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3.29 【曾經】^^（蓮襲or襲蓮，隨你認為）21F更新末章+22F 后記~~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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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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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7-03-30 05:15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3.29 【曾經】^^（蓮襲or襲蓮，隨你認為）21F更新末章+22F 后記~~全文完結

本文寫的是襲滅初誕生時，與一步的往事，共“五”章，聊以表達對大師的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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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一）

沉穩，厚重的鐘聲悠揚響起，新鮮的晨光濾過輕柔的水霧，散出溫和的瑞光。蓮香浮動，飄飄蕩蕩，將圣氣彌散至琉璃園的每一個角落。

驀然，一陣詭譎的暗風嘯過，吹亂了池畔裊裊的氤氳，撩起蓮臺上靜坐之人的黑色兜帽。透著修羅血光卻不帶任何熱度的墨瞳睜開，環視著雪白墻壁上那一排排蠕蟲般的佛家經文，銀色嘴唇勾起不屑的冷弧。

“封吾功體，將吾禁錮，以解心真言折磨，便能如你所愿嗎，一步…蓮華！”

譏怨的邪笑中摻雜著難以揮去的苦澀，于他而言，“一步蓮華”是不需要解釋的存在。他們是互相透徹的分裂之心，世間最近的距離，莫過于此，世間最遠的距離，也莫過于此。

尤記得第一次睜開眼時，那雙注視著他的湛瞳，諸色不染，眼里除了悲憫還是悲憫，仿佛自己是世間最可悲的生物。是啊，如果那半身是一朵如來座前的青蓮，那么被其舍棄的自己，僅是為消滅而誕生的罪惡分身，比黑暗中的影子還要不堪。

可笑的是，佛者竟沒有殺了他。他出世已是不由自主，連人生也要由那人掌控嗎？

那一夜，月光皎潔如玉，天空是深藍的底色，佛者卻是一聲輕嘆：“你為何非要與吾作對？”

“接受你的安排，臣服于你嗎？”

他站在蓮池畔，灰發披散，手腕腳腕金光流轉，身上的佛咒枷鎖，時時刻刻提醒著他，自己是怎樣的身份與地位。

佛者捻珠，輕輕搖頭：“非也，是歸于吾佛，歸于空，歸于最初的本性。”

侍佛與侍他，有何分別，都是沒有了自我的悲哀。魔者心下冷笑，微勾嘴角道：“我是你，你是我，我的本性你不是最清楚么？”

“本性之初，無分善惡，自性起一念惡，萬劫生；自性起一念善，諸惡凈。”

“哈，吾就是你那一念萬劫啊，魔障罪惡純一如吾，除了黑暗你還指望什么，良知善性嗎？”

“千年暗室，一燈則破。即便只有無盡黑暗，吾也不會放棄你。”佛者望向他，聲音低柔。

如水的月光流瀉在那襲白衣之上，已成就完整佛身的佛者，身子一如琉璃般剔透晶瑩、凈澈無染。魔者欺身上前，修長的指撩起佛者額前那縷閃著月光的銀色發絲，揉在自己淡銅色的指心上。

“就算你想渡吾，萬圣巖那些老頑固會允許嗎？”

佛者神色靜謐安詳，并未避開他的舉動，也沒有拉開與他的距離。

“若是如此，吾與你一起離開萬圣巖。”

“為了一個孽魔，放棄唾手可得的名譽與地位，自毀數十年苦修，做個被佛門放逐甚至追殺的破戒僧嗎？好偉大、好感人的慈悲啊！”

“你所言皆為虛相，修行在吾，佛路不變。”

佛者淡唇輕吐，從容清圣，呼吸間帶出淡淡的蓮香，魔者的眉心不由皺了起來。朝夕相處又如何，天生的排斥注定永遠無法習慣，便如佛者潔白的僧衣穿在他身上，立即玄黑如墨；白玉清靈的念珠遞到他手里，便成了邪魅無光的暗珠。

指尖一搓，將那一指光華耀目的柔白碾個粉碎，退身森然一笑：

“吾只怕你有心無力，你不舍如來，吾不舍天魔。天意如此，任你如何修佛也不能違背天數運行。”

“唉……”

一聲嘆息，抖落在風中的悲傷直落入魔的心坎。墨瞳深處，有些什么一閃而過，心卻分毫未動。任由佛者苦口婆心，諄諄善勸，他只靜靜聽著，默默嗤笑，冷眼望著那人一身純粹的清圣，將自己心中與生俱來、無以排遣的忿怒化作幻想未來時，親手摧毀那圣潔之心、侵污那無垢之體的的快意。

如果，他還有未來的話。而不是在這間四方禪室里，念著早已倒背如流的佛經念到枯死。

揉上沉酸的手腕，鎖住他功體的梵字枷鏈觸感溫和，并未緊扣膚肉，即便如此的“體貼”，也只能稍稍減輕佛氣加身的痛楚。壓制魔性的桎梏，便是那不凡的佛者賜予了他這樣的生命后附帶的“恩惠”，據說是為讓他這個集貪嗔癡愛一切苦厄為一體的魔，能夠修悟化厄，皈依妙法，獲以解脫而得光明自在。

可笑！

魔就是魔，已然透澈生命，自在隨心。惡體又如何，既已存在，便無人能夠否定，也不需要任何人的肯定，尤其是那半身！

“啪”地一聲，是經書猛然砸到墻上落地的聲音。

“什么事又讓你動怒了？”

溫淡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一塵不染的云鞋與白色金邊的袍角落在他低垂的視線里，佛者彎身拾起地上的佛經，將褶皺的書頁重新撫平。

“無。”魔者違心的道，語調平穩。他性狂傲也極為深沉，更知審時度勢，所求不是一時之氣，而是最后的勝利。一步蓮華便是超凡入圣，在他眼中，弱點一覽無遺。暫時的順服，又何妨？

將經書遞還給黑衣沉默的半身，一步蓮華在一旁的蒲團上坐下，“有什么煩惱不快，不妨告訴吾。”

佛者溫和詢問，原身雖是他，分離后已有了自己的意識。

魔者轉過身，輕屑地敲著書冊道：“幾本經書就能渡魔嗎？怕是連世人也渡不了吧。”

“放下偏激成見，敞開心胸接納它，自會有不同的體悟。”

“偏見？佛執于眾生可渡，是否也是一種偏見虛妄呢？”魔者若有挑釁的笑著，撥弄手中的黑珠道，“昔日，修行菩薩道的舍利弗挖下自己的左眼與人治病，那人卻索要他右眼，舍利弗又忍痛犧牲了右眼，自己成了一個瞎子，結果如何呢？接受了布施的病者，用鼻子嗅過之后便將他的雙眼摔在地上，用腳踩碎，并大罵他非是修道的圣者，眼珠如此腥臭如何下咽。目不能視的圣者聽得到他的舉動，心也被踏碎而萬念俱灰。哈，這便是人性的自私貪惡無藥可救，這便是佛的無力可悲與愚蠢。”

佛者攏起念珠，看進那雙深邃墨瞳，緩緩道：“不信眾生昏昧不覺；不信汝苦厄難渡。佛的韌性，就是永不放棄拯救蒼生，任憑世人所欲所求，一概不悔。”

魔者雙手環胸，輕蔑不減。目光游移在那白色兜帽下柔和卻也堅毅的五官，突然很想知道，當自信慈悲的佛者，遭到最無情的背叛，失去自己青蓮般美好的雙目，還要淪落地獄受萬般苦難折磨時，依然會清高如斯，毫不在乎地堅持信念嗎？

也許，這可以成為未來一個有趣的賭注。

魔無聲的心思，沒有逃過佛者慧澈的眼，“你仍有許多的困惑與質疑。”

“一步蓮華，人的自私、惡毒、貪欲、憎恨、自傲、永不滿足，是觀音力就能解開的心結嗎？連吾，都是你那凡性的化身，看看吧，你自己的惡念都如此深重了，還想用彼岸之說逃避現實嗎？”

沉默的回應，令魔者沉暗的墨瞳生出一暈輝光，他瞅著以打坐之姿緘口的佛者進一步緊逼道，「現在換吾回勸你一句了：執著是苦，一念千魔。一步蓮華，何不坦率面對自己，何不與吾一同縱情快意！難道你忘記了，曾經幼小無力的你所遭受的欺騙與傷害。那時候是誰保護了你，又是誰親手撕裂了那些人偽善的假面以及骯臟的身體，是吾，也是你啊，吾圣潔又悲哀的半身。」

一步蓮華微抬眼簾，目光出乎惡體意料之外的平和，“記憶深處，總有許多后悔與痛心的往事，即使憤怒、即使悲傷，最終都是想忘卻，擦干眼淚重新開始。人性的粹化與升華，就需要經歷苦難折磨、愛憎癡怨，從中體悟，然后放下，如此才能解脫，徹悟修行，超脫苦厄無常。”

“哈，果然是脫不開佛門高調的一步蓮華！”魔者的語氣中難掩厭惡，眼神亦陰冷下來。

夜幕降臨，沒有燭火的禪室，由于佛者的存在散漫著清和的禪光，魔者臉色沉暗更勝夜色，那迷惑眾生，令凡人撼動、崇拜、甘心皈依的白色圣芒，總能輕易地勾起他胸口深切的痛意，如焰焚心，又如剜肉蝕骨。那副臉孔身軀明明是與他一模一樣，卻有著天經地義的清高神圣、溫和從容，使他憤騰的血液中，推涌著一種無以名狀的沖動欲望。

大手一揚，就在佛者起身告辭時，一把攥住那清秀無暇的下頷： “魔之心為汝而亂，魔之血為汝而沸，佛者今夜不留下安撫嗎？”

指腹，從那細膩的下巴轉移到淡色柔潤的唇畔，停頓片刻后，隨著一絲飄散在頰邊的皓發來到那帶著金環的耳垂，肆意摩挲，指尖傳來的始終如一的冰冷觸感，令他手掌驀地一伸，穿過三千雪絲，扣住那不言不動的佛者后頸，迫得他仰起頭來。

白色的兜帽從頭頂落至肩后，射入魔者眼中的粲潔光芒，是佛者額上的金色梵字，那雙安靜閉合的雙眼亦睜開，沒有一絲窘迫的清冽目光投注在魔者邪魅沉溺的暗瞳里，頓住他下壓的唇瓣，淡淡道：

“吾之慈悲不包括縱容。”

魔者冷然回笑，仍大膽地保持著幾無縫隙的曖昧姿勢：“是什么讓無畏的佛者怕了，感受我這個被你所拋棄的強大欲念，或是自己體內無法根除的欲望本能？”

“色相于吾是空，是虛妄；于汝是苦，是魔障，你又何苦？”一步蓮華輕嘆。

冷靜無波的聲音，莊圣無染的法相，完全無可撼動的清凈無欲之心，皆在預料之中。只是那冷冽鋒銳卻依然流轉著悲憫的眼神，令魔者心怒如潮，令魔者頓失所有的興趣。銀色嘴角殘冷一笑，退身前，手掌故意揉捏而過，粗暴地在那光滑的頸上留下一道青色的烙印。

然而，只是這種程度的宣泄，怎夠解開他糾結根深的執，怎夠撫平他恨意怒痛的心？可笑啊，心縈執于者，正是視他為不該存在而意與凈化的己之原身，殘缺不全的半身之悲哀命運嗎？

夜風吹打著窗欞，所有的光亮均隨佛者的離開消失，四周沉冷無光一片幽冥。

如果黑暗的深淵，是不由他決定的道路，半身的分離，是一切的開始，那么，天數的循環也必將歸而復始。

獨飲著苦痛百味的魔者，陰霾的暗瞳漸漸浮出計量的遐笑。

待續……

[ 此貼被暖雪在2007-04-15 16:1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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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ga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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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樓發表於: 2007-03-30 06:4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宿命的纠缠……无论怎样也解脱不了
明明应该是最亲密的半身，却几乎都在相互伤害
跟楼主一起怀念大师~~
不过这文要跟着剧情走吗，能不能不要T T，不想再重温那种心痛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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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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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9)

2樓發表於: 2007-03-30 07:1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是袭莲啊,坚定完毕,~///~私心一丝丝拉(众:"就一丝丝吗?—_—)
现在的形势,可以预见未来不是真好的说啊~~~TMT大师啊!~~~>_<袭灭不准欺负大师的说(袭:现在被欺负的人好象是吾—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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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_kid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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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3)

3樓發表於: 2007-03-30 08:4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他出世已是不由自主，連人生也要由那人掌握嗎？』──看到這句，不由得為襲滅感到悲哀。
　　雖說原是「為消滅而誕生的罪惡分身」，不過畢竟在被分化出的那一刻就已經是獨立的存在了吧？擁有自我的意識與人格。文中一句『惡體又如何，既已存在，便無人能夠否定，也不需要任何人的肯定，尤其是那半身！』多少已點出了魔者的傲、那不為外人論斷所動的傲。誕生的不由自主對於自尊自傲的魔者已不啻為一個打擊，但出生前之事畢竟非他之力可改變；然竟連擁有自我意識後生命都要受人掌控，傲性魔者若心中真有所不服不平，似乎也非不能理解了……又是否真是因『殘缺不全的半身之悲哀命運』，魔者恨意所針對的對象卻也正是他『心縈執于者』，於是，互相衝突的情感讓襲滅這個角色情緒上的矛盾與複雜度更形強烈、也更加吸引人。
　　非常喜歡結尾一句『獨飲著苦痛百味的魔者，陰霾的暗瞳漸漸浮出計量的遐笑』，但同時也開始擔心了起來……　所以……長久以來獨自忍受的苦澀百味雜陳的魔者，打算將清靜無慾的佛者一同拉入苦海嗎？（嗚……）
　　很喜歡大人的文唷～　請加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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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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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07-03-31 1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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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saga水兒

是啊~~~蓮華與襲滅，彼此以為是互相透徹的半心，但他們真的了解對方么？由一體而分化的佛與魔，就一定是絕對的對立嗎？？其實他們之間的一線機緣一直都存在，而且比任何人間都來得微妙，無奈總不能契合到那一點上罷了>__<！

TO 蓮華

光看伊的名字就很親切呢^ ^!
從感覺上來說是襲蓮沒錯~~~暖雪坦白承認啦~~誰讓咱家蓮華是總受呢ORZ|||~~~~ 敘述也是站在襲滅那方面，不過暖雪這段日子被劇情搞得心情很差，分外憐惜蓮華XDD，所以私心里設定的主導者是蓮華~~~~

TO j_kiddy

很高興j_kiddy喜歡吾的文，那段留言也讓暖雪很有感觸|||
滅滅這個角色確實很吸引人，比起他那潔白的半身也要好詮釋許多……偏激，執著，極端，習慣隱藏自我，心底深處渴望別人（~~尤其自己喜歡的對象啦^^）肯定，自傲也自卑，甚至有那么點神經質。。。可以說我們每個人心中或多或少都存在著襲滅的影子~~~~心魔（可憐的滅滅QQ~~~襲：pia！！抗議啦，英俊冷酷深沉邪魅無雙的吾，與你們不是一個層次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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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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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07-03-31 16:3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saga水兒，孤寒，devil，鮮花收到，感謝你們的支持與鼓勵^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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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這篇文源于吾一個關于蓮華的純情大坑~~~因為寫時邪念特別重（蓮+襲=XXOOO？）~~~被吾抽出來稍作修改單成短篇，現在看樣子有些欲罷不能，也許會再追加一章，至于是不是follow劇情？~會不會有XXOOO？？~到底是襲蓮還是蓮襲？？？~~~哈……爬走去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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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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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07-04-01 21:4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曾經（二）

轉眼進入初夏，陽光日曬，海拔極高的萬圣巖，卻一點不覺炎熱。

一步蓮華俗務纏身，在接任大日殿最高指導成為圣尊者之前，仍有許多繁瑣的程序與必經的考驗。隨他一同移居大日殿的惡體，雖然一身奇怪的黑色僧衣，但因魔氣被佛鏈壓制，眾人都以為這位沉默冷僻的僧人是未來住持的弟子，倒也沒人多嘴盤詢。

“佛者的步伐比往日沉重了。”

寬敞明亮的后殿內，于佛像前打坐的魔者睜開墨黑的瞳道。

站定在他身后的一步蓮華，望著那灰發披肩一動不動的背影，素凈的眉間浮起一抹不曾在眾僧面前流露的憂愁，久久落下一聲喟嘆：

“吾之半身，你要讓吾失望多久，又要讓吾心痛多久？”

銀紫色嘴角漾起快意的笑，雖然在佛者的視線之外，卻未必在佛者的心眼之外。轉過身的魔者，也就沒刻意隱去笑容：“吾一直如你所愿，虔心修佛，莫非佛的慈悲也是有期限的？”

“變與不變，不在言談舉止的假象。”一步蓮華的目光清銳，直接了當的道。

“那么告訴我，你那五蘊清凈、俯覽眾生苦迫的心，真會為魔沉浸哀痛嗎？”

耀殿的陽光，照射在惡體的額心，那道無可抹滅的逆反法印刺痛了一步蓮華的眼，上面烙印的，是原本應由他承擔的一切。

拈著蓮花的素指輕輕松開，撫上魔者沉暗的梵字：“這顆心生生痛著，為你。”

魔者仰起臉龐，映入眼中的圣潔容顏上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憔悴，令魔堅硬冷酷的心也不由激起一陣波動：“痛的是那顆凡心，抑或佛心？”

佛者未答，但那擒著悲憫、永遠只有悲憫的半閉眼睫，已然回答。

魔者頭微低，心下自嘲一笑，神色悵然，捻著手中念珠聲音低柔的道：“你又何必呢？這段日子，為吾，你也是飽受煎熬吧。維護蒼生救苦救世的慈悲之心，透徹吾乃滅天之劫的罪責之心。如今，道魔大戰就要爆發，萬圣巖總會知曉吾的存在。你想保全的太多，但是你是佛，吾是魔，你要如何兩全？”

微頓，不待那佛者開口又繼續道：“什么讓你無所罣礙的心遲疑了？徹底斷惡本是你的初衷，只要吾存在一日，你就不得圓佛圓圣。一步蓮華，你該做的不是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而是當即立斷……殺了吾。”

停留在惡體額上的手抖了一下，佛者語氣堅定的道：“吾說過不會放棄你。你與吾，原本就是同一個人，追根究底，所有罪業皆在吾身，當受之人是吾非你。”

夏日的熏風吹入，魔者閉上眼默默感受佛者指尖傳遞的溫柔，只是在那一泓寧靜之下，有些什么被深深沉沉地壓抑著。

“那就帶吾去琉璃園吧，讓浩瀚無窮的佛氣與滅罪真言洗去吾一身污穢。”

素白的佛指再次顫動：“你甘愿受這蝕心焚體之苦？”

魔者凝視著他，微帶揶揄的道：“你心里舍不得嗎，吾可是無怨無尤呢？魔之執情，并非只有憎恨的一面啊。”

說著，抬起執著黑玉念珠的手臂，似要愛撫過那白色帽緣下的每一寸無暇，然而最后，也只收斂地卷起了一綹銀發，纏繞上自己飄散在黑帽外的如墨發絲，黑與白，交織在一起，變成一片混沌的灰色。

佛者微微一愣，魔者沉淵般的瞳眸深處滲出不明的笑意：佛心高潔，已不懂原屬于自己的心魔了嗎？

佛者不著痕跡地退身，重歸平靜的法相上是一慣的包容溫和，輕拈佛指，似是拈住了一朵美麗的白蓮：魔，也能升華，吾愿意相信你。

[ 此貼被暖雪在2007-04-08 11:3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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