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2.08 【忌霞殤X擊珊瑚】紅霞白雪（1END）

復制鏈接 | 瀏覽器收藏

特蘭斯菲爾

級別: 風雲使者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44215
精華: 0
發帖: 485
威望: 3 點
銀兩: 63676 兩
蓮花: 352 朵
本命: 墨金
王道: 墨金
牆頭: 墨金
配偶: 墨金
座右銘: 墨金
注冊時間: 2007-12-21
最後登錄: 2022-10-29

鮮花(619)

樓主發表於: 2013-02-08 07:12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2.08 【忌霞殤X擊珊瑚】紅霞白雪（1END）

管理提醒︰本帖被晏雪從布布文學移動到本區(2013-02-12)

紅霞白雪

那時忌霞殤喜歡穿紅衣。

他從小就生活在逸宗，是師父收的第一個徒弟，那時候師妹還未出生，三個師弟也都沒入門，逸宗除了師父師娘，便只得他一人。

逸宗的冬天總是白茫茫一片大雪，他小時候，臘月時，大雪封山，師娘便將他抱在膝上，坐在暖爐旁，給他講故事，又講到以前的事。

撿到他時，也是這麼白茫茫的大雪天，他躺在雪地，才幾個月大，用棉褥包著，不哭也不鬧，抱了起來，還笑眯眯的。

他坐在那，抬頭能看到師娘微翹的嘴角，也是笑眯眯的，說著那些事，聲音柔柔的，軟軟的，像是糯米糖。

說是那麼白茫茫的雪地，映襯著棉褥外頭大紅色的綢緞面子，頭是白玉似的漂亮小娃兒，旁邊還開著一枝紅梅，那枝芽被雪壓的極低，正蕩在他臉頰邊上。

忌霞殤這時才六歲多，他沒出過山，大雪和紅梅他見得多，卻沒見過紅綢緞面子的棉褥，他也想不出那是個什麼樣的場景。

但他師娘低頭看他，笑得溫柔，師娘說，阿殤裹在那紅棉褥，可真好看。

於是他便也跟著笑了。

正是臘月的時候，馬上就過年了，山冷清，師娘的肚子一日日變大，人也跟著一日日瘦削了下去。

她笑著說，師娘肚子有個小寶寶，阿殤是想要添個弟弟，還是妹妹呢？

他看著師娘，還沒來得及回話，話頭卻被師父接了過去，師父說，生個女兒好，像你。

然後師娘就摸著他的頭，說要是生個女兒，以後就給阿殤做媳婦，阿殤說好不好？

忌霞殤看著眼前的師父與師娘，又看看師娘那大大的肚子，他踟躕著，最後還是笑眯眯的，點了點頭。

好。他說，聲音稚嫩的很，像是二月後山頭的迎春花。

正月剛過，他的師父便下山去請了穩婆，山上的雪還沒化，他師父把那穩婆給背上山，到家時，累的滿臉都是汗。

那之後沒幾天，師娘便生了，難產了整整三天三夜，血水一盆盆的端了出來，直到第四天淩晨，那屋中才響起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穩婆走出房門，連聲對他師父說，恭喜官人，是位千金，足有三斤重，官人真是好福氣，娘子福大命大，我接生了那麼多次，難得見到生了三天三夜母子平安……

那穩婆還沒說完，他師父便推門沖進了房間。

二月份，迎春花漫山遍野的開了起來，嫩黃色的花瓣被太陽一照，把人也給照的暖洋洋的。

他的師妹就是在迎春花開的時節出生的。

師娘經歷難產，用她的話講，是僥倖活了下來，但她畢竟元氣大傷，那之後身體便未見好過。

而他的師父，也因為那段時間江湖事多，逐漸忙碌了起來。

於是師娘休息的時候，他便去照顧他的師妹。

他的師妹叫珊瑚，擊珊瑚。

師娘告訴他，因為她還小，是他們的小寶貝，而珊瑚是世間珍寶，極難尋得的，所以給她取名叫珊瑚，希望她能像珊瑚一樣被一生珍惜。

他似懂非懂，見師娘高興，便也附和著，他說，阿殤聽師娘的話，會一生珍惜珊瑚。

山銈什麼人，師父時常外出，師娘身體不好，他便只能帶著珊瑚修行學習，無論是看書還是習武，都要時時刻刻把她帶在身邊。

喜歡不喜歡，對忌霞殤而言似乎也沒什麼多大的概念，他喜歡世間萬物，當然也包括這繈褓的小寶貝，她還那麼小，那麼嬌柔，她需要人照顧，她需要被呵護。

師娘的福大命大，並沒持續很久，珊瑚六歲的春天，也是迎春花開的季節，那一日晚上師父和師娘在房間談了許久，他師娘那晚說了很多很多的話，說是不久於人世，又說放心不下兩個孩子。

那時忌霞殤正在窗下，坐在地上，懷還抱著珊瑚，那孩子一聽說她阿爹回來了，便吵著鬧著要過來。

他就這麼坐在那，聽到他師娘囑託那些臨終遺言，他的師父哭得像個孩子，連聲說不會，不會，不會。

不會的，玎娘，你不會死的。

懷的孩子抬起頭，輕聲問他，師兄，什麼是不久於人世？

他搖搖頭，輕輕捂住她的小嘴，又做了個噤聲的姿勢。

才滿六歲的孩子，還什麼都不懂，她前兩天才勉強能背下千字文，又怎麼理解死亡的含義呢？

但他能看到她的雙眼，那抈是滿盈的稚嫩的迷茫，跟著他噤聲的手勢輕輕點頭，卻還是被那聽不懂的言語所困惑。

心中的悲痛來得那樣突然，忌霞殤狠狠抱緊懷的孩子。

如果可以不失去什麼，那該多好？

那孩子在他懷，似乎被勒的有些緊，輕輕喘息著，只一味叫著，師兄，師兄。

他想她還小的時候，他教她說話，她口齒不清的，說不出什麼像樣的話語，只會咿咿呀呀的，阿娘，阿爹，阿兄。

她叫他阿兄，師兄那樣的稱呼對她太高難度了，她一時還說不出來，只能勉強發出後面的那個音，就阿兄阿兄的喚著，尾聲經過鼻腔，黏膩在唇齒間，久久散不去。

忌霞殤想到下雪天，他像她這樣大的時候，師娘把他抱在膝上，說雪地一枝紅梅，說紅綢緞棉褥綈襶似的小娃兒。

他師娘說，要生個女兒，給他做媳婦。

那時他也像懷這孩子似的，一臉懵懵懂懂。

師娘說，珊瑚是世間珍寶，希望她被一生珍惜。

迎春花的時節，他師娘還是去了，就在與師父的那次對話後沒幾日。

那一日天上飄起了小雪，迎春花開了，山上卻還是那樣冷，他們都在她床前，她輕撫他的頭，她喚他阿殤，像兒時那樣，她說阿殤要好好照顧珊瑚。然後她又輕撫珊瑚的頭，她說珊瑚是阿娘的寶貝，珊瑚要跟著師兄，珊瑚要聽話。

好好的，珊瑚要好好的。

珊瑚哭得那樣傷心，她還不懂死亡的含義，但她就是難過，她嚎啕大哭，怎樣也哄不住，最後他師父無奈，要他將珊瑚先抱出去。

他把她抱了出去，她趴在他的肩上，緊緊摟著他的脖子，用盡全身的力氣抱緊他，好像幾日前他緊緊抱著她那樣，哭得沒完沒了。

她哭了許久許久，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也不知身體哪來的那麼多水，哭了那麼久，哭得打嗝，哭得抽噎著，哭得喘不過氣。

最後她在他懷覈襬慬去，就連睡夢中，眼淚也不住的流。

忌霞殤抱著她，他想，他以後再不會讓她哭了。

珊瑚十五歲及笄，他的師父找了他，兩人在月下喝著酒，聊了一晚上，最後他的師父說，等過兩年，珊瑚再大點，便讓他們完婚。

忌霞殤看著他手的酒杯，頭裝著女兒紅，是師父從山下帶來的，此時正隨著他低頭的動作而微微晃動。

忌霞殤說，一切謹遵師父意願。

月色正好，是春暖花開的時節，那一晚珊瑚等在他回房的路上，頭上明晃晃的是一支金釵，上頭墜著紅珊瑚的珠子，紅豔豔的。

她問他今晚去哪里了，怎麼這麼晚回來，又問他這釵子好看嗎，是及笄禮上，為她及笄的長輩給她簪上的。

她笑容溫婉，又帶了點少女的嬌豔，目光還透著些許稚嫩。

忌霞殤低頭看她，那顆紅豔豔的珠子在她耳邊搖晃，煞是好看。

他想，當然好看，那釵子是他去市集，親手挑了，又呈給師父，最後被師父拿來送給她做及笄的禮物。

怎會不好看？

他低頭看她，月色在她的臉上映出一片瑩白，好像上好的羊脂白玉，他開始覺得有些頭暈，他剛喝了十八年的女兒紅，滋味綿厚，這會酒勁上來，人便有些飄飄欲仙的。

然後他笑了笑，他說好看。

珊瑚便也跟著笑了。

最後忌霞殤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拍拍她的頭，他說，夜深了，我送你回房休息。

他的師父說再等兩年，等她大了，就讓他們完婚。

於是他就等了。

他等了三年，第三年的時候，她十八歲，剛出山遊歷了一番，回來以後，便聽聞北冽鯨濤擎海潮上門來提親。

也是那樣一個月色正好的夜晚，也是逸宗的一方庭院，也是一壺十八年的女兒紅，他的師父告訴他，有人上門來提親。

他的師父絮絮叨叨的，說是珊瑚同意了，又說他們是外出遊歷時相識，彼此都有情意。

然後他師父問他，你覺得怎樣？

忌霞殤低頭，他手上拿著酒，月色倒映在酒杯中，輕輕搖晃。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低沉，平和，還帶了點淡漠。

他說，師妹的事，自然由師父做主。

珊瑚成親那日，穿著鳳冠霞帔，擎海潮也穿了一身喜袍，到處都是紅豔豔的，為了喜慶，忌霞殤也穿上了他那件大紅色的大氅，玉樹臨風的模樣，往喜堂中一站，儼然是第二個新郎官。

那一日珊瑚難得的多喝了幾杯，她拉著她師兄的手，一邊笑著，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口中不斷念著師兄，師兄。

她看著她嫁的那個男人，她說，她真幸福。

那之後又過了很多年，她和那個男人分開了，她回到逸宗，喝了很多酒，也是如這日這般，一邊笑著，流了滿臉的淚水，她搖晃著忌霞殤的手，她說，師兄，師兄。

但卻再也說不出什麼其他的話來。

這時他們都已在江湖上成名，她嫁給擎海潮這些年，已是婦人裝扮，談吐行事也成熟了許多，在他面前卻還是哭得跟個孩子似的。

他把她摟在懷，聽到她哭聲嗚咽，這是師娘走後，她第三次在他面前哭泣，他曾經想過，再不要她哭的。

但她卻還是哭了一次又一次。

有些事，過去便再不回來。

大雪天，忌霞殤心中偶然想到了這樣一句話。

他第四次看到他師妹的眼淚，也是最後一次。

她與她的相公再次牽連在一起，但這一次，沒過多久，她的丈夫便死了。

他知道他的師父並不怎麼喜歡擎海潮這個女婿，但他曾經是那樣慈愛的父親，曾經是正道的大俠，曾經是忌霞殤最敬愛的師父，如今卻成為江湖上最大的陰謀者，殺死了他的女婿。

於是最後，他的師妹也離去了。

那是他頭一次來到擎海潮的銀盛雪，珊瑚在這曾住了許多年，據聞這座孤島終年飄著無窮的雪花。

忌霞殤來時，這鶈舊飄著紛紛白雪，他坐在草亭中，面前是隨風傾倒的酒杯。

那一年，師娘在風雪中離去。

而這一年，珊瑚也在風雪中離去。

像一場輪回，命運依稀，相似的如此可怕。

那時忌霞殤喜歡穿紅衣。

也許是因為他還是嬰孩時，便被裹在大紅色綢緞的棉褥，大雪天，師娘笑著給他講雪地上的一枝紅梅。

但他已經許久未穿過紅色的衣裳了。

他想是因為他要扮成好友鶴舟，當然就要扮的像樣，但更多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死時，被打的滿地都是血，他看著那滿目的紅色，大灘的血色，是他微微顫動的手，玉白的，無力搭在血泊中，紅的刺眼，白的驚人。

有溫熱的血滴濺到那玉白的肌膚上，圓圓的一滴，像那日珊瑚耳邊蕩漾的紅珊瑚。

他師娘撿到他時，看他是白玉似的娃兒。

而那一日珊瑚月下的臉頰，卻比這血泊的一只手，還要白上幾分，往紅色的喜袍一裹，才真正是白玉似的。

闔眼前，忌霞殤想，他還是喜歡紅衣的。

——完——

頂端

change

級別: 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73408
精華: 0
發帖: 64
威望: 3 點
銀兩: 59782 兩
蓮花: 352 朵
本命:
王道:
牆頭: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2011-05-22
最後登錄: 2022-05-16

鮮花(0)

1樓發表於: 2013-06-19 01:5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吸引我目光的是前文中的小霞殤，那種溫柔、体貼，對師父師母的孺慕敬愛，該說是氣質天成嗎?

大師兄與小師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後來妹卻跟別人跑，這情節忍不住聯想到笑傲江湖。

堂堂一宗之主怎可信口雌黃，明明就說2年，不該多出的365天，撥亂了他的人生。

最後，死前，"他還是喜歡紅衣的。"<<<<<<<<為什麼我最想到的是那個被裹在紅緞棉袍裡笑咪咪的嬰孩?

春城無處不飛花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