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7.31【羽恨】天空 + 七夕應景小番外（有雷，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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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6-07-31 1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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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1【羽恨】天空 + 七夕應景小番外（有雷，慎入）

本文为清风梦影霹雳专区三十六题征文活动作业。

天空　　

一、恨不逢

很久以前，我生活在定幽巢。我實是不喜歡那鬼地方。鎮日裏陰氣森森，終年不見日光。住在裏面的人也大都陰惻惻的仿佛差了口陽氣。整天關在房裏，偶爾出門幹活也是咻的一下就不見蹤影。
這種見人不見臉的作風是幽燕征夫的入門課程，然而我在那裏呆了十六年，學不會就是學不會。詩號要念全，光線要打全，造型要擺全。這才是與本公子身份相貌相匹配的原則。
定幽巢的主人，也就是我的父親，知道這個事實時，用很是複雜的眼神打量我許久，仿佛老貓在觀察一只藥死的耗子。直到我身上汗毛根根豎起，終於擺擺手，隨我去了。
步出大廳門口，上官倚在門口，從鼻孔裏哼出一聲。我得意的朝他丟去個眼色。他輸我一桌花酒。
阿秋低頭坐在一旁，手指間三片蟬之翼上下飛舞好不花俏。待我經邊身邊時，淡淡出聲：“什麽時辰？”
我一揚下巴：“放心，少不了你。”

那晚，一行三人坐在城中最有名的霽月軒的雅間裏。
上官懶洋洋舉杯道：“敬你脫離苦海。”
我哈哈一笑：“尚差的遠那。”
“假若你能把這種表現一直堅持下去，只是遲早的事。”
“只要老爹在那之前還能忍的住沒幹掉我。”
“盼望那一天早日到來。”
“就算真有那一天，怕你也是看不到的。”
阿秋皺眉：“都還沒掛，羅嗦些什麽。幹！”
“幹！”
門口忽傳來扣門聲，兩人的手立時一個按到腰上，一個探入懷內。
我面露喜色長身而起：“不必，是相識的來了。”
玉盞推綺戶，翠羽扣絲弦。酒翻紅羅襦，嗔怨嬌可憐。既是飲酒，自然少不了捧杯的紅袖。
“公子，請盡此杯。”持壺的鶯兒看著我的眼神裏似有烈焰灼人。左邊勸酒的燕燕笑的柔若春水，一只皓腕卻牢牢的掛住我半條手臂。廳前起舞的紅粉著了平日不輕易示人的留仙裙，媚眼斜飛間煞是豔色滿堂。撫琴的可人纖指挑動，一曲長相思翻來覆去一遍更勝一遍幽怨。
我十分滿意這種境況。情場如戰場，向來都只有別人拜倒在我腳下，而我恨不逢，永不會是輸的那一方。
酒盡詩成春正好，涼風穿楹而入。正是賞花呤月的好時節。只是上官貌似心疼銀子，一直臉色泛青，似是咬牙在強忍著什麽。我的注意力則被圍繞在身邊的鶯鶯燕燕分擔的七零八落。真正在喝酒的，恐怕只有阿秋。
我勸他：“此間如此絕色，秋君竟忍心學那柳家傳人。”
阿秋皺了皺眉沒答話。倒是上官冷笑一聲。
“當人人都有你那一付夭壽的涼薄心腸麽。我說，濫交能濫成你這樣，也真是奇觀了。”
“此言差矣，非是濫交，而是天下好女子皆爲我所至愛。多情還似無情啊。”
“哈，終有一天，我看你怎麽死在女人手上。”
“誒，豈不聞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總比死在男人手上好。”
“……你，無可救藥！”
叮----兩片蟬之翼端端正正嵌在桌面上。
“我以爲，你們是來喝酒的……”
……
兩個時辰後，阿秋不負衆望，成爲了最先倒進桌子底下去的一個。
而我在彎下腰去拉他的時候，奇怪的發現，房間的地板居然在轉動。
我攥住他肩膀，他如同頑石一塊，一動不動。再扯，他卻一點也不配合，揮蒼蠅似的擺開我的手。
我大怒。伸手去抓他。沒料到一時收勢不住，一頭栽倒。似乎還帶倒了桌子。
天旋地轉，頭摔到地板上前的最後一點印象，是上官仿佛很遙遠的聲音。
他在喊“恨不逢，你摔壞的東西麥想我賠……”
當時同行皆年少，回首一夢遙。

腦袋像要裂開般的疼。
這……這是那裏？
睜開眼，我躺在一片草從中，茫然望去，除了及人膝高的野草，什麽也看不見。
一手捂在頭上，我從地上坐起身來。放眼往四週看了看，遠處山野的輪廓隱約可見。夜風中傳來悉索的蟲鳴聲。
我確定這就是傳說中的荒郊野外。
而我會在這裏，不用說，一定是那兩位同門幹的好事。思及此處，頓時悻然。天殺的，竟把本公子丟在這裏。
即來之，則安之。轉了幾個圈，我選了塊石頭背後躺下來。
入眼，新月如弦，星河垂野。
誒，不如學那蓬萊仙客，一觀星象。
我仰頭望去，太陰東移，孤辰入宮，紫微平陷，蒼震蔽明……嗯？那是！！

夜空盡頭，一點白影流星般破雲而來。轉瞬間已到了近前。後面還有數個黑點如影隨形般緊追不舍。
毫無預兆的，在離我約百米開外的一處小丘上。它陡然頓住。
伏身凝神望去，我心下一驚。
那人一襲白衣，在腦後挽起的長發漆黑如墨。月白發帶隨風飄舞。一手搭在腰間的刀柄上。在月光的暗影裏，看不清臉上神情。身後三對碩大羽翼獵獵振動。
……跨陰陽之海，踏極西之地，有天人居焉，衣月魄爲裳，負雪羽爲翼，風姿綽約，絕逸凡塵……是耶……天人降世……
古卷上的神秘傳說浮現在腦海，我驚覺自己心跳劇烈的似要躍出胸腔。
只一稍駐間，其後的黑影已急掠而至，淩空便是數點寒芒朝那人而去。
刀光一閃，如夢。
斬斷浮光掠影，驚起紅塵三千。
沒有人看清刀是如何拔出的，刹那間，那雙羽翼在天際劃出一道玄妙的弧線，如虹落九天，勢挾風雷。所經處黑衣人紛紛墜落。淒厲的慘呼聲遠遠傳開。
餘下的幾人見勢不對，紛紛循走，其中一人厲聲喊道：
“羽人梟獍，罪惡坑不會放過你----”
他並沒有追趕，一轉身，降落地面。
停在離我不足五步的所在。
白衣飄渺，黑髮如緞。
可爲何，那冷峻眉宇間寒氣深鎖，似有沈沈傷心，似有憂思無盡……
心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你……”我艱難的想要說出些什麽，然而嗓子仿佛忽然啞掉了一般，幹澀的難以置信。
他終於側頭看我一眼。濃密眼睫如鴉翼低垂，墨色的瞳孔似夜空般深不見底，吸人魂魄。
那張俊秀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不容錯認的凜烈殺氣。我下意識的退後一步。
然而他的目光移開，仿佛眼中從來就沒有過我的存在。一個旋身，躡空而去。
唯餘零落片羽，尤自翻飛如雪。

我平靜地回到了定幽巢。繼續日複一日暗無天日的生活。
身旁房間裏的同門換過一批又一批，彼此防備，彼此算計。有人新至，有人消失。
隨著年歲漸長，爲了不會成爲消失的人，我們各傾其能。
上官和阿秋被分別移往其他院落中。
至後來。我們終於相繼離開。
上官是最先走的，一個夜裏，無星無月，我看見他削瘦的背影跨出門去，一次也沒有回頭。
第二個，是愁落暗塵。他被派去出一次任務，然後再不曾回來。
最後，是我。
從那一夜後，過了七年，我終於被獲准行游江湖。
輕撫掌中白羽，我笑的欣悅。

我步入江湖的第一件事，便是爲中原正道偷來了魔界的路觀圖。
之後，我遇到了姥無豔。一個有傾城之貌的女子。
再之後，我見到了我的親生父母。
最後，某一個夜裏，絕仙穀中，有個女人問我：“羽人非獍，這個名字你聽說過嗎？”
“……聽說過。”

每夜每夜，我慣臥於庭外回廊，仰首，看星空變幻，暗雲飛卷。只是我的眼中再也看不見什麽星相命理。
天空中，每一顆星辰的閃爍，都，仿佛是在呼喚著，那個名字。
靜臥一寓，樽中有酒。我輕呤：
瑤草琪花空俗豔，金枝玉葉杯窮燦。
誰曰多情空餘恨。賞遍群芳有星漢。

二　羽人非獍

我討厭這個人。
盡管只是第一次見到他。
他看我的目光裏，有一種讓我非常不舒服的東西。似曾相識，莫以名狀。
就如同某些人不需要任何理由就會有好感一樣，那種無端的厭惡感，幾乎也是一瞬間便從潛意識裏傳達上來。
然而只一會工夫，我發現自己其實有很充份的理由對這個叫恨不逢的男人加以厭惡。這樣的人，居然也可以在忠烈王府的牌匾上留名！
“對你，我無話可說。”我的手握住天泣。
他飛揚跋扈的揚起下巴：“很好。便讓你見識一下我刀劍合流之招。”
----直如兒戲，毫無悔意。
默然，拔刀。
恨不逢的武功不錯，真的很不錯。內功心法，刀劍合流，蟬之翼，每一樣都是極上乘的武學。
可惜他遇到的人是我。
我猜他一定很少親自動手殺人，像這種徒有殺氣而無殺意的招式，怎能勝得了我。
當我打斷他腿骨的時候，他那張俊美的臉因爲疼痛而扭曲了。墨藍的瞳孔緊緊盯著我，充滿痛楚而不可置信的神情。
“你這種人，不配得到真情。”
說完這句話，我轉身離去。
----比起他的所做所爲，我對他做的，絕稱不上過份。
在回到落下孤燈看到傷心欲絕的姥無豔時，我甚至覺得自己下手是否太留情。

----與此同時，我並不知，在某個被稱之爲定幽巢的所在發生的對話。
“這筆帳，我會幫你討回來。”
“不准！”
“嗯？”
“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保護他。”
“你……”
“他的命只有我一個人有權利拿走。總有一天，我要讓他跪在我面前求我。”
“……如你所願。”

絕仙穀，爲求無豔的解藥，在薄紅顔驚愕的目光中，我拔出天泣砍斷自己手臂。劇烈的痛楚直鑽腦門。或許是因爲痛楚太過強烈，以至於我居然想到了完全無關的事情。
----那兩條折斷的腿，當時是否也像現在一樣的痛呢？
念頭，只是一閃。
電光火石般，無從捉捕。

恨不逢第二次出現在我面前時，我驚覺，形勢與上一次，已經完全逆轉了過來。
他仍然意氣驕矜，而我，功體折損，中毒斷臂。
落敗的毫不出奇。
如果我是他，我想我會毫不猶豫的乘這個機會讓敵人永不超生。
然而他居然不知從那裏找出來一輛車，指著說：“要我放過你們，就給我拉車吧。”
拉車……其實對我來說，算不上什麽。在罪惡坑裏經歷多少比這折磨人千百倍的事情，從精神到身體。我一樣還活著。
然而看到我拉車的樣子，他仿佛卻非常興奮。
“爲那種女人丟了一只手臂，值得嗎？”他問。
“……”
“羽人非獍，你喜歡她？”
“……”
“……這表情，你不喜歡她，那你喜歡的是誰？”
“……”
“＃￥＾￥＆%＆＊（￥＃￥”
“……”
這人實再太吵！

路盡頭，是懸崖。
我想，是不是到了。
他跳下車，揪起我的衣領把我攥到面前，盯著我注視了很久。和第一次見面時一模一樣的目光，卻又似乎還多了些別的什麽。
我冷冷回望，一點不讓。
他忽然開口：“你上次說，我這種人不配得到真情。”
“……是。”
“現在呢？”
“……”
“回答我。答的好，我不殺你。”
“現在，還是一樣。”
……
終於，他鬆手，把我推了下去。
風聲間，我隱約聽見他不含絲毫情緒的語聲。
“再見----”
那樣輕柔，風一吹便散了。

再見，即是再也不見。
我活了下來。沒有那一種懸崖可摔的死六翼刀法的傳人，就算是受了我這樣的傷。
出身幽燕征夫的他，居然會犯這樣的錯誤嗎？
幸運的，我很快被人所救。
之後，傳來了無豔的死訊。她最後，還喊著恨不逢的名字。
再之後，我驚聞薄紅顔已經死了。有人懷疑是他下的手。
最後，我聽到他死了的消息。
西風動的手。她笑呤呤的對我說起這件事，面上滿是快意。
“羽仔你知嗎，當我對他說，要我給你解藥，除非羽人非獍和姥無豔現在出現在這裏表示原諒你時，他臉上的表情，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他死前，說：“我……不甘……”
不甘，又如何。這個江湖，沒有誰會是贏家，比的，只是誰輸的更少一些。人心，總是揖長遺忘的。

後來又過了很久。
有一夜，我仿佛做了一個夢。
朦朧中，有人在悄悄靠近。
我竭力的想要睜開眼看清，可是勉強能辯認的，只有----
銀白的發，明黃的衣……
那樣熟悉。
於是便有溫柔的情緒在心底漾開，擡起身，抱住那人的肩膀，輕輕在眉角吻下去。
他只是微微一頓，便伸手回抱住我的脖子。
那張唇仿佛比記憶中更加菲薄，然而，溫軟靈活的舌尖卻是一點不差的吻技。
恍惚間我翻身壓住他，手指摩挲過光滑的脊背，在纖細的脖子上啃噬，咬住小巧的耳垂恣意吮咬。
他身體微微顫慄，弓起身，發出低啞的呻吟，細若蕭管。
我微微鬆開他。柔聲輕喚：
“少艾----”
…………
一聲輕歎，在耳畔低如喘息。臉頰上有濕潤觸感。
然而那個軀體卻更加熱烈的迎合上來。
夢裏，花開乍敗。

從落下孤燈的山崖上望下，夜色中一片雲海深不見底。
枯坐，揉弦。音色哀淒。
無端，今日心緒始終不寧。
是因爲枕上那滴濕痕？
夢，終究是夢罷。
我起身，縱身而下，半空中展開羽翼，向天邊而去。
彼端，天空墨藍，星辰璀燦。

end

七夕應景小番外

藥師：羽仔，今天是七夕耶……＾＾
羽人：你想怎樣？
藥師：呼呼，我們去看星星。（眼睛裏冒出小星星）
羽人：……
藥師：哎呀呀，羽仔你還年輕，以後大有機會，藥師我可是一把老骨頭了，你不會連我這一點小小的心願也不答應吧……
羽人：可是……（冷汗，黑線……誰都知道禍害是遺千年的好咩？）
藥師：走了走了……（伸手，攥人。）
羽人心聲：我就知道，不該讓他跟劍子仙迹在一起呆久……

七月七，夜空萬裏無雲。天上的小星星們紛紛拼命的向下面兩個帥哥抛著媚眼。

藥師：羽仔啊，好久木有看你練刀了。
羽人：你又想怎樣？
藥師：練一下，練一下嘛。
羽人：不--要--
藥師可憐巴巴的用乞求的目光看著羽人……QQ
一秒鍾，兩秒鍾，十秒鍾……
羽人(头上爆出青筋)：＝＝我不是喜鵲！！！！！！！！
藥師：啊，＠＠羽仔變聰明了……

忽然，遠處衝過來一個人影，後面煙塵滾滾。
恨不逢：夭寿啊，這麽多一起找上門，還好我跑的快……（氣喘噓噓，伸手擦掉腦門上的汗……）
忽然看見羽人，馬上立定。拂衣，整發，掏出小折扇，搖晃著湊上前來（深情的）：“獍儿，多日不見，你可好？”
藥師（聽到稱呼猛一激灵，甩汗，站上前，眯起眼）：“閣下便是那位人稱雷遍千里恨不逢的恨公子？”
恨不逢（眼前一亮）：這位姑娘是？
藥師（咬牙）：你認錯了！我不是姑娘。
恨不逢（失聲）：怎麽可能！
藥師（回頭）：羽仔，你告訴他，我是誰。
羽人：…………
（可憐滴羽仔，尚在恨公子開頭那句稱呼的強大殺傷力中恢複不能……）
忽然----
朱痕自遠處行來，遠遠向這邊招手喊道：慕姑娘----
恨不逢（被证实，欣喜的）：啊！！！
羽人（被驚到，錯愕的）：啊？？？
朱痕：（毫不知情的）：慕姑娘，你和羽仔在這裏過七夕嗎？
藥師：……
“平---川---定---海-------------”

七月七，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宮燈幃。
劍子：宿兒你看。今天天上的星星好多啊……

（插花：关于“獍儿----”這個稱呼，素从來自西希大人的＜此事不關風與月＞番外＜砌成此恨無重數＞一文中得到滴灵感，那锅“獍－－－”偶昨晚每一次想到，都會有半個時辰陷入不停抽搐中，是以，向大人致敬。一定要用，一定要用……）

[ 此貼被12608459在2006-08-01 08:41重新編輯 ]

如若那些罪恶并非注定，如果黑暗不曾对立于光明。你是否亦肯牵过我的手，漫步在天与海的边际。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