直到談無慾再長大些，性子更是執拗了，不願為之事，無論素還真怎麼軟哄強逼，無用便是無用，直至後來，這句話也漸漸消失於素還真口中了。

今日再聽得，談無慾抬首望向素還真，只見得那與說出的口氣全然不同的溫情脈脈，意料之外的表情讓他有了片刻的失神，而就這片刻，素還真挨近一手將人摟了，略施巧勁的帶起，不由分說摟著人便往前走去。

「素還真！！」待到談無慾被這一連串僅發生在幾秒鐘的事情弄得回了神時，他已隨著素還真一步步踏出步伐，但是嘴裡仍忍不住帶著幾分怒意的叫喚著。

「素某在。」

「你……」

「哎，談兄有事請說，素某在聽！」

輕鬆的姿態輕鬆的語氣，早在那聲素還真被喚出時，他已然明瞭，身旁的那人，無論心有多不甘，都會陪他走下去。

「……哼，想必你常以此等方法拐得他人為你東奔西跑，無怪乎施行起來如此熟稔。」談無慾撇了撇嘴，說著帶了濃厚調侃意味的話語，想著人都被你拖著走了，總要嘴上回敬一下才是，但沒想到的是那素某人的下一句話，卻令點他為之氣結……

「哎呀，無慾此言差矣，這樣的方法，為兄只會用在師弟一人身上。」語畢，彷彿為了更強調這句話，素還真摟著談無慾的手明明白白的緊了些力道。

「素還真！！」得了這麼句不倫不類的話，再合著對方那刻意強調的動作，談無慾是真有些怒了。

「哈，無慾莫氣，分別多年，你我二人終得一聚，望談兄……莫負良宵啊！」

挪開了擁住腰間的手，素還真執起了談無慾的手，緊握，給予對方安撫的一笑。

「你真是……」睨了素還真一眼，剛起了頭，卻忽然不知該如何往下說，那緊握的手那安撫的笑顏，在在暖上了談無慾心頭──

猶記得同樣是個月朗雲清的夜，年少的兩人窩在一塊，坐看天上繁星，坐等東起朝陽，那時的素還真，如同現在這般緊握住談無慾的手，不知聊到了什麼，只見素還真定定的看著談無慾，他說──

無慾，你我執手，此生不負。

那時遠方山巒交疊間溢洩出了縷縷金光，那金光落在了素還真面上，讓談無慾有種此言重於世上所有卻又那麼飄渺不真的感覺。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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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5-01-20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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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下

山嵐在兩人間流轉，點點濕了衣袍，周圍一片漆黑又罩著層霧氣，燈籠的光在朦朧裡飄搖，兩人執著手，在月華引路下漫行，望向遠方同樣黑幕的一片，此時的他們，心中一派安穩，如此貼近，彷彿這天地間，只有他們。

燈籠照著不遠處有座石亭，隱約可見那石亭周圍，有搖曳的亮光，談無慾別有深意的看了素還真一眼，只見素還真略有些不自在的輕咳了聲，「咳……要與無慾一聚，自然當有所準備。」話一說完，不待談無慾說些什麼，加快了腳步，拉著人便往亭中走去。

走近一看，只見簷下四方掛了數盞燈籠，白靜的燈籠紙繪上了朵朵桔梗，明黃的亮光自燈籠內透出，襯得那朵朵紫花更顯靈動，落進了談無慾眼裡，空著的那隻手下意識的一緊，他低眉斂目，任由素還真引他進了亭落了坐，良久不發一語，直到一杯泛著淡雅菊香的熱茶送到了他眼界之中。

談無慾朝杯中瞄了一眼，茶湯澄靜清澈，不留一片餘瓣。

一早，半斗坪上便沒了素還真的影，所有大小雜事全落在談無慾身上，好在此時的無忌已不是當年那個只會怯懦緊黏在身後，什麼忙也幫不上的無忌，談無慾看了眼跟在身旁，同樣忙活著手中事務的無忌，心裡的浮躁些許沉了底，但還是不免對那引起這浮躁之人有所埋怨。

『明日才要下山，今日便這樣待不住麼，要走也不走得乾脆點，提早滾下山也好，這般不清不楚連句交待也無的就失了影，昨夜還對自己說什麼捨不得，果然是誰對素還真說的話較真誰就是呆子，偏偏……哼，再不出現就把你這大餅剁了當今日午飯……』

隨著心裡叨唸越多，談無慾手上持刀備料的動作也不自覺的加重，這一切看在身旁無忌的眼裡，豈止是膽顫心驚可以形容，最貼身的那件單衣都要被不斷沁出的冷汗溽濕的快能擰出水來。

『大師兄，你快些回來吧……』無忌在心裡不住的吶喊。

而那位罪魁禍首，卻硬是拖到了未時才一派悠然的踏進山門，手上小心翼翼的捧著個木盒子，木盒上還繫了個包袱，一副就是頗為珍視的模樣。

這時的談無慾正端了碗剛炒好才放涼一會，還有些熱燙的糖炒栗子，和無忌兩人一人坐著一張矮凳，一邊剝著吃著一邊談論起不久前師傅給無忌出的功課。

從大廳找到後院方才找著人的素還真，看著兩人挨著坐在一塊的模樣，臉上的笑意不覺加深了許多，對上無忌露出一個頗有深意的笑，轉頭便富含許多意味的喚了聲無慾，兩眼就這麼直直的盯住，完全漠視了無忌不時瞪眼擠眉的暗示。

談無慾看了眼素還真嘴上噙著的那抹彷彿頗是心滿意足的笑，心中的火氣沒來由的騰騰往上冒，耳裡聽著那聲無慾，沒由的覺得盡是諷刺，再也忍不住的一手從碗裡抓了一大把還冒著熱氣的栗子，暗施了些力道就往素還真那砸去。

坐在一旁的無忌，打從素還真一出現，便開始臉部不協調的動作，奈何某人此刻心思全在另一人身上，哪還有時間搭理；無忌便放棄的轉而緊盯談無慾的動作，想著如果真有什麼，自己也好幫上一把，畢竟這大師兄一早便出了半斗坪，可是為了二師兄啊，如此這般想著的無忌，被談無慾突如其來的動作是驚了好大一下，根本沒料到又談何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數粒熱騰騰的栗子朝著素還真急速的掠去。

好在談無慾這一砸出去，離手前的幾秒下意識的減了泰半力道，要不就此時雙手捧著東西，心還有些分神的素還真，哪裡還能有緊抱東西手忙腳亂閃躲的分。

心下不自覺鬆口氣的瞪視著如今一臉無辜委屈的立在一旁的素還真，悶悶的拋下一句晚飯你負責，便頭也不回的走進了自己的房，回身還不忘落了鎖。

悶在房裡生了一整下午的悶氣，做什麼都不是的談無慾，索性寬衣躺上床小睡去了，誰知一醒來床前就站了個不知從何時進來怎麼進來的素還真，手上還捧著個花瓶，花瓶裡插著幾朵紫花。

那素還真見談無慾醒了，也不急著靠近，只是站著，那般謙謙君子，含著笑，「無慾，這花名喚桔梗。」明明只是簡單說了花名，那語調聽在談無慾耳裡，卻是柔情的彷彿飽含了蜜，絲絲綿綿甜進了心底。

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

兩人走出了涼亭，來到懸崖邊的一處大石旁，他們背靠著大石坐下，望著遠處已有一線橘黃泛出的天際，天上的點點繁星，已快要不能見。

素還真將談無慾緊緊擁在懷裡──

他說，無慾，我將要前往中陰界。
他說，無慾，聽你所言，那蝴蝶君可是生了場重病，想必公孫公子定是憂心不已，好在你離開時他已痊癒，但身體必是要好好調養一番了。

無慾，素某備了幾帖養身補氣的藥，藥材皆為上品，你為我走一趟可好……
無慾，中原武林已是暗潮洶湧，危機四伏，這一路你多小心……
無慾，此番難得見上故友，在那多住上些時日吧……

一句句一聲聲，無慾無慾的喚著。

天明，素還真送了談無慾出谷，默默的看著談無慾轉身走離，走沒幾步的停下，有些疑惑的要上前詢問，卻被談無慾一聲素還真，喚的停住了腳步。

素還真……

停頓了會，他再說……

無慾之人，脫俗還真；百年之身，千年紅塵……

素還真，你可知當年我是為了什麼，渡定了那一場紅塵？
素還真，談無慾心中，始終有著什麼，你當是最明白的一個……
素還真……

一路珍重。

我還需要有家，等著我回來，這句話談無慾沒說出口，但他曉得，身後那人會明白，於是他不再留戀的邁步離去。

定定的站在那，反覆不斷的咀嚼著談無慾說出的字字句句，他知道他們一直都懂得彼此，也因為太了解彼此所想，總是默契的不願意造成負擔不願意成了對方路上的那塊絆腳石，從來都是談無慾的驕傲和素還真的執著，他們一直都是如此的啊……

素還真在那站了好一會，僅管再也見不得那人背影，他輕輕笑了聲，那笑道不出是個什麼情緒，回了身，往推松巖的方向走去。

當素還真走過層層迷霧，進到了內苑，只見小鬼頭與小狐兩人正拿著掃把打掃庭院，嘴裡哼著一首素還真再熟悉不過的歌──

春發芽，夏抽穗，秋天滿地花。
東西事，南北事，事事誰當家？
上了山，學了藝，寒暑勤磨練～寒暑勤磨練。
下了山，遂了願，江湖隨處～江湖隨處一片天！

那是有一年，兩人下山採買，在路上聽得一群小童所唱。
當時，兩人一聽便對那歌的旋律喜歡的緊，回了山後，兩人湊在一塊，憑著記憶所及，編了新的歌詞，此後有好長一段時間，只要兩人湊在一塊，便到哪都有那首歌飄盪在風中。

看著眼前對於這漫漫江湖路還顯得太過稚嫩的兩人，那對未來的憧憬期望是多麼的相似，素還真看在眼裡聽在耳裡，心上竟起了陣陣的疼，他垂眼喃喃低吟的，都是那一句──

江湖隨處～江湖隨處一片天。

無慾，無論是日隱月出，月隱日現，相信只要此心常在，無論到哪，都會是日月一片天。

無慾，等我回來。
無慾，我等著你回家。

【全文完】

【以下補充】

桔梗的花語──不變的愛，所以師兄要對師弟說的，都在花裡了，至於師弟是否曉得，最後無慾離去時說得話已經很明白了。

那首江湖隨處一片天，改自【戴嬈--百姓的事儿牵着走】一歌，前兩句不變，有興趣聽聽怎麼唱的朋友，不妨去以下網址看看！

http://youtu.be/NvfCIPhBTxg?list=PL23D062DD31560296

最後，對看到這邊的朋友，說聲謝謝賞文，祝順心 ^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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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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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4樓發表於: 2015-01-21 01:2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嗚嗚嗚，感謝樓主餵食，默默地看完這篇日月文，內容題材文筆都很喜歡，期望有番外篇出現啊~~

現在日月文越發少了，常得翻以前的來看，現在看到新篇完結文，真是小花開的啊~~~

謝謝樓主大大，希望將來還有更多日月文誕生~~

慾脫苦境離塵間，盼此身能修逸仙

任意琦行自逍遙，願綺羅生成真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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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千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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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8)

5樓發表於: 2015-01-22 23:2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引用第4樓遙玄于2015-01-21 01:22發表的 : $N$ ZJC6(@
嗚嗚嗚，感謝樓主餵食，默默地看完這篇日月文，內容題材文筆都很喜歡，期望有番外篇出現啊~~ yya"*]*S
X"V,3gDG
現在日月文越發少了，常得翻以前的來看，現在看到新篇完結文，真是小花開的啊~~~ I[|5 DQ
|Sg FHuA
謝謝樓主大大，希望將來還有更多日月文誕生~~ b&k !DeE

謝謝你的喜歡 ^^
現在的日月文真的越來越難找了，所以只好自力救濟 XD
番外應該是不會有，因為正劇後來的走向讓我有一點無力... (掩面)
不過日月文還是會寫的，也希望可以看到更多道友們的日月文呀~~
好想一一點名那好幾個讓人跌得爬不出來又心心念念的坑啊...(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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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8)

6樓發表於: 2015-02-17 14:0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除夕賀歲小短文。
之前雖然說應該沒有番外的，但想了想，還是希望日月能團圓，所以有了這篇番外小短文。
僅以此文提前祝賀大家新年快樂！

以下正文。

團圓夜人團圓，卻話除夕夜雨時。

一方狼子野心甫滅，四海風煙稍平，翠環山剛過起一段不那麼人仰馬翻的日子。

屈世途一早便領著小鬼頭和小狐裡裡外外的打掃著，順道應著兩小童喜歡熱鬧的脾性，簡單的張燈結綵起來。

午後，素續緣也從天外南海歸來，父子兩人一年難得聚上幾次，這團聚自是有說不完的話，敍不盡的天倫親情。

這一天，翠環山不知響徹了多少遍盪氣迴腸的詩號，又有多少位先天高人或化光球或從高空緩緩飄降，看得小鬼頭與小狐兩人目眩神迷興奮不已。

頓時，這翠環山玉波池百柳珠簾五蓮台外加一個琉璃仙境，到真真像極了茶坊，只不過這席間之人，各個來頭都不小。

這一聚首，自是聚到了年夜飯時刻，這裡裡外外打上好幾張桌子椅子，坐滿了人，話題從白天一直延續到這時，氣氛自是熱鬧非常，卻也自有這些武林先天人該有的格調。

吃過了年夜飯，告辭的告辭，留宿的幾個被兩個小童抓著拐著往山下小鎮沾染民間年節氣氛去了。

偌大的翠環山玉波池百柳珠簾五蓮台外加一個琉璃仙境，竟只剩下了此地主人，清香白蓮素還真一名。

這時，原本一整天都不錯的好天氣，開始落起了零星雨絲，素還真獨自站在玉波池前，也不閃避，就只是站著，任這絲絲滴雨淋出他一身清寂。

他站在蓮池旁，卻眼望從翠環山下要進入玉波池那唯一的入口，好似在等候什麼人。

忽而，空氣流動間流進了一縷幾不可辨的香氛，這讓一直靜立無語的人終於起了反應。

原本就抿著淡笑的臉，那笑是更深刻了，他抬頭望了望，彷彿現在才注意到已下了雨，他運起輕功直向琉璃仙境而去。

自內室取出了茶器、提盒，提盒裡擺了幾盤今早他託屈世途製作卻始終未拿出來宴客的糕點。

他將一切東西帶進涼亭，仔細擺佈著，甚至還從房裡搬出軟榻、斗篷、火爐，終於準備妥當後，他滿意的點了點頭，走近火爐，開始升火煮水，石桌上還放著一個瓷瓶，瓷瓶裡裝著前些日子由他親手採下親手曬製而成的菊花茶瓣。

待談無慾撐著傘走進琉璃仙境時，他看到的，就是那個人稱武林神人，總是被賢人閒人喚不清的清香白蓮，一個人在涼亭裡忙得不亦樂乎。

他持著傘在雨中靜靜看著這一幕，臉上有淺淺的笑，此時山風吹來混著雨氛，合該有些冷然的，但他卻覺得有股暖流，從心而出，匯入四肢漫延全身，讓他整個人都暖暖的。

當素還真從忙活中抬頭，看見的，便是談無慾清冷中帶著回憶中極少見到的笑意，定定看著自己，就只看著自己。

兩人視線一對上，談無慾到也不窘，只略挑了眉收回了笑意，仍是平常所見的脫俗仙子，他抬步走進涼亭。

人才一踏入涼亭，就被走近迎接的素還真一把抓進懷裡，低頭將思念已久的唇細細品嚐。

那把傘就這麼脫出談無慾掌中，落在地上，滴滴雨滴全打在繪有蓮華映月的傘面上。

談無慾被素還真緊抱在懷裡吻得腦中一片混沌，他難得的半點推拒的動作也無，他將手輕輕搭在對方肩頭上，完全接受素還真所給予的溫情。

兩人吻到幾乎快沒了氣的才不捨的分開，他們凝視著彼此將對方望進眼底心裡，然後談無慾開口，他說，「素還真，我回來了。」話說完，紅暈浮上了兩頰，襯著白皙肌膚，清冷中揉進了淡淡柔媚，如此動人。

素還真看著這樣的談無慾，他要將對方此刻的模樣狠狠看進心底，好好記著，才能在往後那不見人的年月裡一遍一遍的細細回味。

然後他開口，「無慾，歡迎回家。」語氣裡竟夾雜著讓人幾乎聽不出的泣音。

但是，談無慾聽出了。

他有些顫抖的抬起雙手撫上對方的臉，手掌游移到腦後，略一用力，將頭壓下，將自己的唇印在對方的唇上。

青澀但認真的吻著，期望能藉此稍稍撫平對方此刻心裡湧起的，那許多的無可奈何。

兩人又吻了很久，直到在火爐上煮著的水壺，那水壺蓋子因為水煮滾的熱氣一上一下跳動著，發出喀喀聲響，才有所覺的分開。

素還真引著談無慾坐在軟榻上，人才一坐下，便有件繡工精細的斗篷披在了談無慾身上。

談無慾看著正為自己繫著斗篷的素還真，略一挑眉，他說，「素還真，我沒有那麼嬌貴。」

「天寒，還是披著的好。」繫好了繩結，將斗篷理了理，確定談無慾那只穿著單薄衣物的身子都被遮掩在斗篷下，他才在談無慾唇上又印上輕淺一吻的說著。

然後素還真便在談無慾有些羞窘的瞪視下，走近石桌，動作熟練的泡起茶來，最後取出一竹篩，將杯中的菊花瓣全數濾去，將瓷杯搭在小瓷盤上遞給了談無慾。

他一臉寵溺的笑著，看著談無慾一口一口的品著茶，他從提盒裡取出了一塊糕點遞給了正把茶杯放下的談無慾，「嚐嚐看屈世途的手藝。」

談無慾笑著接過，別有深意的瞥了素還真一眼，「屈世途的手藝自然是好的。」

「哎呀，談兄，你這話中的刺，可是針針直刺素某心窩，非常之痛啊！」做著單手捧心，一臉受傷無辜樣的瞅著談無慾。

「哈，素還真，每次見你，你哪次不是這一句，若你真想嚐嚐利刃穿心的滋味，談無慾到是可以幫你這個忙。」一臉興味的欣賞著素還真裝可憐的模樣，談無慾將手中的糕點吃到只剩最後一口。

「耶～談兄若要代勞，素某豈敢拒絕，只是怕到時……」說話間，素還真將談無慾拿著糕點的手一把抓住，嘴湊了上去，就著談無慾的手，將糕點一口含入，在對方尚未反應過來之際，他將人壓躺在軟榻上，嘴湊了上去，將口中含著的糕點餵進對方口中。

他們又濃密的吻了起來，口中的糕點一點點的混著唾液，分不清是被誰吃下。

素還真有些激情的吻著，身體也不安分的蹭著動著，面對素還真這樣的動作，談無慾今日卻是一反常態的非常配合，他拋開理智放開身子的配合著。

忽然一陣風來，將雨帶進了涼亭，幾點落在燃著焰的火爐上，火爐瞬時劈啪響了一地寧靜，本吻得忘情的素還真，為這聲響回了些神智，他喘著氣的分開了彼此的唇，看著談無慾那被吻得泛著水光的唇，有些迷離的神情，他一把將談無慾抱起，擁在懷裡，臉頰蹭著對方的，他將唇移往對方耳畔輕語，接續著前話，他說，「若談兄真要素某利刃穿心，我怎會拒絕，只是怕到時，無慾會捨不得。」

說完，素還真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他含著笑將談無慾細細看起，只見談無慾定定的看著他，一句反駁的話也沒有。

素還真笑更是深情了，他說，「無慾，留下來陪陪我。」表情是一臉的認真。

談無慾眼睛眨了眨，看著這樣的素還真，想著自從上次一別後，兩人已是太久未見，如今又是這樣的佳節良辰，他興不起半點拒絕的意思，於是他點了點頭說聲好。

於是在一片煙雨濛濛下，有一雙人影在涼亭裡，緊緊相擁，難分難離。

【全文完】

[ 此帖被雪千瑩在2015-02-17 14:1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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