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14 StiLL BelievE（襲蒼現代）下 (完)，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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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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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8-08-09 12:21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2.14 StiLL BelievE（襲蒼現代）下 (完)，4F

本文為『襲蒼版中英詞典』外篇。
未閱讀過正文、將之視為無關的短篇也無妨。
背景相同，是目前該文進度的未來篇。

　　『StiLL BelievE』　上

　　一切都是一步蓮華的錯！

　　襲滅天來悶悶地保養攝影器材，心思卻無法全然專注其中──不速之客正坐在一旁悠悠喝他的茶──對於自己無端受到的干擾，他歸咎於兄長的不負責任。

　　明明約了蒼過來，一步蓮華卻臨時想起有事待辦，交待了兩句就匆忙出門了。儘管襲滅天來自認從不是個禮數周到的人，但這一回是自家兄長理虧在先，當蒼出現在自家門口時他也不便冷著臉直接把人趕回去。

　　不只沒把人打發走，還彆扭地請他坐下喝茶。

　　將一步蓮華泡的、已經半冷的紅茶推到蒼的面前，他便自顧自處理他的攝影器材，不想刻意找話說，更不知道該與蒼說些什麼。

　　──自從蒼的身份由車禍傷患轉變成一步蓮華的好友，襲滅天來始終無法坦然以對。不管蒼對他說了什麼，他總是下意識感覺到一步蓮華的影子，有種說不出的彆扭怪異感覺。

　　「你似乎常拍墓園？」

　　似是沒想到他竟會注意這種細節，襲滅天來抬頭覷了蒼一眼，很快地又低下頭繼續檢查鏡頭。

　　「你的每一本攝影集裏都有墓園的照片，在不同的國家、不同的城市。」對襲滅天來冷淡的態度不以為意，蒼仍捧著茶杯，輕描淡寫地續道，「雖然數量很少，那不像是偶然間拍到的。」

　　每到一個城市，襲滅天來總是習慣性地尋找墓園。那無關乎泥土裏埋葬的是誰、華貴或破敗，他也不在意佔地大小、四周風景如何；走進墓園拍幾張照片，已成為他抵達每一個陌生城市時不可或缺的儀式。

　　沒有什麼特別的意圖，他喜歡墓園裏帶點肅穆的簡單寧謐。那令他感覺平靜。

　　作為一個攝影師，襲滅天來確實不斷地在拍攝各種個樣的墓地。若他願意，單這個主題就能舉辦好幾次個人攝影展。

　　分享照片的同時便是暴露自己，襲滅天來相當明白這一點。即使在這個圈子裏他已是出了名的低調任性，甚至被認為是奇葩怪胎，他仍覺得現有那些已出版的攝影集，對他而言已經暴露得太多。

　　將墓園這個主題隱在心底，甚少公開這些照片、每一本攝影集裏也只放了兩三張。對他而言，這是他為自己保留的絕對私密角落。

　　這是連一步蓮華與善法都不曾知悉的、只屬於襲滅天來一個人的祕密。如今卻被蒼輕而易舉一語道破，令他頓感不知所措。

　　在自己變得越來越奇怪之前，絕對、一定要遠離這個傢伙。

　　「……我要出門拍照。」吐出一句低語，說話時卻沒有看著蒼，「你……要留著等一步蓮華回來，還是先回去？」

　　動作迅速地挑選欲帶出門的鏡頭，沒注意到自己專心作業時蒼已放下了茶杯。

　　「一起去如何？」

　　襲滅天來聞言身子一僵，昨天才買到的全新廣角鏡頭差點就這麼直直摔到地上。

　　「……隨便你。」原是想拉開和蒼的距離才說要出門，被這麼一問卻又讓他無法斷然拒絕。

　　憑良心說，蒼很會挑地點、在自己拍照時也能安然自得地待在一旁不感到無聊，是出門攝影很理想的伙伴。襲滅天來並未遺忘第一眼看見蒼帶他去的古厝時，心底那份澎湃的喜悅。

　　他與蒼之間存在著某種程度的默契，這是他無法一廂情願否定的事實。

　　──但現在，他不想和蒼在一起。

　　「你知道附近的外僑墓園麼？」

　　此言一出，襲滅天來沒有意識到自己幾乎是瞬間轉過頭瞪著蒼。

　　渾然不覺自己說了什麼驚世之語的人淡淡地說：「如果你習慣自己去，我可以畫地圖給你。」

　　「現在去還拍得到夕照。」倏地拎著攝影背包起身，襲滅天來以行動做出了決定。

　　對於蒼，他發現再多的逃避都是多餘。

to be continued...
Aug.09’08

實在是，不得不把短篇拆開寫。
已經累到覺得自己再不寫點東西會瘋掉的地步了Orz

[ 此帖被夜合在2012-02-14 04:4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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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5)

1樓發表於: 2008-08-30 11:1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中

　　走在路上的兩人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襲滅天來狀似不經意地隨興走著，卻總在肩膀越過蒼的時候放慢腳步。

　　目光漫無目的掃過雜亂的街景，賣可麗餅的攤販也好、堆著垃圾的街角也好、邊走邊打鬧差點撞在自己身上的國中生也好，甚至是電線桿底下一朵不起眼的小白花；就是不曾片刻停留在身旁的人身上。

　　沒有人開口說話。

　　空氣中的沉默隨著柏油路面上的熱氣蒸騰，流動得很自然。

　　攝影背包被擦肩而過的國中生重重撞了一下，襲滅天來眉間擰起細微的皺褶。對方毫不在意地往反方向而行，跟在後頭陸續走來的幾個人也光顧著推擠嬉鬧、手上拿著路邊隨意摘下的花葉互扔，絲毫不具備「撞了人應該道歉」的基本常識。

　　想不透，為什麼幾個十五歲的高個子男生還會做出這麼幼稚的行為。

　　似乎在他四處漂泊、走過大半個地球的時候，這世界的普遍價值與常識已悄悄地換了模樣。這些孩子長大之後，會以什麼心態過什麼樣的日子呢？而這個世界會否持續對這樣的態度給予寬容？

　　腳步只稍稍停頓了零點一秒，便又自然地向前走去。襲滅天來始終自認是個漫遊者。對外在事物，他僅是觀察，並不涉入。

　　──人啊、有多麼熱愛這世界，就有多麼痛恨這世界。

　　很久以前，他這樣對善法說過。

　　聽者報以無奈中帶著堅定的苦笑，一面更積極地投入令他既愛又恨的世界、去創造他自己想相信的價值。

　　簡直是個過度濫情笨蛋。

　　漫天亂飛的花葉打中了陷入沉思的襲滅天來，髮絲上的異物感令他下意識再度皺起眉頭。略略側身，回頭瞥了殿後的男孩子一眼──那是一道刺眼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單薄背影。

　　沒多理會那群小鬼，邊轉身襲滅天來一邊抬起手，打算撥掉頭上那些花花草草，不料卻被一直沉默的同伴搶先開口制止。

　　「你先別動。」

　　聽任蒼在自己背後動作、仔細拿掉夾纏在髮間的花瓣，襲滅天來的肩膀僵硬得厲害。

　　──總是這樣的。每次兩人沉默著走在路上，總是這樣莫名其妙就拉近了距離，避都避不掉。

　　蒼的指尖不時輕觸到他的頭皮，引起細碎的搔癢知覺，讓他很想不顧一切甩開那隻作亂的手。

　　「喏、好了。」

　　拍掉肩膀上最後幾片細小的花瓣，蒼很乾脆地收了手。迅速得彷彿過度的親暱不曾存在。

　　「……謝謝。」

　　拋開禮貌問題就這麼背對著蒼隨口道謝，邁開步伐正想盡快打破困窘的局面，突來一陣挾著塵沙的大風吹亂了他匆匆出門不及綁好的長髮。

　　尚未落地的花片被捲向空中，自襲滅天來眼前輕盈地掠過。

　　是隨處可見的瑪格麗特。

　　不由自主伸出空著的右手往空中一撈，攤開掌心，什麼也沒有。

　　『襲滅，你知道瑪格麗特的花語是什麼嗎？』

　　實在記不得當時自己回答了什麼、一步蓮華又頂著溫良無害的笑臉得寸進尺地說了什麼。

　　此際，那個無聊的問句忽然在腦海中揮之不去。胸口空蕩蕩的，只感覺一陣陣不規律的心悸。

　　一前一後、偶爾併肩走著前往同一個目的地，蒼很清楚身旁的人看似沉穩走著，心裏卻相當局促彆扭。

　　並非不知道襲滅天來對自己有所誤解，隱約知道誤解的緣由，然他不認為有刻意解釋的必要。

　　順其自然地相處，該被理解的或許便會自然地被理解。

　　第一次看見襲滅天來的攝影作品，是在四年前善法帶給他的一疊資料當中。彼時，向來優雅的善法為了一起盜圖事件氣得幾乎拍桌子罵人；看了資料中的照片，蒼頓時瞭解善法的怒氣從何而來──粗製濫造的拙劣盜印品徹底破壞了原作的味道。

　　沒想到，在那件案子順利解決的數年後，會因一場交通事故遇見襲滅天來本人。

　　偏過頭凝視面無表情走在一旁的襲滅天來，蒼想知道，他是抱著什麼心情看待觀景窗外的風景。

　　「到了。」

　　頓住輕緩的步履，蒼望向墓園的入口。

　　他想知道，那雙深沉銳利的眼眸究竟看見了怎樣的世界。

to be continued...

頂端

雲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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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8-08-30 16:2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雖然沒有看過襲蒼版中文詞典
但個人卻對這個小短篇的感覺很好^^b

拍攝一般人都會避開的墓園真的是非常特殊的習慣
比起大眾的恐懼心態，襲滅看見的卻是肅穆靜謐
每個人的著眼點不同，看的東西自然會不一樣
雖然只是人的心理作用，但這是我覺得這是身為人一個很棒的部份

中篇的最後一句
>>>那雙深沉銳利的眼眸竟看見了怎麼樣的世界
巧妙的和上篇的拍攝墓園呼應到了
襲滅究竟是用何種心態來看待這個世界的呢？
又是何種價值觀才讓襲滅變的如此孤寂，即便是一身才氣縱橫，仍不喜對外公開自己？
嗯嗯，這一切都是謎
期待下文，送小花^^

ps.對於主樓的最後一句，累到再不寫點東西就會瘋掉的地步，這邊的好像可以稍稍體會那種心情......（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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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該人生路

↑噗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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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8-09-10 08:3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沒看中英詞典無妨啊，
雲篦不會對設定背景設定感到困惑就好：）

同一件事在不同的眼中便有不同的詮釋。
襲滅是個漫遊者，或許正因這樣純粹旁觀的態度，
讓他的視野裏看見更多不同的可能吧。

不確定下篇是否能為妳釋疑，
不過在中英詞典裏面，關於這兩個人的生命軌跡會更完整一點^^bbb

最近又忙又累完全沒有體力寫東西，
手稿倒是有越積越多的趨勢，我會努力寫完的......

謝謝雲篦的花與回覆，也謝謝送小花的大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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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2-02-14 0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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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

　　襲滅天來隨意躺在草地上，一旁是墓碑，隨身的攝影背包和萊卡相機放在地上。以左手掌遮去刺目的夕陽，凝視著指縫間透出的紅暈，他忽然很想問蒼，你覺得，死亡是什麼。

　　並非什麼喜歡思考人生哲理的人。墓園與死亡息息相關，他只是想知道領著自己來到這裏的蒼，對這個地方作何感想──這不是一般人沒事願意來的地方。

　　閉上眼，將手背輕輕覆在眼瞼上，眉峰微蹙。對於三不五時便會想到蒼的自己感到無比厭煩。越是難以理解的事，人越無法置之不理。

　　雖然答應了善法暫時不會離開，下一次出走的旅費也還沒存夠，但襲滅天來莫名地又想出走了。

　　驀地，他想起了臥室窗櫺上，圓形水缸裏的兩尾金魚。

　　在公寓門口將他們撿回來養的時候沒多想，現在才深覺失策。像他這般具有流浪體質的人，一點都不適合養動物。哪怕只是毫無存在感的一缸魚。

　　人究竟能有多自私呢。這世道，連魚都會在光天化日之下被遺棄。

　　抱回那缸魚只是一時不平，成為牽絆卻是事實。

　　送給善法的話，鐵定會挨罵吧。他已能夠想見對方一邊接過一邊嘮叨的樣子，別增添他的困擾比較好。至於一步蓮華……還是算了吧，那傢伙能獨自安然地活到現在，已證明了生命是個奇蹟。

　　瑣碎的細節構成貧乏真實的人生。襲滅天來自嘲地扯出一個勉強的笑意。原來，自己的生命竟貧乏如斯。連一缸魚都不知該寄養到何處去。

　　夕日逐漸沉落，天暗了下來。單手撐地一躍而起，拍拍身上的草屑，襲滅天來決定離開。

　　外僑墓園並不大，他在角落的水池邊看見專心凝視著什麼的蒼。

　　輕輕走近，襲滅天來低聲問：「在看什麼？」

　　已近乾枯的池子水很淺，周圍佈滿苔蘚，池中除了枯枝與藻類之外還有不少銅板，顯然經常被當成許願池來用。

　　並未回答襲滅天來的問題，蒼溫潤的眼眸回望他：「襲滅，你身上有銅板麼？」

　　「你想許願？」

　　襲滅天來不置可否地反問蒼，見對方態度認真，便低頭翻找攝影背包，掏出兩枚十元硬幣遞過去。

　　蒼雙手合十默禱了幾句，接著將兩枚硬幣拋入池中。

　　「……我不知道你信這個。」

　　襲滅天來無法認同，甚至於嗤之以鼻。許願本身是太可笑的行為，即使真的有神存在，祂又憑什麼要應允這些心願？唯有自己努力才能得到，「願望」本身便是不切實際的。

　　「也不是信不信的問題。」蒼淡然解釋道，「這個水池收集了人的意念。無論是否有任何幫助，每一個銅板所承載的都是一份真實的心意。」

　　襲滅天來只是面無表情地聽著。

　　「相信著什麼，並試圖使之實現的心意──無論如何這都是相當珍貴的。」

　　「這世上，是否還有值得相信的事物？蒼，你想相信什麼呢。」

　　襲滅天來並不覺得自己是個偏激的人。信字對他而言是太過沉重的字眼，無法輕許，更不容毀棄。

　　「你是在問我許了什麼願望？」蒼笑了。

　　氣氛緩和了下來，襲滅天來聳肩道：「總不會是什麼世界和平。」

　　「只要有許願的機會，我總是希望家人朋友平安健康。」

　　「這和世界和平有什麼差別？」

　　絮絮叨叨地談論著越來越日常的話題，兩條頎長的身影緩步走出向晚的墓園。來時的靜默彷彿從不存在。

Fin.

我一定是躁症發作了才會異常清醒地不睡覺把這個短篇補完。
事隔三年多，終於有力氣給他們一個交代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