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7.16 【劍蝶】燕子飛到詩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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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9)

樓主發表於: 2020-07-16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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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6 【劍蝶】燕子飛到詩中來

授權轉載作者:阿蕪

【劍無極×鳳蝶】精忠哥哥打醬油，溫皇老丈人依然亂點鴛鴦譜~

風從來賓樓的東面吹來，每吹一陣，寒意便破去一層，那沿街的楊柳於是也一個挨一個嫋嫋婷婷起來，綠腰楚楚，翠袖招搖，連初來的鶯鶯燕燕也被她們搖晃地心神動盪。

正是陌上佳人分花拂柳時。

一個容貌頗佳的藍衣青年正枕著手臂靠在來賓樓二樓的欄杆上往下看，佩刀擱在桌子上，一手裡握著個酒杯，偶爾記起來便抿上一口，大多數時候，仍是心不在焉地看著街上發呆。枕著的那只手裡攥著一個木質的掛飾，兩顆木雕的心形串著一串長長的流蘇，大約是個劍穗。

與青年同桌的還有一對年輕男女，男子白衣黑髮，束著寶珠髮冠，也是風華正茂的翩翩少年郎；女子面容十分秀麗，只是穿著打扮不像中原人。兩人偶爾挨著頭說會兒話，大多時候只是靜靜地喝酒。

大約是有些不耐煩了，白衣青年將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開口問道：“劍無極，你特地找我們出來說是陪你喝酒，怎麼人來了卻只在發呆？你究竟是要做什麼？”

劍無極回頭燦然一笑，神采飛揚，一掃先前的憂鬱，說道：“我好心請你們喝酒，怎麼你們現在反倒嫌我礙著你們卿卿我我了？”

白衣青年臉上一紅，一個“我”字還不及出口，他身旁的女郎先嗤笑了一聲，似笑非笑地問他：“你既然有這個自知之明，怎麼還不趕緊離開？”

“哦——”劍無極拖長了音調，隨手將酒杯擱在欄杆邊上，抱著手臂冷眉肅目地看他二人，開口就是揶揄：“還真是新人入洞房，媒人丟過牆。你們倆現在出雙入對，就忘了當初誰替你們奔波的了？雪山銀燕，雨音霜，你們兩個這樣像話嗎？”

雪山銀燕面子薄，今日被他幾次三番的打趣惹得火起，就要開口反駁，卻被人制止。霜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白了一眼劍無極，柔聲對他說道：“你別理他。他現在正思春呢，自然看什麼都不順眼。”

劍無極正要反擊，眼角餘光卻被一晃而過的粉紫吸引了過去。他扭頭再次往大街上看去，果然看到了那個人。

滿街的行人來來往往，滿街的少女笑語嫣然，他卻覺得，所以的一切都像是被這春風吹化了、模糊了，唯有那遠處緩緩而來的紫衣女郎在這一地的春光裡越描越清晰。先是身形，再是五官，然後連眉眼間的神采也分明起來。她腳下輕盈，步伐比一般人要快上些許，劍無極無來由的想起從前在說書人那裡聽來的故事，也恨不得學故事裡的君王對她說上一句：“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一、二、三、四……”劍無極默默算著她走近的步伐，眼光往桌上一掃，嘴角便得意洋洋地彎了起來。

桌上放著一個花籃，是之前銀燕從賣花女那兒買了送給雨音霜的。

算到紫衣女郎到樓下了，劍無極操起桌上的佩刀將花籃輕輕一挑，滿籃子五彩繽紛的春花便紛紛揚揚灑了下去。

雨音霜終究沒能忍住，一掌將劍無極掀了下去。

鳳蝶猝不及防被淋了一身的花雨，還來不及反應，又見一個人影“嘭”的一聲摔在她面前。

藍衣青年“哎喲”叫著從地上站起來，絲毫不覺尷尬，反而嬉皮笑臉地迎上去打招呼：“鳳蝶姑娘，這麼巧啊，在這兒也能遇到你！”

樓上的雪上銀燕往下看了一眼，即使再遲鈍也明白了，不禁咋舌：“難怪他三天兩頭往這條街上的酒樓茶館跑！”

鳳蝶看著眼前這一身狼狽的青年，唇邊浮起些笑意，撚起衣襟上的花，問他：“這花是你的？”

劍無極倒還有點良知：“不是我的，我是借花獻佛。”一邊說一邊挑著眼角細細打量她。

“多謝你。”鳳蝶避開他的目光，兩人相對站著，都不說話。她心想，她是該離開了，一時又覺得要做的事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遲一會也不要緊。

她知道劍無極常常在這條街上的酒館裡喝酒，有時候路過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一路追隨，只是劍無極不出聲，她也假裝不知道。心裡頭有個念想，又不能落到實處，每每見了面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初見時那樣雞飛狗跳的鬧騰，在心裡越久就越是刻骨銘心。她想，這樣一個人，一開始就把自己的心攪亂了，現在偏偏又這般正經起來。他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呢。

大概是對面的目光太過灼熱，鳳蝶忍不住抬頭問他：“你還有事？”

“呃……”劍無極問：“你要去哪裡？”

“我去正氣山莊。”

劍無極臉上神色微變。

鳳蝶又補充：“去找俏如來。”

劍無極笑了，頗有些潑皮無賴的架勢：“相請不如偶遇，我也正要回正氣山莊，不如一起？”

鳳蝶說：“隨便你。”

她繞過去在前面慢慢走，比先前的步子要慢許多，簡直和散步一樣的。劍無極就快走兩步在她身旁，和她並肩而行。

風似乎變得纏綿了許多，碧空如洗，燕子一雙雙往來穿梭，這大街上分明寬闊的很，劍無極卻覺得無端擁擠起來。他往鳳蝶身邊靠近了一些。

“我們許久沒見面了。鳳蝶，你……最近好嗎？”

鳳蝶眼簾微闔，目光從他腳尖慢慢向上走，然後停在了他握刀的那只手上。那只手裡還握著別的東西，從指縫裡漏出細細碎碎的流蘇，她幾不可見地一笑。她說：“你想知道我好不好，來還珠樓看看不就知道了？”

劍無極捕捉到了她眼中那點笑意，心裡如被羽毛撩了撩，他想：鳳蝶還是笑的時候更好看。

他是很想去還珠樓的，只是還珠樓樓主並不歡迎他。溫皇每次見到他，就笑得格外喪心病狂：“你若是有能耐破這機關，自然就能進來。”然而對著俏如來卻又是另一幅嘴臉，只差把“請你做我家的女婿”這幾個字寫到臉上了，每次一見到俏如來，就熱情地相邀：“哎呀俏如來啊，有空一定要來還珠樓坐坐，我家鳳蝶最近茶藝漸長，千萬來嘗嘗呀！”這差別對待還真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心思呢！

他想，我要是能去，一天只怕是要跑八百回的！然而又不能對女孩兒說“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他猜不透鳳蝶的心事。

怕唐突了她，怕惹惱了她，更怕會錯了意傷害到她。

他向來輕狂慣了，幾時變得這樣畏畏縮縮的？劍無極將往事遙遙懸想，大概是遇到她的那一刻開始吧。一見而動心，再見已刻骨。

如果可以，不如讓時光總停留在初見那一刻的肆意裡。

鳳蝶聽不到回答，那點微末的笑意終究消散了下去，再無跡可尋。

鳳蝶前來正氣山莊拜訪時，俏如來正剪了幾支半開的山茶要給母親和祖母送去。

他從花園裡過來，沾了一身的花香，在回廊裡遇到鳳蝶時，身上的香氣也還不曾散去，混合著他平日在佛堂裡浸染的檀香，有一種無端端的綺麗姝豔。然而他神情端雅莊嚴，分明又是一副疏離清冷的樣子。

鳳蝶叫他的名字，他便笑了起來，那是對待客人的笑容，溫柔且和善。哪怕只是一個客氣的笑容，卻足以叫冰河解凍霜化雪融。他從那一束山茶裡挑了支淺粉紅邊的花遞給鳳蝶，清朗的聲音也如和風細雨般溫柔：“鳳蝶姑娘來的正是時候。”

鳳蝶記得自己當日在神蠱峰初次見到他時，也曾心旌動搖。但凡是情竇初開的閨中少女，見到這樣子微笑的俏如來，只怕沒有不歡喜的。可是相處得久了，反而越發清醒。俏如來這樣的人，輕易是不會對誰動心的。他是中原正道領袖史豔文的長子、正氣山莊的大公子史精忠，身上擔著家族的責任，對天下人有著一視同仁的憐憫心，時時刻刻想到的都是黎民蒼生。在神蠱溫皇心裡，他是千般好萬般妙：將門之後、青年才俊、溫文爾雅、知書達理、聰慧謙遜，身世、人品、相貌、學識無一不是上上之選。然而在鳳蝶心裡，他千好萬好也不是自己的眼中心上的人。

溫皇曾問她：“你覺得俏如來此人如何？”她回答：“是個大好人。”溫皇便哈哈大笑，說：“我的小蝴蝶呀，這樣的大好人可是打著燈籠都難找，你要是不抓緊點，他可就是別人家的了！”鳳蝶惱他亂點鴛鴦，轉身不理他，他便搖著羽扇從貴妃榻上支起上身，沉沉地問：“你難道心裡還放不下那輕浮油滑一無是處的臭小子？”

鳳蝶抬眼看著身邊與她並肩在花徑裡穿行的俏如來，又回頭看那遠遠綴在身後的藍衣青年，心想，能怎麼辦呢？誰讓入了眼進了心的人偏偏是他呢！

那時候在神蠱峰，她也曾與俏如來這樣漫步花叢，俏如來將那停在指尖的蝴蝶送給她，目光裡是一片緬懷之意。他說：“菁菁小時候也很喜歡蝴蝶，每次哭鼻子，給她捉蝴蝶她就會笑。”鳳蝶心裡輕輕淺淺地泛起水霧，她也笑：“我哥哥也曾這樣哄我。大抵天底下的哥哥都是一般心態。”那一段對話之後，他們便明白了對方的心意：神蠱溫皇的媒，怕是做的一廂情願了。

俏如來停下腳步，順著他的目光往回看。在他們身後，劍無極一會兒低頭用腳尖來回碾著道上的小石子，一會兒又伸手沾沾花惹惹草，看起來真是百無聊賴。俏如來笑道：“鳳姑娘是和劍無極約好一起來的嗎？”

鳳蝶搖頭：“路上巧遇。”

俏如來“哦”了一聲：“那還真是巧了。每次鳳姑娘來，都能巧遇劍無極。
”
鳳蝶輕笑：“嗯。是他巧遇我。”

俏如來點頭笑道：“這樣的巧遇，也是需要用心的。”他又問：“鳳姑娘呢？鳳姑娘在意這樣的用心嗎？”

鳳蝶不說話，半晌將虛握的左手打開，展示給俏如來手心握了一路的小花，那是之前在來賓樓下，劍無極灑在她衣襟上的花朵：“你看這朵花。”

俏如來回答：“是阡陌上田野裡隨處可見的紫雲英。”

鳳蝶低頭看著掌心：“可我覺得這世間大概沒有什麼花比它好看了。”

俏如來又是一笑：“我明白了。在鳳姑娘心裡，即使是再名貴、再美麗的花朵也不及有心人送的陌上花。心同此理，人同此意。你曾說過我像是你的大哥一樣，那俏如來自然要做當好這個大哥的。”

鳳蝶詫異地抬頭，卻見俏如來微笑著伸手從她的頭髮上拈下一片桃花瓣，而遠處那藍色的身影似乎是怔住了。

鳳蝶不解地看向俏如來，俏如來隻看著指尖花瓣微笑。

他說：“這東風也甚是解人意啊。”

鳳蝶將溫皇要他送來的東西交給俏如來後，順道去看望史家的老夫人和夫人。俏如來轉到花園裡，果然見到劍無極躺在花牆上，頭枕著劍，嘴裡銜了跟狗尾草正在望天發呆。

劍無極從牆上跳下來，向他打招呼：“俏如來啊，鳳蝶呢？你不陪她了？”

算起來，俏如來其實還算是他師兄，只是他從來沒這個自覺，一直都是直呼其名。

俏如來笑道：“鳳姑娘有自己的主意，我陪不陪她也沒有什麼要緊的。”

劍無極還打算說什麼的，卻看見了他手裡拿著的一支花，那是之前他遞給鳳蝶的山茶，他聲音不由沉了下來：“怎麼你送人的東西還能要回來？！”

俏如來依然風輕雲淡：“這倒不是我要回來的，鳳蝶去看祖母時隨意放在凳子上了，走的時候又給忘了，我覺得這花怪可憐的，不忍它被忽視，於是將它帶了出來。”

他雖然句句說花，然而劍無極聽出他是意有所指。

“你送的東西，她怎麼可能隨便亂放呢？”

俏如來認真想了想，道：“想必鳳姑娘不大喜歡山茶。不知道她喜歡什麼花？”

劍無極不可置信地看他：“你竟然也有想費心討好女孩子的時候。”他心裡難受，面上偏要裝作毫不在意：“要說女孩子的心思，你就不如我在行了。哼，看著你和鳳蝶好歹也算郎才女貌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對女孩而言，喜歡什麼花不重要，重要的是送花的人。”

俏如來聽了這話，像是才認識他一樣，驚歎：“原來你也知道！”

“什麼……”劍無極話沒有說完，也不必再說了。他看見鳳蝶站在前面的花蔭下，垂落的手指間夾著一朵紫雲英。

他早該知道的。

喜歡什麼花不重要，重要的是送花的人。

說懌女美，匪女之為美，美人之貽也。

鳳蝶淡淡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劍無極如夢初醒，足下輕點，追了上去。

還是來時路，鳳蝶腳下輕盈，步伐飛快。劍無極在後面叫她的名字，她便慢下腳步等他。

劍無極看她的臉色，那樣明顯的不愉快全都擺到面上來了。他小心翼翼地問：“鳳蝶，你在生我氣嗎？”

鳳蝶聲音輕輕的，像羽毛在心上拂，她說：“劍無極，你不能總是讓我等你呀……”尾音軟軟的，拖地老長，像是要從中延伸出無盡的遺憾與惆悵來。

她覺得遺憾，當初那個一見面就抱著她不放、被扇了巴掌仍舊放肆大膽的青蔥少年到哪裡去了？她也惆悵，那個會抱著她說“我陪著你”、會拉著她的手輕狂大笑“有你這句‘擔心’我便死生無懼”的意氣青年又是到哪裡去了？

她本以為，他們之前不該是被一些無關緊要的外力就阻隔的。

劍無極心裡大起大落，手心裡都捏了一把汗。他從懷中口袋裡掏出那串木雕的劍穗，托在掌心給她看：“這上面的穗子是你給我穿的，我一直都有好好保管。”鳳蝶抬頭看他，他又說：“你放心，我一定會破解還珠樓的機關，進去找你的。”

鳳蝶輕輕一歎，忍不住伸出手指往他額頭重重一戳：“你呀！真是個……傻子！”

她說：“你破不了還珠樓的機關，難道我也破不了嗎？”她想問他，是這一點虛無的自尊重要，還是我重要呢？但終究沒有開口，如果這也是他們之間的阻隔，那就只能一個一個去破除了。還珠樓的機關，說到底，不過是人心裡那一個過不去的結。她明白的，劍無極太好強，總是覺得只有足夠強大才能保護想要守護的人。但其實，她們為什麼不能共同面對呢？可是，鳳蝶又想，當初不就是他這一點要強又脆弱的心思敲碎了自己的心房，使那一段欲說還休的情絲變得刻骨銘心？

太陽已經往西邊斜過去了，大街上的人不見少，紅衫翠袖的少女們挽著花籃灑了一路的歡聲笑語，更有些大膽的見了俊俏少年郎就擲花相戲。

正是青春無畏的年歲，正是妖嬈肆意的時光。

鳳蝶的手垂在身側，晃著晃著就和他的碰到了一起。劍無極仿佛又變成了初次見面時的那個輕狂少年，在她的手再次晃過來時，牢牢握在了手心。鳳蝶下意識一掙，沒有掙脫，許久便悄悄翻轉了手掌，將手心和他的手心緊緊貼在了一起。

遠遠的傳來些縹緲的歌聲，也不知道是秦樓楚館的歌女還是阡陌間戲耍的東鄰女在唱歌，唱的是一首晚唐小詞：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
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誰家年少足風流……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
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

end

ps:想用詩意來寫一篇文。

又ps:一大早的大姨媽突然造訪，尋死覓活了大半天一個字沒寫，一覺睡醒就到了晚上，想起暖暖還沒更新，又跑出去蹭網，蹭了一路都沒蹭到，最後跑到藥店買藥，問人家wifi密碼，順便更新了五福，回來一直對著福字拍呀拍。。。總之晚上折騰了那麼竟然還寫了五千字！最近效率是不是有點高？？嗯，赭墨那篇明天再更。

[ 此帖被51196119在2021-07-03 12:5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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