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15 奉天逍遙【離別時難別亦難】作者：鴻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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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8-01-15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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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5 奉天逍遙【離別時難別亦難】作者：鴻晨君

也不知玉逍遙睡了幾個日夜，君奉天總是皺著眉守在床邊，卻也不見那人起來與他插科打諢，天氣越來越冷了，雲海仙門裡的花花草草在清晨總是披著一層冰衣，君奉天的心裡也裹著一層冰碴。

他想，玉逍遙，你什麽時候醒來呢？

他們本是修仙之人，不懼嚴寒，但此刻屋裡生著炭火，窗子關的嚴嚴實實，玉逍遙的手被君奉天握著還是有些冰凉，君奉天低了眼簾，神皇之氣不斷的緩緩渡入那人體內，若是那人醒了必是心疼師弟爲自己浪費功體，可惜他什麽都感受不到，他什麽也做不了。

漫長的沉睡，唯有呼吸方知他存。

玉逍遙難得的安靜，君奉天以前總覺得他有點吵，但如果現在讓玉逍遙起來把自己吵死，他也是願意的，有些賭氣的丟了掌中的手，那只素手耷拉在床邊，以前會搗鼓出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會握著神諭和自己過招，會在半夜偷偷描繪自己的眉眼…玉逍遙以爲自己睡著了，他什麽都知道呢。

君奉天甚至有點懷疑玉逍遙是否也在裝睡，他那麽好鬧的人怎麽會乖乖躺在這裡？！

忽然想到什麽，君奉天緊張的將玉逍遙拖起來緊緊的抱在懷裡，他的嘴唇抵在玉逍遙的額頭上，還好，他是溫凉的。

君奉天想起在玄黃島時與鬼麒主的生死之戰，鬼麒主說奉天逍遙缺少一人，你注定難成氣候，他哪裏曉得玉逍遙就在君奉天身邊、君奉天心裡，從未離開。

玉逍遙是否也念著君奉天呢？是吧，玉逍遙那麽疼自己，他一定會念著奉天怎麽樣了。

“ 玉…師兄…醒來吧，我們去喝酒，別睡了。 ”君奉天幾乎乞求道，出口的“ 玉逍遙 ”也轉成了“ 師兄 ”，這樣也不行嗎？沉默，奉天逍遙一同沉默，都累了……

恍恍惚惚，這樣的生活就過了大半年，玉逍遙的情况有了好轉，昏昏沉沉也好過沉睡不醒不是嗎？那天君奉天照舊爲他渡神皇之氣，將人圈在懷裡感受著他的體溫是否有變化，猛然神經繃緊，懷裡微小的動靜讓他屏住了呼吸，好一會兒，一聲微弱的“ 奉天 ”傳入他的耳朵裏，眼眶突然酸澀起來，他輕輕的答了一聲。

手裡那人的手指穿過他的指縫，兩隻手緊緊的扣在一起。

隨後幾日，玉逍遙的情况一直在好轉，白天裡也能和君奉天皮上一兩句，只是他發現他的師弟變了，不是過去那副意氣風發，目中無人的樣子，他的話少了，似乎成熟了許多…但那讓玉逍遙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以前的君奉天是會笑的，現在的無論他如何逗他，他的嘴角始終彎不起來。

已是春季，玉逍遙折了一支桃花尋到君奉天跟前，獻寶似的將花在他眼前搖著“ 奉天，你看！桃花，春天來了，萬物復甦，一切都是新的開始，我們…… ”

“ 我要走了。 ”

“ 什……什麼？ ”玉逍遙還未說出我們重新開始生活，就被這句晴天霹靂打斷，手裡的桃花掉落在地，幾瓣花碎成一片一片，就像玉逍遙的心臟。

“ 奉天……你在騙我玩？ ”

“ 我要去儒門了，以後多保重。 ”

“ 爲什麽？！ ”

“ 你不需要知道。 ”

這件事玉逍遙不是沒有感覺，只是他一隻小心翼翼，沒想到終究是掩耳盜鈴，這雲海仙門還能剩下幾人？“ 呵。 ”玉逍遙苦笑“ 我還不如睡著。 ”，睡著，君奉天就不會走，就算他走了，沉睡的人也不會悲傷，他轉身回了房間，難得的不如以往，留給君奉天的是孤獨的背影。

君奉天站在那裡一言不發，良久，他走過去撿起玉逍遙掉落的那支桃花隱入袖中，走向他們的房間。

玉逍遙蓋著被子縮成一團，君奉天坐在床邊，俯下身子，要讓他面對！玉逍遙是哭不出來的，他只能苦笑，按下君奉天的頭，兩人纏綿厮磨，苦澀無邊。

“ 奉天，你沒有錯，別走。 ”

“ 總會有這麽一劫。 ”

“ 我也留不住你嗎？ ”

“ ……好好照顧自己。 ”

他們緊緊相擁，却無法靠近，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就珍惜最後的道別吧。

“ 奉天，等我睡著了，你再離開…… ”

“ 睡吧。 ”

君奉天放開懷裡的人，替他蓋好被子，就坐在他的旁邊，玉逍遙看了一眼君奉天的眸子，裡面含著眷戀與不舍，還有傷痛…他合上眼睛，能做一場蝴蝶夢也算不錯。

大抵過了一個時辰，君奉天俯身在玉逍遙額間落下一吻，再不敢多留，逃似的走出房間，門內，玉逍遙慢慢睜開雙眸，紫色星辰般的眼睛，此刻黯淡無光。

他下了床，穿好鞋子，走出門外……

君奉天已經出了雲海仙門，走至一片竹林突然停下，轉過身嘆了一口氣“ 出來吧。 ”，玉逍遙微微一笑“ 這麽快就被發現了，看來這段時間我退步了。 ”

“ 不是說了要睡著嗎？ ”

“ 我怎的知道這個困意今日來的特別遲，突然想起有一件事還沒同你說。 ”

“ 何事？ ”

玉逍遙指了指背後的神諭“ 我們定一個劍約吧，無論發生什麽，劍約一到，你必須出來見我。 ”

“ ……好。 ”

神諭正法即出，卻不是平日的意氣風發，兩人點足起身與對方過招，一招，劍氣掃過竹林，竹葉四散，兩人背對，神諭正法相抵，多少無奈也只能就此放手。

“ 我們一個向西走，一個向東走，誰也不准回頭，千年之後，我再來找你！ ”

玉逍遙閉了眼，顫抖著吐出一口氣，收回神諭强迫自己前行，君奉天亦是，走著走著，大概都不會再看到對方了，君奉天停下脚步，驀然回首，再望不見玉逍遙，他握緊了拳頭，心中一陣抽痛，瘋了似的往回跑！

就在他們別離向西不遠處，玉逍遙安靜的躺在那裡，看他的樣子必是如自己一樣回頭了，到底是離別時難別亦難，君奉天攬著他，渡過去一口真元，玉逍遙蒼白的臉紅潤起來，君奉天的面色卻蒼白下去，他抱起玉逍遙，走回雲海仙門。

將他帶回房間安置好，對身側的默雲囑咐道“ 讓他好好照顧自己，別告訴他，是我送他回來的，不然他的尾巴得翹到天上。 ”，默雲嘆口氣“ 你明明很不捨，你給他渡了真元是吧？這又折了幾年的修爲？ ”

“ 多言，默雲，照顧好自己，未來，仙門就靠你了，告辭。 ”

“ 二師兄！……唉！ ”

君奉天的背影漸行漸遠，這一次是真的走了，床上的玉逍遙即便睡著了，也蹙了眉頭，一聲呢喃“ 奉天。 ”

奉天逍遙天各一方！

願蒼生不再哭泣，願邪惡不再猖狂，願家園得到圓滿，願正義永不消滅。

何懼魔浪濤濤，雲海一笑，神諭正法仗義，奉天逍遙，只願攜手江湖，浪跡天地，醉今朝。

……

過了很久很久，從天光乍破到暮雪白頭。

終於聽到那人再喚一聲——

“ 奉天！ ”

方寸之間，無妨造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