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23 【乐邃(乐寻远x邃无端)】四季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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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1)

樓主發表於: 2024-04-23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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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3 【乐邃(乐寻远x邃无端)】四季寻常

几篇日常短打
白日照春空，绿杨垂袅风。
宅院里的人在一片安和的微风中过招。
剑器与拳掌交接，内力和真气摩擦，衣袂飞扬间卷起垂落的叶，随轻风流转，四平八稳的回落地面。
气空力尽的完成早课，洗漱过后两个人悠闲的在院子里用饭。
这些年来，乐寻远闲来无事做了些生意，不想做着做着找到了新的乐趣，于是一发不可收拾，生意越做越大，几乎每个叫得出名字的城市都有了他的商号，为了方便，他干脆走到哪里就在哪里置办一处宅子，事务之余，带着邃无端四处吃喝玩乐。
今天便是如此平凡的一天，天亮之前两个人照旧起床练功，练完功了，天光大亮，和风吹得人微醺，于是干脆将饭菜挪到院子里，悠哉悠哉的吃。
安稳的日子过得人不知今夕何夕，不过这些本也不重要，邃无端有时还会接到来自儒门的求助，乐寻远每每跟着他去，游走江湖中浅浅在波澜里惊扰，事务完成便抽身退回，半身犹在风波里，半身已在凡尘中。
其实邃无端并不是一心挂在苦难世界的大慈悲者，但确有一颗柔软的心，但凡眼见听闻到不平之事，总想执剑仗义相助，不期有人能得以脱离苦海，但求能从他的帮助中得到一丝喘息。
他像巍峨宽广的大山，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乐寻远是深沉不可见底的海，看着恬静从容，实而不可捉摸，他的心小，容不下苦境万千生灵，只一个邃无端就能填的满满的，于是他的心往哪去，他就跟着往哪去，他只需要保护好这一个人就够了。
两个人小心的互相试探着磨合，最后终于发现，其实不必磨合，跟着彼此的心走就可以了，生活比闯荡江湖简单，最复杂的对他们来说不过一日三餐。
乐寻远和邃无端都不是多言的人，吃饭时更不说话，安静又从容的用餐完毕，挖出了几年前埋在院子里的一坛桃花酒，一打开，醇香就扑鼻而来。
喂了邃无端一勺，看着他眼睛晶晶亮着连连点头，乐寻远自己也喝了一口，笑起来:“很清甜，我们今晚可以带一壶喝。”
今晚江边有烟火大会，两个人早早租了船，打算带了吃食过去欣赏。
邃无端点点头，拿出酒壶仔细的灌满，再把剩下的桃花酿封好埋回去，他们都不是好酒之人，浅尝辄止便满足了。
等他做完了手里的事，乐寻远已经回了厨房，他前几天与商贾谈生意时吃到一种当地的糕点，香甜又糯软，一时兴起便讨了菜谱回来做给邃无端吃，见他果然喜欢，干脆又发了面打算再做一回。
乐寻远做吃食时，邃无端都会来给他打下手，他心知自己和灶台八字不太合，便给他洗菜切菜，江湖顶尖的剑客拿起菜刀来也是顶级，邃无端从切菜中又找回了自信，现在正打算学习揉面技术，一定要努力为自己挣得一个厨房里的地位。
乐寻远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但是他觉得邃无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好了，反正他认真的样子很可爱，自己忙忙碌碌的时候有他陪着，让他心里生出一种恬然的满足。
酒备好，糕点做好，两个人吃了午饭又各自打坐修行处理事务，夕阳西斜时收拾齐整便出了门，一江横跨城中，左右两边俱红火，两个人从左逛到右，肚子就被填饱了，天幕黑下来就换来灯火辉煌，他们一人提着一盏灯，带着买的东西们踏上小舟。
桃花酿已经被乐寻远用功力冻了几个时辰，又放置了许久，现在正是清凉合口的好温度，一人一杯捧在手里，甜滋滋的慢慢下肚。
邃无端饮了一口，甜淡的滋味从喉咙流到四肢百骸，眉眼有些清冷的人都被滋润的带上了甜蜜的气息，他收回望着四周的视线，笑道:“寻远盯着我做什么？”
夜里的河面看起来一片漆黑，此时被灯火摇曳点缀的流光溢彩，映在邃无端剔透的紫眸里，隐约仿佛披上了一层神秘的纱衣，浮翠流丹都不及他眉目惊鸿。乐寻远捧着脸看着他笑:“看腻了风景便看你呀。”
邃无端便放下酒杯，双臂搭在小桌上，一点点的凑近乐寻远，认真的盯着他看回去，莹润的眸子里逐渐被他占满。看着对方瞳孔中自己的身影逐渐变大，乐寻远放下手，不自在的跟着他探过来的身子往后退，邃无端脸上慢慢的浮起一个笑容，抬手摸了摸他通红的耳尖:“寻远怎么耳朵又红了，分明是你先看我的呀。”
乐寻远拿下他的手，故作镇定道:“这夜色这么深，无端哪里看到我耳朵红了？”
邃无端歪了歪头，继续盯着他看，乐寻远干脆轻轻把他脑袋掰到一边:“烟火要开始了。”
烟花正巧在这时升空，一道拖尾绚丽，炸成一片火树银花。
随着嘭嘭的声音不断，一朵朵焰火交织成花，给夜幕画上新妆。
嗖的一道流光，一道火树炸开在两个人正上方，散下来的点点流彩映在水面，像是一朵开在河上的花，包裹住小舟上的两个人。
他们在烟火里轻轻交换了一个吻，烟花在头顶，灯花在环绕，桃花在唇齿。

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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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1)

1樓發表於: 2024-04-23 16:4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清风送来淡淡的幽香，蝴蝶蜜蜂老神在在的飞来舞去，两边山坡长满碧色细叶，玉似的流淌下来，挂满了山，流泄到了脚底，游人和商人都埋在花叶里，乐寻远和邃无端从中打马而过。
“碧叶翠枝，这玉色花朵便是风竹花。”乐寻远含笑道，“海风吹来时细叶剐蹭会有清脆细密的声音，听来仿似竹笛轻响。”
邃无端左看看右看看，一双眸子闪着光:“这玉色花朵很稀奇，怪不得这许多人来观赏，只是我未曾听见花叶刮蹭的声音。”
乐寻远闻言笑了一下，下了马，轻轻将他拉下来:“两旁这么多人，大家吆喝交谈的声音若是不能盖过花声，那这花该改名唢呐花了。”
邃无端禁不住笑道:“寻远说得是。”
下了高头大马便如同流入玉石的汪洋里，不远处海浪翻涌带来的水汽洗去身心的浮躁，居高临下看，一长条市集五光十色的开在山坡下，像一条花腰带，隔开蓝色的海和碧色的花。
带着吃食玩具书画扇子的行商或坐或行在花海间，间或停在游人附近，伴着喧闹和蜂蝶流连，在山间穿梭。
乐寻远找到一处人少的地方，拉着邃无端坐下，轻按了一下他的背，邃无端顺势微微弯下去，乐寻远运功挥动微风吹旋着周围的风竹:“听。”
流风回旋，枝叶在风中轻轻舞动，细碎轻撞声扣响在耳旁，邃无端恍然道:“确实肖似竹声。”
山野高大花海茫茫，两个人闭目坐在风里静下心来听花声，嘈杂的人声被隔开千里万里，马儿自去休息，风竹花吹奏着自己，邃无端睁开眼睛，模糊的海风又带来人烟，耳边的声音清晰的交织起来，他们回到人间。
“能在这种地方呆上几日，也是惬意。”他舒服的微微眯起眼睛，神色是十分的自在悠闲，“坡上这些宅院房屋，建的真是地方。”
乐寻远任他放松下来靠着自己，笑道:“无端若是喜欢，我们可以多呆一阵。”
邃无端微微仰头感受着和风，额上一缕不听话的发丝被吹得呼悠呼悠的，他像只餍足的猫儿，轻轻的点点头:“好呀。”
乐寻远在他身后低头笑了笑，看了看远处自己早就选好的宅院，肩膀轻轻撞了下他，状若无意的指过去:“无端你看，那个宅子怎么样，我们去借宿，你说主人会不会同意？”
邃无端跟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山坡半转角的地方不高不低的坐落着一间宅子，被花墙围了一圈，看着是座不小的院落，闹中取静，只是离他们现在的位置稍有一点远，看不真切，倒是院中支起一座四方小屋，仿佛高阁半立空中，轻纱四面环拢，有些朦胧之意。
邃无端咦了一声:“那宅子，有一个高台，修的极妙，可将大半小城落入眼中。”
乐寻远压着唇角笑意，点了点头:“正是，我们一会便去借宿，晚上正好上那小楼看花中戏。”
邃无端看了一会那支出来的小楼:“这大院主人看起来喜清幽，纱拢小楼见之高雅，恐怕不会愿意被人打扰。”
乐寻远呵呵一笑，语气轻快:“无端喜欢吗？”
邃无端老实的点了点头，乐寻远笑得更欢快:“那小院主人看见有无端这般知他心意的人，一定会同意我们住的。”
邃无端茫然的“嗯？”了一声:“为什么？”
乐寻远拉他站起来:“试试就知道了。”
牵着马儿继续游走，风竹做的糕点糖果买了一堆，还碰到卖风竹酒的，被他一壶酒十两的天价震惊，卖酒人气定神闲道:“风竹味淡，想要酿出好酒，要花大心血，这是十年的风竹酒，个中滋味不可详述，客人若是喝过了就知道，十两银子一壶绝不算贵。”
这么自信那可必须尝尝，财大气粗的乐寻远扔出十两银子提了一壶，两个人提着东西晃晃悠悠走到了那座宅院。
邃无端看着大门和围墙上雕着的精致纹样，心中喜欢，欣赏了半天，忍不住感叹道:“此间主人喜好低调风雅，也不知是何许人也。”
乐寻远一边面上平静的看他，一边心里乐开了花:“这装饰纹样皆合无端心意吗？”
邃无端连连点头:“太合了，简直就像是为我量身打造的一般……啊，不对，这样说未免冒犯了此间主人。”
乐寻远再也忍不住笑意，变戏法似的变出钥匙在他眼前一晃:“不冒犯，因为无端正是此处的主人。”
邃无端视线跟着他的动作转了一圈，定在门口，后知后觉的看着他笑起来:“寻远，你？”
乐寻远拈起钥匙在他眼前晃了晃，笑意粲然:“不知主人可否容在下借宿？”
邃无端拿过他晃个不停的钥匙打开大门:“好呀。”
跨过大门就仿佛越过一道壁障，炽烈的人气隔在门外，门内的空气都幽静，侍者从容的牵走马儿，碧色花朵几丛几丛的开着。
邃无端看过去，忍不住笑道:“这风竹花都开到院子里来了。”
乐寻远摇了摇手指，煞有其事道:“这可不是风竹花，这是我们的灯笼。”
“什么？”邃无端茫然的打量起身边的花丛，然后低呼出声:“这些花竟是玉石雕刻的！”
乐寻远牵着他的手摸向花蕊:“可不止呢，这花蕊都是夜明珠雕刻镶嵌，这宅院中除了里屋，都不摆灯笼烛台，屋檐画柱皆雕刻镶珠风竹，待到夜间，自成一片柔和华光，行走其中，四下通明。而我们在屋里只需拉上帘子，便不受其扰。”
邃无端惊叹道:“寻远，你这真是……”
乐寻远拉着他边逛边笑:“无端莫不是想说我铺张浪费？这些花皆是青玉雕刻，配上夜明珠，都是艺术品，这算是投资。”
邃无端无奈笑道:“好，是我们收藏的艺术品。”
逛遍了艺术的新家，天色渐黑，两个人提着酒食上了小楼，轻纱曼舞，微风徐徐，月色慵懒，人也慵懒。
戏准时开始，人在花海里歌唱舞动，山坡人头攒动，而半空纱幔小屋里的两个人放松的靠着对方，目下景色一览无余。
和缓的气氛惹人沉醉，屋角坠下的夜明珠光辉柔和，模糊了彼此的眉目。邃无端饮了一杯风竹酒，神色舒缓。乐寻远忍不住凑近他轻声问道:“好喝吗？”
“好喝。”邃无端又倒了一杯递给他，乐寻远却不接，看着他笑了笑，“其实我酒量不太好，就不多饮了。”
说罢一手扣住他后脑，轻轻扭过他的脸吻了下去，唇齿一片清香，乐寻远餍足的笑了笑:“果然不错。”
邃无端摇了摇头，认真道:“这还不够，这风竹酒味道微苦，饮下之后方有回甘，寻远浅尝辄止，怕是喝不出内中滋味。”
乐寻远轻轻挑了挑眉，伸手要拿他手中酒杯，邃无端却缩了回去，仰头将酒灌入自己口中，抓住他的衣襟贴了过去。
一人一杯下肚，两个酒量不好的人就同时醉在了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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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1)

2樓發表於: 2024-04-23 1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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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蚕食着空气，巨石和土块横七竖八的躺着，砖石重重叠叠，房屋已经坍塌了一片，残垣断壁半身孤零零，花木被残枝石头压折，大树已经被献血浸透了根。
自然的巨力总是磅礴而无情，打破了平和的傍晚，依山而建的小城因突如其来震颤崩裂，仁厚的大山被自下而上劈开，像是经受了一记来自地底的闪电，斜着分成两半，像被切了一刀的鸡蛋，滑落着砸向了与自己共生的这座城。
美梦一瞬之间化为了噩梦，邃无端和乐寻远艰难的穿行在残破的建筑之间，剑气内力击碎塌下来压迫着人的墙壁家具，小心翼翼的不敢在房屋间踩踏，不能动的伤者和能动的幸运儿们在短暂的崩溃过后一起搬动着残垣。
四处都乱糟糟的，邃无端被突如其来的天灾震得大脑一片空白，神智经哭叫的声音和冲入鼻腔的血腥味儿与沙土味儿唤回，本能的追寻着地下隐约的动静，运功打碎巨大难以搬动的重物，拉出一个又一个的人。
直到被乐寻远猛地拉着袖子拽到怀里，下一阵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再一次将世界翻覆，一道道裂隙出现在脚下，原本挺立着的墙壁直直的砸下来，在邃无端原本站立的地方砸成一摊土石。
山岳在怒吼，天地碎裂。不知从哪燃起的一点火星撞进一片油湿的木杆，霎时烧成了一片，乐寻远回手运功冻住起火点，火苗却被颤动带离原位，飞出一片。
大地终于平静下来，小城已经一片废墟，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悲泣被火焰模糊。
乐寻远抹了一把脸，皱眉道:“无端，我们尽量快些把大石和大的物件都打碎。乡亲们，若有余力者，可否帮忙安置伤者？”
邃无端点点头，朗声道:“希望有力的有意愿的能来帮忙救援。”
人群里稀稀拉拉的响应，但是起身动作的人远比出声的多。乐寻远拍了拍邃无端的肩膀，轻而快速的说:“要小心。”
两双眼睛对视，多余的早已不必再说，前武林盟主出身虽并不贫贱，但也算白手起家，目之所及更触及与自己一般的芸芸众生，与大地打的交道不比与人的交道少，愈到危难时刻愈是忙而不乱，言行之间皆有让人安定的能力。
邃无端遇到的事也不少，可他觉得自己每次遇事，总要先慌一阵，好在身体的本能都能帮助他做出正确的选择，但大脑却是空白一片，若是遇人求助还好，要是遇到了什么需要开口动脑甚至于统御现场的情况，就完全不知所措了。幸而乐寻远总能在及时而完美的应对，久而久之，默契自生。
月亮在焦急的搜索忙碌中隐去，太阳热烈的跳上天空，却洗不掉人心里的寒气。伤者越来越多，医者们带着自己的伤奔忙着救治同乡，乐寻远看了看真气透支面色苍白的邃无端，他已经不再用真力护体，搬动搜救间手掌已经被刮压出数道伤口，血迹斑斑。
“无端，你去帮大夫们救人吧，”乐寻远拉住他的手腕，两个人手掌的血迹交融，“这些我处理就够了，已经快结束了。”
邃无端茫然的点了点头，目及一片哀鸣，唯有叹息。
最后的翻找在夕阳下结束，伤者们被安置在各处，逝者们的身体平放在地上，被他们的家人围着，无人忍心相扰。
“这样不行……”疲惫的医者喃喃自语，却不忍打扰同胞的悲戚。
沉默片刻，乐寻远果断道:“灾后必有疫，这些尸体必须在腐烂之前烧掉，请大家帮我把尸体抬到此处统一处理。”
一个大汉惊讶道:“啊？抬到别人院落的地里？这么多死人……这不好吧？”
“没什么的。”邃无端温和的开口，“那是我与寻远的家，无妨的。”
乐寻远点了点头，和邃无端一同动手抬尸，见两位主人主动，旁人也不再犹豫，纷纷帮忙。
抬着抬着见到曾经朝夕相处的同乡如今血色尽去，只余冰冷，忍不住落下泪来，家人们的哭泣更是如在心上刻下刀痕，乐寻远拉开追着自己孩子尸身不放的老妇人:“节哀。”
挖出院子里早就埋下的酒，大地的裂痕也已经刻上酒壶，手一抬只拽起来半个，酒液哗啦啦洒了一地，乐寻远看着自己手里的半个破壶，沉默，片刻后安静拿起剩下半个，将醇香的酒洒到早已平静的人破碎的躯体上，手一挥火焰星子盘旋。
乐寻远示意其他人退开，真气引燃瞬化一片火海，悲鸣在此刻仿佛变成鞭挞，躯壳在火光中殆尽，灵魂却只能得到哀痛。
乐寻远环视了一圈或目光悲戚或脸色麻木的人，顿了顿，声音轻而淡:“节哀，但马上又要天黑了，我们该先收拾出今夜的住处。”
木然的人们听见他的话语纷纷动了起来，仿佛上了发条的人偶，邃无端看了看周围，一天前还一片欣欣向荣的小城现在几成废墟，剔透的紫眸刻上迷茫，低声感叹道:“我知道不该如此说，但是其实现在我在想，幸而你我皆无事。”
乐寻远捏了捏他的手，点了点头。
夜晚再一次来临，人们围着衣物环着自己依靠着亲人朋友，翻找到的枕头被子盖在伤者身上，在篝火里沉沉睡下。
这座小城又一次回到了平静，即使是伤痛的平静。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休息了，乐寻远拉着邃无端离开人群，回到了自己残破的小院，目光逡巡一番，蹲下身开始翻找起来。
这院落本是幽静至极的雅苑，紫藤绕柱而走，凉亭傍水而立，夏时清凉冬时覆雪，邃无端曾经爱极了在这小院中练剑，但是现在他看着眼前的仅剩的残缺景象，难掩叹息。
乐寻远翻来翻去，拨开几块碎石，一丛被压弯了的小草被他拉拨两下，竟然又挺立了起来，他招呼了一下，“无端你看。”
邃无端蹲下来看着他拨弄这一丛小草:“是寻远新养的什么花吗，我看起来好像普通的小草。”
“就是普通的野草，我把它移到了后院花坛里。”乐寻远笑道，“这野草生命力最坚韧，到哪儿都能活，被压弯了只要不折就还能长。就像我一样，春风野火的生长。”
邃无端睁着一双通透的紫眸定定的看着他，乐寻远有意逗他开心，见状瞥了瞥他，故作不满道:“怎么，不像吗，我觉得我活的很野啊。”
邃无端看了看风中摇曳的小草，又看了看乐寻远，认真道:“寻远确实如小草一般生命力蓬勃旺盛，但你不是野草，我不希望你被大石压折，你是珍贵的小草。”
乐寻远看了他一会，敛了表情，目光移开。
邃无端抿唇笑着凑近他:“寻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乐寻远面无表情双眼放空:“在想我耳朵又红啦你好想摸摸但是手脏所以还是不摸啦。”
邃无端靠着他从胸腔里憋出几声笑，清了清嗓子道:“除了这个还有哦。”
乐寻远瞥了他一眼:“还有什么？”
邃无端在他耳边道:“我想吃蛋炒饭了。”
未曾料想的回答，乐寻远无奈的看了他一会，忍不住道:“我们一同吃过那么多或复杂或精美甚而奢华的食物，无端现在居然只想吃蛋炒饭？”
邃无端认真的点头:“那些精致的食物应该配合着精致的生活，而现下的情形，就应该吃的饱饱，那样才有力气，才能重新把日子过好。”
“无端说的有道理。”乐寻远想了想，笑道，“真正的大智慧总是简单的，无端就是有大智慧的人，但是我却想到一个更适合无端的形容。”
“什么？”邃无端好奇问道。
乐寻远低头偷笑两声，然后抬起头看着对方一字一顿道:“大、馋、小、子，就想着吃。”
被叫大馋小子，邃无端鼓了鼓脸颊，佯作生气的抱臂不理他，结果还没等乐寻远来哄人，自己先憋不住笑了起来，“好吧好吧，我是大馋小子，寻远是我的珍贵小草，我早晚把你吃掉。”
乐寻远拉起他找到一处残存的墙角靠坐下，压着他的后颈给他按摩着疲惫的身躯，笑着回应道:“那我可真是太期待了，快睡吧，希望无端可以梦到蛋炒饭配小草，吃个饱。”
邃无端靠着他半梦半醒道:“小草要单独吃，不能配别的。”
乐寻远蹭了蹭他的脸颊，笑道:“无端吃饱了别忘了告诉我小草吃起来什么味道。”
邃无端哼了一声，紧了紧与他交握的手，靠在他肩头睡着了。
晨光熹微时，眼圈通红的老妇人端着两碗素面悄悄的进来，看见两个人背靠断壁，倚着对方入睡，无措的停步。乐寻远警醒的睁眼，老妇人冲他颠了颠手里的碗，轻轻放在他面前，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这是两小碗满满的白面条，上面静静躺着一个蛋，从破败的建筑里找到食物碗碟并不容易，蛋更是珍贵，乐寻远心思微动，低头看了看仍旧安稳睡着的邃无端，又看看还冒着热气的面条，半晌，无声的叹了口气，轻轻叫醒他，端着碗递过去:“无端，快趁热吃，虽然没有炒饭，但是有蛋了。”
邃无端惊喜的接过碗:“这是，他们做的？”
乐寻远点点头，这一碗连盐都没放的面条在此刻如同琼浆玉液一般珍贵，吃下去胃里心里都泛起了暖意。
吃着吃着，他忍不住感叹道:无端说得对，无论生活怎么样，饭都还是要吃的，吃了饭才有力气，才能把生活过好。
外面慢慢又响起了人声，干活的声音，两个人端着空碗起身出去帮忙，不管怎么说，天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

一直想写两个人携手救人的故事，觉得远鹅除了是个热爱搞事的阴暗批之外也是个会兢兢业业做事的人，当初看到剧里有说他和司卫一起治水救治灾民，总会想他其实能做个不错的第三方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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