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4.09 搏擊俱樂部（AU同人書素倦素短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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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小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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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命: 一頁書&素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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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登錄: 2016-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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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5-04-09 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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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9 搏擊俱樂部（AU同人書素倦素短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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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借用電影搏擊俱樂部情節
看過電影的少年們估計能直接猜出劇情走向，沒看過的就來找找在下挖的坑吧2333

【搏擊俱樂部】

  這個城市還有三十分鐘就會被接連不斷的爆炸拖入火海。
  素還真動了動僵硬的手臂，有些郁悶的想著。
  我是城市的守護者，但是鷇音子卻一定要毀滅它，理由，只是為了解放我。

  槍口由下而上對準素還真的下巴，他幾乎能聞到硝煙的味道。其實只要叩動扳機，就不會再有人阻止鷇音子的計劃了，  可是素還真知道，鷇音子不會殺了他。
  就像自己不會殺了鷇音子一樣。

  “你看著吧，城市需要破而後立，這次的焰火，將會燃盡束縛你的一切。”鷇音子對素還真眨眨眼，“包括你愛情的不可告人。”
  愛情？不不不，不可告人的部分是屬於你的。
  ……或許有些也屬於我。

  眼前夜色濃重，素還真的思緒卻飄回了半年前。

  素還真有很長一段時間都睡不好覺。
  晚上數著鬧鐘的秒針，直到時針指向他該起床的時間，然後趕到警局，迷迷糊糊地聽一頁書開會。
  他的時間似乎陷入了一個怪圈，如果不是一頁書在會議結束之後用文件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甚至不知道今天是周五。
  是的，素還真的上級，城市裏罪惡的終結者，警局的局長，一頁書，是個有奇怪愛好的家夥。
  周一他會用手去揉素還真的頭，周二他會強迫素還真換上他喜歡顏色的領帶——無論素還真原本戴的是什麽顏色，周三他會在工作開始之前給素還真一個擁抱，親密的像是他們不是上級與下級，周四他會給素還真帶一杯牛奶——見鬼的，又不是在照顧青春期需要補鈣的小孩。
  然後就是周五，會議之後，文件拍在肩膀上的感覺提醒了素還真，又到了周五，他又要度過兩天完全無法睡著的休息日了。

  “…………”
  素還真揉了揉太陽穴，他好像聽見有人在說話，卻像沒有聽到一樣看著窗外，那裏剛剛飛過了一只鳥。
  “素還真？”
  帶著少許不滿的聲音，素還真怔了一下，終於看清了眼前一頁書的臉。
  “抱歉，前輩剛剛說了什麽？”
  也許是因為素還真的臉看起來太無辜，從來都不喜歡被人忽視的一頁書皺著眉看了他半天。就在素還真以為自己會迎接到一陣狂風暴雨時，一頁書深深嘆了口氣。
  “你最近太累了，下班跟我去一個地方吧。”

  一頁書帶素還真去的地方是一個小型的課程，比較特別的是，這是一個監獄裏針對失足犯人的心理治療。裏面對話的氣息充滿了憂傷和懺悔，還有對新生的渴望。
  他們一個一個講述著自己犯罪時的心態和經歷，多數都是悲慘和不堪回首的故事。有的是因為不堪忍受欺辱而反抗，有的是因為渴望擺脫金錢匱乏的束縛，有的是為了追回失去的過往，愛情，榮耀，地位，家庭……
  素還真還聽到了一個失去男性象征的男人，痛苦地訴說了他求而不得沖動殺人的故事。
  除了故事的另一個主角也是個男人，這真的是個令人無比難過的故事。素還真默默地看著眼前一米九八的男人捂臉嚎啕，耳邊似乎聽到了鳥叫，不由得眼睛有些濕潤。
  當然，一頁書和素還真不可能以他們本來的身份加入這場談話，於是在這個課程裏，他們變成了為了奪回失去的愛人而不得不創立違法組織的大佬，和失去生活目標一心只想在報復社會中死去的毒品制造者。
  他們和其他人分享故事，接受陌生人的安慰並安慰陌生人。素還真在這樣相互安慰和懺悔中，感覺到了一種解脫。

  聚會結束之後，一頁書開車把素還真送回家，素還真睜著他被人誇贊過無數次的黑色眼睛，向一頁書道謝。
  然後他就獲得了一個吻。
  還是個有著深遠檀香味道的，甜蜜的法式熱吻。

  那天晚上，失眠快有三個月的素還真第一次睡了個好覺，夢裏有許多一米九八的男人在哭泣，還有甜蜜的檀香味血豆腐。
  第二天伴著晨光醒來的時候，除了一夜好眠的幸福感，素還真還有些奇怪，只是他也想不通為什麽夢裏會是血豆腐。他一直覺得，就算不是那個人的嘴唇，至少也該是點心或者果凍什麽的。
  不管怎樣，第一次解除了失眠的困擾讓素還真有些高興，他就這樣愛上了那個充滿了壓抑與傷感的課程，每周幾乎是迫切地等待著周五下班時刻的到來，像飛一樣跳上一頁書的車，眸光閃閃的等著一頁書載他去參加課程。
  一頁書說他只有這個時候像一只快樂的兔子，其他時間都是沮喪的貓，連頭發都散發著疲憊的信息。
  素還真問過一頁書，為什麽要帶他去參加犯人的課程，一頁書看了他很久，隨口說道：“為了釋放你的共情力。”
  那語氣平淡的就像是敷衍，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素還真對一頁書的真實意圖並不在乎，他像是著了魔一般地紮在犯人的懺悔溝通中，聆聽那些來自深淵的聲音。
  後來，一頁書偶爾有事不能陪素還真一起，卻也因此讓素還真找到了些別的課程。類似針對刑期超過百年以上，出獄無望的犯人的撫慰課；針對即將被執行死刑的犯人的平復課；還有針對歇斯底裏的女性犯罪者的矯正課——不得不說，在工作中出類拔萃的素還真，扮演女性也像他的出警業績一樣出色。
  甚至，素還真還找到了在周末開辦的面向社會的課程——“如何度過人生的最後幾天”。
  這些都是一頁書所不知道的，但這讓素還真每天都能夠睡一個好覺，於是他並沒有打算將自己參加了幾乎所有的課程的事情告訴一頁書，這是他自己的秘密。

  意外是在一次一頁書出差時發生的。
  在女性犯罪者的課程中，突兀的，闖進來了一個男人。帶著墨鏡，抽著煙，穿著刺眼又騷包的金色西服，隨便吐了兩個煙圈，問道：“這裏是幫助女性矯正心態的課程？”
  這個人叫倦收天，毫無疑問地，他打亂了素還真的生活。
  如果不是倦收天，素還真不會知道，除去一頁書帶著他參加的最初的課程，這裏的絕大多數課程都是面向社會公開的，還有，女性課程，並不排斥男性。
  但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倦收天和素還真一樣，參加了幾乎所有的課程。那麽這就意味著，有一個人知道，素還真其實並沒有什麽瀕死的疾病，或者不可饒恕的罪惡，甚至不是一個女性。而如果被參與課程的人發現這一點，一頁書說過，不能繼續參加課程，只是最基本的處罰。
  這讓素還真感覺不安。
  在這些課程中，素還真是一個謊言，而謊言只能由自己和親密的人來維護，顯然，這個突兀地闖進來的男人，絕對不是素還真親密的人。
  盡管倦收天並沒有表現出要揭露這件事的意圖，但從素還真發現這個人開始，他再也無法全身心地投入到那些令他感覺到憂傷的故事中去了。
  所以，素還真又失眠了。

  一頁書很快察覺了素還真狀態的異常，但素還真沒辦法回答這異常的原因。因為這意味著他要向一頁書坦白自己偷偷參加了許多其他的課程，甚至還扮演了女性！素還真覺得一頁書一定會收拾自己。
  於是素還真決定找那個突兀地闖進課程的男人談一談。

  在新一輪“如何度過人生的最後幾天”的課程上，為了讓時日無多的人們彼此敞開心扉，導師安排了交誼舞的交流方式，並且讓大家自己挑選搭檔。
  素還真在人群中四下打量，果然又看到了那個男人。
  男人也在看他，素還真禮貌地拒絕了其他人對他伸出的手，徑直走了過去。

  男人依然帶著墨鏡，墨鏡上映出素還真的臉。素還真看不到他是不是在看自己，但男人嘴角露出了明顯的笑紋。
  “嗨，先生。”素還真猶豫了一下，還是用了比較溫和的開頭，“我想，我們需要談談。”
  “嗯，我也覺得。”男人伸手摟住了素還真的腰，“不介意一邊跳舞一邊交談吧？”
  “什麽？哦，不，當然不。”素還真聽到溫和的舞曲響了起來，站在原地太過突兀，於是他選擇與男人一同起舞。

  “那麽，你想說些什麽？因為生命時日無多，想要完成的願望？還是想在末日來臨之前狠狠地狂歡？”
  男人的聲音穩重，極富磁性，但這不是素還真想要聽到的內容。
  “先生，我並不是想要說這個。”
  “倦收天。”
  素還真一楞：“什麽？”
  男人摟著他，手從他的背後繞過，摘下了墨鏡：“我叫倦收天。”

  墨鏡下面是俊朗的面容，素還真嘆了口氣，輕聲道：“倦收天先生，我知道你並不是重癥患者，當然也不是犯人，甚至也許都沒有什麽需要治愈的心理問題，所以……”
  “不，我當然有。”倦收天始終在帶著素還真踩舞步，只是此刻他打斷素還真話語時，頭已經壓低在素還真肩膀上，嘴唇貼著素還真的耳朵，滿含笑意地說道：“我有很嚴重的心理問題——寂寞。”
  素還真噎了一下，有些無奈：“那麽倦收天先生，你應該去尋求真正的治療，而不是在這裏參加這些課程。”
  “為什麽？”
  “因為我需要這些課程，它們可以治愈我，而你的存在，讓這些治愈無法生效了。”
  “可是我也需要治愈。”
  這平淡的語氣真的令人無法平靜，素還真帶著少許煩躁擡起了頭，卻冷不防被人堵住了嘴唇。

  素還真花了一點時間來確認自己是被吻了，那緩慢的舞曲還在播放，倦收天在談話中把他帶向了角落，此刻他整個人都被倦收天籠罩在墻壁上，素還真很確定，倦收天背後的人根本看不到他在做什麽下流的事情。
  他只知道這個人很高，但此刻才發現，這個人……竟然也有這麽寬的肩膀。
  可是這不是能夠強吻別人的理由！
  素還真憤怒地推開了倦收天，嘴唇裏還有著淡淡的血腥味。
  倦收天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聳了聳肩：“可以給我你的電話號碼嗎？”
  素還真怒目而視，倦收天卻並不在意，從兜裏抽出一張卡片，放進了素還真的口袋裏。
  “有需要，可以打給我。”

  素還真想踹他一腳，只是剛有念頭的時候，倦收天已經先一步離開了。
  堅持著上完了課程，素還真回到家，只覺得頭腦昏昏沈沈，一路上都是鳥叫的聲音，他想，自己以後應該不會再去參加課程了。
  第二天素還真被安排了出差，在他又一次度過了一個失眠的晚上之後，素還真認命地爬了起來，收拾了計劃裏出差需要用到的東西，離開了家門。
  然後，就發生了第二個意外。

  在臨近登機時，素還真聽到了清晰的鳥叫聲，唧唧喳喳，像是在耳邊一樣。
  他循聲望去，看到一個男人正拿著手機，十分不耐煩地按下了拒接。
  手機鈴聲嗎？
  素還真收回了視線，他很累，前面等待值機的隊伍似乎很長，於是他閉上眼睛，打算稍微放松一下。

  再睜眼時，身旁已經是飛機的舷窗，而素還真整個人都坐在柔軟的座位上。
  素還真被嚇了一跳，平復之後忍不住自嘲：“走路都能睡著，偏偏躺下睡不著。”
  “習慣性夢遊？”旁邊一個聲音乍然響起，素還真又是一驚。
  那人看到素還真的表情，露出一個笑容：“抱歉，不是有意嚇你。”
  “不，沒什麽。”素還真笑了笑，緊接著又聽到了那陣鳥叫。

  空乘走近：“先生，請關閉手機，我們馬上要起飛了。”
  “好的好的。”那人應著，從衣兜裏翻出手機，按下了拒接，然後關機。
  素還真掃過來電顯示，看到一個“前”字，卻沒有看清全貌。不過陌生人的通話，沒必要太在意，於是素還真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你很累？”
  旁邊的人忽然開口。
  素還真沈默了片刻，應道：“不是累，是很想睡覺。”
  “你想逃避到夢裏去嗎？”
  “……或許。”素還真坐直了身體，轉頭看向旁邊的人，“其他人都會問我是不是沒休息好，是不是得了失眠癥，你為什麽問我是不是想逃避？”
  那人挑眉：“因為這個世界的確讓人想要逃避。”
  “為什麽？”
  “很多原因。”那人微微一笑，“永遠不會停止的犯罪，永遠不會停止的彼此傷害，不能原諒的誤會……人類有感情，而感情是一個無解的迷。”
  “或許……也不是無解？”
  “是無解。”那人打開自己的行李箱，裏面放滿了口香糖，“看來你還在試圖尋找人類感情畸變的原因，不過這是不可能的，你找尋的越多，越會發現深處有更復雜的繩結在等你解開，無窮無盡無窮無盡，就算把你一輩子睡眠的時間都用上，也未必夠。”
  素還真眨了眨眼睛，他忽然覺得自己可以跟這個人成為朋友。
  他把視線轉向那個人的行李箱：“這是……口香糖？”
  “是的，我販賣口香糖。”那人笑了笑，拿出一片放在兜裏，合起了行李箱，“跟你聊天很愉快，以後有機會一起喝酒吧。”
  說著，遞出了一張名片。
  素還真接過，低頭看去。
  那是一張手制的名片，上面寫著“鷇音子”，後面跟著一串電話號碼。
  字很漂亮。
  素還真想這麽贊嘆，可是當他擡起頭時，鷇音子已經快要走出機艙了。
  好吧，贊嘆只能留在下次了。

  這是一個愉快的邂逅，素還真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是這麽認為。特別是當他出差回來，發現自己的住所發生了爆炸時。
  素還真住在為警方提供的小區裏，周圍全是同事，彼此也很熟悉，調查很快有了結果，表面上看，並沒有陌生人進出這裏，所以推測是瓦斯泄露引起了爆炸。
  可無論是什麽原因，素還真在那一刻無處可去。
  他打電話給一頁書，可是才響了兩聲，電話就沒電自動關機了。
  無可奈何的素還真找到了一個公用電話亭，手指在按鍵上停頓了許久，卻怎麽也想不起爛熟於心的那串數字。
  聯絡不上一頁書，素還真心情不太好，手伸進衣兜裏翻了翻，翻出了兩張卡片。
  一張上面只記了一串數字，素還真想了想，想起這好像是那時倦收天留給他的。
  鬼使神差地，素還真撥通了這個電話，對面傳來倦收天的聲音時，他卻又掛斷了電話。
  “……我真是發神經。”素還真把那張卡片隨手扔到了地上，看向第二張。
  鷇音子。

  這個似乎很靠譜。
  素還真果斷撥出了第二個電話。
  響鈴許久，不見有人接聽，素還真失望地掛上了電話，正要離開電話亭時，鈴聲驟然響起。
  共用電話的鈴聲尖銳而刺耳，素還真只疑惑了一瞬間，立刻拎起了話筒。
  “餵？”
  “我是鷇音子，剛才誰打我電話？”
  “啊……”鷇音子的聲音通過電波的傳送有些失真，但能聽出充滿了活力，素還真有些激動，“是我，飛機上我們聊的很好，我剛剛打電話，但是沒有人接……”
  “哦，是你啊，那個有點憂郁的美人。抱歉，我只打電話，不接電話。”
  “……可不可以不要用美人來形容我？我是男人。”
  “哈哈，有什麽關系？大家都這麽覺得。”鷇音子滿不在乎地笑笑，“那麽，有什麽事情嗎？”
  全無芥蒂的態度，讓素還真覺得，往常被人打趣說是美人，似乎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嗯……那個，要一起喝酒嗎？”
  “想喝酒？好啊，你在哪裏？”
  “我……我在公檢小區外面的一個電話亭。”
  “咦，那很近的，我也住在附近，你等我，我去找你。”

  結束通話之後，素還真忽然有點期待再次和鷇音子的見面，不知道又會帶來什麽樣的新奇感受。
  離開電話亭之前，素還真掃了一眼電話上的標示，上面似乎寫著一句“本機無法……”
  只是匆匆一掃，到底也沒有看清是無法怎樣。


  鷇音子如同想象一樣，讓素還真感覺到了愉快，那天素還真喝了很多酒，走路有點飄，並且他告訴鷇音子，自己家發生了爆炸，現在無家可歸。
  鷇音子聳了聳肩：“那麽，到我那去好了。”
  相見恨晚的兩個人一前一後，回到了一間開闊式的別墅。
  素還真瞪大了有些迷糊的眼睛：“你住在這麽奢侈的地方？”
  鷇音子戳了戳素還真的鼻子：“越是奢侈的地方，越不會有人來查。”
  “這倒是……”素還真嘟囔，“你怕查？查什麽？”
  “查……我拐騙警方高層。”
  素還真笑出聲來：“那……我就是從犯。”

  兩個人一言一語，走進了別墅。鷇音子把素還真安排在了臥室，素還真一倒在床上，就睡著了，直到第二天早上，被客廳的電話鈴聲吵醒。
  他迷糊著從沙發上伸出手去摸電話，接起來：“你好，請說。”
  “睡醒了？”
  穩重而富有磁性的聲音，素還真頓時驚醒：“你……！你怎麽知道這裏的電話？！”

  電話那邊的人笑出聲：“好吧，這是個很可愛的笑話，我只是想問問，昨天有沒有累到你，看來沒有。”
  “你在說什麽？”
  “沒什麽，如果你願意，我就在門外。”
  “什麽？！”
  素還真摔掉電話，從沙發上跳起來，撲到大門旁邊從貓眼往外看去，果然，門外站著倦收天。

  “這個家夥……！”
  “誒？不錯的男人啊！”鷇音子也湊近了貓眼，笑瞇瞇地說道。
  “他喜歡男人！你去應付！”素還真依然耿耿於懷那個不經過他同意的強吻。
  “可以啊！”鷇音子笑了笑，忽然抱住素還真，聲音壓低到只有貼在耳邊才能聽到，“你，不是也喜歡男人？”
  素還真差點跳起來：“我……我沒有！”
  鷇音子放開他，習慣性地聳了聳肩：“好吧，我有。那麽，你要先避開嗎？”
  “我……我去樓上。”素還真想逃，卻被鷇音子再次抱住。
  “我幫你應付他，但是你要答應我，永遠不在他面前提起我的名字。”
  這要求有些奇怪，素還真沒有深思，隨口應了，便逃也似的離開了，身後隱約能聽見開門的聲音，和倦收天穩重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叫著——
  鷇音。


  之後有幾個月的時間，倦收天都住在這裏，素還真經常能聽到鷇音子房間裏的動靜，鬧騰的讓他好不容易攢起來的睡意都不翼而飛。
  鷇音子從來不跟倦收天一起出現在素還真的面前，也不知道是不是存心的。素還真不知道倦收天在想什麽，明明晚上就跟鷇音子在房間裏做愛，吵得他都無法安睡，白天鷇音子外出的時候，倦收天卻又能坦然地坐在餐桌對面跟自己調情。
  這是個浪子。素還真百分之百的肯定。
  可這樣生活實在讓人苦惱，素還真不想應付鷇音子留下來的情愛余灰。終於在一個吵鬧的晚上，素還真忍無可忍之下，敲了鷇音子的門，裏面高高低低的聲音斷了之後，鷇音子套著一件超級大的T恤衫來給他開門，半個肩膀都露在外邊。
  素還真無語：“……你能節制點嗎？”
  鷇音子靠在門框上，擋住了屋裏的情形：“我已經很節制了，我倒是覺得，你應該去找一……”
  素還真砰地一聲把門關上，順便把鷇音子的下半句話也關了回去。

  房間裏模模糊糊地傳來倦收天的聲音：“怎麽這麽用力關門，有其他的人在這裏住？”
  然後是鷇音子素來冷靜又帶點挑釁的聲音：“沒有，我只是想看看外面燈有沒有關掉。”

  這天晚上素還真抱著沙發靠枕在客廳坐到天亮，又坐到傍晚，直到入夜，他才看見鷇音子施施然從樓上下來，在客廳裏繞了一圈，從正門出去了。出門之前，他沖素還真揮揮手：“我膩了，你不喜歡他的話就趕走他好了。”
  “什麽？！”素還真目瞪口呆，“餵，你自己惹的人……”
  話沒說完，倦收天穿著居家的長褲，裸著上身也走了下來。看見素還真，他微微一笑。
  “難得你也會覺得累。”
  什麽？素還真皺眉，這人沒頭沒腦地在說什麽？
  倦收天沒有得到回應，索性走到素還真身邊，從背後俯身抱住了他。
  素還真沒料到倦收天居然直接來抱他，嚇了一跳，連忙掙脫，起身坐到離倦收天最遠的地方。
  倦收天露出十分意外的表情，卻也沒有特別在意，只是搖了搖頭：“雖然當做情趣挺有滋味的，但你總讓我搞不懂。”
  說完，倦收天返身上樓，再下來，已經收拾齊整，他走過素還真身邊，挑了一下素還真的下巴。
  “下次見。”

  素還真呆怔著看倦收天關上大門離開，忽然把手裏的沙發靠墊摔在地上。
  沒節操的混蛋！
  “怎麽了？”倦收天前腳離開，鷇音子後腳就進了門，看素還真在生氣，居然笑了出來。
  “他到底想要幹什麽？！你……你跟他……”
  鷇音子走近了捂住素還真的嘴：“我跟他什麽都沒有，你不同意，就什麽都沒有。”
  素還真撥開鷇音子的手：“跟我有什麽關系？！”
  “你想要有什麽關系，就會有什麽關系。”
  鷇音子的聲音平淡的有點陰森，素還真看著他，沈思了許久，懷疑地問道：“……你在說什麽？”

  鷇音子卻又一次笑開：“沒什麽，我有個有意思的事情要找你來看，一起？”
  “……好。”


  這是兩個人認識三個月時發生的事情，鷇音子把素還真帶到了一個俱樂部的地下室，在那裏，早已聚集了不少人，當中還有兩個人正在扭打。
  “這是……？”
  鷇音子低聲道：“搏擊俱樂部。”
  素還真的職業令他第一時間皺起了眉：“非法集會？”
  “不是。”鷇音子樂不可支，“只是一個讓大家都能發泄一下平日的壓抑的聚會。”
  頓了頓，鷇音子又壓低聲音：“就像什麽課程一樣。”

  素還真楞住了，然後就保持這發呆的狀態，看鷇音子等那一場打完，再次站到人群中，大聲宣布著規則。
  “老規矩！第一，不可以提及搏擊俱樂部。”
  “第二，還是不可以提及搏擊俱樂部。”
  “第三，只要有人喊停，肢體受傷，快累死了，打鬥就停止。”
  “第四，只允許一對一，一次一場，打鬥沒有時限。”
  “第五，脫掉你們引以為傲的襯衫和光亮的鞋子。”
  “第六，如果你第一次來，那麽，你必須打。”

  這之後，映入素還真視線的一直是赤裸裸的拳頭，結實的肌肉或者臃腫的肥肉，臉上和身上的青紫，還有血。
  只是在一場搏擊結束，素還真又看到剛才打成一團的兩個人互相擁抱，臉上的笑容就像是吃過一頓大餐。
  一種純粹的，陽剛的，充滿熱血的拳腳對打。
  素還真忽然有些手癢。
  那天晚上，素還真收獲了額頭上的烏青一片。第二天上班的時候，一頁書看著他的額頭，露出了一種素還真看不懂的神色。
  而只有在一頁書面前，素還真才會下意識地收斂起把傷痕當做愉悅來炫耀的情緒。這原因，他自己也說不清，他只知道，自從和鷇音子相遇，他可以睡覺了，雖然他有很久都沒有夢到檀香味的血豆腐了。

  加入搏擊俱樂部開始，素還真經常帶著傷去上班，但是每天晚上他都能睡個無夢的好覺。一頁書察覺了他的轉變，在一天下班之後攔住他，詢問他是不是加入了什麽組織。
  素還真眨眨眼睛，稍微遮擋了一下嘴角的傷，對一頁書微笑：“沒有的事，前輩，我只是最近睡得比較好。”
  一頁書皺著眉看他：“……可是你最近消瘦的很快，而且你的賬戶在幾個月前有過巨額支出，你做了什麽？”
  巨額支出？素還真想了想，忽然感覺不對勁：“前輩，你調查我？”
  一頁書嘆了口氣：“我擔心你。最近我打你電話，你從來都不接。”
  素還真收起了笑容：“前輩，我從來都沒有接到過你的電話。我不怕你查，因為我什麽都不會說。”

  說完，素還真不再理會一頁書，轉頭跳上了來接他的鷇音子的車，鷇音子見他似乎不太開心，於是伸出手，對著一頁書比了一個中指。
  素還真看見一頁書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連忙阻止鷇音子的動作，搖了搖頭：“我們走吧。”
  回家路上，素還真心情都很低落，鷇音子也不安慰他，只是帶著他來到了搏擊俱樂部。
  那天晚上，素還真被打的很慘，因為他幾乎都沒有反抗，也沒有叫過停止，最後是鷇音子阻止了打鬥，素還真在靠在鷇音子身上的一瞬間，就睡了過去。


  搏擊俱樂部比想象中壯大的還要快，素還真只顧著打打打，並不在意鷇音子到底在如何發展搏擊俱樂部。一個月，兩個月，最初的十幾人漸漸發展到素還真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漸漸的，素還真發現搏擊俱樂部開始脫離他的想象，每次的聚會也不再只局限於搏擊，那些年輕氣盛或者懷才不遇的人們，開始尋找其他令他們感覺刺激的事情。
  比如，上街去砸價格不菲的豪車，又比如去擾亂街道的治安，甚至還去綁架發表自私言論的官員威脅他小心說話……而這些，並不是素還真想看到的。
  仿佛一夜之間，搏擊俱樂部的性質就變了。在事態向著失控的方向發展時，鷇音子卻好像很忙一樣，不再經常跟素還真聊天談心，反而是一連幾天看不到人,好不容易攔住他，素還真卻跟他大吵了一架，原因，只是因為素還真想阻止鷇音子派人去教訓一個激進派的官員。
  那次爭吵之後，鷇音子就不見了，素還真一覺醒來，發現原本空空蕩蕩的別墅住進了很多人，他們在包裹著一個一個小小的長方體薄片，看起來像是口香糖。

  “你們是什麽人？怎麽都在這裏？”素還真拍了拍一個年輕男人的肩膀。
  “領導放心，一切都在順利進行。”
  “……進行什麽？”
  素還真奇怪地問道。
  “發展搏擊俱樂部。”鷇音子的聲音從門後傳來，素還真無意識地重復：“發展……搏擊俱樂部？”

  那年輕男人目光露出狂熱的神采：“正是！發展搏擊俱樂部！”
  “為……什麽？”
  “為了解放一切束縛。”鷇音子的聲音再一次從門後傳來，“你們幹得很好。”
  素還真點了點頭：“你們幹的很好。”

  素還真想，這也許是鷇音子的產業吧。他在人群中轉了一圈，忽然覺得那些人在制作的東西非常眼熟。
  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素還真被自己想到的東西驚得後背發涼，他從那些好像口香糖一樣的薄片中拿起一個，小心翼翼地拆開，放在鼻子下面嗅聞，職業素養過硬的他，立刻確定了這是什麽東西！
  又驚又怒之下，素還真一拍桌子：“誰讓你們做這些東西的！”
  幹活中的眾人齊齊停下動作，看向素還真，眼神中全是茫然不解。

  素還真全身都在顫抖，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手中的薄片是什麽，那是他在警局一直嚴加管控的，被稱為惡魔口香糖的高效C4炸藥！
  這麽多，這麽多，這麽多……別墅裏的炸藥足夠掀翻整個城市！
  見沒人反應，素還真又一次拍了桌子。
  “到底是誰！誰教會你們做這個東西！”

  眾人面面相覷，忽然齊聲道：“為了解放一切束縛，為了解放一切束縛，為了解放一切束縛！”
  和聲的人越來越多，聲音越來越大，然而素還真在眾人眼中看不見反抗，看不見敵意，看不見殺氣，有的，只是無邊無際幾乎能把人淹沒的崇拜和服從！
  這是……這是瘋了嗎？！
  素還真捂著耳朵跑了出去，他需要找到鷇音子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他需要找那個在心裏一直支撐他的人……

  “你怎麽了？”沒頭沒腦地撞出門，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很久沒見你了，需要安慰了嗎？”
  素還真擡起頭，忽然像被燙了一般後退了一步。
  “你……！你來幹什麽？”
  來人是倦收天，倦收天看著素還真猶如受驚的幼貓一般，戒備地看著自己，他忍不住搖頭：“我真是不明白你……”
  素還真有些失控地喊道：“我才是不明白你！鷇音子他走了，不在了，你再來也沒有用了！”
  倦收天驚訝地張大嘴，看了素還真半響，聳了聳肩：“我想，我還是等你平靜一點再來比較好。”
  說完，倦收天轉身離開了。

  素還真急促地喘息了許久，這才想到，想要給另一個人打電話，只是摸來摸去，也找不到自己的電話。仔細想想，他似乎很久沒有用過移動電話了。
  “電話……”素還真念叨著，轉身跑回了別墅，穿過那些熱火朝天制作口香糖的人群，跑上了樓，卻停在了鷇音子的房間門口。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停在這裏，在意識理清之前，素還真已經擡手推開了門。
  打開燈，他一眼就看到自己的電話放在鷇音子的床頭。
  素還真連忙撲過去把電話抓在手裏，沒有任何猶豫地，撥出了一個號碼。

  “素還真？”
  對面的聲音音調很高，但素還真卻聽出了溫柔，他抱著電話，話語梗在喉嚨裏。
  “你在哪裏？你最近很不對勁，另外，警局裏你負責的炸彈資料有外泄痕跡，還有之前你房間的爆炸都有新的疑點，你什麽時候回來？”
  素還真哆嗦了一下，許久，慢慢開口道：“前輩……我……”
  話沒說完，電話忽然斷了，素還真看到自己的手按在掛斷鍵上。轉過身，房間裏的墻壁上貼滿了城市的照片和密密麻麻的布局圖。

  布局圖，圍繞著城市的中心廣場，勾畫著一個足夠將其徹底摧毀的爆破路線，每一個點都精準的像是行家所描繪。
  而整個城市最優秀的化學研究者，制作炸藥和拆解炸藥的行家，毫無疑問，正站在這間房間裏。

  不對勁，身邊的一切都不對勁！
  素還真抱著頭，試圖理清是哪裏讓他覺得不安，卻毫無頭緒。
  鷇音子……
  對！要找到鷇音子！

  素還真收起電話，開始在鷇音子的房間裏尋找線索，床頭，抽屜，衣櫃……
  最終他翻出了幾張記載著數字的車票。

  那數字，看起來很像門牌號，或者是……街道編號？！
  是的，在警局的內部資料裏，每一條街道都有著獨有的編號，但這應該是外人看不到的東西才對啊！
  從不外泄的C4炸藥，自己的電話，只有內部人士才知道的街道編號……找到的東西越多，素還真心頭的疑雲也越加濃重。
  鷇音子……他所知道的東西，有太多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這種感覺就像是……另一個自己。

  素還真覺得自己必須要去這些地方確認，但首要的，是要阻止那些人繼續制作C4炸藥。
  可是迎接他的，卻是……
  “不能停止？為什麽不能？！誰說的？！”
  那個年輕的男人，挺直了背，大聲說道：“領導說過！計劃一旦開始，無論是誰，都不能阻止計劃的推進，包括領導自己！”
  “那麽……計劃是什麽？”
  “準則之一，不可以談論計劃！準則之二，還是不可以談論計劃！”
  “夠了夠了。”素還真揮揮手，咬緊了牙：“如果……我一定要停止呢？”
  “……那麽，領導會獲得最崇高的敬意，我們會幫助領導，以生命作為計劃成功的奠基！”

  所以……就是要殺了所有阻礙的人。
  年輕人狂熱的目光讓素還真確信，他們是真的相信那個領導……不，他們是無條件的盲從鷇音子！
  鷇音子，把所有的人都洗腦了！

  素還真覺得眼前發黑，他後退了一步，差點坐倒。
  那個年輕男人連忙上前扶住他：“領導！”
  …………
  領導……？
  領導！

  素還真抓住那個年輕男人的手臂：“你叫我什麽？！”
  對方楞住，許久，猶豫地問道：“這是測試嗎？”
  素還真手上加力：“你叫我什麽？！”
  年輕男人舔了舔嘴唇，重復道：“領導。”

  素還真手上頓時脫力，眼前天旋地轉：“這……這怎麽可能？”
  素還真搖晃著站直，跌跌撞撞地跑回房間，拿起座機，並不需要刻意去想，手指自動按下了一串數字。
  “我就知道你會想我。”對面傳來倦收天穩重又充滿磁性的聲音。
  素還真深吸一口氣：“倦收天，你認識鷇音子嗎？”
  “鷇音子？”倦收天明顯笑了，聲音就像他第一次跟素還真見面時一樣愉悅，“你又在玩什麽遊戲？好吧我得承認，這樣的你的確令人感覺神秘，無論是離開床之後的冷漠，和床上的熱情，都讓人欲罷不能，鷇音子。”

  素還真的大腦停頓了一瞬，很艱難才擠出聲音：“倦收天，你……叫我什麽？”
  “鷇音子啊。”倦收天緩慢地念著那個名字，“就像每次我在床上叫你的一樣，鷇音。”

  “你違反了我們的約定。”身旁忽然傳來一個平淡的聲音，素還真被驚到，電話掛斷了。
  他很確定旁邊在一秒鐘之前還是沒有人的，眼下鷇音子端端正正坐在臥室的座椅上，看著他。
  “你……”
  “你違反了我說的，不可以在他面前提及我的約定。”

  電光石火，素還真眼前忽然閃過無數畫面——
  他自己的電話鈴聲，從很久以前，就是森林清晨的鳥鳴，鳥鳴聲很特別，是素還真自己錄制的；
  機場裏看到鷇音子掛斷電話的動作，變成了自己不耐煩地看著手中的電話，按下了拒接的按鍵；
  飛機上所看到的鷇音子的手機來電，變成了握在自己手中的電話，上面顯示著來電名稱，是“前輩”；
  公用電話亭裏，鈴聲從未響起，而他卻非常急切地接起了電話，而上面的告示中，清楚地寫著“本機無法接聽”！
  甚至……甚至還有那時在一頁書面前，鷇音子比出的中指，變成了自己的手指，而下一秒，自己的另外一只手就放了上去，阻止了這不禮貌的行為……

  “你……你就是我！”

  鷇音子笑了。
  “是的，我是你。”鷇音子聳了聳肩，“你對自己的束縛真是太嚴苛了，這麽快就察覺了，枉費我炸了你的住所，帶你離開了那會讓你感覺不安的環境。”
  素還真瞪大眼睛：“是你炸了我的住所？所以前輩所說的賬戶資金變動……是這棟別墅？不，是我……是我自己，設計讓我自己的房間發生了爆炸？！”
  “不然呢？”鷇音子笑的很愉快，“不然你以為，還有什麽人能做出比你自己更加心思縝密的計劃？”
  “可……可是……為什麽？”素還真抱住了自己的頭。
  鷇音子一聲輕嘆：“你看，這就是我要這麽做的原因。一年前那次大規模打擊涉黑團夥的行動，你受到了刺激。在圍剿他們的基地時，太過慘絕人寰的場面令當時參與行動的大多數人都陷入了精神幻覺，至今都沒有恢復。而你……”鷇音子站起身，走近素還真，“太強的共情力和過分的自制導致你無法像其他人一樣哭泣和慘叫，因此也無法接受精神治療，你陷在那種幾乎要形成實體的悲痛感中出不來了，所以你開始失眠，因為夢裏都是那些令人發瘋的慘象。”
  “不……不要說……”素還真似乎想起了什麽，整個人都開始發抖，目光也開始渙散，鷇音子卻探出手，捧起了他的臉，直視著他的眼睛。

  “可是失眠卻同時讓你封閉了那段記憶，那個可怕的場景出不來，也無法沈澱，你一個人在心裏無聲地消化著你根本消化不了的東西，所以你創造了我。”
  “我是你，我的口才屬於你，我的領導能力屬於你，我的魅力屬於你，我的一切都是你內心與性格的投影，我是你收斂了壓抑之後釋放的個體，是你的一部分。所以你要明白，外面那些人的崇拜與信仰，都屬於你。而我只是代替你體會心裏的疼痛，滿足你無力救人而產生的想要被人懲罰的罪惡感，用你渴望的方式去愛和做愛，即便那不是你心裏一直惦念的人。”
  “你需要我。”

  “……不。”素還真抽泣。
  鷇音子皺起眉：“什麽？”
  “……你是我，不是我需要你，而是你要回歸我。”素還真帶著哭音，“無論我因為什麽原因創造了你，當你開始試圖毀滅的時候，一切就成了我的過錯，我……承受不了再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了。”

  “你可以沈睡。”鷇音子抱住了素還真，“讓我來結束這一切，把曾經在你記憶裏留下不堪的一切都消除……”
  “不。”素還真的聲音多了幾分堅定。
  鷇音子抱著素還真嘆了口氣：“那，我只能說抱歉了。”
  素還真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當素還真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臨近午夜，鷇音子帶著他來到了城市最高的建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能看到城市裏占地最廣的中心廣場。那裏曾經是最大的涉黑團夥的聚集地。
  鷇音子告訴他，午夜十二點，那個中心廣場將會消失在C4甜蜜的親吻中，現在還有三十分鐘。
  素還真動了動僵硬的手臂，有些郁悶的想著。
  我是城市的守護者，但是鷇音子卻一定要毀滅它，理由，只是為了解放我。

  槍口由下而上對準素還真的下巴，他幾乎能聞到硝煙的味道。其實只要叩動扳機，就不會再有人阻止鷇音子的計劃了，  可是素還真知道，鷇音子不會殺了他。
  就像自己不會殺了鷇音子一樣。

  “你看著吧，城市需要破而後立，這次的焰火，將會燃盡束縛你的一切。”鷇音子對素還真眨眨眼，“包括你愛情的不可告人。”
  “不可告人嗎……”素還真自嘲地笑了，“或許吧，可是這不能成為你用炸藥去炸中心廣場的理由！”
  鷇音子玩著手裏的槍，戲謔道：“為什麽不能？你的心給了你愛著的人，但你的身體已經被我給了愛著你的人，就算大多數男人都缺少貞操觀念，可我知道你不是。除了那黑色的回憶，這也是一個要命的束縛，最痛快的，就是讓那兩個人都從你生命裏消失，這樣，你不是就不必選擇了嗎。”
  素還真心裏一痛，鷇音子動作也是微微一頓。
  “鷇音子……你是我，你應該明白，我的選擇。”

  鷇音子停下了把玩手槍的動作，也收起了臉上戲謔的笑容，與素還真截然不同的容貌上，流露出相似的寧靜而清冷的氣質。
  “……我當然明白，所以，我非做不可。”
  素還真搖了搖頭，閉上眼睛：“你是我，所以……那把槍，不在你手裏。”
  再次睜開眼睛低下頭，果然，在自己手中，握著一把槍。
  鷇音子攤開空空如也的雙手：“你打算怎麽辦？我殺不了你，你也殺不了我。”

  “是的。”素還真忽然擡起手，把槍口插入了自己口中！
  鷇音子一楞，繼而忍俊不禁：“你可要想清楚，這一槍，可未必能殺掉你想殺的人。”
  素還真擡起眼睛，看向鷇音子，漆黑的眼睛讓鷇音子安靜了下來。
  “有的時候，會有第三個選擇，可以保護所有人。”

  說完，素還真毫不猶豫扣動了扳機！
  同時，站在對面的鷇音子極為無奈地搖了搖頭。
  “傻瓜。”
  然後，身形在素還真面前化作了一陣輕煙。
  只有有著絕對覺悟的自盡才能讓我消失，可我……
  我只是……想保護你……

  素還真從椅子上摔了下來，昏暗的樓梯口急速地奔來了一個人，把手中還冒著硝煙的槍放下，將素還真抱起來。
  “你在幹什麽傻事？！”
  素還真睜開眼睛，想咧嘴笑：“前輩……”
  結果卻嘶了一聲，眼淚跟流水一樣流了出來：“好痛……”

  一頁書從身上撕下一大片襯衫，堵住素還真臉側不斷出血的傷口。他這一刻無比慶幸自己槍法神準，打偏了素還真手中的槍。
  “你居然敢吞彈自殺！信不信我關你禁閉啊！”
  想了想，一頁書又怒氣沖沖的接了一句：“裸關！”

  素還真咳了一聲，臉色快跟嘴裏冒出的血一樣紅了：“前輩，中心廣場……炸藥……”
  看到素還真滿臉是淚，滿嘴是血，又操心城市的安危，還顧得上害羞，這種奇妙又和諧的反應，一頁書立刻明白，他擔心的素還真，已經從那種令人不安的情緒中慢慢開始了恢復，至少眼前的素還真，是完全的素還真了。
  於是一頁書抱緊了他：“我已經打過報告了，涉黑建築，申請拆除重建。”
  話音才落，一陣輕微的震動傳來，落地窗外遙遠的中心廣場上升起無數煙火，映照了整個夜空。

  素還真把頭埋在一頁書懷裏，甕聲甕氣地說：“前輩，我愛……”
  話沒說完，就被一頁書輕柔地擡起了頭，然後一個吻落在了他滿是鮮血的嘴唇上。
  碾磨，舔舐，深入。
  是一個有著檀香血豆腐味的法式深吻。

  一頁書用額頭頂著素還真的額頭：“明白了？”
  素還真擡手捂著嘴：“唔。”


  故事的最後，一頁書說他嘗到了蓮花味的血豆腐，很長一段時間裏，夢裏都是蓮花味的血豆腐。素還真問過一頁書，自己究竟做過什麽丟人的事情，一頁書沈默了許久，隨口說道：“我覺得，自相矛盾，左手打右手的你，也挺可愛的。”
  然後就是一場交換彼此味道的搏擊。
  其實素還真不知道，一頁書看似隨意，實際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照顧他，每天都揉揉他的頭發，幫他整理衣領，換掉顏色不合適的領帶，給他擁抱，強迫他喝牛奶補鈣，然後在沒有人看到的時候，隨手用文件拍拍他的肩膀。這是從來沒有改變過的習慣，只不過素還真曾經為了區分時間，對一切進行了選擇性的重視。
  而對於一頁書來說，除了把素還真重新保護起來之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要解決素還真在那段怎麽都不接電話的時間裏，引來的一朵金燦燦的，鍥而不舍的爛桃花。
  一頁書和金燦燦的爛桃花鬥智鬥勇，始終沒有分出高下，素還真也是很後面才知道，爛桃花……哦不，倦收天先生，是另外一個城市的警局高管，專門來配合本地工作的。
  當然，配合是怎麽變成常駐的，這就無人知曉了。
  至於傳說中的搏擊俱樂部，在中心廣場爆炸事件之後，悄無聲息地隱匿了蹤跡，裏面的每一個人都恪守著不可提及這一條禁令，回到各自的崗位上等待著。
  等待著，領導的回歸。



    【end】

-----聖華離散逐香塵，千年一夢染魔氛-----
-----經綸神通空具足，不能複歸九天人-----

頂端

北狗northd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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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ID: 82623
精華: 0
發帖: 105
威望: 4 點
銀兩: 59655 兩
蓮花: 352 朵
本命: 素素綺羅生最光陰意琦行
王道: 書素(all素)
牆頭: 倦收天帝如來龍宿
配偶: 樓上的都可以(羞
座右銘: 願天下有情人終得其好
注冊時間: 2014-05-13
最後登錄: 2015-12-22

鮮花(13)

1樓發表於: 2015-04-12 23:4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險樓主將肥皂換成了口香糖
原片裡的肥皂是整部片裡我最不喜歡的  尤其是他們偷出一袋袋的脂肪時
還有原片帶出的痛感   總是讓我起雞皮疙瘩
樓主的這文很棒帶出了電影裡的氣氛
也讓我想起魔王子  雖然他們有那麼一點的不同
但是我覺得他們是同類

不管你擁有什麼到最後都將箝制你  唯有失去一切你才能自由自在隨心所欲
你必須知道人總有一天會死沒什麼好怕的
除非你知道這個道理並且坦然接受，否則一輩子沒出息

是說   用槍對著嘴巴打超痛的   要很有勇氣吧

==== ====== ==== ====== ==== ======
看莽莽紅塵，誰將韶光偷換，人也好，魂也罷，不過一抹塘荷影。
我愛死這裡的文了

頂端

素小梵

級別: 聖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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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0)

2樓發表於: 2015-12-04 20:2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引用第1樓北狗northdog于2015-04-12 23:44發表的  : ~3%\8,0
好險樓主將肥皂換成了口香糖 3-6MGL9
原片裡的肥皂是整部片裡我最不喜歡的  尤其是他們偷出一袋袋的脂肪時 zY@0R`{@p
還有原片帶出的痛感   總是讓我起雞皮疙瘩 B2*>7 kc_s
樓主的這文很棒帶出了電影裡的氣氛 ;K|K]c
也讓我想起魔王子  雖然他們有那麼一點的不同 ;($xAAR
....... QVkji7)ZT

電影里的肥皂真的是……感覺特別受不了
反正都是炸藥，惡魔口香糖效果更好嘛XD

電影真的很棒，另外電影裡面那種閃回的鏡頭也很棒
在連續的畫面中插一幀圖像這樣子，可惜文里很難呈現那種一瞬間的驚嚇感

PS.槍口面對自己時，最大的恐懼就是扳機扣動的一瞬間
面對死亡，其實痛都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了
主人公真的是很有勇氣的人

另，非常感謝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