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28 【楓櫻】美麗人生（1L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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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hard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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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08-28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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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8 【楓櫻】美麗人生（1L完結）

楓岫主人回國了。第一個知道的人不是拂櫻，而是素還真。那畢竟是素還真，在這個業界，如果只有一個人知道某個消息，那這個人一定就是素還真。但這並不是那麼機密的消息，所以第二個知道的人是尚風悅，尚風悅不僅是楓岫的好友，也是嘯龍居的老闆，楓岫這次回國，入住的就是跨國連鎖豪華酒店嘯龍居的總店。楓岫曾經打趣他，潔癖做酒店，一定能做出突破做出創新，尚風悅表情險惡地說，恐怕比同行痛苦一百倍。
在尚風悅之後，是酒店的其他工作人員，再然後是素還真那邊準備見面會的工作人員，屈世途呀秦假仙呀當然還包括出版社的刀無極老闆還有漠刀絕塵呀天刀笑劍鈍呀等等等等一串一串的人，再然後才排到拂櫻。但拂櫻和單純的工作關係不同，是由楓岫打電話親自告知的，還是顯得更有面子一些。
楓岫的開場白是：拂櫻，最近好嗎？
拂櫻停下手上的工作，疑惑地回答：好。你上周才問過我。
楓岫說：我回國了，剛下飛機。
拂櫻差點拍案而起，他堪堪忍住，依然坐得八風不動，優雅地架起（電話對面的楓岫並看不到的）胳膊問：哦，怎麼安排？
楓岫說：你上周不是說了，小免明天有比賽，我這個父親可不能缺席啊。
拂櫻說：你倒是還知道你是個父親，你打算住在哪裡？
嘯龍居。我大後天要在這裡辦見面會，但你想來不會有興趣，我就不給你們留票了，不打擾你好好的假日。
拂櫻臉上出現冷笑：原來是正好有見面會才回國，不是為了小免。要是讓她知道，怎麼生你的氣我可都管不著。
楓岫大概知道拂櫻現在在冷笑，從容地回答：她怎麼會生我的氣呢，只要你不告知她。好了，我還要做很多準備工作，明天幾點的比賽？我去場館等你們。
我們會早上八點到場，你最好起得來。拂櫻說完，掛上電話，打開微信把場館地址發給楓岫。他看到上面就是上周的消息記錄，那時候楓岫人還在冰島。他剛下飛機，不知道時差倒得怎麼樣，明天讓他八點到場恐怕是有點勉強了，拂櫻想到這裡，頓時心裡一陣快意。讓楓岫主人難受去吧！既然在心理上讓他難受那麼難，在生理上難受一下也不錯。
拂櫻想高興了，才彙報給咒世主：楓岫回國了，大後天要開見面會。
咒世主則立刻如臨大敵地群發，要求全體員工進入一級警戒，揣測他這次是不是會發表什麼新書，如果是，那又要跟火宅佛獄剛發售的書撞了。楓岫和凝淵的作品其實根本不是一個路數，但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楓岫主人一出新書，一定會搶走火宅佛獄的銷量。拂櫻覺得是楓岫克自己。他當然不會對楓岫承認這一點，只是沉默地開始策劃加倍宣發，雖然他打心底覺得凝淵寫的玩意還是讀者越少對人類越好。
那楓岫的作品又如何？楓岫作為旅行作家，寫散文隨筆傳記，偶爾也寫天馬行空的小說，倒確實和凝淵是一個領域，但凝淵的作品更加……拂櫻覺得根本不用考慮，直接形容為有毒。共同之處是，他們都愛寫很多漂浮的架空的純理論性的宏大的哲理，讀下來讓人產生通透又釋然的錯覺，好像自己也遠遠地高於人世，將一切都看淡了。舉個例子，拂櫻每到一個地方，都要從一個小小的切入點去研究這裡的歷史，細細說來，最後必然可得人生如夢千古一粟把握當下幸福生活的結論。可這些話語落到實處，能多大程度地指導生活就存疑了，文學本來就是用來在生活之上構築一個夢的東西，而楓岫一輩子沒為吃飯發過愁，優秀的教育讓他擁有比大多數人優秀得多的高品位，活得像一個夢，也最擅長編織夢境，因此才會得到那樣多的追捧。順便一說，凝淵肯定是個噩夢，他作品的主題此處便不贅述，因為拂櫻不願想起。楓岫的書拂櫻一本也沒有讀過。拂櫻從來不會碰純文學櫃檯的東西，單純為了瞭解自家的產品才看了凝淵的書，看完很後悔。如果是管理和行銷方面的書，拂櫻倒是幾乎看遍了市面上的全部。
他正忙著，太息公在熱火朝天的管理層群裡說了一句：這消息是來自凱旋侯吧。
這群立刻沉默了，拂櫻沒回，也沒有人回。很快大家又當做沒事一樣陸續開始交流工作，太息公反正就是愛找拂櫻的不痛快，但拂櫻從沒任何不稱職的行為，也就沒別人總拿他和楓岫的關係說事。甚至倆人早就孩子都有了，還有員工堅定地認為這只是別有用心的謠傳，拂櫻其實覺得有點對不起這位同事，但他也實在不願意在這上面多費口舌。
托楓岫的福，拂櫻今天多加了兩個小時的班，回家時候小免已經睡下，沒能告訴她楓岫明天會出現的消息。何況是不是真的會出現還未可知。如果不要出現就好了，拂櫻又有了新的抱怨楓岫的理由，但他又想見楓岫。小免也一定想見楓岫。
其實拂櫻並不怎麼真的重視小免這次的比賽，小免才十歲，學芭蕾學了兩年，他不指望小免現在就卷過其他四歲就開始跳舞的小朋友，只是小免頭一次參加單人比賽很興奮，他作為家長當然要給予支援。拂櫻從準備收養小孩就博覽教育類圖書，很明白怎麼扮演一個讓孩子健康快樂成長的合格家長，首要就是重視孩子的情緒，多多陪伴，才有助於建立孩子健全的人格，可惜他的配偶對此不太配合，一年裡能有十二個月不在國內，拂櫻從小免到家開始就一直在喪偶式育兒。
總之，拂櫻今天打扮得如此隆重，穿了他最喜歡的淺粉色西裝，別了櫻花袖扣和領帶夾還特意吹了個漂亮的頭，全部都只是為了小免。絕不是要給楓岫看。
可惜楓岫這次沒失約，拂櫻開車載著小免來到場館的時候，遠遠地看見楓岫已經站在附近的樹蔭下了。他倒是知道自己算是個名人，站得很隱蔽，然而拂櫻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因為楓岫也打扮得同樣隆重，西裝是紫灰色，還有裡面過分華麗的絲綢制襯衫，素淨的領帶，領帶夾閃瞎人眼。他把長髮很松地挽起，也不打招呼，就只是隔著車窗看著兩人微笑。
拂櫻剛把車停穩，小免就跳下車，朝楓岫飛了過去。楓岫笑著接住沖到自己懷裡的小免，很輕鬆地抱了起來，在十歲的小女孩面前，他還能扮演一個高大可靠的父親形象。拂櫻鎖好車門，才好像不情不願一樣慢慢蹭了過來。
楓岫爸爸！楓岫爸爸！你來啦，小免好高興！小免摟著楓岫的脖子，怎麼也不肯放開。拂櫻只能搖頭歎氣：分明是我照看她最多，她卻只知道粘你。
楓岫撫摸小免的腦袋，微笑著說，你吃醋啦。
拂櫻說，我早知道世道不公。楓岫和小免說話：你看，你拂櫻爸爸不高興了，我來得不好啊……拂櫻打斷他：你休要一見面就為我塑造心胸狹隘的形象，我哪裡有不高興？
楓岫便微笑著看他。拂櫻拉著小免的手，把她牽下來。小免還在說：拂櫻爸爸肯定也高興的，你看他為了見你穿得這麼好看，都要比我還好看了。楓岫爸爸，你這次回來是不是就不走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呀！我都不知道！小免今天要跳天鵝湖哦！楓岫爸爸喜歡天鵝湖，所以小免特意選的，你來看了，好開心！
拂櫻看著小免純白的滿是蕾絲的花枝招展的芭蕾舞裙，有點失語。楓岫又含笑看了一眼拂櫻。這麼說來，他們兩人今天穿著的西裝，的確是一起定做的。拂櫻只有這一套淺色的西裝，幾乎只會在和楓岫見面的時候穿。楓岫那件呢？會常常穿嗎？
好了，小免，楓岫昨天才下飛機，今天為了來看你還起了個早，你別吵他。拂櫻這時候卻忽然心軟了，反而為楓岫說起話來。離得近的時候，他注意到楓岫雖然好像上了粉底，但蓋得住黑眼圈，卻蓋不住眼底的血絲。他是真的沒休息好吧。不過沒關係，只要他人在這裡，哪怕不用仔細看小免跳舞，就算看的時候睡著了，小免也不會不高興。這個年紀的小女孩跳舞也不會多值得細看，尤其是楓岫，他什麼舞者沒見過。
拂櫻把嘰嘰喳喳個不停的小免送到後臺候場，抱了抱她表示鼓勵，楓岫見狀，也拍拍小免的頭。他們回到座位上等待比賽開始，才終於能說上幾句話。拂櫻卻沒有開口。楓岫等了一會，說道，你看起來沒休息好，昨晚是不是加班了？是我害的嗎？

這一瞬間，拂櫻才終於有了從火宅佛獄的凱旋侯的身份切換回來的實感，櫻花輕輕落在他的手上，楓岫就像拍小免的腦袋那樣拍了拍拂櫻的手。拂櫻深呼吸了幾次來習慣這種感覺，說，關心你自己吧。感謝你撥冗來看小免，這幾天除了見面會，還有什麼其他的安排？
你呢？楓岫悠閒地望著舞臺上的幕布，你又怎麼安排？還是要上班？
拂櫻快速思考了一番。我今天上午請了假，下午也不妨請假。他心想，反正既然楓岫回來了，他在不在公司都會被太息公揶揄，其實就算沒楓岫的事，太息公也特別鍾愛杠他，無所謂的。要不是他知道太息公對凝淵的狂熱，簡直要以為這女人對自己有意思了。當然沒意思是最好，不然不知道要有多麻煩。
楓岫便說，真不錯，那我盡一下責，陪陪你和小免怎麼樣？
拂櫻歎氣：我有年假可以休，但小免比賽已經耽誤了上課，下午還要去學校呢。
那我只能多陪陪你了。我們也很久沒見了吧，高興嗎，拂櫻？楓岫悠悠閑閑地說，這時候比賽已經開始，和小免差不多年歲的少年少女在舞臺上起舞。楓岫的這句話幾乎被音樂蓋住了，然而拂櫻聽得很真切。那真多謝，倒也不用勉強。拂櫻說。楓岫沒有回答，或許他專注于孩子們的表演，沒有聽到。
比賽沒兩個小時就結束了，小免發揮得很好，可惜還是沒能拿獎。小免比賽一結束就抱著楓岫哭，當然也不是真的在哭，拂櫻只好放他們兩個膩著，自己去發動汽車。久未相見的父女兩個上了車，還在說話，小免在說，楓岫爸爸留下來久一點，多教教我跳舞嘛！楓岫說，我十來年沒有跳舞，身體已經鈍了，不然讓拂櫻爸爸教你怎麼樣？我剛認識他的時候，看過他好幾次表演，當時就驚為天人，現在還記憶猶新……拂櫻在駕駛座，完全不想插口。楓岫又說，不知道他現在還跳嗎，我好容易回來一趟，還想一飽眼福呢。小免說，不知道呀，拂櫻爸爸每天都好忙。
拂櫻只好開口：我也早不跳了。小免，如果想跳得好，不如每天練習的時候別總是偷懶吧，指望你的你楓岫爸爸，不如指望你的對手全都棄賽。
楓岫就問：怎麼不跳了，多可惜。
拂櫻說：你出國之後就不跳了。
楓岫又開始和小免說話，拂櫻看著路面，只是聽。楓岫說話溫聲細語，小免也輕輕地應答，她的聲音很甜，拂櫻在心裡哼唱著剛才她跳舞用的天鵝湖的音樂。他不喜歡，他知道楓岫其實也沒那麼喜歡，只是知名度高，所以他隨口告訴小免而已。
拂櫻。楓岫忽然提高了一點聲音，靠近駕駛座喊他，就在這裡把我放下吧，我從這裡回酒店方便。
拂櫻頭也不回：先送小免去學校，我再送你回酒店。
楓岫沒有反對，他靠回座椅的背，摸著小免的頭。照顧拂櫻爸爸辛苦你啦，小免。他說。
拂櫻說：你是不是在陰陽怪氣我？
小免說：那楓岫爸爸多獎勵一下我，請我去吃漢堡！
小免還是很聽話的，她顯然捨不得楓岫，楓岫約好了一定帶她吃飯，她就還是一個人乖乖去學校了。拂櫻繼續送楓岫。回酒店要走些回頭路，根本就不順路，拂櫻並沒有抱怨這樣的低效率。楓岫還坐在後座，沉默了一會，問：你呢？
拂櫻說：我呢，上下文在哪裡？
楓岫說：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頓飯？
拂櫻說：你請我。
楓岫說：好啊，你現在往城東開。
拂櫻一隻手扶著方向盤，一邊給小免發語音：我晚上有可能不回來，你自己買點東西吃。
小免發來十個大哭的emoji，和：你偷跑和楓岫爸爸約會！！！！
拂櫻笑了起來，楓岫看著他，同樣露出笑容。拂櫻笑起來的時候，寒霜一樣的臉會立刻變得可親，就像春風忽然吹開結冰的湖面，楓岫笑不笑卻沒什麼變化，他笑的時候眼睛並不會笑，導致笑容很虛幻。但笑與不笑總是不一樣的，像楓岫這種人，笑容改變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周圍的一切，因為他與這整個夢境相連。拂櫻問，往哪裡開？楓岫說，大使館的方向。
拂櫻又開了一會，通往東城的道路逐漸寬闊，那邊多是高級設施，居住的也是更上等的人。拂櫻忍不住說，到底是要吃什麼？去大使館？
楓岫笑著說，是德國菜，開在沙烏地阿拉伯大使館對面，德國的豬肘和香腸很有名。你吃過嗎？
拂櫻說，沒吃過那麼洋氣的菜。沙烏地阿拉伯是穆斯林國家吧，總覺得這餐館開得就像你一樣沒事找事。
楓岫說，倒是我沒事找事。這地方是刀無極介紹給我的，我在德國只住了一個月，真有些懷念德餐了。
拂櫻歎了口氣：那你不懷念我家對面的火鍋嗎。
楓岫說：懷念啊，帶著小免一起去吃吧。
烤豬肘端上來的時候，拂櫻有點失去語言：好大一個。他看見楓岫熟練地拿起刀叉，樣子優雅得就好像在高端西餐廳裡切牛排。嚴格來說，這裡確實是高端西餐廳，這個豬肘的價格也不輸給高檔的牛排。拂櫻吃得很沉默，楓岫就說，如果你不喜歡，再點個別的吧。
拂櫻說：其實如果你直接說想吃我做的鹵肉，怎麼不直接在家吃，這裡這麼貴，讓你破費多不好。
楓岫說：不要緊，我回國刷的是刀無極的卡。你不喜歡，那我全吃了。
拂櫻把盤子往楓岫面前一推，看著楓岫吃飯。無論如何，餐廳裝修得也很有異國風情，總歸很有氛圍，拂櫻於是又點了瓶啤酒，邊喝邊看楓岫吃飯。楓岫問：我吃飯好看嗎？拂櫻說：很好看。
其實楓岫每次約會都在訂在這個檔次的餐廳。作為火宅佛獄的高管，拂櫻當然瞭解食物的價值並不僅僅在於物質上的成本，如果他要談生意，會很樂意帶客戶到更高檔的地方去，他也不缺這點錢。他和楓岫最初認識的時候，幾乎兩個人爭著獻寶一樣把對方帶到各種厲害的地方，目的當然是展示和試探。而現在一切放下，拂櫻本性樸素，毫不客氣地跟他柴米油鹽起來，只是不知道楓岫是不是喜歡這樣的生活。不，至少他不討厭吧，否則為何還願意和拂櫻這樣一同用餐呢。
午飯吃完的時候，拂櫻已經趕不上下午的班了，他也不打算回去，拿手機發了幾條資訊指派任務。楓岫於是說，很久沒和你一起逛街了。你這身西裝穿了多少年，該做套新的了吧？
拂櫻上車，扣著安全帶，回答：你這身不也是嗎。
啊，是啊，剛好再去定一身吧。做好的時候我應該已經回了海外，麻煩你給我寄來。
拂櫻沒回話，這意思通常就是答應。他們來到當年定做西裝的店，這店還在，一量身體，兩個人的數值竟然都和幾年前一模一樣。店主就是裁縫，一個人顧店，是老手藝人了，楓岫和拂櫻都很信任他的眼光。他只道兩個人也和過去一樣正在熱戀，問：二位還要訂配套的嗎？
拂櫻說，不用了，他常年在外，沒什麼機會一起穿。
楓岫接著說，所以一不一樣都無所謂，您看著選款吧，相信您的眼光。
那顏色呢？
楓岫說，我這身還照這個顏色就行，或者同一色系稍微再淺些。
拂櫻說，墨綠色，穿的場合多。
他們又在商業區逛了逛，高檔商場本來就清靜，今天還是工作日，兩人逛得很是悠閒。楓岫興致勃勃，給拂櫻挑了瓶香水做禮物，火宅佛獄沒人會在乎同事噴了什麼香水，按照楓岫的說法，那你噴你的就是了，香水本來就是給自己聞的。
拂櫻又沒有說話，意思還是答應。楓岫過去送過他的香水和首飾，他都還好好收著，沒怎麼用過。首飾也就罷了，香水恐怕過期了不少，拂櫻想過把他們都賣掉，但那到底是禮物。拂櫻本性樸素，不喜歡在身邊多留用不上東西，楓岫的禮物是例外。
和楓岫約會的流程大抵就是如此，吃飯，逛商業街，或者去公園，或者去博物館，或者去隨便哪裡走路，繼續吃飯，繼續走路。這些項目都很無趣，凱旋侯是不會稀罕的，填飽肚子沒必要大費周章，網路購物也更方便快捷，只是為了和楓岫一起罷了。
為的當然不是一起走路，而是在路上說的話。和楓岫的談話總是不會無趣。楓岫是慣於悠閒生活的人，他信步地走路極其自然，不像拂櫻總是越走越快，要楓岫出聲提醒。即使他們已經認識了這麼久，說過很多次話，楓岫還是能信手拈來許多話題。去博物館時，他幾乎可以代替導遊，購物時，他也幾乎可以代替導購。楓岫說，下次我回來一定提前告知你，我們去看戲吧。楓岫還知道很多小眾戲劇的演出，哪怕他人根本不在國內。拂櫻說，那還得我有空，不然你帶小免去好了。楓岫又笑了笑，意思也是答應。
好像什麼都沒做，就捱到了晚上。晚餐總算按照拂櫻的意思，接上小免去吃了家附近的火鍋。拂櫻幫小免下蔬菜，小免幫楓岫下肉菜，楓岫吃，把碗裡被小免堆滿的食物再夾給拂櫻。火鍋店的味道很大，人聲也嘈雜，不太適合他們兩個今天穿的高級西裝，但拂櫻想到反正定做了新的，這身漸漸也該淘汰了，他現在的確沒其他場合要穿粉紅色。楓岫看起來也不心疼。
拂櫻沉默地下菜和吃，小免的活潑可以說拯救了拂櫻，他精力不佳，說了一天話已經很累，他本來就不像楓岫那樣有說不完的話，現在終於能稍作休息。就連楓岫也幾乎不用說話了，小免在說，今天上午比賽，我有朋友看見了楓岫爸爸呢！他們都說楓岫爸爸很帥！當然拂櫻爸爸也很帥，不過他們說看膩了！我可沒有看膩，如果拂櫻爸爸每天都打扮得這麼好看就好了，他平時總是黑乎乎的，拉著個臉，然後回家表演變臉，我給你表演一個，哇！一看見我才這樣鬆開眉頭，可惜楓岫爸爸看不到，真的特別快，可好玩了。明天早上拂櫻爸爸上班，肯定又要變回黑乎乎的了，楓岫爸爸想不想看？今天住在家裡好不好？楓岫終於有機會說話，哎呀，俗務纏身，陪不了你，真抱歉呀。
嗚嗚，那什麼時候走呢？
等辦完了事就走。小免再長大一點，可以來外國找我，我帶你去看很多漂亮的風景，我書裡也過的……
拂櫻爸爸帶我去！
拂櫻喝了口水，回應：等我工作沒那麼忙了吧。
楓岫拉了拉小免的手，又說，我們還可以打視頻電話呀，下次我到了什麼景點，就打電話給你看。
小免叫道：你總是這麼說，結果打的時候不是在上課就是在睡覺！
這嘛，就無計可施咯……
這個話題在楓岫和小免身上像鬼打牆一樣每次見面都要重複，拂櫻不予置評。哪知道楓岫今天另闢蹊徑：拂櫻，平時沒空旅遊，也多帶小免去玩玩嘛，小孩子正是愛玩的年紀呢。
拂櫻差點把水噴出來：怎麼還要你教我帶孩子，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些嗎？
小免還是站在拂櫻這邊的：拂櫻爸爸有帶我去哦！去過看舞臺劇和博物館！上個月還去了新開的遊樂園玩，楓岫爸爸，我跟你說，拂櫻爸爸好可怕啊，坐過山車的時候還在手機上打字回資訊……
拂櫻又回到待機模式，給楓岫和小免倒水。楓岫說：那很好啊，你看到好玩的，也要帶拂櫻去玩。無論如何，人生這麼美麗，他是應該再快樂一些。
拂櫻把水壺放回去，說：我挺快樂的，別操心了。
等小免把今天的話說完，開始犯困，他們才從火鍋店走出來。把小免先送回家後，拂櫻還是對楓岫說：我送你回去。
然而一路無話，好像剛才和小免吃飯是什麼儀式，儀式之後拂櫻仍然沒主動說話，楓岫也沉默了。來到酒店樓下，拂櫻很久沒來嘯龍居，發現重新裝修過，有點認不出來的富麗堂皇。楓岫下車，湊到駕駛席的車窗前，問：上來和尚風悅打個招呼嗎？
拂櫻打開車窗，看手錶：這麼晚了，不打擾他了，我和他又不像和你，隨時能見。
可是我們三個許久沒聚了啊，楓岫語帶惋惜地說。
那是誰的原因呢。你辦完見面會就走嗎？
差不多吧。也許多留兩日。那今天就再見了。
楓岫起身要走，拂櫻喊道，等一下。楓岫又彎下腰，拂櫻從車窗裡探出臉，於是楓岫在他的臉頰上輕輕一吻。今天多謝你陪我。楓岫說著，用手指蹭蹭拂櫻的臉。拂櫻說，嗯。
由於已經接近深夜，酒店門口沒什麼其他的人，門童也很有職業素養地不去看他們。拂櫻低下了頭，楓岫又將他的臉抬起，再次親吻拂櫻，他吻過臉頰又吻上脖頸，嘴唇探進襯衫的領子。拂櫻張了張口，想到反正是領子能遮住的部分，於是沒有抗議。楓岫滿足了，起身說，回去路上小心，再聯繫。拂櫻沒有回話，搖上車窗。

和楓岫那麼接近的時候，拂櫻才意識到他也噴了香水，只有這個距離才聞得到，是有胡椒和檸檬氣息的味道，與他本人的感覺不同，稍微刺鼻，稍微引人遐想，隨著楓岫的離開，那味道也逐漸消失車裡又被誇張的車載香薰填滿。就好像楓岫的名字一樣，就好像秋風吹落了所有的楓葉，地上的紅楓慢慢腐朽，抬頭是空落的枝頭。拂櫻發動了車子。引擎的聲音竟然這麼響，和平時一樣響。
他順手打開手機，同事和上司的資訊蹦了出來。拂櫻粗略一看，兩眼一黑，除去每天都不變的各種瑣事，還有一件大事：凝淵今天去了公司，把他定好的宣發策略批判一番，意味著他明天要重頭改過。說來凝淵哪來那麼大的許可權？他先挨個回復過去，接著邊開車邊琢磨起工作。工作比什麼都有效，他立刻忘記了楓岫了，腦子裡都是策劃案和報表。
深夜的道路空空蕩蕩，映在拂櫻的眼裡。凱旋侯時常這個時間下班，時常看這樣的道路，他覺得人果然是會被環境感染，時間久了，他覺得自己的心也是空空蕩蕩。這感覺令人安心，因為空無法被人奪走，才離開楓岫不過幾分鐘，他就重新適應了下來。
能夠編織夢的人真是幸福啊。我大概一生都只會活在黑白的世界裡吧。
火宅佛獄的凱旋侯抒發出這樣和他並不相稱的感想，這或許是被楓岫在他身上留下的一點點吻痕感染。在白皙的脖頸上，只有這道痕跡不自然地發紅。楓岫的力道很輕，明天早晨就會消失的，不會有機會讓小免看到。
第二天那痕跡果然沒了，拂櫻收起全部綺思，一早就來到公司，心情沉重，面對凝淵留下的爛攤子。還好今天太息公沒找他的事，讓他推進工作還算順利。太息公一整天都沒找事，拂櫻有點不習慣。去茶水間的時候他正好碰見太息公神不守舍地接水，拂櫻趕緊提醒：小心手。
太息公把手挪開，才注意到杯子已經接滿，再接下去就要燙著手了。太息公橫了拂櫻一眼。
拂櫻莫名其妙，但也不和她計較。他看見太息公今天穿得好像特別精緻，鞋跟比平常高了恐怕有五釐米，甚至畫了個粉紫色的眼影，更加和萬念俱灰的表情形成反差。拂櫻忍不住問：你是怎麼了？
太息公說：楓岫主人回來了，你別來刺激我。
拂櫻理不清她的邏輯：和楓岫有什麼關係？我怎麼刺激你了？
太息公又橫了他一眼，靠在茶水間的桌子旁：你昨天是不是和楓岫約會了？過得那麼好，別來刺激我這個失戀的女人。
拂櫻說：你又怎麼失戀了？你不是和凝淵壓根都沒戀上嗎。
太息公憤怒地站起身一跺高跟鞋，又萎靡地靠了回去。你知道嗎，凝淵昨天來公司了。
拂櫻：嗯。
太息公：他就是來視察了一圈……
拂櫻冷笑：他不止視察，還對我的工作提出了寶貴的意見和建議。公司是他父親的，又不是他的。
太息公：還約好今天也來接我去吃晚飯。
拂櫻：怪不得你今天打扮得這麼漂亮。
太息公：可是你知道嗎，今天早上咒世主說他突然飛去海南度假了。
拂櫻舒了口氣：別回來了。
太息公又站起了身，拂櫻說，你省點力氣吧，你也知道他就這樣。
太息公喃喃自語：為什麼他會不把我的真心當一回事呢？為什麼他要肆意玩弄我呢？
拂櫻不知道說什麼好，他雖然也和男人談過戀愛，但女性（主要是眼前這位女性）過分細膩的心思也不太能共情，再說他跟太息公又不是好閨蜜。拂櫻對楓岫從沒這種糾結。如果楓岫放了他的鴿子，他肯定不會在這裡喝悶茶，畢竟楓岫挺經常放鴿子，每次都要生氣也太傷身了，這麼一想好像更加不是好現象。
太息公不說話，顯然在指望拂櫻安慰點什麼。明明他們兩個平時根本不對付，為什麼她要指望拂櫻安慰她？人的情緒真是奇怪，拂櫻也不忍心就這麼晾著她，半天憋出一句：凝淵一向如此，你別難過了。
太息公：為什麼他沒有心呢。
拂櫻有點煩了，附和道：是啊，為什麼呢。
太息公歎息，還自己找補了起來：我想他是一直生活得太順利了。你知道嗎？他這個出身，又聰明伶俐，從小想要什麼都能拿到手，當然就什麼也不珍惜。失去了努力的目標，失去了生活的意義，他的心就變空了，真是可憐……
拂櫻恍然大悟說：原來是被溺愛過度的孩子，我從書上看過，太過於滿足孩子的要求就會導致他變得任性，過度自信，忽視別人的感受……
太息公大叫：天哪，別傳授你的育兒經驗了！
拂櫻閉上了嘴。太息公繼續抱怨：咒世主可沒溺愛他，實在是他太聰明了，又長得好，想要的東西咒世主不給他，他自己也能搞來，家裡人管不動他，慢慢地就長成了這樣。唉，我這是遭了什麼罪，要看上他。
拂櫻閉著嘴，用眼神說：那你倒是改。
太息公：你別拿那個眼神看我，你怎麼不真的和楓岫斷一個我看看？
拂櫻這下忍不住了：怎麼你認為楓岫和凝淵是一個類型嗎？
太息公說：差不多吧。
拂櫻震驚：你認真的？
太息公說：差不多啊。
不知她的話否出於女人特有的某種對男人的理解方式，拂櫻無論如何接受不了這個結論，決定把今天太息公說的所有話都當做耳邊風。但是太息公又炸出一句：楓岫的見面會我不去了，你去吧。
拂櫻：可以從頭說嗎，你為什麼要去？又為什麼要讓我去？
太息公說：咒世主讓我潛入他的見面會提供一手的情報，但是見面會就是明天，我沒心情去，你去吧。我相信你也不會隱瞞資訊的，反正你不是很久以前就開始把他的情況洩露給公司了嘛。
拂櫻說：那是為了工作。
咒世主掏出票來塞給他：這也是工作。
拂櫻看了一眼票，收了起來。他看到上面標注可以帶一個兒童免票進場，心想，帶小免去嗎？無論如何，小免真的很喜歡楓岫，讓她看看楓岫工作的樣子也不錯；只希望楓岫見面會別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畢竟楓岫的思維確實異于常人，這也是他的魅力。當然他還是絕不承認楓岫哪裡像凝淵了。有眼睛的人都不會這麼覺得。
不，還是算了。那場見面會，他是以凱旋侯的身份去的，不該把小免牽扯進來。
也不必告訴楓岫。票面上寫見面會會有答讀者提問，但其實作為業內他知道，提問的只有很少讀者，大多是記者。只要拂櫻不說話，楓岫大概沒工夫在意他。他又不是去表示友好的。其實這件事找一個底層員工辦就夠了，咒世主實在太過如臨大敵。但拂櫻也大可以指派給自己一個下屬的，為什麼又親自去了呢。
他這天穿了一套不太正式的西裝，是在沒什麼重要會議的工作日穿的那套，黑乎乎的，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非常適合那種沒必要引人注目的場合。見面會在嘯龍居的某間大禮堂，果然坐滿了人，記者沒有買票的讀者幸運，全都站在過道上，遠遠地還看見了刀無極他們，拂櫻從立場上和他們都是競爭關係，本身也沒什麼交情，也就不打招呼了。他沉默地在最後一排坐下，距離講臺上寫著楓岫主人名牌的席位遠之又遠，一抬頭，楓岫正好坐了下來。隔著無數人的腦袋，楓岫的臉有點模糊。
但拂櫻仍然看到，楓岫的目光透過人群，穿了過來。楓岫見過他穿黑色的西裝，不是這一套，而是更正式的那套。用服裝切換工作和生活的狀態其實是很常見的行為，只有楓岫這種工作和玩兒一樣的人不適用，或者說，他只是玩的時候順便賺點錢。楓岫和拂櫻對上了視線，兩人都沒什麼表示。沒什麼好表示的，楓岫當然知道，拂櫻出現在這裡不會出於什麼溫暖的理由。
見面會按部就班地開始，主持人是秦假仙，他開場當然是按照他誇張搞笑的風格把楓岫吹了一遍，接下來宣佈重磅消息，其實還能多重磅，楓岫果然要發表新書，又是他在海外旅行的遊記。新書封面的海報就放在一旁，楓岫自己今天穿著一套白色的西裝，裡面是淺灰的襯衫，散下頭髮，語氣舒緩地介紹：這本書是我對這三年在海外旅行生活宏觀上的總結，還有我的感悟，分享給諸位讀者。我過去寫過很多歷史方面的傳記，我發覺，無論是哪一段歷史，都是由少數的佼佼者，和無數無名的民眾所推動的，每一個人都留下了閃光的印記，每個人都度過了屬於他自己的人生。這本書的主題就是如此，我將之定名為美麗人生。
這是一部經典電影的名字，您是否也看過那部電影？一位讀者問，是個瘦瘦小小的女讀者。
當然，我很喜愛那部電影。電影的主角是個小人物，卻也是他家人的英雄。我想，你我也一定會有機會，在他人的生命裡、或者歷史的記載上留下深刻的印記。楓岫還是虛幻地笑著回答，他的目光掃過坐滿的觀眾席。拂櫻低下了頭，隨手記著他的話，其實根本沒有過腦子。他不想和楓岫對視；他不想思考楓岫的作品。
記者們忙著給楓岫拍照，也有繼續提問，有人問他什麼時候回國定居，也有人問對以後寫作路線的規劃，楓岫的回答是：我不想給自己的人生設限。真是個好聽的藉口，拂櫻想。
冷不丁記者群裡響起一個尖銳的女聲：楓岫老師，您歸國的第二日，有讀者看到您和您的前男友一同出現。你們會複合嗎？你們三年前分手後，似乎就再也沒有新的戀人，您的感情問題，讀者們也都很關心呢。
這個問題堪稱失禮，但公眾人物不可能回避這種問題，楓岫還是悠悠地，並不見生氣，也不見局促。我與他交往的時候共同領養過一個女孩，他微笑著說，既然回國當然要去探望他們，而且我們是和平分手，現在仍然是很好的朋友，他也有自己的人生，目前沒有複合的打算。還有，雖然我作為公眾人物使他曾經被曝光，但他只是一般的公司職員，希望媒體不要去打擾他。
一如既往的完美應對，不失分寸。記者們紛紛滿意地記錄下來。拂櫻在心裡默默感歎，他一點也沒變，什麼也無法讓他改變。那名女記者看來貫徹了扮黑臉的決心，又問：楓岫老師，您身邊一向不缺親密的友人，在國外也經常被目擊和人單獨出行。甚至其中還有知名演員湘靈。您和他們又是什麼關係？您會和湘靈小姐交往嗎？您的取向究竟是？
這就太過尖銳了，然而並沒有人表示不滿，就連楓岫這邊的工作人員，恐怕也好奇問題的答案，秦假仙的眼珠幾乎要從他誇張的彩色眼鏡後面瞪出來。拂櫻看著秦假仙的眼睛，差點笑出了聲。楓岫說：我和湘靈小姐只是朋友，承蒙她喜愛我的作品，有過幾次交流，僅此而已。和其他的人也只是朋友，朋友總是可以一同外出的吧？至於取向問題，他灑然地一笑，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想給自己的人生設限。和男性能夠獲得靈魂的共鳴，女性則溫柔惹人憐愛，都讓我能夠獲得對生活的熱情，為什麼要限定自己只能接納其中一方呢？就好像這個世界如此廣闊，如果非要認為，自己的家鄉很好，其他國家一無是處；或者哪裡的月亮更圓，家鄉不值得留戀，我也覺得大可不必。這也是我堅持旅行的原因，即使是去過的地方，隨著年歲增長，再去也會有不同的收穫。只要心境打開，就能夠灑脫地接納一切，哪怕是由於種種原因沒法出行的人，也許能通過我的文字打開視野，那麼我的寫作就有意義。感謝大家的支持。
拂櫻聽完這段借題發揮得像競選宣言的發言，沒有記下一個字，這有什麼好記的。讀者們熱烈地鼓掌，這就是楓岫描繪的夢境。拂櫻也跟著拍了兩下手。秦假仙到底是專業主持，怕那位元女記者再提問更多難堪的問題，圓場道：說起來楓岫主人老師的家鄉可是個大秘密，您滿世界地走，肯定有時候也會思鄉吧，會不會半夜給爸爸媽媽打電話呢？
楓岫啞然失笑道：當然會和父母聯絡，不過他們早已退休安享天年，也在四處旅行，過得很好。我並不思念家鄉，對我而言，全世界都是我的故鄉。
秦假仙大力鼓掌：大氣！楓岫主人老師大氣！楓岫無奈地說，叫我楓岫主人就夠了……
再之後，就還是沒什麼意思的湯水話，拂櫻覺得沒什麼意思，把新書的消息發給公司，起身打算離開。接下來是握手和簽名環節，拂櫻當然沒有興趣，他摸著久坐而僵硬的脖子，向大門走去。遠遠地，他聽見有記者在問：這次打算在國內待多久……
楓岫的聲音不大，不過他似乎沒有離麥克太遠，還能聽得清。他說：我和友人有約，明日就會動身，多謝支持。
拂櫻回過頭，記者和許多起身排隊的熱情讀者把他的視線擋了個嚴實，完全看不到楓岫的身影了。只看得到一旁美麗人生的海報上，印著一雙楓岫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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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lllosh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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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0)

1樓發表於: 2022-08-29 01:4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看到前面我就忍不住想，这两个人看起来是会分手的样子…看到后面发现至少对外已经是前男友了的时候感觉一点都不意外啊！两个人都不是会为对方改变人生轨迹的类型。看完之后，稍微有点点理解太息公说的话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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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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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8.28 【楓櫻】美麗人生（1L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