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12 【羽慕】明月幾時有 (中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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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nhsi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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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84)

樓主發表於: 2011-09-12 00:10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9.12 【羽慕】明月幾時有 (中秋文)

皓月似水，千里凝鍊。落下孤燈獨不見。
冰峰孤亭，檐角上霜雪如積。一盞梅燈在罡風中搖搖蕩蕩，像是難以寧定的心旌。
羽人獨坐亭中，身邊的酒罈半滿，二胡倚在柱上，沾滿了雪絮。
他心中沉甸甸的，酒卻喝得不多。因為曾有個人教他，酒是拿來與知己一醉盡興的，不該借酒澆愁。

他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記憶中，每年此時總會有個人厚臉皮的挨上落下孤燈，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就拽了他下山逛市集。
蓮蓉的、棗泥的、八寶的……每種月餅不多不少都是三份，扛起來著實可觀。
喔，還外加兩罈城裡的名釀醉花陰，全往他手上擱。
簡直當他是不要錢的挑夫。
好不容易提著大包小包回到迷谷，得到的代價卻是留下來跟他一起賞月，順便喝喝酒，「嘗嘗月餅」。
比起阿九看見月餅的興高采烈，羽人的眉頭總是緊到可以夾死蒼蠅。
──天曉得他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甜食。
可他還是沒有離去。

偶爾喝高了的時候，慕少艾會擊節引吭，唱的詞兒不大固定，羽人記得的只一個調子：「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每當他唱起歌來時，羽人總是有種想掉頭就走的衝動。
憑良心講，慕少艾唱歌真的不難聽，羽人皺著眉頭如是想──只要他別老拿自己的手來打拍子就好。
直到很久之後，他才發現自己有多麼想念他手指輕叩著自己手心的感覺。

明月幾時有？
都道是月到中秋分外明，皎白的銀輝卻獨獨照不進落下孤燈。
所以慕少艾拉著他走出這地方，看皓月千里姮娥多情。
當慕少艾走了，他似乎也就忘記了如何賞月。
很多很多年。

吱嘎吱嘎的踏雪聲響起時，羽人覺得自己一定是喝多了。
不然，如何解釋這原本不該出現在一片雪白中的暖黃身影？
他用力眨了眨眼，那片明黃就在他的視野中不斷擴大。
「呼呼，老友來訪，不該有杯水酒洗塵嗎？」來人走上前，不由分說，取過羽人擱在一旁的酒罈就口飲下。
「你……」
沒等羽人說完，慕少艾已放下酒罈：「唉呀呀，這種劣酒也能入口，羽仔你的品味真是越來越差了。來來來，隨老人家下山去打壺真正的好酒。」
手掌被一把握住，羽人身不由己地跟著他快步下山。

月華如水，沁涼在身，掌心交握的溫度暖融於心。
慕少艾像以前一樣帶他逛市集，買了大包小包的月餅往他手上堆。
當然也沒忘了捎帶兩罈醉花陰。

回到迷谷，但見荒草叢生，沒人澆灌的藥草枯死一大片；谷中到處積滿灰塵，隨著走動帶起的氣流飄散，嗆得幾乎要讓人打起噴嚏來。
慕少艾不禁念叨，這些薄涼的壞朋友沒一個想到要幫他整理環境，回頭問道：「羽仔，咱們回落下孤燈？」說是詢問，其實沒等他開口便拉著他化光離去。
羽人只覺恍恍然如在夢中。

落下孤燈依然風雪瀰天。
慕少艾把帶回來的東西一股腦地擱了整桌，一眼瞥見亭角的二胡，不禁大搖其頭，拾將起來拂去積雪：「唉呀呀……我說羽仔，這把二胡何時如此不招你待見了？」真是，連自己做給他的東西都隨手亂扔。
羽人略垂眼，沒有回答。
慕少艾倒也並不在意，逕自坐了下來：「這裡視野真好。可惜看不見月亮，還是少了點過節的氣氛。」
他不置可否，順手提過酒罈拍開封泥。
「唉呀呀，羽仔，別光顧著喝酒，吃月餅吧。」慕少艾笑著拈起一塊餅放進嘴裡，回過頭朝羽人招手，有些口齒不清：「排了那麼久的隊，不吃可對不起自己。」
羽人還是沒動作，只抬眼看著他。也許是由於寒風中水霧的關係，慕少艾整個人看來有些縹緲。
讓人生怕一眨眼就會消失般的存在。

「呼呼，還是老梅齋的月餅最好吃了。」慕少艾似乎沒注意羽人的神色，滿足地笑著。側頭見羽人仍是沒動月餅，於是掰了一塊送到他口邊，「哪，羽仔也嘗嘗吧。」
羽人心臟突地一跳，就著他的手吃了餅。
在嘴裡化開的，除了棗泥甜糯的口感，還多了幾許杜若清香。
曾在夢裡縈繞著他，卻在清醒時消散無蹤的氣息。
他情不自禁握住那正待抽離的手，湊到唇邊去嘗指上的餅屑。
「羽仔？」
羽人如夢初醒，放開了他，「抱歉。」他別過頭，不敢看慕少艾臉上促狹的笑容，拿起酒罈仰頭就灌。
「喂喂，喝這麼急，當心嗆到。」話沒完，他果然立刻大咳起來。慕少艾忙給他拍背順氣。

好容易待羽人氣緩過來些，轉過頭便見到那雙琥珀眸子關切的凝望。
他的眼神清澈明亮，像皎潔的月色，映出他蒼白的面容。
有什麼東西在胸中開始沸騰。
「慕少艾？」羽人忍不住又一次握住他的手，這次是很認真地握住。
「在。」唉呀呀，這隻呆鳥，隔這許多年終於開竅了嗎？
羽人凝視著那帶笑的眉眼，四目相對間再也難以抑制氾濫的思念，一把將人扯進懷裡抱得死緊：「慕少艾……」
「是，在。老人家快被你勒死了。」苦笑，鳥的習性都是這麼衝動的嗎？
羽人顯然沒有要放鬆他的意思，略低頭，一股暖熱覆上他眼角黥印。
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羽人在晨曦中醒來。
落下孤燈的陽光就和無緣得見的月色一樣蒼白無力，但他還是感覺到一股暖意。
來自懷裡的溫度。
真實，還是虛幻？

他垂眼看著慕少艾，後者也仰起了頭看他。
溫煦如水的笑容分明近在咫尺，在晨霧裡卻有種霧裡看花的錯覺。
想起曾日日夜夜在心頭刻出鮮血的噩耗，羽人握緊拳頭，指甲直深入肉裡。極緩極緩地，他閉上眼再張開，意外地看見他仍在眼前：「你……是夢境嗎？」
慕少艾笑得暖然：「你說呢？」

(完)

孤獨，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群人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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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毛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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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1樓發表於: 2011-09-12 10:1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樓主~!

你寫的超好看的~!

少艾真的很讚!!!!

在不同的人群中追尋著你，那永不改變的東西一直在尋找，忘不了那天的那個你，穿越時空的思念，現在的我想馬上見到你－思慕-少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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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ll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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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8)

2樓發表於: 2011-09-12 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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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圓滿的結局真好

中秋就是來團員的!

別再讓藥師跑掉啦! 羽仔!

浮名本是身外物，不著分寸也風流: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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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芙

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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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8)

3樓發表於: 2011-09-12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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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這篇，心裡突然浮現一句話：「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喜歡羽人與少艾之間的友誼，兩人不需過多的言語，交心的舉止、情感的默契，這樣淡淡的相處，最適合日常生活的雜感，茶米油鹽醬醋茶的少艾依舊是不減風采的。

雖然兩人聚少離多，但每個相處的情節卻讓人再三回味不已。即便最後羽人獨活，每當佳節一定也會想起那位摯友，慕少艾。

寡言的是羽人，健談的是少艾。但我想在羽人心中，一定有更多不必言語的話，是專門說給少艾的，一切盡在不言中。內斂壓抑的羽人，與外放卻不顯真情的少艾，即使到最後，依然是只記掛著對方。

峴匿迷谷、落下孤燈、六翼風鈴、苦糖、月餅、殘酒、大雪，這樣的景致對於羽人來說，是與少艾的共同回憶，也是一輩子值得一再回味的牽縈。

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

子芙｜岫嫣。存文地 ↓
霧中拾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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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ya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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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70)

4樓發表於: 2011-09-12 14:2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几个月没有登36雨，看到羽慕的文自然而然就要来顶一下~咦还是熟悉的ID哟~（笑）

说不上来是悲凉还是喜悦，回忆是苦涩的，镜花水月也是残酷的，前面的行文还是淡淡的温馨，最后是则悲喜两重天的境地，是甜是苦全凭看官所解意了。希望羽仔遇见的不是梦，而是真实的归途。

如果没有记错，道友是叫轩？如果记错了不要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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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nhsi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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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84)

5樓發表於: 2011-09-13 0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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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1樓羽毛毛于2011-09-12 10:13發表的 : {SJ7Yfs
樓主~! {eEWfMKIn
QO/7p]$_
你寫的超好看的~! |GQ$UB
P0z{R[KBH
少艾真的很讚!!!! :t^})%

謝謝不棄~

引用
引用第2樓gill0829于2011-09-12 12:01發表的 : v6\2mc.
有個圓滿的結局真好 rC `s;w
1I_q3{
中秋就是來團員的! Xy<f_
J)|K/W9
別再讓藥師跑掉啦! 羽仔! 0 _}89:-

是啊，中秋是個月圓人團圓的日子^^
請相信少艾絕對跑不贏有六翼的羽仔的(笑)
謝謝小花~

引用
引用第3樓子芙于2011-09-12 12:19發表的 : !!%nl_I(
看完這篇，心裡突然浮現一句話：「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no6]{qn=6
G3^]Wwu
喜歡羽人與少艾之間的友誼，兩人不需過多的言語，交心的舉止、情感的默契，這樣淡淡的相處，最適合日常生活的雜感，茶米油鹽醬醋茶的少艾依舊是不減風采的。 /i2-h
(kyo?3
雖然兩人聚少離多，但每個相處的情節卻讓人再三回味不已。即便最後羽人獨活，每當佳節一定也會想起那位摯友，慕少艾。 wg_CI,Kq
....... 72vGfT2HtZ

謝謝道友的長評~

私以為少艾最可愛的地方在於他的個性能雅俗共賞，套用東坡的一句話來說，是「我上可和玉皇大帝，下可和升斗小民為友。」他是一個武功高強的醫者，也是個沒有架子的先天。如您所說，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少艾依舊不減風采。
至於羽慕間的情誼，這兩人看似冷熱極端，實際上重情的一面卻毫無二致；之所以能盡在一切不言中，我想該是因為彼此間的默契已經超越了言語吧。
一輩子謹記在心再三重溫的，只是和你相處的記憶，正是這篇裡羽人的心情寫照。

引用
引用第4樓moyashi于2011-09-12 14:26發表的 : (G%gVk]
好几�月𤰉有登36雨，看到羽慕的文自然而然就要�S�一下~咦撴是熟悉的ID�~（笑） hcc-J)=m
"d>g)rvOc
𦺋不上�S是悲�[撴是喜�，回�是苦㚁的，忄花水月也是槑酷的，前面的行文撴是淡淡的㗖馨，最后是�h悲喜�U重天的境地，是甜是苦全�看官所解意了。希望羽仔遇�N的不是�，而是真�的㦒途。 QN&^LaB<T
V^/^OR4k
如果𤰉有�轧，道友是叫�？如果�轧了不要打我>///< lT!$\E$1

是的，momo你沒記錯，叫我軒或軒仔都可以:P
"是甜是苦全�看官所解意"←你得到它了。
我的確是想留下一個開放的結局，由讀者自行解讀。
願喜則喜，願悲則悲。
當然作者自己也是希望兩人能從此相守啦XDD

另外謝謝玦硯、傲殺、彌生三月、ann平及朔洵墨暘的小花

孤獨，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群人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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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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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27)

6樓發表於: 2011-09-13 22:3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我覺得長篇看得是野心與架構、短篇看得是出奇與餘韻。這篇很有餘韻很不錯啊。我挺喜歡最後的似夢非夢，當然如果是夢中夢就更有趣了。
這篇的兩人互相寵溺著，是羽人失而復得的緊握，也是慕少艾對於羽仔的百般縱容。無論人生擁有多少，睡眠時總是全然的孤獨，就單單純純的一個人，而醒來時還能感受身邊的溫度，說到底還是很幸福的。

中秋甜文很好很好，請繼續保持吧哈哈：P

拂塵與央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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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nhsi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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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84)

7樓發表於: 2011-09-17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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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6樓央歌于2011-09-13 22:39發表的 : Q1nDl
我覺得長篇看得是野心與架構、短篇看得是出奇與餘韻。這篇很有餘韻很不錯啊。我挺喜歡最後的似夢非夢，當然如果是夢中夢就更有趣了。 S'!q}|7X3
這篇的兩人互相寵溺著，是羽人失而復得的緊握，也是慕少艾對於羽仔的百般縱容。無論人生擁有多少，睡眠時總是全然的孤獨，就單單純純的一個人，而醒來時還能感受身邊的溫度，說到底還是很幸福的。 R{) Q1~H=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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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甜文很好很好，請繼續保持吧哈哈：P Q'|0?nBOY

看到夢中夢不禁想到了inception。:P
我始終覺得，感情絕不會只是一方的付出，一個人再怎麼無限制的寵著對方，有一天也會厭倦；但如果是兩個人寵著彼此，那份溫暖甜蜜的心情就可以一直延續。
(天音：沒經驗的傢伙不要說得好像自己很懂！)
於是另一篇中秋甜文這就來了，可別蛀牙咯:P(謎：拖到現在才發中秋文不覺得很沒誠意嗎= =+)

補謝尋夢的花~^^

[ 此帖被yunhsien在2011-09-19 13:5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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