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5.08 【皇稣】断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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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05-08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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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8 【皇稣】断简

     波臣的公子与鲲帝的皇子已经置了五日的气。五日后等来了一封信：等到千年万年，俗尘随劫灰飞散，我和你都已不存，唯见西方琉璃宝树下的一滴水，一粒沙，无识无想，再不相害，也不相爱，是即我等所受无生之果报。

     波臣的公子当下说，还想成佛，他不知自己先天是个魔根吗？传信的人想必没有照实回话，只当他是气未消。隔日，自己与他二人便已齐名刻在皇城郊外一座新修的浮屠塔下，小公子便说真是难为情，怎么好意思叫人家诚心供佛的居士天天替你洒扫，明明就是两个求姻缘的俗人。他听了这话，倒是更得意了，但高兴也不过就高兴了三四日，几天一过，本性里的怪脾气又反上来，要小公子在他随父王秋猎的日子里等在玄玉府，足足一个月，一步也不许离开。这样强人所难的事情，他说起来却好像是天经地义。波臣的公子也习惯了阳奉阴违，假装守在门口看他临行前诸般为难的样子，用四只华而不实的副肢像只真正的章鱼一样划过他的粉脸，不仅碰，还拧，还掐，掐完感觉自己实在犯贱，但看他这样薄脸皮的人猛然间脸红得滴血，这贱犯得也不是不值。

     生为鲲帝，时而露出万物为我所有的气焰，八纮稣浥是看得懂的，但是北冥皇渊这个人又有一点奇怪，有的东西被他攥在手里，总像是他偷来的。这算不算是参透了何谓人生如寄？好像又不是那么豁达。豁达的人，失去了不会伤感。而北冥皇渊没了心爱的东西何止是伤感，简直是如丧考妣。每每得了这一件，便只认准了这一件，再好再新的都不要。北冥皇渊自己辩解说，这是知足常乐，恋旧的人便不会攀望镜花水月，像他的父王，他的母妃，就是从前没有，以后也无所谓的东西。

     之前不是还一心佛事吗，现在怎么敷衍成这样了？八紘稣浥问道，一众人从佛堂里鱼散而出，眼前人拉他急急外奔。鲲帝的皇子答曰我这么严肃，哪里看出敷衍了。他说流君那样才叫严肃，你这是生硬。那样是哪样嘛，你也看看大皇兄二皇兄，哪个不比我敷衍。太子殿下是不信神佛敬而畏之，二殿下想必是，自比神佛吧，三殿下是——北冥皇渊一愣，那家伙可以不用提——三殿下是诚心感动之姿，真是越是刽子手越要拜佛。北冥皇渊微笑不语，只管给他夹素点心，看来很满意他大胆私下妄议皇子，叫他自己说，他是不屑在吃东西的当口浪费口舌的。

     笃！笃！笃！

     波臣的公子猛然睁开眼睛，抬起头面对满堂形状各异的青白色面孔，如闻棒喝，如履薄冰。做法事也要诵佛，嗡嗡吽吽，而且要用力念，最好盖过哭丧婆的声音，以示往生之愿力大过人间之留眷。小公子在黄梨木案前读过《南华经》，一度自诩冷对生死，但那时候并没有具体的生离死别可以操演。临了双亲往生之际，想想自己究竟是怎么在鲲帝杀鱼场似的王宫里平平顺顺地过完弱冠之年，想想前因后果，真是万死亦不足惜。春花秋月，污秽难堪，诗词歌赋，俱是下流。

     波臣的公子不能执剑，始终引为憾事。所幸缟素一身，白麻缠头，已经比较肃杀。就此站起身来，同耆老，携弱幼，把鳍鳞会的新名分当场议定。果然，他很有杀人的天分，相比之下，北冥皇渊只是空有一身绝世武学而已。鲲帝为什么有这样的后代呢，软弱如池中物，连痛痛快快地让他恨上一气都做不到。但恨与不恨其实也没有什么分别，到了这一步，佛曰共业者，着实不由人。八紘稣浥苇管一样的身体立在灌风的堂口，把来客一一送走，偶尔会疑惑自己现在到底在做什么，真冷，不如去喝热酒，不提北冥皇渊和北冥流君，来个梦虬孙也行。但就连一个梦虬孙也没有，春天夏天的梦都做完了，秋主刑兵杀伐，这里只有他和秋天相配，以后也不会再有别人。

     八紘稣浥满心怨恨地隐去一切踪迹。冷遇北冥皇渊，就好像在杀人，相当于他第一次试刀。果然，不出十日，见血淋漓。为了证明自己心性已成，必须亲自来验收成果。八紘稣浥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听北冥皇渊絮絮叨叨，听他想绝情又绝不下去，想发狠又端着教养，终于如丧考妣地一哭了事，连哭也是细声呜咽。八紘稣浥渐渐听不下去，几欲作呕，黄昏里落荒而逃，留下一阵摇晃的竹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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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5.08 【皇稣】断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