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11 (東離)【殤凜】桂夜逸話（短篇一發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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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irdelu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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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05-12 01:52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5.11 (東離)【殤凜】桂夜逸話（短篇一發完）

本文格式參考幷致敬芥川龍之介的《竹林中》。

5月12日21時日本WOWOW電視臺播出《生死一劍》及新評論（youtube）和《西幽玹歌》的賀文。

預警：
常言說角色發言不代表作者，但是這篇的情况是，文中的發言只代表我，不代表角色。全文都是我個人對殺無生外傳小說以及生死一劍前半部分的一些疑惑，喜歡外傳小說的人請不要看，謝謝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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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

1樓發表於: 2022-05-12 01:5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丹翡的傳言】
殤大哥？這麽晚，怎麽了？
不，完全不打擾，請進。
請坐，我去倒茶。
殤大哥是覺得熱嗎？把門和窗戶都打開了…不，我是看您似乎有話要說的樣子，就這樣不關上也可以？好的。
殺無生？您怎麽會想到要問我這個，就像剛才大家一起商議時我說的那樣，我的確對此人的身手和動機一無所知。
不，我怎麽也想不出他會有什麽刻意阻攔我拿回天刑劍的理由。
丹家是名門正道，和這種殺手自然沒有什麽交情。至于仇怨，他的年紀看起來和我差不多，我幷不曾聽說過家中與這樣形容的人結過怨。
是的，我的確沒有什麽想法。
非要說的話，我曾經聽過一個與殺無生有點關係的傳言，但私以爲不值一提。其實那幷不是一個關于殺無生的故事，而是許許多多關于掠風竊塵的惡劣行徑的傳聞中的一個，聽起來就是借著掠風竊塵這個人盡皆知的大惡人的名字胡編亂造出來的。
即便是假的也沒關係嗎？
不是的，我幷沒有證據。只是這傳言前後矛盾，不合邏輯，怎麽想都不可能是真的。
那麽請您聽我講。
傳言說，掠風竊塵雇傭殺無生做護衛，然後在得知他想做個好人的心願之後，慫恿他參加劍聖會，却在劍聖會中暗中安排弓手射殺了半數候選人，又將這一慘案栽贓在殺無生頭上，而殺無生直到經過輪輪名爲淘汰賽實爲“討伐”，打敗劍聖鐵笛仙之後，被衛兵團團圍住逮捕時才發現這一切都是掠風竊塵刻意設計讓他做不成好人的陰謀。
就是這樣的故事。殤大哥覺得怎麽樣？
因爲——只說最簡單的一點——我們鍛劍祠也是有衛兵的，如果真的有殺手出現在了聖域之內還引發了數十人的流血事件，衛兵必定一擁而上結成陣型圍捕凶手，就像這故事中最後才姗姗來遲的那些衛兵一樣。衛兵絕大多數都不是武藝超凡的强者，他們的優勢在于人數不是嗎？沒有哪裏的衛隊會站在一旁看著其他無關的人試圖用一對一的方式去贏下凶手。
正是如此。就連故事中的殺無生與掠風竊塵也不得不承認，出現了半數選手的死傷，什麽盛會都沒辦法再繼續下去的。
的確，傳言說是由那位劍聖提議“用劍來討伐”。可是我不明白，面對一個殺害二十幾人的凶手，難道不應該趁他在只有一個出口的小休息室裏的機會儘快把危險人物抓起來嗎？况且那些選手明明是被弓箭所傷，這一提議究竟從何說起？既然如此提議，那位劍聖又是爲什麽不讓最强的自己第一個出場，而是讓其他人先冒著生命危險前去？
是的，正是因爲有這些想不通的地方，我才斷言這故事必定只是胡編亂造而已。可惜倒是有一些人很喜歡聽，甚至還改編了說書和戲本，就連聖域附近的茶館也常有人點這一出。
誰知道呢，或許是因爲只要和掠風竊塵扯上關係，就算是再不合理的事情都不會有人懷疑吧。那畢竟是個不可思議的傳說中的名字。
不過，說到底，這傳言于當下的局面也毫無用處。就算殺無生和鬼鳥公子有什麽誤會，也想必不是這種事。
因爲鬼鳥公子他顯然是個溫柔的好人。
我明白…行走江湖却沒有自保之力的後果，不正是只能仰仗各位英雄好漢幫助的我嗎？只是，無論鬼鳥公子有什麽你我所不知的依仗，可他會在夜魔森林入口告誡我和卷殘雲說只需拖延時間不必太過拼命，也會無垠寺阻止他們繼續和殺無生戰鬥以免受傷，這樣的鬼鳥公子想必是看重每一個人的生命的，與傳言中的那個隨隨便便就殺了二十多人的臭名昭著的掠風竊塵截然相反。
是的，我相信他明日一定會給出能够保全每一個人的計劃。您或許覺得我太過天真——可是到了我這個地步，除了相信身邊的同伴，我難道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多謝您的好言安慰，殤大哥也請早些休息。

【卷殘雲的豪言】
啊，哎呀，糟糕，被抓到了。
你管我要去幹什麽？倒是你，大半夜的鬼鬼祟祟在護印師大小姐的門口做什麽？
打聽殺無生的事情？這種事你找丹翡小姐，誰會信啊？
當然是應該找我了！我告訴你，但凡是這江湖上叫得出名號的人，他們的故事我沒有不知道的！
不會吧，你還真從丹翡小姐那裏問到了什麽消息？說來聽聽！
是這件事啊。雖然說我也一直覺得很不對勁，但不得不說，這倒確實是掠風竊塵的故事裏流傳的非常廣的一個了。
那倒沒有，我連兩個好用的手下小弟都沒有，之前倒是真沒想過衛兵是不是來得太晚。真不愧是丹翡小姐，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傳聞的漏洞。
我就是覺得，從頭到尾都堅信必須要仇恨和殺死自己的授業恩師才能成長的殺無生，怎麽看也不像個好人啊？
是是是，當然沒人說他是好人。但是啊，你不覺得哪裏不對嗎？
人人也都知道掠風竊塵是個只針對惡人的怪人。如果那個殺無生當時是真的一心要做個好人的話，掠風竊塵根本就不會阻止他吧，只會覺得這個目標變得無趣了然後直接離開。
我聽說的版本啊，故事最開始可是也說了，僅僅爲了一比高下就闖去其他人的道場踢館，逼迫道場主人和他比試然後直接把輸了的人殺死，這種事殺無生做了好幾年，劍下亡魂不計其數。
可是，儘管如此，只是因爲話本子的情節裏沒有一個個詳細描述殺無生真正殺過的那麽多人，而是僅僅截取了他沒有做壞事却被掠風竊塵栽贓陷害的這一次，爲什麽那麽多人就都以爲這故事中只有掠風竊塵一個壞人了？
我就是…覺得不公平。
別亂說，我可沒有要給那個掠風竊塵抱不平的意思。只是，對于殺無生這種張嘴閉嘴就是不殺了自己的老師就無法成長的人，我怎麽都看不慣。我啊，是絕對不會背叛對我好的人的。
那是自然！如果他說仇恨恩師就是他的劍道，那麽知恩圖報就是我的劍道！我正是要去與他一戰！
…我怎麽就說出來了！
我當然知道可能會死。從前和殺無生比試的人，無論是主動的還是被他找上門去的，不是都死了嗎？
哼，憑什麽鬼鳥說讓我等我就要等？萬一明天早上他把回靈笛搞回來了我不就沒機會了？
是大哥說的。也對啊，他爲什麽一副很有信心的樣子說鬼鳥一定能把回靈笛偷回來？
我知道那是好事，可是我和你這種小心翼翼的人可不一樣，與其庸庸碌碌地活著，還不如拼上性命去贏個天下揚名！
有什麽話非要我過去才能說，旁邊又沒有別——

【狩雲霄的謊言】
發生什麽了？殘雲沒事吧？
你打的？你打他做什麽？
這……
多謝你攔住他。等明日他醒來，我再讓他親自向你道謝。
既然你把話說得這麽直白，那我也沒什麽好隱瞞的。的確，我發覺了他偷偷溜出去，但我沒打算攔著他或者去找他。
這有什麽爲什麽的，殘雲也不是小孩子了，如果他自己覺得這件事值得他豁出命來做，我爲什麽要攔著他？
還有什麽事？
問吧。
鬼鳥和殺無生之間有什麽仇，你爲什麽要來問我？
呵，以爲這樣就能試探出我對鬼鳥的忠誠嗎？你未免看低我了。
你是從哪裏來，有何目的，至今都閉口不提，我當然無法相信你。更何况你還是被鬼鳥親自帶來的。
那麽除了鬼鳥的事情之外，你還想問什麽？
哈！殤不患，我怎麽沒發現你是這麽個有趣的人？說著不提鬼鳥，却問我掠風竊塵？你是在當我和你說笑嗎！
不認識！什麽掠風竊塵，什麽殺無生，什麽劍聖會，我通通不知道！我是用弓箭的，你說的這些和我能有什麽關係？
好，我看看你還能說出什麽。
那是自然。若論弓箭，全東離也沒人比我知道的更多，哪怕是算上那個鬼鳥也一樣。
能一次射殺二十人的弓箭手？我說，殤不患，你看著也老大不小的了，該不會真把那個故事當真了，還打算按圖索驥去找人吧？
當然不是真的！你倒是告訴我那故事哪裏像是真的？……這下子我倒是信了你不是鬼鳥的親信了。
別的不說，就說殺無生這個人，如果他在對上鐵笛仙之前就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他還會不會提劍上臺一戰？
你也覺得他會，對吧。那這豈不是說，掠風竊塵又殺人又下毒，廢了這麽些力氣，結果都沒什麽用？
以我的經驗來看，會因爲被人栽贓蒙受污名就失魂落魄要死要活的，最起碼“看起來”都是個正派人士。明明都還沒把自己洗乾淨成好人，就算再多被潑幾盆髒水又怎麽樣呢？也只不過是債多不愁吧。如果這麽簡單就能失去信心，那麽這份對自己名譽的堅持，也太淺薄了些。
我瞭解什麽？不，我只是推測而已。我狩雲霄行得正坐得端，怎麽會知道那些道貌岸然之徒到底是怎麽矇騙世人的！出去！

【刑亥的譏言】
人類，你站在我門外做什麽？
哦呀，莫非是對魔族秘傳的死靈術有興趣嗎？可真看不出來呢。
那麽，還有什麽事竟然能讓你深夜來訪，甚至還用上了“請教”二字？
你是明知道我有多麽厭惡提起這件事才故意來激怒我的嗎？
鬼鳥……不如說，我倒是很驚訝，你居然試圖去理解他在想什麽。嗯，“越來越難”的意思是，你竟然之前還以爲你能理解他？
可惜，對我這個魔族來說，你們人類整天就在做一些無法讓人理解的事情。就說你，剛才把那個黃毛小子打暈送回去了吧？人類可真奇怪，明明爲了些什麽情愛、正義，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隨隨便便就能犧牲自己的性命，可是一見到別人要去送死，倒一個個都替旁人珍惜性命珍惜得很。
原來如此。這才是你想問的嗎。那就回去轉告你的雇主，我不會拿天刑劍冒險，有派你來試探的時間不如想想怎麽拿回回靈笛。
都這樣？莫非，你還問了誰？銳眼穿楊嗎？
自然是因爲你最可疑。
要怎樣才能讓銳眼穿楊不懷疑你我是不清楚，不過我的話很簡單，之前說的那個血液咒術，讓我下在你身上，然後你去和殺無生同歸于盡怎麽樣？反正看來看去你也沒什麽別的用處了。
你怎麽會不願意？你這樣的人會一路跟著鬼鳥，難道不是因爲出于正義要拼上性命打倒玄鬼宗，或者對鬼鳥一往情深愛逾生命嗎？
若只是得罪了玄鬼宗，不再繼續跟著護印師和他們作對才是正路，或者去殺了護印師小姑娘奉上劍格，也是個簡單的方法。與其到處問鬼鳥是怎麽想的，不如說你這樣嘴上說著不要不要身體却很誠實一步不落地跟著他，看起來更讓人覺得必定有什麽緣故吧。
殺無生追殺鬼鳥的緣故？你居然不知道嗎？
什麽和別人的傳言？
你是說，你不知道殺無生爲什麽追殺鬼鳥，却從另外幾人那裏聽來了掠風竊塵和殺無生結仇的傳言？呵呵呵……
不，沒什麽，那確實是個流傳甚廣的傳聞。我還聽說，鐵笛仙的道場和劍聖會的獎品都有神誨魔械呢。
怎麽，護印師居然沒和你說到這個，她不知道嗎？
看來你不信呢，的確，我也不信。若說鐵笛仙或許收藏著祖傳的什麽寶劍還有可能，哪裏的朝廷會把神誨魔械賞出去？收繳還來不及呢。
我雖然身在夜魔森林，却也不是與世隔絕。更何况——你恐怕不知道，還有一些人會寫了掠風竊塵的名字，或是畫了醜化掠風竊塵的黑白遺像，和祭奠用品一起丟在夜魔森林入口附近，只爲了詛咒掠風竊塵。
誰知道呢，或許是腦子進水了吧。大約是聽了這個故事之後心中覺得殺無生實在可憐，掠風竊塵實在殘忍，一腔惡意慢慢發酵就做出了這種事。
若真是覺得不平，那就去動腿尋找證據，動手查明真相，動筆去寫文章辯駁。這種除了消耗詛咒者本人的精力和功德之外沒有任何實際效果的詛咒，除了給這些人一時扭曲的滿足之外，旁人見了只會說“真可憐、真可笑”吧。
對于能做出這種惡毒舉動的人來說，真相不重要，只要發泄出心中的惡意就舒服了。
我爲什麽要管？那些附著惡意和怨恨的紙扎和冥幣是我的看門狗最好的養料了。
黃毛小子居然是這麽說的嗎？倒是有點想法。要我說的話，大約是因爲以前的那些掠風竊塵的故事都是說他怎麽戲弄壞人，或許是有人想要出奇制勝反而爲之，才刻意把殺無生描繪得這麽可憐。不過看那些被騙得甚至來行詛咒之事的人，這反其道而行之的主意似乎也不是完全沒用。人類可真是…呵呵，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幾百年了都還是這麽一套。
這句話，護印師小姑娘已經給我講過了。“這都只不過是謠言而已，有誰看過她實際做下這些事情嗎？”真沒想到，居然有一天鬼鳥會說出這種話——雖然我猜想，他的本意也不是爲我說話，多半是因爲你們不肯向前走了吧？
你猜，在所有人都說掠風竊塵草菅人命手段殘忍的時候，有沒有人會爲他問這樣一句話？

【殺無生的坦言】
果然。若有人會來，我想來的也應該是你。
那還真是有勇氣。
哦？什麽叫做和傳言中不一樣？難道是因爲我沒有在你走過來的時候就拔劍，而是給你倒了杯酒嗎？
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我鳴鳳絕殺是個人人恐懼的殺手不假，可你說的這些——我說，殤不患，你該不會是編出這些話來消遣我的？什麽獎品是神誨魔械，什麽邪鳥鬼鳥的叫聲，也未免太過刻意扯上關鍵詞了吧？難道我殺了鬼鳥的老師，我就是個要仇恨自己師父的人嗎？
看起來的確不像，可誰知道你到底有沒有這麽無聊？
我的師父啊…如果有機會，我或許真的會殺了他。但不是因爲你說的什麽仇恨。是我自己堅信劍道必須要以命相搏——不是殺人，就是被殺，沒有這樣的覺悟，是不能出劍的。
你殺過人嗎？
那你應該知道，那是一個人，一條命，不是一個數字。劍刃劃破皮膚切斷骨胳染上血色的手感，是人命的重量。我活下來，只是因爲我的劍術更强。只有把自己的性命也全都托付給劍，才能不斷精進。我若敗了，就到此爲止，我若勝了，此後每一次揮劍都會帶著這份重量。我不逃避也不害怕殺人，但我會承擔後果。
即便是看到了比自己更强大的劍客，明知道自己會失敗，我仍然要用劍得到答案。如果因爲怕自己死就不去尋求答案，那不就成了毫無意義的殺人了嗎？呵，也不知道那座七罪塔上，有沒有值得我拔劍相問的人。
就算是明早要來一對一挑戰我的那個小子也該知道，自己做過的事情幷不是隨便換一個名字就能一筆勾銷的，這是種多麽可笑的逃避想法啊。就算我能够參加劍聖會，贏過了師父，人們也只會說，那榮耀的劍聖稱號被可怕的殺無生奪走了。
好人？好與壞，不過是旁人的看法罷了，于我不過是蟲豸聒噪。我怎麽可能爲了這種事放弃追尋劍道？難道還會有人以爲，我得到了劍聖的尊名就不會再殺人了嗎？可笑。
不然呢？你的故事裏，劍聖會是真的，鐵笛仙也是真的。只是我師父他倒是真的在乎世人眼裏的正義邪惡好人壞人，斷不會讓我這個和他分道揚鑣的不肖弟子報名參加的。我的確是爲了和師父一戰，才以鳴鳳絕殺這個稱號，在掠風竊塵的幫助下改了籍貫履歷冒充一個小門派的弟子的身份混進了劍聖會。
然後…沒有弓箭手，也沒有毒藥，我蒙著臉，一路闖到了最後一關。雖然師父只要看我拔劍就能認出我，但如果他已經出了劍，就不會避而不戰。
可是那位掠風竊塵，只是找來了曾經被我殺害的一位道館主人的女兒，在我走向最終對决的高臺的時候，高聲喊破了我的身份。我師父連多一個眼神都不需要給我，衛兵就把我押出了會場。
哈哈哈哈哈哈！你竟說了和他一樣的話！
沒錯，那時候掠風竊塵也是這樣說的，“沒關係，還會有下次機會的”，可是沒有下次了！
我冒充的那個人的真人，竟然一直就被掠風竊塵藏在身邊，帶到了劍聖會上。我能冒充此人也是因爲身材相仿，在我被趕出去之後，他聲稱之前蒙面上場的本就是他，只是最後一輪時被我暗算冒充。他用令人不齒的暗器手段打敗了我師父，奪取了劍聖的名號，却還要出言辱駡，說是鐵笛仙年老體衰劍術不濟，是師父和我串通讓我冒領身份上臺比試，只是爲了讓我認輸保住劍聖之名。我師父重傷之下聽了這些話，一口氣提不上來，便過世了。我便是上天入地，也無法再復活他，這個“下次”，永遠不會再有了！我此生能用我的“殺劫”去打破師父的“仙歌”的唯一一次機會被他毀了，這難道還不够我立誓追殺那搗鬼的掠風竊塵？
那個“劍聖”？似乎沒過幾個月就被手下篡權刺殺，早就死了。怎麽，你該不會以爲，他用這種手段把劍聖的名號搶到了手，就真的是什麽劍聖了吧。
如果改個名字就能决定人的命運的話，早在我還是個嬰兒被師父收養回去的時候，師父就會給我改名字了。你那故事中說我自以爲改成鳳凰就能被人當作好人，可是你既然聽說了傳言，也該知道，鳴鳳絕殺只是個讓人談之色變的恐怖稱號，而鳳凰仍舊是鳳凰。
你不知道？你連我都沒聽說過的這種滑稽傳言都知道，怎麽可能不知道鳴鳳絕殺如今是個什麽樣的名字？不如說，你知道我就是鳴鳳絕殺，還要來和我面對面對話，也算是在我的預料之外了。
你從哪裏來？
西幽？哈哈哈哈哈！你這個笑話，編得可比剛才那個好得多了。
你該不會以爲，找我商量就能解决問題？說些無邊無際的笑話，不需要拔劍，就足够了？
難道還要我繼續給你倒酒嗎？還是說，你不敢動？從你坐下來的那一刻，我就一直在思考要怎麽殺了你。至今一絲破綻也沒露出來的你，也不曾像看起來那樣放鬆過不是嗎？

【凜雪鴉的戲言】
“竟然開出這種條件，你之後打算要怎麽辦？”剛踏進客棧大門，殤不患就忍不住開了口。
“這件事還是慢慢想吧，總之在通過黑暗迷宮之前都還有時間，說不定能想到什麽好辦法呢。”鬼鳥眨了眨眼，“‘別看鬼鳥他像個文弱書生，若是沒點什麽倚杖，一個人行走在外怎麽可能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殤大俠對我不是很有信心的嗎？”
殤不患停下脚步：“你聽到了？”
鬼鳥隨著他的動作停步站在他身後：“我以爲殤大俠沒關門又開著窗，就是爲了讓人聽的。”
“我那是因爲丹翡一個女孩子，怕她害怕也怕人誤會！”殤不患瞪了他一眼，目光掃過他頸側鮮血淋漓的傷口，語氣又軟了下來，“罷了，也沒什麽不能聽的。走吧，我先幫你上藥。”
那傷口是在和殺無生談條件時，鬼鳥自己劃破的。在他的幻術之下，殺無生和殤不患的劍只切斷了桌椅，桌上擺著的細頸白瓷酒瓶還穩穩地站在那裏，一滴都沒有灑出來。鬼鳥的指尖在黑色半指手套的映襯下比瓷瓶還要白晰，那只看起來纖細修長的手提起瓷瓶砸在桌邊，酒瓶應聲而碎，然後還帶著淋漓酒液的碎瓷片就劃向了他自己的脖頸。
這個讓人看不懂的笨蛋！殤不患帶著怒氣把人按在床邊坐下，又提了煨在小炭爐上的熱水去燙帕子。
傷口不長，但却很深，凝固的血液糊在項圈的邊緣上，把兩層扣在一起的皮質帶子粘在了一起。殤不患略用了點力就把帶子分了開，只是乾涸的血液全碎成了細小的碎片，落了兩人一身。殤不患下意識地伸手去拂，手上還沾著水，碰上血便直接在鬼鳥亮藍色的袖子上拖出幾條暗紅色的痕迹。
殤不患有點懊惱，更多的是無措。鬼鳥頓了頓，輕輕笑了一聲，然後解開了外袍脫下袖子，又把那只被血痕畫花了的袖子擋在一旁，握著殤不患的手腕把熱帕子貼在自己的傷口上。殤不患這時也顧不上那只袖子了，只專心給他擦乾淨了血污，又去鬼鳥的包袱裏找藥粉。
“爲什麽這麽亂來？”
“回靈笛的事，在你出發去桂花樓之後，就不得不立即解决了，情急之下我想出的辦法就是這個。”坐在床邊的鬼鳥把華麗寬大的外袍披在身後，內裏是白色細棉毫無修飾的中衣，顯得他整個人像是小小白色的一團。
殤不患難得有點愧疚：“這麽說倒是我多管閑事了。”
“不，沒關係，正是因爲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我才會和你同路的。”
鬼鳥淺笑著，偏過頭等著殤不患來塗藥粉。爲了方便處理傷口，他平日裏散落的白色長髮被規規矩矩地束在了另一側，露出了總是被髮絲遮掩的耳朵。耳廓圓潤的弧綫連著解下項圈的脖頸再綿延到肩頭，全都以一個毫無防備的姿勢擺在殤不患眼前。
灑過藥粉，殤不患把紗布貼在傷口上。要把紗布繞著鬼鳥的脖子纏過一圈，他只能用空著的那只手扶著鬼鳥另一側的肩，帶著歸路上的桂花香和夜半的凉意和血腥氣味的呼吸交融在這樣一個無限接近却幷不是擁抱的姿勢中間，而他手中的紗布仿佛多用些力氣就能絞緊這個人的咽喉。
“你那時候，爲什麽要阻止我？”
“嗯？”鬼鳥在他耳邊發出一聲含糊的鼻音。
他忍不住垂了眼避開鬼鳥的目光：“如果我贏了，或者只要能够傷到殺無生的話，你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拿到回靈笛了。在分出勝負之前你明明還有旁觀的餘裕。”
鬼鳥只是咬著字，拖著聲音反問他：“你這樣想，就不是亂來了嗎？”
可以爲了情愛而犧牲自己的生命，却見不得旁人去送死。殤不患突然想起了刑亥這句話，不由得有點臉熱。他想他見不得鬼鳥這樣亂來大約是和之前打暈卷殘雲一樣的順手爲之，却不敢深想自己是爲什麽才說出這種提議。他本不是像卷殘雲和殺無生那樣會輕易賭上性命的人，就算有著九成把握能够擊敗殺無生，可是能打敗對手和把自己當作棋子讓人利用旁觀又是兩回事。但他又無端地在意凜雪鴉阻止他的理由。
“狩雲霄的弓，刑亥的歌聲，指路的回靈笛。你需要的東西已經齊了，我幷不在這之中不是嗎？”
“不，對我來說你也很重要，有一件事非你不可。”
“是什麽？”
鬼鳥的傷口上已經纏了厚厚幾層紗布，殤不患却毫無所覺，還機械地要繼續纏下去。他伸出一隻微凉的手指點在殤不患的手背上：“現在嘛…還是秘密。”
殤不患給紗布打了結，雙手却還握著鬼鳥的肩頭：“那就回答我另一個問題。”
“請說。”
“鬼鳥是你的真名嗎？”
“關于這個…想必你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那不叫鬼鳥的鬼鳥笑得彎了眉眼，剛剛好掩住紅色眼眸深處的一抹狡黠。
“那個殺人栽贓的傳言，想必是假的。那麽，我從殺無生那裏聽到的就是全部的真相嗎？”
“誰知道呢，或許也是一個一拍腦門想出來的故事而已。你願意接受什麽，什麽就是真相。如果都不喜歡，不如自己編一個？”鬼鳥縮了縮肩膀，從殤不患的掌心溜走，然後輕輕推了推他的手臂，“夜已深，你該回房了。恕我衣衫不整，不便相送。”
殤不患想他此刻的確是應該走的。鬼鳥不肯現在說明的事情必定要麽麻煩要麽危險，更大的可能性是二者兼有。雖然不算正面回答，但他也得到了今夜一直懷疑的答案。至于劍聖會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殺無生所說的故事聽起來的確要比丹翡等人聽說的傳聞少了些矛盾和漏洞，可却也無從得知是真是假，或者殺無生看到的事實又是否是全貌。但是比起那件事的真相，他更在意的還是……
他注視著自己纏的那一圈太厚的紗布，想著看這樣子鬼鳥的項圈估計很難戴上去了這些沒頭沒尾的東西，緊握著只剩下空氣的手沉默著走到房門前，忍不住還是低聲問了一句。
“那些流言和詛咒，你…不會覺得困擾嗎？”
白髮的男人此時已經捏起了不離身的烟管，聽到這句話回過頭，溫潤的眉眼在油燈閃爍的光芒中含著笑意望向站在房門的陰影裏的殤不患：“這是又一個問題了，殤大俠。晚安。”

-FIN -

注：鴉鴉拿碎瓷片劃破自己脖子這個情節是根據漫畫來的。


根據官網消息（https://www.thunderboltfantasy.com/season3/news/#news-85），2022年5月12日日本時間21：00開始，日本WOWOW電視臺將免費放映《生死一劍》，幷同步在youtube（https://youtu.be/Ht2vnx8vx7Y）以直播形式播放提前錄好的評論視頻，出演者有虛淵玄，鳥海浩輔，諏訪部順一，檜山修之，和一位主持人前田久。之後將付費播出《西幽玹歌》。這是兩部劇場版首次在電視臺播出。
劇場版能在電視臺播出，能讓更多的人看到東離，這當然是件好事。但是殺無生外傳小說和《生死一劍》前半部分確實有一些我至今也不能理解的地方，也就借此機會稍微寫一寫我的疑惑，同時這篇也算是兩部劇場版首次在電視臺播放的賀文吧，祝殤凜幸福美滿(* ￣3)(ε￣ *)

[ 此帖被clairdelune在2022-05-16 02:2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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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5.11 (東離)【殤凜】桂夜逸話（短篇一發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