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13 【倦收天｜慕瀟韓】作法自斃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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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綏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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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

樓主發表於: 2013-10-13 00:01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0.13 【倦收天｜慕瀟韓】作法自斃 END

1.
那是你攀不上的巔峰，握不住的光芒。

2.

又是你。
北芳秀聞聲回首，看了慕瀟韓一眼便又側過頭去，視線凝止於遠方。

厚重雲幕埋山填谷，天際密密地壓著閃電。
慕瀟韓問，為何對曙光執著至此。北芳秀沒理會他，兀自翻下崖底，慕瀟韓扯住他黃衫一角道，不回答吾問題嗎。

你還不夠資格讓吾反問。

3.

小師弟用蓮子擲碎荷葉上的水珠，前廳處傳來暄寒人聲。
蓮子咚一聲沉入池底，金黃色的鯉鱗在水下一閃而逝。

慕瀟韓拐過轉角時青藍色衣紗滑過柱身，艷陽逼汗，光芒扎眼得令人厭惡。
沉香充填肺腑，師傅雪白的拂塵絲絲縷縷垂著椅把而下，慈眉善目的道真修者同道玄一脈好友三兩笑語。聲音卻像化在湘水裡那般遙遠。

慕瀟韓凝視立於道玄修者身側的少年，情不自禁往前一步，你......

那道慣浸曙色的目光緩緩掃來，束著髮的少年神情冷淡：
道玄弟子，名劍無名倦收天拜見。

慕瀟韓想，這人簡直無禮至極。
涮一聲，金鯉躍出水面。

4.

師弟串了金鯉燒烤，慕瀟韓也沒打算制止。
甫繫冠的倦收天走過，瞥了道真師兄弟一眼，並未多做表示，逕自出了門外。

小師弟扯著慕瀟韓的衣角問，師兄，這麼晚了，道玄的門人是要往哪裡去？
慕瀟韓想也沒想便轉身回寢居，左右不過是看日出罷。

......師兄你逗我玩兒呢。
師弟瞪著慕瀟韓的背影走遠，手裡的樹枝多戳了熟鯉兩下。

身後無聲返道的倦收天緩緩開口：「既知夜深，仍耽於玩樂嗎？」
後來倦收天發現柳峰翠同池裡的游魚好上時不免多看兩眼，道門鼎鼎大名的三輝之一被盯得後頸一涼。

5.

你等吾許久了嗎？
倦收天踏上岩苔時便看見那道背影，神情不顯驚訝。

哈。名劍無名說笑了。慕瀟韓轉過身來，風撩得倦收天髮末翻飛。那些帶著絲絲金織的髮即使在夜色下亦微微發光。據老者所言，困障行人、奪命勾魂的妖孽便在山腰之下，當時你雖神色未變，慕瀟韓斗膽臆想，你早有心剷除妖孽。

喔？
你細心如此，未知道心是否亦然？

慕瀟韓哈了一聲，退步間身形從容降下崖緣，倦收天亦一躍而下。
暗夜中距離漸漸拉近，這才發覺名劍無名的瞳孔分明過分綺麗。旭日澄澈揉著松濤蒼翠般裹著瞳孔，慕瀟韓喉底燒起癢意。倦收天回過頭來，鎏金眉眼刀光般刺入胸口，慕瀟韓屏息一陣方才意識眼前人問了句如何，正要回答，寒煙陣陣迷眼。

北芳秀？
慕瀟韓足尖落地，眼前霧白遮蔽視線。慕瀟韓又喊了一次，間以術法試陣，卻被反彈自身。水聲壓著繾綣低哼，細細地繞著幽怨女聲：桂棹兮蘭枻，斫冰兮積雪。語末拉了長的氣音彷彿嘆息，慕瀟韓握緊劍柄，留神捕捉倦收天任何聲息，卻只聽見喘息愈加急切。

北芳秀！

那點喘息聲咽了哭意，微顫啞音幾乎讓慕瀟韓持劍的虎口發軟。
妖孽！區區雕蟲小技，以為能誑騙過道門中人嗎？慕瀟韓咬牙間湘神篇已開新式，風捲著霧迴升，女吟柔軟地在耳邊打個轉，低啞的、誘哄的：鳥次兮屋上，水周兮堂下。纏綿地唱著＜湘君＞曲，唱湘夫人與湘君諸般癡纏皆因水煙隔閡終不得相會，又唱負情湘君再未回到湘夫人的身邊。

慕瀟韓待要發怒，喘息聲便添了句破碎呼喊。
聲音彷彿來自遠方，又似只在腳下，萬劫不復般痛楚又在尾音變了旖旎情調。慕瀟韓拄著劍，額上冷汗重重，雙頰異紅，是你？北芳秀......？

那一點回音軟得幾乎能隨水霧化融，難分究竟是求救，抑或求饒。
心神大亂，慕瀟韓敲定主意原地打坐，沉澱入定。道門正氣隨劍意擘開眼前迷霧，水光乍現，石菖蒲淡淡香澀縈繞鼻尖，慕瀟韓蹙緊眉頭，未及睜眼，擾亂神識的低喘又在身前盪開。蔓生香草纏在慣凝氣勁的指尖與腕上，金耀斑斕的髮如今散在桂木製成的舟底，膩腥地揪成一團。

對不起!您沒有登錄,請先登錄論壇.

你入魔了，慕瀟韓。
倦收天筆直地望向他，唇上暈開黯濃鮮血。慕瀟韓唇裡嚐到一絲鐵鏽，退後半步才驚覺自己將北芳秀壓在岩上，一旁孽妖已死，腳下海浪余潮正覆上足踝。

倦收天背過身逕自上崖，慕瀟韓也點足跟上。

雲翻兩色，穹分青白，遠方天際漸漸吐出淡黃。
翻飛長髮身後，慕瀟韓略顯不安地前進一步：是吾一時不察，受妖孽詭計所惑。卻不知你......

吾沒事。

但是那血......

是你的。
倦收天轉過身來望他，唇上血跡早被拭淨了。
慕瀟韓不自主抿了唇，腥血混著倦收天的氣味翻在舌上，下腹竟竄過一絲熱麻。

你道心仍不夠堅定，心有魔孽，方受魔物趁虛而入。

魔孽。慕瀟韓闔上眼，內心重複了一次，不禁啞然失笑。
風挾鬢髮撩擦頸側，兩人一時無語，曙色如虹，透穿九天，青墨於雲後一點一滴褪去。莊嚴肅靜於胸口暗生，慕瀟韓看著眼前人旋亂的髮。
直要鷹唳割裂蒼穹，誰云湘水方才開口：你究竟為何執著曙光？

倦收天沒有回頭，年少老成的嗓音莫名帶啞。甫自魔道抽身的你，又認為曙光帶有什麼意義？
那名少年竟是轉過身來，曦色壓得長睫彎曲，唇上仍點著水光。

曙光的意義，在吾眼中同於黑暗。如果說曙光是希望，黑暗便是絕望，若無絕望覆蓋、親證心魔，也無曦光的希望色彩。
光亮隨音擘分谷影，重重陰霾向身後褪去，慕瀟韓回視著北芳秀，不曾畏懼。
迷途之後找到方向，終於無所動搖前行。光明並非指引，而是映現內心迷障與冀望。如此，可是名劍無名的答案？

北芳秀微微抬起下巴，清冷足以叩出金玉碎響的眼瞳居然緩緩注入一泓流光，冷冽晨風中，曦光傳遞些許暖意，
饒是慕瀟韓也不免為之鬆動神情－－那居然是笑。

薄淡笑意浮於倦收天唇角，沐於天光下的少年垂下眼睫，未反駁也未贊同。
千里雲行，長風未止。

那般神情竟如熱鐵刑烙於心底，除去痛意都還有摳之不去的痕印。

幾乎讓慕瀟韓聯想至永恆這詞。看來是慕瀟韓錯想你之道心。

北芳秀信步踱來，與慕瀟韓擦肩而過。
吾不過等一個同道中人，說出與吾心中同樣答案。但這並不代表吾否認你的道途。

慕瀟韓轉頭去看他，那點笑意早已逸散。眼角仍薄著澹泊。
三分風流俱隨髮捎起，搔撓慕瀟韓頰側，一點莫名的渴望自心底升起，誰云湘水看著倦收天背影漸行漸遠。伸指往頰上抹過，刮不下殘留涼溫；伸出掌心收緊，亦握不住初陽曦色。

6.

倦收天性格孤冷，
這是全道門上下都知道的事；

倦收天喜歡看日出，
這是道玄一脈和其他兩脈少數人知道的事；

倦收天脾氣暴躁，
只有他慕瀟韓一人知道。

慕瀟韓對著指尖凝氣、闔目運息的倦收天說，崖下妖孽因萬劍穿身氣勁而死，北芳秀劍術果然精湛。
倦收天不冷不熱道，他延宕吾待日時機。

慕瀟韓又說，小師弟被禁離池塘百步不得近，
倦收天說，吾厭惡房內瀰漫魚肉焦味。

慕瀟韓笑了起來，倦收天的眉毛緩緩收緊。
你真以為吾不知你欲言明為何嗎？你不過想指出吾懲治手段過於凌厲，得理而不饒人。還是你想說吾度量狹小，不知寬容？
少年盛氣洶湧於飛眉星目裡，慕瀟韓看著他說，不敢。

倦收天哼了聲轉身離去，慕瀟韓在後邊提了嗓音，這幾日大霧埋覆，道真居處數日不見初陽。北芳秀若願賞光，今夜隨吾前往一峰，如何？

在某人心中已樹立暴躁形象的道者緩緩轉過身來，沉著臉盯住慕瀟韓。
好一陣才道，現下即可出發。

慕瀟韓沒形象地大笑起來，倦收天怒甩了他一臉披風。

7.

後來倦收天攀上的巔峰一座高過一座，劍術亦一次又一次擊潰對手。
於慕瀟韓的視線裡，他佇立的位置越來越高，身邊也越來越多人。

慕瀟韓看著他淡涼音嗓點劃劍陣，疏冷眉頭在別人的讚譽下蹙起，嘴裡吐出的全是後輩名姓。
於是漸漸明白他不喜歡的，與他喜歡的。

而不同的答案或許便已注定殊途，
多年後再會，倦收天名滿道界，饒是道靈一脈亦尊崇為上。

慕瀟韓早已忘了多年前那只妖孽與煙迷水障，拍搏腳下的不再是崖處淺潮，而是絕望壯海；蔓草桂舟早已形散，逆海中升起巨帆。神，粉碎曙光而下。

捐余玦兮江中，遺余佩兮醴浦。
神的陰影裡妖物哀吟，幽怨女聲慢溯九歌篇曲＜湘君＞。

生印撫著枯骨，依偎屍骸低訴，他是你攀不上的巔峰，握不住的光芒。
慕瀟韓銬住倦收天光裸腳踝，直要將恨意撞入對方深處，又想將對方揉進自己身軀，心口灼燙卻逃不開夢境，纏綿愛恨沉淪於海瀾。濁白黏著倦收天長睫，夢境裡道者雙眼燃燒熾陽般怒意，慕瀟韓卻愈加快感。那些溫暖泅住他、吮吸他、吞咽他，顫抖著發軟發膩，捲出水聲細碎。倦收天揉著曜金的髮穿錯在他指間，誰云湘水從這具身軀強鑿暖意。

他知道那是幻境，也知道那是心魔。
森冷陰風掃過永旭之巔，倦收天裹在沉重厚袍裡，眉眼不曾稍染污穢，道貌岸然遠勝烈陽扎眼：慕瀟韓，你真以為吾一無所知嗎？你已病入膏肓，藥石罔效。

盛怒鞭撻道者神智，慕瀟韓有一瞬恍惚。是誰淪喪？為誰淪喪？淪喪者，又豈止道心？
瀟湘劍上手，耳邊竟有海潮浪聲挾帶金玉催叩，迷亂妖囈吟唱九歌，眼前劍者身影鋒利直要刺穿心口，腦海裡浮出的卻是多年前倦收天在曦陽下淡然一笑的眉眼殘像。

那一點暖意融在心上，卻讓五臟六腑如被撕扯般傳來劇痛。
今日湘神篇與竊神篇，誓吞九陽！

倦收天望著他，眉目原來疏冷正如初見。
讓你一招思索回頭，否則，

作法自斃！

8.

九陽氣勁透體而出時，慕瀟韓的恨意幾乎能鑿入骨裡。
但剖開骨裡翻開都還是那人的烈陽氣息，彷彿早被侵犯至靈魂深處，擺脫不去。

恍惚間有棹聲破水而來，石菖蒲的香氣縈繞於鼻尖。
鏗鏘金玉聲悶悶地自水下傳遞，慕瀟韓掙扎著睜開雙眼，墜入水底的金玉折著微光，澄金中揉圈松青，恍如誰人眉眼。

他顫著伸出手去，眼前微光驟然泯滅，
來不及想起是誰人眉眼與唇角，

湘音已絕。

【完】

[ 此帖被零綏散在2014-01-11 11:2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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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盡殘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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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56)

1樓發表於: 2013-10-13 00:3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湘君阿~~
這座高峰很難爬阿~~~
金色狐狸剛出場就有親衛隊粉絲團~~
為愛而死~~也是一種幸福~~
安心的上天堂吧~~

ps:我會幫你照顧這座高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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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ssan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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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

2樓發表於: 2013-10-13 06:5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終於看到北芳秀的同人了好開心好開心！
我非常理解湘君的心情~ 高嶺之花令人思之慾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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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嵐銀緋

佳人難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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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83)

3樓發表於: 2013-10-13 10:0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這兩個人果然有戲www
湘君真的是思之若狂到最後執著了，整篇看下來只有一種蒼涼但又自作自受的感覺，覺得很切合標題的作法自斃。
其實湘君真的各種萌的啊但誰讓他的狐狸尾巴這麼快就出來了QAQ

很喜歡作者時不時寫到誰云湘水，很喜歡湘君這個稱號XD
高嶺之花不好折，湘君啊湘君QAQ

催更跟戳友請：Plurk
總之就（？）我！超！缺！同！好！求認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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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陵不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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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

4樓發表於: 2013-10-26 04:5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棒诶因为作者这样的叙述方式和文笔竟然会觉得心头哽咽的感觉最后一幕自己真的觉得是怅然若失的空虚与心悸看来我要去追新剧啊小芳就是那种傲娇受啊没怎么看新剧我都开始喜欢上慕芳这对cp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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