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13 【卻塵思X祿名封】「失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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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無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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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82)

樓主發表於: 2015-09-14 0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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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3 【卻塵思X祿名封】「失足」

「失足」。

指腹輕輕劃過筆墨上一撇一捺，嚴謹且帶著考究，因為無論如何祿名封都無法將那個名字，毫不遲疑連綴上去，儘管那已經是黑白分明的幾個大字。

失足卻塵思。

細嚼慢嚥，他只感到難以入喉。

祿名封沉吟著，這份佛門傳遞而來的文書，流程或是印鑑皆無做假，字裡行間抑是熟悉的語氣與筆觸，他又細細看了幾眼，想找出幾分蛛絲馬跡，釐清事態與疑慮。

簡短的告知中，說明了卻塵思犯下殺戒，前後因果卻充滿了極端的轉折。

他該插手嘛？

又或者，他有立場插手嘛？

這一天文昭苑眾人皆看出了今年初甫上任的文昭苑主心神不寧。

在處理完了一天的事務後，祿名封信步走向了院庭，這時節楓紅似火，將暮霞染綴成一片奪目之色。

他漫步在涼爽的秋風之下，卻徘徊不去心中隱鬱。心有所牽，心有所思，又豈不識放下二字？

一片楓色輕輕在眼前掠了過去。

他彷彿聽見身後傳來一聲，細柔而溫和的，「祿苑主。」

很久很久以前，他們都還少年。

因著三教本源交接的場合，他結識了別離禪。在僧者叨叨絮絮的話語中，他聽出了頗不同一般見解的禪機妙悟，往來之間竟覺分外得趣。

漸漸他與別離禪之間培養出了一份友情，如同三教當中總不乏私交甚篤的幾輩人，這似乎成了平衡三教利益的一份默契與際遇。

此後數年，他時常往來一際雲川，偶爾是帶著新茗初品，偶爾是論禪辯道，說天說地，他越發沉穩收斂年少的張揚與不羈，而別離禪，卻似乎從未改變。

他最常提及的名字，便是卻塵思。

卻塵思的溫和，卻塵思的固執，還有卻塵思的愚鈍。

……愚鈍？

祿名封心裡一懵，還未反應過來，便聽得身後一陣軟軟的淺笑。

「好友，此話怎說？」

他聞聲回過頭望去，只見桃花爛漫之中，僧者手捻佛珠，唇角微翹，一雙染著笑意的晶瑩瞳孔有著慈藹，桃色染上他的眼角，霎那間如火如荼。

祿名封只覺心中一窒，不過霎那，他已下意識回應了對方遞來的善意微笑。

眨眼間的驚艷，像是一份錯覺，卻在往後數年朦朧了他的夢。

「在下卻塵思，想必施主便是好友經常說起的那人吧。」

「『那人』又是怎樣的人？」

「好友說……」

「喂喂，你們岔開話題偏離得那麼理所當然，我都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把八卦說下去了，不如這樣吧我去拿些素菜水果你們接著聊，但是不要當我不存在哪好歹我也是把你們各自好話說盡讓你們互相留了好印象的。是說卻塵思你不聲不響在關鍵處打斷，是不是其實站在外面偷偷聽了很久？」

在別離禪幾乎不帶歇氣的一串話語中，祿名封已與卻塵思交換了一個眼神，在卻塵思落座之時，為他滿上一盞茶，敬而飲之。

「好友認為我是這樣的人嗎？」卻塵思笑瞇瞇地問道。

「不是。」

然而回答他的，卻是祿名封。

話音落地，一時間三人都有些愣愣。祿名封抿了抿唇，又緩緩道：「就像別離禪所言，他提及你時，雖不乏抱怨的情緒，但是聽得久了，也足堪我判斷你的品性與為人。」

「多謝……」卻塵思手上佛珠轉了一轉，眉首低歛，眼眸含笑，神情誠摯而溫和。

他亦是悄悄然打量了祿名封一眼。

當真如別離禪形容，嚴謹謙沖，靈思敏捷。他固來所見儒門之人，縱使不帶幾分文人獨特的懾人傲氣，也有淡泊無欲者，卻甚少如見祿名封一般，將傲氣斂在言行間，又顯出幾許溫和寡淡。

若是能熟絡起來，會否看見不同面目？

卻塵思暗暗想著，便見別離禪已取來果食，三人談作一處。

那一會後，他們接觸的時機仍不頻繁，似乎有意無意的交錯而過，又似乎有意無意的留心住彼此，別離禪開始叨唸了起來。

「說你們相熟又總少了做朋友做基本的來往交流，說你們不熟又對彼此的一言一行瞭然在心，我就像你們的筆跟墨，隨你們搓磨。」

「大概是，直覺吧。」

諸如此類如出一轍的回答，別離禪已經放棄吐槽。

又過三年，祿名封忙碌了起來，為著文昭苑主的接替已經數個晝夜未眠。

某一日他伏案而睡，在天方破曉時分悠悠轉醒，眨著朦朧雙眼，看著天光投照在飛入窗臺的桃花辦兒，一如誰的眉眼含笑。

化作虛妄，化作暗影下的流光。

祿名封不自覺輕笑了起來。

「祿苑主。」

來人是他的好友冀九方，帶著一分調侃意味喚道。

春去秋至，時節變換，祿名封望著一地綺麗楓紅，堪堪回過神來。

而今他上任了文昭苑苑主之位。

卻來不及聽見那人對他說，一聲恭喜，一聲輕喚。

——他不是這樣的人。

祿苑主對著再次上呈的佛門文書，啞然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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