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07碩人[眾人視角To說太歲 ]33F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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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4-03-12 2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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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7碩人[眾人視角To說太歲 ]33F 全文完結！

治水：

這是一篇太歲是個好人，也是個美人呢！明明是個英雄好漢，卻有一張不管從什麼角度都無死角的美麗臉龐，這種反差感覺是很用心造成的視覺效果呢。

這篇文章與太歲產生聯繫過的角色，對太歲一些想法的集合，但是不管是怎麼樣的想法，都是從被太歲的外貌吸引後，一些零碎想法，有善有惡，當然也有五味雜陳。

但是無論如何，太歲都不是可以被輕易忽略的角色，所以他們也無法輕易忘記他，正如戲迷們一樣。

謎之聲：這是黑海偶像說太歲的粉絲集合文！

1. 【千玉屑】

人人都說最近森獄出了異人，一個最低微的玈族名諱迴盪在聞名者口耳間。

說太歲。

一個孤身旅行的玈族，一個連元神獸都化不出的獵妖者，在四處漂泊流浪時，竟然闖出了全黑海都聽聞的名號。

傳說他是四處飄盪的玈人。

傳說他征服了靈獸羽駁。

傳說他高大英武，使一口龍刃天鋒，所向披靡。

傳說若葉家的公子與他交好。

傳說………………………

傳說…………………..

傳說………………..

一切都是傳說，傳說不過是聽說，本該到千玉屑耳邊便為止。

但是當若葉央措一臉開心的引著說太歲來訪時，千玉屑甫一照面扇面一開，微微遮住自己驚訝的神情。

黑衣上綴著象徵飄浪的鳥羽，金色領巾繫住天鵝般的頸項，衣間露出的結實健美胸膛下，接著一截令人想入非非的蜂腰，腰側的胴體線條被腰帶遮住，半面描金白色面具遮住一側臉容

的確是威武不凡，長身玉立，但還有其他傳說沒說的。

千玉屑微微一笑，傳說裡玈人有著清澈的瞳孔，蜿蜒在披風後的金髮，微翹的端正嘴角，傳說還說若葉家的公子對這位黑衣玈人甚為愛慕，一直形影不離。

但傳說裡從沒有作出結論，說太歲原來生得美。

說太歲生得極美。

2.【玄滅】

玄滅第一次聽人說起玈人的事，那時候玄囂還只是一個毛團子，他跟若葉家的溫翹要好，溫翹總是會說起他族兄央措與說太歲相識同遊的經歷，所以玄囂像是要炫耀他不是一無所知似的，總是說溫翹談起說太歲總談個沒完，說太歲如何威風凜凜，如何勇猛，降服羽駁那匹囂張怪馬時情景如何令央措津津樂道………

玄囂有了這樣的消息來源，自然可以在其他兄長面前顯擺一方。

玄滅當然不會說他也很好奇說太歲是何等人物，一個卑微之人，竟然可以擁有如此英名與不凡武功，崇尚英雄、欣賞壯士的黑海為之口耳相傳並非少見，但說太歲已經不是傳說，而是傳奇。

所以連黑海最高貴的存在—黑海之主閻王也產生好奇心，特許一個玈人入王城晉見黑海之主。國相受命去邀請說太歲，若葉家主特令央措陪伴入宮，

當閻王宣說太歲入朝晉見那天，玄囂跟其他兄弟擠在大殿旁偷看，與其說是好奇說太歲是怎樣的人，倒不如說他們從沒見過身份低微的玈人。

排行第十的玄震哼道：這卑微之人能得黑海之主以下如此盛情相待，實在夠臉面的了，應該要感激涕零了，說是這麼說，他硬是把玄豹推到一邊，自己擠到前面看。

於是在閻王王位旁，擠著一團又一團，小小的王子們，一個個或抱或摟他們的元神獸，好奇地看著大殿入口。

然後，玄滅心中總是笑得一臉假惺惺的國相，還是噙著一抹笑意，緩緩地領著一個黑衣人走進來，身邊伴著文靜韶秀的若葉家公子央措。

然後玄囂看見了說太歲。

連愛裝高傲冷漠，故意站在最遠一邊，只看得到說太歲側影的玄同也不說話了。

即使是小孩子也懂得什麼是愛美之心。

說太歲一頭瀑布般流洩的長髮在殿上燈火照耀下，閃著黃金般的光澤，髮間別著華麗的環形髮飾，玄滅自己也戴著類似的飾品，他認得出那是若葉家精心作的逸品，鑲著精心打磨的寶石，閃著燦爛的光芒。

可說太歲清澈瞳孔，明亮得更像是黑夜裡的星星。

然後說太歲向閻王行禮如儀。

閻王非常欣賞說太歲，允許說太歲在王城中逗留數日，以上賓相待。

退朝之後，閻王特令說太歲同行，一起在宮內花園裡漫步。

玄滅聽到自己父親背著手凝視一邊垂眼隨行的玈人半晌，這才說太歲道：「愛卿文武雙全、才華出眾，孤王眼下有十八個皇子，若有一人能與卿相較，將是森獄之幸。」

「王說笑了，玈人居無定所、身份低微，與皇子不是同行之人。」

玄滅見閻王伸手，抬起說太歲下巴，瞇眼笑了：「孤說卿可以，就是可以。」

說太歲不語，只是任閻王指尖捲著自己臉頰旁的金髮。

樹間螢螢光影，錯落灑在說太歲半張臉龐上，即使是年紀小小如玄滅也意識到，說太歲吸引閻王的，不只是英名與武功。

閻王驀地放開了手，隨手指向玄滅的方向：「你看，那是小兒之一，他對你非常有興趣，一直亦步亦趨呢。」

玄滅以為自己被發現了，原來玄同一直站在他之後，不同玄滅躲著偷看，玄同不掩一臉好奇之色，持著他最新得到的寶劍，正站在花園入口。

回去後，玄滅自己拿著鏡子照了又照，

十八個兄弟裡，他本有自信絕對不是最醜的那個，但是見過說太歲，竟然讓玄滅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一國王子竟然有輸給卑賤之人的敗北感，讓他很有一種憤慨。

那種憤慨之中，又有一種對說太歲竟如此令他印象深刻，有種說不出來的惱怒，因為說太歲沒有看向自己的方向。
最憤慨的是那一分是對玄囂，老是聽玄囂說太歲怎樣身形英武，聽說太歲武功高超，聽說聽說聽說，聽說全是不重要的聽說！

為什麼從沒人先告訴玄滅，這個卑微之人竟然有著白晰如玉的臉龐，狹長劍眉與碧綠瞳孔組起來如此美麗，害他如此在意，甚至嫉妒起自己父親能夠觸及說太歲的那隻手。

那能觸及說太歲如雲金髮的手，為什麼不是我？

不能是我？1

[ 此帖被治水在2015-05-25 10:2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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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4-03-13 0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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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3.12 碩人[眾人視角To說太歲 ]

3.【玄同】
玄同悠哉游哉的走，後面小僮背著他的五口劍，走在江湖道上。

「太子，我們今後往哪裡去？」

玄同懶洋洋道，「路在哪裡，我就往哪裡去。」

「喔。」劍僮問道：「我們不去玄囂太子那裡去嗎？」

玄同臉上露出一抹奇怪笑意：「不，先不去那裡，我不想破壞十八弟的好心情。」

「玄囂太子為什麼心情很好？」劍僮不解地問道：「我從沒看他心情好過。」

「以前不好過，現在一定好了非常多了。」

「那您怎麼知道您一去，一定會破壞玄囂太子的好心情？」

玄同心想總有一天要換個劍僮，他總是會窮極無聊到把太多秘密說給跟在自己身後的這個傢伙聽，但有時候人實在不知道比較幸福。

「十九弟死了，他能不開心嗎？」玄同隨手拔了一根蘆葦，在手裡晃呀晃得：「真可憐啊，就這樣死了。」

「十九殿下死了，太歲應該會回到森獄嗎？」劍僮又繼續問道。

玄同嘖了一聲，「所以我才不過去找玄囂的，有你這白痴愛問問題，萬一給玄囂聽到了，他包准拿槍捅你。」

劍僮扮了鬼臉，以為玄同會不知道他在幹嘛，倒也不敢再多問了。

玄同很愉快地繼續往前走，敗了個對手，損了劍僮一頓，抱著一個會讓玄囂備受打擊的秘密，離開森獄的第一天、真是有趣的一天啊。

他當然不會自己找玄囂，告訴玄囂不管他以為他殺的是誰，那都是說太歲。

就讓玄囂暫時都以為天羅子好了，那他就可以抱持希望，以為太歲有一天會回心轉意，回森獄去過從沒有過天羅子的人生。

玄同沒那麼好心，也沒跟說太歲那麼要好，更沒像玄囂那樣喜歡太歲。

因為太歲也從沒有那麼喜歡玄同。

第一個挑戰太歲的是玄同。

但是太歲曾經最疼愛的皇子卻是玄囂。
＊＊＊＊＊＊
這樣說很奇怪，但是閻王十八子一開始並沒有像後來打得那樣你死我活，黑海森獄奇怪的定律，就是沒有王妃，因為每一個為閻王產子的女性都活不過皇子誕生後七日，所以王子們都沒有娘親，雖然沒有什麼人間的後宮問題，但是十八個年歲相差不大的小孩帶著元神獸滾在一起，遠遠看去一群小孩子和小動物也沒多大差別。

這群小動物般的皇子是寂寞的，閻王白天忙著消耗公務，晚上忙著消耗寂寞，給他們製造更多的弟弟；然後黑海森獄眾人總是用期待的眼神看著這些皇子，討論他們哪些會早死。

只有一個皇子能繼位，不知道誰能撐到最後。

小動物都是敏感的，雖然眾人不是故意這樣講與這樣想，但皇子們誰也不喜歡大人們拿看死人的可憐眼神看他們，可事實就是如此，他們長大後總有一天要鬥個你死我活。

誰也不想死，所以大家誰也不讓誰，努力變強。

當時是閻王末子玄囂年紀最小，一個毛糰子整天拿一把小槍，自以為天下無敵。

那天說太歲入朝之後，玄同一馬當先，當著父皇的面就挑戰說太歲。

說太歲當然贏了玄同，他腕上套著龍刃天鋒對玄同躬身，還說對他：「後生可畏，殿下甚有潛力。」

可是隔幾天，玄同看見說太歲擊敗了玄囂，玄囂被刀風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拔不起來，大受打擊之下，連一貫陰沈的三白眼快要泛出淚了。

然後太歲收起天鋒，彎腰一把抱起了玄囂，然後太歲解了領巾，擦擦玄囂臉上的灰塵。

那個白糰子被太歲抱在懷裡，沒娘親的小皇子第一次被人這樣對待，一時忘了要說什麼，只是含著手指看著幫他擦臉的說太歲；一邊的小溫翹撿起玄囂的槍，也抬頭呆呆看著被抱著的玄囂。

太歲看了看溫翹，又空出一手，把粉糰子也抱起來。

「殿下，溫翹，我們到那邊去吧。」

央措正坐在一邊的亭裡等候，看說太歲抱著兩個小孩，只是彎起嘴角笑了一笑。

「太歲，你老毛病又犯了。」
※※※※
原來太歲非常喜歡小孩，而王城裡有十八個沒娘的小孩。

每次看到太歲撈起自己一個從各種角度撲住他的兄弟，玄同有一種幻滅的感覺。

所以當太歲被邀請長住在若葉家時，他經常在受詔進宮後被皇子們攔截，即使是陰沈的玄滅、醜八怪的玄豹和嘴壞的玄震、呆頭呆腦的玄造，太歲也一視同仁，對誰都很好。

小孩子很快就發現威武的說太歲，事實上有著跟頭髮一樣軟綿綿的口音與個性，連溫翹後來都說能受得住他那個被慣壞了，脾氣說風是雨的族兄央措，與其是說脾氣好，不如說是個沒啥脾氣的人。

可太歲從一開始就沒抱過玄同。

玄同表示他是個深沈冷酷的皇子，被抱著太掉價，卿可免了。

玄囂坐在說太歲懷裡，含含糊糊地說了玄同一聲「虛偽」，他年紀最小，很快就懂得什麼是撒嬌與耍賴，太歲也由得他翻滾撒野，全不動氣，看起來剛毅的臉其實眼神理笑瞇瞇的。

其實小孩子都很敏感，玄同感受到說太歲其實沒有非常親近他。

太歲會親近玄囂這樣，學會當小孩樂趣的小孩。

至於太早裝深沈的玄同，太歲很早就拿他當大人看待；對他像大人一樣說話，

太歲不喜歡玄同對敵人的無情和狠毒。

明明太歲動手時也很辣手，但是看玄同與他同樣下重手時，他卻這樣說：

「殿下一心好武、心志專一、武骨天成，可說無限，但是與人交手不宜太過狠絕，有失厚道。」他食指放在豐潤的唇上，微笑起來：「我知道殿下其實並不如你自己想的那麼壞。」

玄同也不喜歡太歲這樣說他。

他們十八子雖然以兄弟身份同活在這個王城裡，事實上他們都知道，旁邊的人都知道，總有一天他們像放在一個罐子裡面的毒蟲，要殺到你死我活，直到剩下最後一隻最毒最強的，然後登基為王。

可是太歲眼睛是明亮的碧綠色，彎下身看著玄同時，柔亮的髮絲會飄在他臉頰旁，太歲微笑的連眼睫毛都看起來很柔軟。
將他們十八人放進罐子的是他們的父親。

可是太歲卻只對玄同說要手下留情。

玄同想，真不知道是誰要手下留情。

玄同自己是不會去求任何人手下留情的，但他決定總有一天要離開這個罐子，那就不用再看著太歲俯望他時，那悲憫的眼神。

玄同想嘲笑太歲，太歲就是被閻王丟進這個罐子給皇子們練招的，還以為閻王看重他，連若葉央措都看破的事情為什麼太歲看不懂。

玄同心想他要鄙視說太歲，一個玈人自以為瞭解一國皇子，太可笑了。

太歲就是個軟綿綿的傻瓜大人，玄同不與傻瓜大人計較。

後來天羅子出生，說太歲奉閻王之命，帶著天羅子離開了黑海。

當時已經長大的玄囂脾氣暴躁，誰敢提起說太歲他就要跟誰過不去。

所以當玄同離開森獄，來到苦境坐在樹下乘涼時，他心情很開心。

太歲你看，你果然是個傻瓜；你以為可以改變許多事，其實什麼都沒改變。

其實你不該生得那麼美、笑得那麼柔軟，讓每個愛上你的都願意為你把其他人都殺掉，但是

你就這樣默默地死去了，連下輩子都沒有，而我還是個壞蛋，連告訴玄囂事實都不願意。

太歲，其實一開始你被放進罐子裡，就是父親要讓我們為你互相殘殺，致死方休，罐子裡的無論是誰跟你扯上關係，無論誰想反抗，就會連命都賠上。

不過玄同自己覺得要先聲明，太歲的死跟他沒關係，他若哪天死了，也跟太歲沒瓜葛。

聽說太歲連下輩子的命都拿來抵若葉央措的債了，玄同心想我說沒錯吧太歲你果然是個傻瓜，到最後不管是誰作的，都是你在受害。

太歲啊，等你下下輩子，我們再來相見吧。

到時候我已經比你老了。

而你一定還像那時候一樣，十二萬分的好看。

[ 此帖被治水在2014-03-13 07:0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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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4-03-13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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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柳峰翠】

柳峰翠和說太歲的相識起於一場莫名其妙的緣分，結束於一場漫長的監禁之後。
一條小小天緋魚引來的恩怨與後果，說實在的連他都始料未及。
＊＊＊＊＊＊＊
最初只是因為他行經水畔，偶然見到了一匹躺著的駿馬，以及趴在馬背上正在小憩的人，那人脫了上衣掛在一邊枝頭上，褪了鞋襪掛在一旁，柳峰翠最初會注意到那個人，只是豔陽高照時，日光灑落葉間時，那人一頭金髮熠熠生光。

那人裸背金髮蜿蜒間，露出一截令人注目的柔韌細腰；讓活色生香的美景，饒是道者也一時駐足，柳峰翠只覺得那背影說不出的好看，竟一時猜不透這金髮之人究竟是男是女。

彷彿感受到有人注目似的，那駿馬護主地抬起頭，一雙血紅色眼睛威嚇地瞪著，鼻子還直噴氣。

那人被馬腹的震動給擾醒了，揉著眼睛抬起上半身，波浪般的長髮撥開來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原來是個金髮男子。

那人手肘靠在側躺著的坐騎邊，一手托腮，然後不經意往柳峰翠的方向轉過頭來。

那人，就那懶洋洋地柳峰翠睨了一眼。
＊＊＊＊＊＊＊
齋玉髓憤然道：「道友你知道嗎？最近我們這裡來個男妖怪！打扮得不倫不類、肆無忌憚地到處遊蕩，簡直是傷風敗俗，果真天下無道方讓此類妖魔橫行！」

柳峰翠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這才回過神問道：「什麼男妖怪？」齋玉髓的個性說好聽是耿介，說難聽是狷介，所以齋玉髓什麼時候會在意起妖怪與傷風敗俗之間的道德的問題了？

「最近來了一個騎黑馬的流浪魔物，四處打探佛門根據地，所到之處盡是魔氣騷動，定是他在圖謀不軌！」

聽到黑衣魔物，連飛柳都湊過來：「我也遠遠看過一次，那魔物的暴露打扮，連青樓姑娘都會臉紅。」

柳峰翠心道就你知道青樓姑娘會臉紅？但是不知道為何聽到此魔著黑衣、駕黑馬，總覺得好像似曾相識。

知柳杜笙曼也湊過來，「那魔物是不是滿頭金髮？」

＊＊＊＊＊＊＊＊＊＊
細雨連綿時，為了各自理由多方打聽尋覓的柳峰翠等人，終於在某條江邊垂柳之處碰到了那個駐馬江畔，正仰頭閉目，彷彿在享受雨水洗禮的魔物。

他只消一眼，就確定那人是上次他看到的那個男子。

看到那個人的穿著打扮，才知道為什麼齋玉髓氣急敗壞地嚷嚷著「傷風敗俗」，黑色披風斜裸露整片胸膛，腰帶只能遮住了腹股溝兩側的一半線條，而在胸膛和精實小腹間是一段蜜色蜂腰，柳峰翠見那人戴著白色半面面具，一頭及腰金色長髮上沾了滴滴水珠，幾綹柳絲纏住他的頭髮，他隨意地伸手撣撣兩側髮絲，他的手與臉頰被春寒細雨凍得有些發白，遠遠在雨中看去竟然看不出哪裡是手，哪裡又是臉頰。

不管他人從每一個面向看，都能說明這人是個英武男子，絕無一絲刻意搔首弄姿賣弄風情的感覺，但每一個動作卻又讓人感受到說不出的豔麗感。

「果然是個魔物。」齋玉髓忿忿地估噥道。

不是說柳峰翠沒見過美人；總見過不少美人，各地道脈美人滿山滿谷，就是要挑金髮美男子，玄宗中的蒼、金鎏影與北芳秀倦收天都是出眾脫俗，可這個半掩面容、散著一頭金髮的男子，他看起來不老，可也不青春，只是容貌秀緻得令人難忘。

他身上每一個角度都告訴你他流浪的歷史，他臉上雨劃過的盡是漂泊的痕跡。

那個黑衣魔物顯然注意到三個道士正往自己方向看，打算離開時，柳峰翠連出聲阻止。

黑馬不友善地噴了口氣，但是乖乖聽那人的指令，那人策馬靠近三人道拱手道：「三位道長可有什麼指教嗎？」

柳峰翠一時忘情，叫住那人，只好也還禮後自報名號，然後請教對方大名。

那人嘴唇微牽，「流浪之人，萍水相逢，姓名外物而已。」說完就走了。

被這樣忽略，柳峰翠只覺得自己也太過唐突，齋玉髓卻莫名氣得不得了，直嚷著被人如此看輕士可忍孰不可忍，柳峰翠差點又要吐曹說你是道士不是士，只是他還是厚道的，就只帶過不提了。

本以為沒機會再見到那個魔物，不想自己養的一條魚兒竟然引來了想吃魚的魔物，柳峰翠仗劍追擊時，卻看到那人翹著二郎腿，整個身體俯趴在馬背上、滿懷興趣的綠色瞳孔，那盯著那尾天馡魚的樣子，活像一頭金色大貓。

「這魚是你的？」

「是，這是我養的天馡魚。」

那人瞄瞄他，一雙清澈眼睛裡滿是捉弄意味：

「我要吃牠！」

「不行，你不能吃牠！」氣急敗壞嚷道之後，才發現那人笑了起來。

「放心吧，說太歲不奪人所愛。」

說太歲，原來這個人是這個名字。

柳峰翠與說太歲因為一條魚結下了緣分。

說太歲雖是出身成謎，但是言談舉止俱是不俗，見歷廣博，柳峰翠自覺以往雖是潛心精進修行，與之相比不免有閉門造車之感，是以更以結交此人為榮。

一日他臨水打坐時，見說太歲來訪，他問起說太歲看來是漂浪之人，為何為何在此地徘徊。

說太歲第一次黯淡了眼神，他轉頭看向江面道：「我曾答應一人，與他一生遊歷江湖；但是我們生長之處，實無江湖，我二人來到苦境後，我與他因事決裂，苦境風物雖佳，卻也再無共行之路。」

漂浪之人原無資格久流，但近來沿江而行，覺得這條江所流之處委實景色怡人，說太歲一時想起往事，所以打算好好觀賞，記在心裡。」

柳峰翠想不出能有什麼理由讓說太歲與人恩斷義絕，但是說太歲眼睫垂下時，半面表情透出難以言喻的遺憾失落，只讓他覺得那人必是那人好生過份，他吶吶半晌才道：「太歲，若你不嫌棄，柳峰翠願意作你的朋友。」

柳峰翠說要與他作朋友，似乎讓太歲很高興卻又感懷無限，最後只是道謝。

「………..柳道長，多謝。」

太歲沒有拒絕，但也沒有說他們從此就是朋友，只是一笑。

每當太歲笑時，他那平日看來剛毅嚴肅的武者容貌，卻透出一股說不出的秀美，柳峰翠心想太歲實在生得美極，而且太歲從不在意容貌，更顯得那份美透出一種近乎莊嚴的沉靜。

只是他沒想到他與說太歲的往來，卻為說太歲帶來難以想像的災禍。

道門之人對於妖魔並不友善，只是沒想到齋玉髓得知說太歲與他往來，竟然一不做不二休，設下天影殺之局誘來說太歲，將說太歲連人帶馬封於流沙之中，永世難出。

柳峰翠一怒之下，為此和齋玉髓決裂，自行創立門派，二人就此不復相見。

＊＊＊＊＊
時光不快不慢，悠悠如流水過去後，當魔佛波旬再臨時，柳峰翠本著道濟天下之心也渡往紅塵，偶然在道上結識了一個奇人，褐衣素袍，腳穿玉鞋，奇在全身無骨，雖相貌並無特別出眾，卻生得一雙令人印象深刻的湛藍眼珠。

兩人緣分不深，只是柳峰翠一次見那人行經江畔，忽然立定了腳步，一雙清明藍眸忽爾染上疑惑神情。

「一字鑄骨，你怎麼了。」

一字鑄骨轉過頭來，一片茫然神情上，藍眸幽幽發光，似乎是透過了眼前江景想起什麼似的：

「沒什麼………只是………...也許道長也許覺得可笑……….」

一字鑄骨說，剛剛他一瞬間，好像看到一個人牽著一匹馬，立在對岸望向了他，可定睛一看，又什麼也沒有。

這樣說時，一字鑄骨的藍眸裡出現了一種令人難忘的光彩，而柳峰翠總覺得一字鑄骨的話牽動了他腦中某一處記憶，可努力去想時卻又想不起來。

但下一刻一字鑄骨卻搖搖頭，輕喟一句：「罷了，既已遲了，思之奈何！」

然後轉過身，毅然決然走了。

一字鑄骨沒有等到他的答案。
＊＊＊＊＊＊＊

說太歲後來解開封印，前來找柳峰翠。

柳峰翠滿心愧疚，可說太歲表情中沒有生氣，沒有憤恨，好像他已經習慣這樣的訣別一樣，又好像他已經歷過比這更過份的經歷似的，是淡淡的來，靜靜地去，使得讓齋玉髓多年後還是為太歲的態度氣得跳腳。

可是柳峰翠見到說太歲還是無比高興歡喜，雖然說太歲對柳峰翠說兩人不再是朋友，但柳峰翠還是希望能和說太歲作朋友。

說太歲也還沒有等到他要等的朋友。

但柳峰翠卻等到了說太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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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CA

紅冕好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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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4-03-14 1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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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寫這個文真的是太棒了!
其實我也有注意到，在十八個皇子裡面，說太歲似乎是最先和老十八最要好的，之後才是天羅子。
偏偏說太歲的戲份都只著重在天羅子身上，感覺說太歲在黑海的故事似乎還有很多很多(看起來霹靂也不打算演)。
一直很希望能看到太歲能和十八的皇子多互動的。
樓主藉由各個角色寫出和說太歲的故事，真是把我幻想的都給補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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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4-03-15 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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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神在在（上）]

神在在搖搖擺擺地繞進了溫翹住處，溫翹正準備卸甲休息，他住在玄滅勢力範圍內，本來神在在不應該這麼樣溜進來，不過既然眾皇子之間還沒有正式決裂，部屬們往來走動其實也還算合理。

「神在在，天色晚了你來作什麼？」

「溫翹少爺，你這兒借我住兩天。」

「發生什麼事？」

神在在尷尬地揮了幾下羽扇，猶疑一陣子，才道：「唉呀，溫翹少爺，其實也沒什麼，我來避兩天風頭。」

溫翹啞然失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打架輸了，你罵人輸了？勝敗兵家常事，犯不著掛在心上。」

「這次不同啊，我在太歲面前丟臉了。」

溫翹更不懂了，太歲與他們見面，雙方無論是勝是敗，對彼此而言都不算什麼丟臉事，為什麼神在在臉一陣青一陣白了。

神在在尷尬了一會兒，這才坐下來道：「今天玄囂太子心血來潮，說想微服到苦境市集見識，就命我隨侍在側出門了。」

苦境市集熱鬧，玄囂換了件尋常武服、用紗帽遮住雙角，帶著本來就與苦境人裝束相似的神在在遊走，玄囂出身皇家，苦境民間風物對他而言很有趣，不料在茶樓飲茶歇腳時，在樓上上見到說太歲與同行之人從樓下行經。

那同行之人看不清什麼模樣，一個狗頭氈帽劈頭蓋臉的，但是與之同行的太歲看起來心情難得不錯，後面的羽駮也和一頭雪獒神態親密，於是本來坐著喝茶的玄囂太子拍案而起，一路尾隨過去，想知道太歲身邊是何人，是否就是十九皇子。

後來太歲與那人進了書坊，太子形貌太明顯，只好站在街角觀望，命我進去偷聽，我聽了一會兒，好像是太歲要買些書籍給將來十九皇子用，看來十九皇子化形有望，太歲好像要教導十九皇子一些基本如四書五經之類的，不然人送去千相那裡大字不識幾個，千相從頭教起少不得要叨念太歲失職。

「可我被太歲發現了，」神在在沮喪道：「但他身邊那個人簡直有狗鼻子，我只一個呼吸不對勁，他就把我拎到太歲面前，說他聞到與太歲同樣出身的氣息。」

於是神在在硬著頸子說，太子好學托我來買書不行嗎。

聽到玄囂好學，太歲點點頭，難得神色溫和，好聲好氣說：「玄囂好學很好，苦境學問廣博，他既然有心治國，是該好好學習。」

「那又怎麼出問題？」

神在在老臉通紅，支支吾吾一會兒，最後道：「那個狗頭當真會害人，他在我站的地方晃了一下，悠悠哉哉拎了兩本書過來，問道：『那「繡榻野史」和「痴婆子傳」是講哪一朝歷史和哪一朝人物？很有名麼？』」

溫翹本來一邊喝茶，一邊聽神在在說話，聞言一口氣接不上來，忍了幾下，還是笑出聲來。

神在在羽扇遮面長嘆道：當下我那個冤啊，就是生了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而太歲相當光火，說我自年輕起凡事急於成就也無妨，但敢情這書是拿來教導一國太子怡情養性的好書，說我操之過急萬一害了太子如何是好！說完拂袖而去。

太子立在街角等我，看太歲氣沖沖走過，只道我武功太差行蹤被識破，不知道其中詳情，他連連追問狗頭人來歷，我一不知道，二沒臉將其中環節說個清楚，只好到你這裡躲兩天。

溫翹把臉埋在手掌間，笑到連肩膀都抖動，只要想起太歲聽到狗頭人說話，不知道是什麼表情，只覺得好笑。

神在在沮喪道：「唉呀，溫翹少爺你別笑啊，說起來我的運氣真是差啊，每次遇到太歲在讀書時，都是錯過最好結交的時候啊。」

溫翹聞言倒止住笑聲，似乎若有所思，半晌問道：「你成名後是有與太歲往來，但是那時候若葉家已毀，太歲大多與央措在外奔走，不涉朝中事務，你如何見過太歲讀書？」

神在在羽扇停了一會兒，這才乾笑著說：「唉呀，我老實說了吧，我很早就見過太歲了。溫翹少爺還記得我以前在哪裡讀書的吧。」

溫翹點點頭：「我知道，在王城藏卷樓旁，你在附近閉門讀書。」當時神在在還只是個閉門讀書的儒生，經常在藏卷樓下借書苦讀，他陪同玄囂經過時偶聽有此人，才到那裡拜訪與提拔你的。

神在在道：「我就是在那裡第一次見到說太歲的」
﹡﹡﹡﹡﹡
神在在那時候只想趕快擁有功名，他一心求仕，所以努力讀書，終於數日前通過考試，好不容易得到了進入苦境部藏書庫的資格，於是就興沖沖地來了。

他來時，中原部的書卻少了很大一部份，聽說是前幾天被若葉家的公子和他朋友借走了，不過陸陸續續會還回來，若葉家的公子非常聰明看書很快的。

「你看，他正在樓下涼亭裡看書呢。」

神在在急忙跑出去，打算央那位公子留下幾本書給他看，

一跑到涼亭時，只見一個身形瘦削的黑衣人正坐在涼亭裡讀書，他一頭長長金髮垂於腦後，他走上前去，只見那個人指尖按在某一頁，閉目正在養神。

他身旁磊著高高一疊書，正是他想看的，神在在方才聽館員說是名門若葉家的公子借走了書，覺得這位金髮男子必是名門的公子了，他當時並無官職與身份，不敢上前貿然打擾，只好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挪過去，然後歪著頭看那疊書目，盤算著是否只先借兩三本最想看的，日後等這位公子還書後再慢慢來還。

只是他靠得離那金髮黑衣男子約五尺之遙時，忽然後腦杓一痛，有什麼東西抓住他的髮髻！

神在在一回頭看，一匹八尺高的凶馬瞪著通紅的眼睛看他，嘴裡動啊動啊-----正在嚼他的頭髮！一嚇之下不由得掙扎大叫起來。

「哈哈哈，馬在吃人頭髮，好好笑喔！」兩個只比馬膝蓋高一點的小童手牽著手，不知道何時出現在涼亭內，正指著神在在大笑出聲。

神在在正在死命掙扎保護頭髮時，只聽到一個低沈的聲音道：「你們兩人不可以幸災樂禍，羽駮，不許淘氣。」

那惡馬才鬆了口，讓神在在保住他頂上青絲，但還是得意洋洋地看著神在在，馬嘴咧起來的樣子分明就是嘲笑之意。

神在在只顧確認自己有沒有禿頭，只聽那人柔聲道：「真是抱歉，座騎頑劣，給您添麻煩了。」那人聲音低沈好聽，溫文爾雅，很有風範。

自覺斯文掃地、失了臉面的神在在摀著腦袋，只含糊應了聲，猛地省思這真是個勒索人情的好機會，於是結結巴巴地表示自己想向對方借書，看完會立刻送回若葉家。

那人聽了微牽唇角，「真是對先生不住，央措把書全都借來給我看，沒想到是造成他人困擾，看來是我太欠考慮了。」然後他將書都遞給神在在。「這部分我都看完了，先生盡可慢慢閱覽，我會盡快把其他書都拿回來還。」

這些書都看完了？神在在一愣，館員說書被借走是何時來著？這才抬起頭來正眼打量那個黑衣人。

只見黑衣人一頭金髮流洩，秀緻臉龐上笑意微微，神采不凡，是個俊美男子。

「你看完這些書了。」

那個很有風采的金髮男子很客氣地說：「嗯，少時沒有機會識字讀書，現在有機會才奮起直追，一時忘情耽誤先生讀書了，望先生海涵。」

能看懂這些書，已經是非凡人了，不過世家公子怎麼沒機會讀書？神在在滿心疑惑時，兩個小童已經不耐煩聽大人間的往來對談，地跳上跳下吵著討要關注：

其中一個白髮孩童一蹦繃到黑衣人身上，像是小猴子一樣黏住，吵著道：「太歲！太歲！我要騎馬！」

「我也要騎馬！」

黑衣人將那兩個小童一一抱上黑色大馬，然後自己牽著韁繩，對抱著書的神在在一點頭，就離開了。

溫翹聽到這裡，忽然坐直了身子問道：「那兩個小童，是什麼樣子？」

神在在終於笑了出來：「哈哈，那時候的太子殿下，有一頭比現在還要亂糟糟的頭髮喔。」

後來神在在抱著書回去時，看到書庫裡原本被借走的書也重新回到架上，他心想那位公子還真是一目十行，世家公子果然不同常人，就在他與館員閒聊時，館員說那正好，若葉家的公子又來借書了，你不妨去攀個交情。

結果神在在遇到的是個黑髮藍眼的少年，不是之前遇到的黑衣金髮男子，他才知道認錯了人。

又後來，他才知道那人是誰。

黑海傳奇，玈族獵妖者‧說太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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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4-03-15 23:5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神在在] 中

神在在一直希望有機會與太歲論交，但是事與願違是人生定律。

這天深夜，溫翹又看到神在在溜進來，厚著臉皮求收留了。

「溫翹少爺，你這次一定要收留我。」神在在臉上一片惶恐，衣袖還帶著幾絲酒味。「不然神在在真的就只能去閻王殿避災了，玄囂太子絕對不會輕饒我的。」

溫翹真不明白，神在在腦袋到底哪點有問題，讓他覺得自己有必死的可能，他很耐著性子說：「神在在，我再說一次，玄囂不會為了芝麻綠豆大的把你的腦袋掛在槍上的，如果他會，你還遠遠排在天羅子和其他兄弟後面呢。」

「唉呀，溫翹少爺你不知道啊。」神在在拍著胸口說：「我這次真是老虎尾巴上踩著了，我，我今晚多喝兩杯酒，結果跑去跟太歲吵了起來啊。」他驚魂未定地說：「萬一太子知道我冒犯了太歲，我怕我連一塊完整的掛在槍上部分沒有啊。」

「冒犯太歲？」溫翹重複了這四個字，然後用著一種憐憫眼神瞧神在在。

神在在渾身一機靈，摸了張椅子坐著，若葉家的溫翹喜歡動手，不愛多說話，所以即使對同僚，他不想開口時就用眼神裡面一次載送多重訊息，玄囂以下的人，要能對溫翹的眼神解讀完整，才能活得自在。

「唉，我說，溫翹少爺，你不可能不知道太歲現在人在太子…..太子房裡作客吧？」

溫翹冷哼一聲。

黑海森獄的傳奇，身份低微卻得閻王賞識的賢者，連國相與皇子都敬讓三分的奇人，總是坐著靈獸羽駮四處漂泊的黑衣騎士，個性嚴謹、言語冷漠、行事端正不阿，自尊自重風骨凜然，黑海森獄一般人如是神在在之輩只敢抬頭仰望與之交談，不敢對這位玈人出身的說太歲有所輕慢。

玄囂太子自幼與說太歲相識，因此兩人情誼雖因十九皇子天羅子而產生裂痕，月前太歲重回黑海放話說誰敢再針對天羅子，就要鬧得黑海永無寧日，讓玄囂一連數天都黑著張臉，直說太歲算什麼一個玈人皇子憑什麼要聽他的。

嘴上是這麼說，知情的人都知道玄囂心裡想的是什麼。

而說太歲幾日前被玄囂堵住，重傷後擄了回來，成了這幾日玄囂殿中不可言說的秘密，當然翼天大魔一早被神在在支使出去辦事，幾天內回不來，而知道太歲在玄囂住處的幾個親信也是噤若寒蟬，唯恐走漏消息，惹來喊打喊殺的外患不說，要是打擾了玄囂太子親近太歲的時間，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示師，你真的喝太多了。」

面對溫翹眼神，神在在滴下一滴冷汗，比著兩根手指頭，「唉呀唉呀，我只是，多喝了兩杯，就兩杯！」

溫翹眼裡說：

一、示師我知道你一向以忠臣自詡，但你不要急著變烈士好嗎，人生還很長啊。 (AS%P?
96BMJE'
二、示師你酒真的不能多喝，太歲那樣沒脾氣的人，你竟然跟他吵得起來。 tEUmED0F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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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示師你竟然以為太歲是那種會吹枕頭風的人，你是哪裡有病還是腦子被門夾到了？

「我知道，我知道！」神在在後悔不迭，另外一隻手打著那兩根手指，一副恨不得剁掉手指的表情：「我怎麼就跟太歲爭了起來呢，杯酒誤事啊！」

溫翹還在微笑，神在在發現自己才解讀到一半：

四、如果你真的衝撞了太歲，最好把話說清楚，否則我也不會收留你。 9NT;^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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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你說清楚了萬一我不滿意，我會把你提去給玄滅皇子，只消說一聲「這貨冒犯了太歲」，你覺得玄滅皇子會怎麼作呢？ V#~.Jg7
6~}H3rvO}
六、非常非常非常在意太歲行蹤的玄滅皇子，最近一直請母親娘家親戚打探太歲行蹤，想請他去鷹堡作客喔，你也想去嗎？

「唉呀，我說，我都說，溫翹少爺你息怒啊。」神在在陪笑道：「唉呀，其實，其實這說起還是要怪太子殿下自己啊，要不是今天下午他說了那麼不要臉的話，我也不會喝多了糊塗去和太歲鬧啊。」

溫翹眉毛動了一下，玄囂不要臉？「什麼話連你都聽不下去？」

神在在神色複雜，一把羽扇快被他擼得只剩扇骨，臉上白了又紅，然後又白了，「好吧，唉呀但是重複這種話真叫在下沒面子，殿下的臉真是都給他自己丟光了。」

溫翹眉毛又挑了一下，意思是表示不要緊，玄囂做人不要臉皮，我們下面的犯不著替他撿起來，你放心大膽地說吧。

神在在嘆了一口氣，「唉，都怪我多事，太歲傷勢一直不見好，玄囂太子藉口為太歲療傷，下午帶太歲去溫泉泡後來，在裡面說起話來。我正好從外面回來，到了殿後才知道此刻不宜打擾，可是站在外面已經聽了好一段話，就是聽了存到肚子裡，晚上才沒忍住亂嚼舌根。」

溫翹不語，心道太歲傷勢不見好，肯定是玄囂搞得鬼，只令御醫減緩藥效，令太歲離開不得，說什麼把太歲弄到溫泉裡療傷，分明又有新花樣變著折騰太歲，當真是貓哭耗子假惺惺。

「溫翹少爺？」

「你繼續說。」

神在在神情一變再變，沈吟一會問道：「溫翹少爺，說句大膽的話，以前我與太歲並無交情，以往只道他是好漢，是英雄，是難得一見的賢人，我對他是相當尊敬的，絕沒有其他想法。」他頓了頓，老臉一紅說：

「說實在的，以前我知道太子有那層心思，還以為太子口味有些…..特別…..」

溫翹示意：說下去，賜你無罪。

「現在才知道，原來太子他只是什麼都要最好的……..」神在在嘆道：「我沒別的意思，只是黑海美人不少，若葉家包括溫翹少爺您也都相貌出眾，可是，可是——太歲他——」他嘆了一口氣，一時沒說下去，但是臉上難以掩飾的一分嚮慕之色已經說明他的想法。

溫翹懂神在在沒說下去的話。

黑海森獄的傳奇，說太歲成名多年，身形英挺，言語行動盡是武者風範，半塊覆面白金交錯的面具更顯神秘，但是另外半張出現在世人眼前，卻不是強者冷刻嚴峻的臉容，而是透出一股柔和氣息。

其實說太歲雖然個性嚴謹，風骨凜然，但從不是個難相處的人，只是旁人由敬生畏，更怕羽駮那匹護主的凶馬，連神在在以往也因為心理障礙，隔著羽駮那匹凶馬數尺以外才敢對太歲喊話，直到近來得以奉命太歲療傷開藥，才得以近看太歲。

當時太歲只著單衣，正沈沈睡去，龍刃天鋒與黑甲都被玄囂收走，連面具都被放在一旁。

神在在坐下不經意一看，只覺得心頭劇震，想著千相還真沒說謊，真沒說謊。

原來說太歲千真萬確，是生得美。

神在在暗道：怪道玄囂太子嚴下封口令，誰敢走漏風聲一律提頭來見，定是怕其他人來搶。

也難怪今天玄囂心血來潮，對著太歲講那種沒臉沒皮的話，擺明了耍賴。

「他究竟說了什麼，讓臉都扔水裡了？」

神在在在說前，吞吞吐吐好一會兒，好容易才下定決心，閉著眼睛像豁出去般一吐為快：

玄囂怪太歲偏心，自己生得太好看，難怪看不上玄囂，盡是中意些小妖精，玄囂對此不服氣。

溫翹覺得以後自己不能在聽神在在講話時喝任何東西了，遲早有一天要噎死，不然就是嗆死。

「小、小妖精？」溫翹想他真是小看了這個青梅竹馬，竟然知道什麼是「小妖精」！

「太子是這樣說的。」神在在用力點頭，「原因就是上次害慘我的狗頭，那個蓋著狗頭氈帽的傢伙，本以為他是個沒臉見人的醜八怪，沒想到太子遇上他，對打時風吹過掀起那傢伙的狗頭帽，居然一點也不醜，是個清俊少年，後來太子又又看到天羅子長相，太子就莫名其妙生了這個結論，還說給太歲聽。你說說，太子把這種想法說給太歲聽啊，這不是丟臉嘛。」神在在很有些忿忿地說。

溫翹倒覺得一點都不莫名其妙。

回想一下圍繞在太歲身邊，因緣份而相聚又分離的那些人，族兄央措、千相與受太歲相助重生的水精靈，如果加上老狗與天羅子，的確都生了張不沾世俗煙塵的長相，與太歲的豔麗截然不同味道，當然又跟玄囂俊俏陰沈差了幾百里。

玄囂如此嫉妒在意也是有理由的，只是說給太歲聽，未免也太仗著太歲順他了。

神在在繼續說：「不過我在意的，太歲回說他沒有偏心，兩人就爭論起來，不過…..嘿…….後來溫泉裡…咳咳…..沸騰開了……...我實在不能聽下去，就先溜了。」

只是那句玄囂抱怨太歲偏心的戲言，不小心落在神在在肚子裡，兩杯酒下肚後逐漸生根發芽，讓神在在不知道為何生了膽量，趁著玄囂找玄震論事時，私自拜訪了太歲。

他對太歲說：「太歲，你對玄囂皇子真的偏心。」

你出身玈族，你容姿出眾、才學過人、武功高強，還自尊自重；出身最低反而造就了你的完美，造就了你的傳說。

你不是不疼玄囂皇子，但你對他太苛求了。

玄囂太子是有著十七個兄長的人上人，所以他要努力追上你。玄囂太子不能庸碌，他不能平凡，他更不能輸給其他皇子，他要強到能挑戰你、抗衡你、擊敗你，才能得到你正眼相看，更別提他想跟你平起平坐，得到你的心。

可是天羅子什麼都不用作，他文不通武不懂也沒關係，他什麼也不用作，你只要他活得平安開心，你就心滿意足。

太歲，你真的太偏心。

太歲當時正在院落裡仰望半被薄雲遮住的月色，神在在闖進來對他說了這番話，一陣夜風吹走雲翳，也把神在在的酒意吹醒了，但話已經說出口收不回來了。

月光照亮了太歲當時的神情，神在在想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也不該忘記。

[ 此帖被治水在2014-03-16 00:0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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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14-03-16 22:2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5.[神在在」下
躲了幾天風頭，沒聽說玄囂太子沒打算叫自己提頭去向說太歲謝罪，神在在壯起膽子，在月黑風高時偷偷摸摸尋小徑回玄囂殿去，就他搖著羽扇思量如何找理由向玄囂交代行蹤時，發現小路盡頭、玄囂殿外不遠處有一盞燈在風中搖晃。

黑甲黑衣，裝束整齊的說太歲坐在路邊樹根突起處上，看著羽駮不耐地走動繞圈，似乎在催促說太歲上路，因此馬屁股上那盞燈才搖晃不停，可是說太歲卻只是坐著閉目，似乎在等誰。

等到神在在誠惶誠恐地，三步一退地靠近後，說太歲才睜開眼睛：「示師回來了？」

「是、是啊！」神在在那個尷尬啊，看著說太歲起身向他走來，結結巴巴地：「太歲、太歲這是……….」

「如你所見，吾要離開了，算算你也該回轉玄囂殿，故在此等示師。」

「太歲要離開？」神在在驚問：「可是，太子他….」他怎麼可能放說太歲離開？

說太歲不出聲笑了笑，伸手撫摸湊過來撒嬌的羽駮，一會兒才道：「羽駮都等得不耐煩，自己尋來了，我也只好跟牠離開。」

然後說太歲欠身道：我在這裡等示師，是想感謝示師，為玄囂保留顏面，並且說幾句話。

面對說太歲如此言行，神在在驚得連羽扇都掉了，連忙撿起來猛揮扇子，滿頭大汗道：「太歲折煞神在在，神在在衝撞了太歲，這幾天都寢食難安，太歲不怪罪已經是三生有幸，何謝之有？」

說太歲微笑加深，一反他平日對待玄囂部屬的不假辭色，他今天臉上常帶笑意，但是那種笑意卻比冷漠還滄桑。

說太歲要感謝示師，這幾日忍下對玄囂太子諫言的衝動，眼不見為淨避到溫翹那裡去，說太歲很感謝你。

神在在手顫了一下，強把笑意掛回臉上道：「這，什麼諫言……就說了是衝撞太歲心下不安………」

說太歲嘿然一笑，碧眼冷凝，語氣輕柔地說：「哦，太歲想應該是『太歲長留太子榻上，縱無行刺可能，也可能使出美人計刻意以身體勾引誘惑太子，讓太子英雄氣短玩物喪志』之類的話吧。」
被說太歲這樣把話攤開來說，神在在終於把臉遮在羽扇後，嘆了一口氣：

太歲啊，你真是何苦，何苦把這些都說出來啊。

在下只是，只是想太子殿下，有一點作夢的時間。
＊＊＊＊＊＊
面對神在在的嘆息，說太歲眼神再度柔和下來，輕聲說：「示師一心一意為玄囂籌謀，說太歲雖不與你同行，但是感謝你這般付出。」

但是太歲今天等在這裡，是有些話想了想，還是覺得要對示師說。

示師說太歲偏心，獨愛天羅子，無視玄囂苦苦追趕的腳步，也許真是如此。

但這世上有些人生來擁有很多東西，他已經身在高處，所以追求顛峰，那怕踏得是江湖血路；可是這世上也有人生來一無所有，所以追求立定腳跟，安步可以當車。

可這兩類人本來就不是並肩同行，若是此生背道而馳也就罷了，偏偏經常是狹道相逢，交集之下難免恩怨糾纏，江湖起波；說太歲不幸身為後者，行到此處早已不求前者讓出些路，也不怪此生坎坷，也已經習慣兵來將檔水來土淹的生涯，只是說太歲也是有私心，只希望後來者踏著太歲走過的路，可以走得平坦一些。

「太歲至今仍覺得自己沒錯嗎？太歲，回頭未晚啊。」

金髮的武者面對搖扇文士嘆息般的問題，只是淡淡地說：

那晚你責備我其實說得很對，只是人必須對自己做出的選擇負責，苦境有言「不遠而復」，可是太歲走的道走了這麼遠，實在也不必回頭了。」

太歲啊，神在在嘆了一口氣，忽然一膝著地，作求懇狀。

說太歲愕然看著神在在，連忙伸手欲扶：「示師快請起，玈人實在受不起。」

神在在阻止說太歲的動作，就單膝跪在地上的姿勢說：

太歲，你與神在在素無交情，但從那年藏卷樓下結識開始，你應該也瞭解神在在這個人。我神在在一生求功名，求富貴，求高位，可神在在從沒有這樣為了自己求過誰。

「現在神在在在這裡求說太歲你了，求你，不要讓玄囂太子傷心啊。」

說太歲收回了手，就這樣站在那裡，面對神在在求懇的言語，他若有所悟地仰頭看著黑沈沈天空，夜風此刻又起了，月光如那晚一樣，把說太歲的臉照得格外透明，綠色瞳孔格外清澈。

然後說太歲說：示師，我明白你覺得玄囂遇著死厄之說，也是性命交關的事；所以保玄囂一生平安無事，太歲就託給你了。

說太歲已經決定用生命保護天羅子，我對天羅子期待其實是最困難的，既愚且魯無病無災，平安無恙長命百歲。

這個願望對一無所有的玈人而言太重了，說太歲已經擔不起另外一份重量了。
說太歲只能把玄囂太子託付給你了，神在在。

保護他，保護玄囂，你既然發誓對他效忠，就你的性命保護他平安，保他百歲，保他活到明白人世間終有「後悔」二字，如此玄囂才能站在巔峰上，然後變成你我都無法到達的，更好的人。

神在在嘆了一口氣，從地上起身，拍去膝蓋上的塵土，看著對面的說太歲一會兒，然後笑道：

「職分所在，不需要太歲請託，太歲就不用為神在在勞神了，從今以後，太歲保重了。」

面對神在在這樣說，說太歲只是露出與一開始等在小路盡頭時的微笑，然後招手讓羽駮過來，上馬離開了。

神在在目送著玈人離去的背影，背影才嘆息：

「唉呀太歲啊，看來你與我始終都沒辦法作朋友啊。」

但是從此刻起，神在在已經不會感到遺憾了。

[ 此帖被治水在2014-03-17 00:2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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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14-03-17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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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玄囂]之一
那時玄囂躲在暗處，第一次看到太歲的嘴唇輕輕張開，承接住若葉央措的吻。

那一個春天午後，天氣和暖，他去若葉家找溫翹，兩人一起去找太歲要騎羽駮玩，羽駮乃太歲親自馴服的靈獸，沒有太歲點頭，牠誰不買帳，小孩也照踢的壞馬一匹。

當兩人跑進若葉家的後花園，遠遠從樹叢後就看太歲站在在草地上，撫摸了羽駮腦袋後，放了羽駮韁繩和護具讓其閒晃小跑，羽駮難得無事，歡快地撒開蹄子，一會兒就不見馬影了，兩人好生失望，看來不能騎馬玩耍了。

玄囂還想不到今天要太歲怎麼陪他們玩時，只看太歲抬手，將黑甲、腰帶與面具都一一褪了下來，連另外一邊的髮飾也解了下來，晃晃一頭過腰的金髮。然後彎下腰連皮靴襪子都褪在一邊，赤腳在草地上踱了幾步，就懶洋洋趴倒在草地上去。

然後側臥起來，一雙修長的腿，一邊閒適地橫在地上，一邊屈膝立起，懶洋洋的目光隨意看草地，然後揪起一根草啣在唇間，說不出的自在寫意。

春天衣薄，太歲赤裸白皙上身不著半縷，只有金髮蜿蜒在他肩膀與胸膛間，散在碧綠草皮上，藍色絲質長褲還套在身上，但因為腰帶也解了下來，所以可看到他腹部兩側深溝一路延伸入褲腰鬆鬆遮掩處，褲管間伸出的雙足泛著與其他肌膚一樣色澤。

綠草的翠、蒼天的藍、陽光的金、雲朵的白，一時間齊聚這個還很年輕的男子身上，融合成一種難以言喻的春意。

即使是小小年紀如玄囂和溫翹，那時候躲在暗處，一時間不覺屏氣凝神，看著那個只有數尺之遙的美青年。那時候對於玄囂而言，那一刻，那個人不英武也不嚴肅，驅走了環身的黑暗後，玄囂才發現原來說太歲身上的顏色這麼豐富。

但這樣的太歲卻有一種遙遠的距離感，遠如天涯海角，令當時的玄囂無法企及，他為此狠狠咬住牙根，為之焦躁不安時；可是卻有人走上前去。

「太歲，原來你在這裡。」

那清秀少年也一反平日結髮為高髻的打扮，散挽著一頭烏絲，落坐在太歲身邊，趴在太歲側著的身子上，他來時手裡還擎著一碗剛摘下來的紅豔莓果，正笑嘻嘻地一顆顆拈起來，餵向太歲唇邊。

太歲笑了，嘴唇微努吐掉原本咬在齒間的草根，然後含住了那遞過來的莓果。

莓果破時滴出紅色果露，染紅了他原本淺粉色嘴唇，紅豔豔暈展開，然後對著清靈的藍眼少年微微笑起來。

少年的手指非常白，和太歲變得朱紅的唇放在一起，太歲似乎很喜歡莓果的味道，吞了莓果後，還含著少年沾染了紅汁的手指，一時沒有放開。

然後央措手裡的碗落在一邊草地，一粒粒莓果落在地上，被碾出更多朱紅果露，與央措落下的一個個吻交錯雜亂地，綻開太歲身上。

那映在玄囂眼裡，形成一種強烈的視覺刺激，難以言喻的感覺；使玄囂懵懂卻明確的意識到，說太歲他還有另外一個世界，不是他可以踏進去的。

那種受傷的感覺像不斷溢出的紅莓果汁，滴在玄囂幼小心靈裡，變成一滴滴心頭傷口迸出來的血。

只要懂得什麼是心頭淌血，就可以一個小孩兒瞬間長大，變成男人。

從那時候起，玄囂就不像以前那麼貼近說太歲了，相反地他努力練功，拼命想長大，他想走近太歲一點。

就像央措那麼近。

[ 此帖被治水在2014-03-17 00:1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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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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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14-03-17 02:2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o^)/*好贊！這文裡好多非常美好的時光啊！
完全滿足了我對森獄和太歲的好奇心啊！
這裡的太歲也太美麗了吧XDDDDD太誘人了吧！
特別是最後赤裸著躺在草地上(OvO)
好喜歡這文的風格～很清新溫暖～
感覺有森獄一點點西方的感覺呢～
期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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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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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14-03-19 00:0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6[玄囂]之二

那一年說太歲帶著天羅子離開黑海時，玄囂沒辦法離宮去見他最後一面，而說太歲竟然也沒有來看他一眼再走。

對於這樣一個打擊，玄囂只是躺在床上，雙眼看著床頂一語不發；溫翹坐在他身邊照顧他時，表情與他如出一轍的漠然。

他們兩個小孩一起被大人們留下來，說太歲要前往苦境安置天羅子，央措則被閻王命職為已成死水的汀州之守，閻王的意思是留一條拉住說太歲的線，所以當太歲出發後，央措也奉命動身回汀州去。

臨行前央措把溫翹留在了玄囂那裡，說是這樣能讓他們活得更好，然後就走了。

小孩子們總是聽大人說這樣做較好那樣做較好，但是誰也沒問過他們的意思到底什麼是「好」，誰也沒問過兩個小孩子坐在一起思念遠去的人影，是否真的能就此幸福與快樂。

一天，玄囂終於能略略起身時，他背後枕著枕頭，然後對正在替他捧來湯藥的溫翹說：「溫翹，我要成為森獄之主，君臨黑海。」

「好啊！」說話的人是剛走進來的十一皇子玄震，他一邊擊掌一邊走進來：「難得，難得十八弟如此雄心壯志。」

「十一！」

「十一皇子！」

玄震阻住要起身的玄囂，走近床邊，坐到溫翹讓出來的椅子上，他生得一張娃兒臉龐，現在反而玄囂看來比他老成了，但是那種嘲諷眼神與犀利唇舌只是越發凌厲，不過現在他卻語氣溫和：「你靈力近乎耗盡，短期內只能靜養，若十八弟心懷壯志，十一就此跟了你，所以你更要好好養全身體，日後才能精進不殆！」

玄囂有些意外，十一皇子向來與他雖然投契，但是做為兄長的他竟然願意投靠到自己的這一邊，還是讓他一陣疑惑：「十一，你是認真的？」

玄震挑眉：「我看起來像是說笑嗎？」

玄囂還是坐起身來，一雙冷沈三角眼看著玄震：「十一哥可想清楚了？吾剛剛可不是戲言，我要登上閻王之位，為此十八可以不擇手段。」

「當然，我想得比你還清楚。」玄震拿過一個盒子放在案頭：「既然有如此雄心，就要有相稱的武力，這是十一哥給你的靈藥，讓溫翹收著，按時服用你吧。」

「多謝十一皇兄。」

玄震難得露出譏誚以外的神情，看著拱手為謝的玄囂，放柔了聲音說：「好好幹一番事業，男子漢大丈夫要用自己的能力奪得想要的東西，你若登上閻王之位，就能打開黑海，迎回太歲了。央措已死，太歲如今孤身一人在外流浪，想想也是可憐。」

溫翹聞言，與玄囂對視一眼，央措---死了？

玄震皺眉：「怎麼，你們不知道？」

溫翹指尖微屈，十指掐著盛放湯碗的木盤。

「這件事我聽老九玄滅說的，應該錯不了。」

玄震說：若葉央措原應在回黎汀州擔任守官，沒想到卻私自離去，趕上說太歲，偷走只餘殘影的十九皇子企圖加以謀害，十九皇子雖然是森獄之異數，傳說將吞食十八位兄長；但皇子畢竟是皇子，是金枝玉葉，所以謀害皇子是唯一死罪，因此閻王得知後下了格殺無論之令。

說太歲追上逃亡的央措，兩人大打出手，恩斷義絕，說太歲親手殺了相伴多年的若葉央措，保下了天羅子之影。

玄震說：「若葉家接二連三犯錯，說太歲奪回老十九的影子，處決央措，父王答應不再追究此事，但短期內溫翹在你這裡務必要低調謹慎，不可再讓人抓住把柄。」

玄囂看溫翹臉色一片慘白，端著湯盤的手指，指甲尖已經要掐進木製盤內，強撐著才沒倒下去。

玄震看了看兩人臉色，嘆了一口氣：「這件事你們想知道詳情，可問問玄滅。」事實上，玄震還聽玄滅說若葉央措是被閻王鞭擊死，死狀甚慘，但是他也不忍心現在再講下去刺激十八弟與溫翹，搖搖頭，就起身離開了。

玄震的腳一踏出玄囂寢宮，溫翹腳下一滑跪在地上，木盤和湯碗散在地上。

央措死了，而太歲孤身一人在外漂泊，閻王設的那條線自己斷了，讓太歲像是無根的浮萍，又再次漂泊於異鄉的江湖間。

玄囂看著溫翹細細抖動的肩膀，他知道溫翹現在一定很難過，但是聽到央措死了，意識到再不會看到央措與說太歲並行的身影，玄囂竟然感到有一絲惡毒的竊喜。

那一絲竊喜，像是藤蔓一樣盤桓在因為太歲離去而虛蕪的的心頭。

總有一天，當自己長大成人，一定要爬上最高的位置，然後打開黑海，迎接太歲回來。

回來玄囂的身邊。
＊＊＊＊＊
可是歲月太漫長了。

本來會固定傳來訊息，甚至寫信給玄囂述說苦境風物的的說太歲，忽然在一夕間音訊全無，像是道路揚起的一陣沙塵，飛舞過後又復歸於塵土了。

先知說太歲的靈息斷了，可能是任務失敗，天羅子已經死了，所以太歲也放棄了。

也可能是央措死了，太歲回復自由之身，騎著羽駮在沒有人會輕視玈人的土地上，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了。

也許是一個新同伴，也許是一個家。

連國相千玉屑都沈默不語。

玄囂站在自己寢宮外，那裡有一株苦蠻花樹，回黎汀州的死水再過百年仍是一片空寂，所以這株是溫翹思念故居與家人時栽下的，如今恰逢開花季節，已經綻滿樹豔紅。

溫翹日前都已經離開，投到了玄滅麾下，獨留玄囂在此。

玄囂又舞起袞龍槍來，每當他心情愉快、憤怒、悲傷、痛苦…………他總是將自己沈浸在練武之中，只有這樣才能忘記一切。

所以他幾乎沒日沒夜的鑽研武道，可他不是像四皇兄只是平靜地追求顛峰，他總是在累極睡去時，夢見他奔跑只有他知道的道上，赤腳追逐著日光的影子，他又乾又渴，依稀彷彿間似乎看到有一個人影騎著馬在盡頭等他。

玄囂一直追，卻一直沒有追到。

直到有一天他累了，在夢裡告訴自己不再追了。

玄囂夢醒了，從此之後他不再作夢了。

而那個春天午後的記憶，就這樣一點一點，隨不再復夢的追逐，在歲月中風化了。

＊＊＊＊＊
歲月太漫長了，但是凡走過的道路上，必會留下行人的足跡。

玄囂終於成為四太子之一，並且打開了黑海與苦境的道路，他還娶妻生子，他在中原諸人面前耀武揚威，其他十幾個兄長也不敢小看他，玄滅更視他為勁敵。

不知道做了多少努力，只是埋首於練武、周旋於勢力的玄囂早已忘記，他就是為了什麼走到今天這條道路，只記得自己毅然走上與絕不回頭的決心，偶然回想，玄囂甚至會嘲笑兒時的自己，竟也有過那樣的天真與純情。

玄囂對自己說，說太歲早已遠去了，他早就拋開黑海森獄的一切，

直到聽說一個金髮黑衣的騎士甩鞭震退自己派去的部下，救走向鳩神練挑釁的中原人，懶洋洋地坐在王座上的玄囂倏地如夢初醒。

直到說太歲出現在他眼前，碧綠色眼睛靜靜凝視著他時，玄囂才明白一件事。

就算死水無法令花木重現生機，死灰卻可能遇火重燃。

[ 此帖被治水在2014-03-19 00:2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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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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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4.07碩人[眾人視角To說太歲 ]33F 全文完結！

Re:03.12 碩人[眾人視角To說太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