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28 【天佛/蘊果】二十四詩品之《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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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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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7)

樓主發表於: 2012-05-28 1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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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8 【天佛/蘊果】二十四詩品之《縝密》

他已經不記得蘊果諦魂最初如何喚他，

但他記得那一日。

殿天莊嚴，爇香彌薰，蘊果諦魂跪倒在花雨間，
「願吾盡未來種種不可計劫，為罪苦六道眾生，廣設方便，盡令解脫－－」

他看著蘊果諦魂長目半闔，髮絲三千無風自揚，接下震驚三十三天的四字。

「－方成佛道。」

－－即誓不成佛。

輕雪撲面而來，樓至韋馱看清那是蘊果諦魂一瞬化白之髮。承接悲願千劫而成。

然後他從蘊果諦魂眼中看見同樣一頭華髮的自己，如是回應同為發下大願震驚天界諸佛的自許：

『負罪萬業。』

髮下四目沉靜相對。

*

他突然想起許久以前，當有款款婆羅門女信首伏跪佛陀掌心：

『願我盡未來劫，應有罪苦眾生－－』

悲泣一日不止，佛道便一世不成。

純然眼神至今未變。

*

她盈盈拜倒的模樣。

*

天色未明，僧人已行。

菩提青葉高垂，雀鳥清鳴無邊。

露水勻濕一角娑衣，仍有菩提子結枝兩三，

蘊果諦魂說，昨夜優曇已吐，今日吾自為你送行。

樓至韋馱聽著穿林而過的風聲，偶爾感覺珠水自葉尖滴落後沁入領口的涼意。

一切有勞。

附蔓緣木交懸，巨大裸根下慢傳流水。

窸窣野薇聲中木香澀然。

蘊果諦魂肩上停佇幾隻鳴鳥，步伐仍是不緊不慢，卻多了些小心：

諸事當心。

*

為他餞行的蘊果諦魂同與淨身。

林深有頹石層疊高立，蝦魚於深淺苔色縫裡。樓至韋馱看了看，將菩提枝壓的陰涼處讓予蘊果諦魂。

仍未是地佛表徵的那人沉吟幾許，闔眼半拈法印，式變間樓至韋馱跏坐處綠柳萌芽，環水茁生，竟是柳人持瓶作澆灌淨身形。

樓至韋馱將視線挪回，看見蘊果諦魂掐指站在擎天枝椏下，菩提婆娑，

連帶那人長髮婆娑。

*

樓至韋馱輕吐氣息，道，

「心中無菩提，菩提中無心。」

蘊果諦魂閉目想了想，涉水而來：「然不離於心，有菩提可得。彼心恒不住，無量難思議。」

蘊果諦魂在垂葉下跏坐，又說，

心不住於身，身亦不住心。

樓至韋馱轉頭去看他，他卻闔上雙眼了。

*

新生的菩提葉水紅油亮。

膩指間澤色清透，即使不睜開雙眼也能描摹垂葉另一頭側顏輪廓，

水上輕花繞著浮髮打轉。

*

是蘊果諦魂在髮上扣結錫環，是他為蘊果諦魂戴上沉重法冠。

為了象徵原鄉地藏莊嚴。

是他交蘊果諦魂一手輪杵，振開地獄大門。

是他賦蘊果諦魂一柄長劍，誓度萬千眾生。

然後蘊果諦魂揚起純粹目光，看著他字字清晰：

「至佛。」

他突然想到，菩提樹傷口液流的白汁也當是蘊果諦魂這般髮色。

他早已心有菩提。

*

涓水沿著蘊果諦魂額印而下，於眼心分流，

睫上亦滴墜五六。

樓至韋馱沒想過，這涼景換作血色蔓延，

會是千年後從聖魔役中歸來的那人模樣。

此時蘊果諦魂送他下山，

彼刻連武器都已丟失的蘊果諦魂看著生靈塗炭的人間，自請駐留塵世，

以他從未看過的疲憊眼光。

*

紫竹源外西方有山，山腰寺內供奉佛鄉受人景仰的僧侶。

於是他托了凡相，草鞋二十里。

爐香乍爇，殿堂蒙薰，這景象熟悉如亙古以前。

他說，為何堂上二像面容如出一轍？

住持說，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怕是一時錯眼，其法相莊嚴，眼角凌厲者是為佛鄉之天，嘴角微抿者是為佛鄉之地，
一怒一慈，未有同轍。

樓至韋馱想，也許兩人在眾生眼裡看來便是天懸地別。

住持又說，據佛鄉眾僧傳言，天佛銅像下的面容與蘊果諦魂卻有幾分相似。
終是人間修者，心性未定，對表相仍有執念。

樓至韋馱卻堪堪想起，曾有一日與蘊果諦魂同行菩提林深，兩人憩修模樣與佛像毫無二致。

再不是當年長路伴行的同修。

是天，與地。

*

真相揭露。

樓至韋馱說，蘊果諦魂，希望你仍能完全信任吾，為彌平戰禍而並肩。

蘊果諦魂說，走出韋馱修界，吾仍會喚你一聲至佛。

記不起蘊果諦魂最初對他的稱謂。
樓至韋馱想，

菩提傷口白液流盡，便會留下痂一般黑印。刮之不去。

而這已是第二次聖魔戰後。

二十四詩品之《縝密》：
是有真跡，如不可知。意象欲出，造化已奇。
水流花開，清露未晞。要路愈遠，幽行為遲。
語不欲犯，思不欲癡。猶春於綠，明月雪時。

此圖轉載自已掛東南三枝微薄，版權由叁叁君擁有。
感謝道友分享與衷心推廣《二十四詩品》原著與攝影作品的美好，也望觀者靜心欣賞，文可以屏蔽攝影不可錯過。

http://weibo.com/u/1596265971

註：

1. 「願吾盡未來種種不可計劫，為罪苦六道眾生，廣設方便，盡令解脫－－」
　　不可計劫，不可計數的劫數。

2. 地藏王前世之一即為婆羅門女。

3. 「心中無菩提，菩提中無心。
　　然不離於心，有菩提可得。」等出自《地藏菩薩本願經》，原文為「心中無彩畫，彩畫中無心，然不離於心，有彩畫可得。」

　「心不住於身，身亦不住心」同出。

4. 菩提，可指(1)菩提樹，(2)菩提樹下的人，或著梵語bodhi，意為(3)覺悟。最後一個隱密的暗喻乃是樓至韋馱自己。

　若仍有疑惑，或可提供選擇題讓予猜謎：心中無「菩提」-(1)，「菩提」中無心-(1)(2)，他早已心有「菩提」-(2)(3)。

5. 「振開地獄大門」原文於地藏菩薩本願經「慈因積善，誓救眾生，手中金錫，振開地獄大門」。

6. 二十四詩品《縝密》：是有真跡，如不可知。意象欲出，造化已奇。水流花開，清露未晞。要路愈遠，幽行為遲。語不欲犯，思不欲癡。猶春於綠，明月雪時。

　以詩品命題乃以訓練文筆所致，毀古人心意毀好照各種見諒。

[ 此帖被veda在2012-05-29 13:4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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