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11.《驕子》‧之六 .(魔赤)，1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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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beca02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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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0)

樓主發表於: 2011-03-11 20:30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3.11.《驕子》‧之六 .(魔赤)，13F

《驕子》‧之一

有個坑名叫魔赤，它招著惡魔之手叫我跳下去orz

******

四鬾界百年一度的文武會，向來是四境中的一大盛事。
這年頭、這世道，就算兵戈在胸、行伍於懷也不能明說，不只不文明；更甚者會激起圍剿，明智的在位者都知道這犯不著。
但威嚇總是要有的，然而威嚇不成反被當作挑釁，其中的手段極難拿捏。為免紛爭，乾脆共同設一個時間點，四境統治階層齊聚一方……嗯，準備好認真又用力地嚇對方。
思及某人的評論，赤睛險些一個沒忍住，就要笑出聲來。所幸安座其上的咒世主滿心都注意別的，沒空閒望他這兒關照；赤睛於是覷了個空，舉止嫻雅地抬起手，指尖略略拂過唇沿，輕巧地將不及掩飾的笑意抹了去。
四周密密麻麻地擠滿人，但全被阻隔在方圓數尺之外。環伺在側的多是體態婀娜、年輕妖嬈的侍從女官。不得不說，太息公最強大的能力之一，就是將眾多貴族的家中，所有芳華正盛的少女都集中到王的身邊。一旦皇族出巡，就這樣浩浩蕩蕩地一大群花紅柳綠粉黛翠娥成群結隊地招搖過市，也算是另一種「軍容盛大」。可到底觀感不好，尤其王子將屆志學之年，鶯鶯燕燕環繞可是會引得流言四起。故此，王早已幾次指示公，將多餘的女官打發了去，但總不見效；畢竟哪個貴族會放棄讓自家閨女攀龍附鳳的機會？後來，王一不作二不休，先將王子打發了─往後只要有女官隨侍，就將王子遣退，以免爭議。
『……是要我起龍陽之興就是了？』王子抱怨著，身邊除了老的；就只有更老的，怪不得他成天到晚無聊。
『不，是要你專心向學。』赤睛將手上拎著的書本，直接命中王子殿下俊美無疇的臉蛋。

………
………

可少了青年才俊的場合總嫌暮氣沉沉了些，然而王的禁令似乎只針對王子；並不包括王子的副體，所以赤睛總是可以在脂粉隊中來去自入。女官們也都喜歡他，無論是他年復一年，愈形俊俏的容貌或者是高雅的舉止；甚或淡漠中帶著溫文有禮的嗓音，都足以牽起少女情懷總是詩的溫存之意。
『那赤睛倒是─霑衣不濕杏花雨呢。』公嬌笑著，向王說道，有些詫異的語氣。
這是說他能坐懷不亂，而王也相信他確實能做到。
雖然，他也不過十五歲。
此際，赤睛正端坐在一群珠翠滿頭粉面艷裝的女官之中。後背正倚著螺鈿漆減金釘的太師椅，上嵌的玉色瑪瑙將淺色的指段襯得益發膚白賽雪；而擱置一旁的美人靠對坐姿向來周正的他而言，總是形同虛設。事實是，這只華貴的太師椅原是成對的，惟另一只太師椅的美人靠做得更大而無當，原因是那椅子的正主兒與赤睛相較之下，完全是站無站姿坐也無坐相，所以一個具備舒適美人靠的椅子，對那人而言簡直比性命還重要。

……怎麼又想到他？
赤睛忙歛回神，強行凍住眼底的薄霜以免冰澌溶洩。而此刻，他才發覺周遭不斷有著壓抑的騷動。貫然輕描淡寫地一抿唇，暗想：大概又有什麼八卦消息如同一石擲進潭底；直掀起漣漪陣陣。
「……說是又找不到人。」忽聽一名女官竊竊私語道。
「派了誰去找？」
「守護者嚜。」
「他！」另一個低聲啐道，像吐了口唾沫，簡直連形象也不顧：「他哪行？」
「……欸，就說是他。」
「下一場就輪到咱們了，難道勞動王披掛上陣哪……」
窸窸窣窣的雜音持續著，不得消停。一會兒只見另批侍者捧上了茶，乍聞杯盤碗碟交擊的脆響不絕於耳，竟暫時地將議論聲壓了過去。
赤睛一派從容的接過一蓋碗茶，微微沾唇，便放下了；整套動作行來連個瓷器敲擊聲也無，端是好家教。
不想從旁截過一雙手，恭敬地展著，動作輕柔且訓練有素的接過赤睛手上的茶盅。卻不是女官的纖纖柔荑；那是一雙男人骨節分明的手，赤睛連眼尾也不稍抬就知道是誰─

深流君。
「王命你過去。」他在赤睛的耳邊，低聲說著。
佞臣的職業姿勢。
「累你跑腿了。」赤睛眼不瞬，只管站起；逼使挨在他肩畔的深流君，萬不得已只好微一退步。
「大概又是為了凝淵，」逕自尾隨在赤睛身後，不甘被忽視的深流君低聲笑道：「怎麼，你今天忘了拏條繩兒栓他脖子？」
「這倒是好主意，」赤睛且不回身，只管說著：「身為王側第一得意弄臣，如此妙計合該由你諫言。」
眼前人貴為王子副體，身分自然比他這一介弄臣更加優越百倍，赤睛看不起他那是自然；深流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反正他也不是非常在意鄙夷的眼光，因為鄙夷的眼光也不影響他備受寵幸的程度。
他卻沒意識到赤睛的鄙夷，從來就不是因為身分。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向瞭望台的木階，長年伴君一側的深流君深知本份，自動地在階前停步。然後用著不無妒羨的眼神，望著赤睛泰然自若的踏上階，往王座步步邁進。
俯身作揖，赤睛微彎身，往咒世主擱在椅上那隻枯槁的手背輕吻，以示敬意：「王。」
咒世主一點頭，遒勁的長指只向他微勾了勾。
赤睛會意，熟稔地單膝跪在腳踏上，側過身子，只聽得王用著只有他聽得到的音量，囑咐：「你去，悄悄地，愈快愈好。」
赤睛眼半霎了霎，只在王的手背上又一吻：「領命。」
然後就如同剛剛一般，若無其事的走下台階。
「果真是為了凝淵？」深流君笑著。
赤睛明白旁邊幾位侍臣，雖是不曾抬起頭來，可耳朵早已是累犯一般地豎稜稜，等著聽他的回答。
「既是你心心念念，故吾恭請王此次讓賢。」赤睛順水推舟的道：「你也該動身了。」
深流君臉色微僵，半晌勉強地牽唇：「您真會說笑。」
赤睛點點頭，煞是正經：「笑也笑過，您也別白不起身。」
「這……」
「王命不可違，還是您要抗旨？」這次換赤睛一笑，向上方微拱手：「您請自便。」
深流君冷汗直冒，簡直下不了台：「吾……這……」他求救似地仰望著高踞台上的王，然而王連一點眼尾餘光也不曾施捨予他。
赤睛抬手招來了幾名兵士：「你們也去，務必將王子接回。」
冷眼看著騎虎難下的深流君硬著頭皮，直往王子所在的驛館而去。赤睛凝眸一想：至少現在所有人都以為，王子人尚在驛館，且將由深流君負責護駕而來……秀目一掃，果不其然地瞧見身旁的侍臣早已以訛傳訛，紛紛移動至瞭望台的外緣準備迎接王子的到來；想必不過數刻，女官們一定也會得知消息蜂擁而至。
向來，王子的出現總是會迅速拉走所有女官和侍臣的目光；那麼，自己應該可以藉著這個空檔，無聲無息地離開。
當眾星拱月時；副體的身分也僅是黯淡的落塵，一點都不顯得稀奇；然這種群眾心理對赤睛而言是正中下懷。他面不改色地順著人潮的推擠向外移動，隨後抓準時機，趁著兵荒馬亂之際，身形一閃；直往高臺無人處騰躍，幾個起落後，便已消失蹤影。

******

P.S. 其實本文副標乃是：「小王子~~的養成日記~~。」(?)

[ 此帖被rebeca0262在2014-01-22 19:5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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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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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樓發表於: 2011-03-12 19:0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驕子這名好啊！　副標題更是大好(?) 喔喔，我喜歡這故事背景。

佞臣的職業姿勢，職業兩字怪怪的，但加上了這一句看得出來想營造喜劇效果，也真的達到目的了。

我還是喜歡普遍級的(啊?)

而至今魔王子只現身一次，製造一個懸念嗎?

話說魔王子唯一一次出現的部份，說話語氣不太像他，及 { 站無站姿坐無坐相 } 此一形容，不太符合王子風采。

第二段有錯字－－無坐相的相。

以上個人主觀意見。

加油加油，獻上一朵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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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beca02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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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0)

2樓發表於: 2011-03-13 02:3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驕子》‧之二

******

  所謂「四鬾文武會」，總歸來說，為每四年一循環；並由四界輪流作東道主。
  而今年正換殺戮碎島執牛耳，故與會地點占於碎島以南交界處的婆羅塹上；而不遠處，即是名震四界的般咒橋。據說當年此橋奠基時，便是採用與王樹分庭抗禮的衡島人民之鮮血所築成。一方面以儆效尤；另一方面警惕他島子民勿有僭權之想。
  而此刻，赤睛正漫步於這座傳說中由鮮血建造的橋上。他才十五歲，更何況胸臆間從未懷抱過什麼沉重的家國之思、黍離之悲。他有他的目標，故對他而言，這座埋葬著悲愴故事的橋，也僅止於一座橋罷了。
  不遠處旌旗飛揚，兵士羅列，那迎著曜日的盔甲與刀戢閃動著比烈陽更奪目的光芒。
  本來當著王面領令時，他表現確實是很積極的。然而一旦脫離了群臣圍繞的場合，赤睛只事不關己地想：這樣下去很可能趕不及，尤其是愈高階將領的比試更講求點到為止、三招決勝，不興壞戲拖棚；只怕很快就輪到碎島少君上場。赤睛有點壞心的盤算，不然就這樣好了，放尊貴的戢武少君一個鴿子，看他那進退合宜的絕佳風範會不會就此崩盤，正好讓佛獄不戰而屈人之兵。
  幾步踏上橋頭一端，他輕倩地揚起頭來，凝神欣賞跪立其上的巨大雕塑。然而閒適地目光一溜，眼尖的赤睛立刻捕捉到女子塑像的頂端，微微閃耀著一點豔麗的紅光，而那色澤與某人頭頂上天生的犄角默然吻合。此時，赤睛方才起的壞心還尚未泯滅，正想化作龍形將臨陣脫逃的某王子踩成一個人形壓花時，卻意識到碎島方面早已在橋體周圍設下結界，任何幻化在此是行不通的。
  不無可惜地微撇唇，他足下一輕；幾個起落，便已飄身立於塑像頂端。
  間隔幾步之遙的對面，正是癱在椅上，睡得很死的王子殿下。
  赤睛站在椅後，看著那雙無論色澤或形狀都極度囂張的小羊角，實在很有一把抓住然後連人帶角附椅子往下面丟的衝動，但他畢竟還是一如往常的忍了下來。
  腳步輕盈地繞至那人面前，赤睛儀態萬千地掐起蓄滿力道的劍指，猛然往沉睡中的某人胸前之膻中穴一戳。
  「噗！」
  這下原本就已經睡得天翻地覆，只剩幾個著力點苦苦支撐在椅上的魔王子，立刻整個人毫不保留的滾下地。但赤睛很有良心、非常有良心，於是劍指再往對方胸膛狠狠一點，硬生生地將魔王子釘回椅背上。
  「早。」
  「……早。」
  「睡得好嗎？」
  「截至剛才，都睡得不錯。」
  「……睡你妹。」
  「咦赤睛啊莫非你練了讀心術？吾方才還真夢到吾睡了吾妹來著……噗……」
  不愧是赤睛，戳到他都快噴腸了。
  「還想睡嗎？」
  「其實還有點……」
  「嗯？」
  「精神，好精神，」精神到他的五臟六腑都快跳出來跟人打招呼了：「赤睛，指下留人啊─啊不，指下留腸啊。」

  要不然就真的要指下流腸了。

  赤睛優雅地收回手：「竟然跑到這兒來躲閒，那邊都快炸了你知道嗎？」
  「知道，吾剛才給你一戳也快炸了……欸欸當心手疼啊。」
  他的副體身形微偏，斜簽著身子靠坐在椅子扶手上─竟然為了睡個覺，連重到可以壓死人的椅子都搬上來，究竟要稱讚他好膂力還是太有閒情：「快去，就要輪到你了。」
  王子伸了一個懶腰，將全身的關節都折得喀喀作響。
  「為什麼吾要去？為什麼要吾去？這麼無趣吾才不去，」王子指尖一點：「要去你去。」
  「你是要吾哄你就是了？」赤睛那不畫而翠的眉輕輕一挑。
  「來哄吾啊。」
  「碎島少君戢武將繼承大統，更是佛獄未來的勁敵，你是該會會他，知己知彼總是兵家之道。再說，就算未來兩國無興兵動眾之憂，你身為王子，也該是時候見習如何縱橫捭闔。」
  「你哄吾啊，吾那麼好騙嗎？」
  ……誰哄你來著，是在跟你分析利弊得失。
  「赤睛，哄人像你這樣哄，小孩子都會哭。尤其像吾這樣─膽小如鼠胸無大志性情羞赧的人，聽到要在一群架子比人還大的國君面前搖搖擺擺，吾就覺得吾嚇到快尿褲子了。」魔王子內心咕噥著：哎耳朵直癢癢。

  赤睛心道：不行，再磨菇下去真的會趕不上，但他實在不想腳踏別人的地盤動粗，這太失禮。(當然，剛才那手是替心智委靡的王子殿下抖擻精神，那個不算。)
  三聲無奈，那只好使出殺手鐧了：「有傳言道，少君戢武其實是女扮男裝。」
  正十分不雅地掏著耳朵的魔王子，忽然停下動作。
  「都說他相貌俊秀，望之不似人君；所以有這樣傳聞，事實如何，眾說紛紜。」
  魔王子耳朵也不掏了，那個興奮啊─彷彿連腦袋上的小羊角都得瑟得瑟地豎起來了。
  「好赤睛，此話當真啊。」
  ─傻凝淵，吾騙你的，赤睛想。
  「當真。」……才怪。
  「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赤睛，吾是該留個好印象給他……嗯更正，是女字旁的『她』。」
  「那你可不能遲了，現在快去。」
  「那吾得給她個令人永生難忘的初見面，」魔王子抬起手來，魅惑地將深紫的髮流撥動得如同亂雲過境：「赤睛，快幫吾想一個完美的開場……啊還有吾的髮型可妥當？」
  赤睛覺得自己畢生的耐心都快用盡了，但他還是非常、非常冷靜理智的說：「你轉過來。」
    魔王子倒跨著椅面，雙手的肘彎隨性地撐在雕飾繁複的椅背上緣。那修長慘白的十指開展如一朵蓮花，至於托在掌心中的那張臉……

  實在不是普通的欠扁。
  赤睛終於忍無可忍地抬腳，將某人連那重達數十斤的實木太師椅，一併踹了下去。

******

   那時，踹人的還有被踹下去的，畢竟都非常的年少。所以都沒有想過這樣的打鬧所造成的結果，竟意外促成了往後被形容成四鬾界的三大傳奇之一的魔王子，最經典也最為人津津樂道(僅次於踩著魔龍四處飆)的出場畫面─
  當此際，場中的戢武還正猜疑著佛獄王子缺席的原因時，忽覺頂上勁風一掃；他下意識地甩袖抽身，一躍退開數尺。尚未及開聲，只聞悍然重響如金鈸互擊，令偌大校場為之一震。瞬目的隼視，不想對上眼的；是一雙看似淵定卻透著幽幽磷光的瞳孔。

  卻見從天而降的華椅上，端坐一名與他年歲相仿且頭生犄角的少年；當他慵雅支頤的同時，不忘耷拉著目光瞥了對方一眼。若說少年散放在椅上的四肢與骨架是筆走龍蛇的狂草；則那雙交疊的雙腿，便是彰顯狷介的句末落款、完美收尾的最終一捺。少年目中無人且絕頂傲岸地展示他周身修長優美的線條；包括他那巧奪天工的俊美相貌，無一不誇耀著他所擁有的一切，皆出自名家手筆、天賦卓絕。

  ……莫不是在椅子上還會瞬間移動來著？裝起來還一個人模狗樣，正隔岸觀虎鬥的赤睛有些涼薄地想著。

  因為戢武絲毫不掩飾忖度的眼神，令少年王子饒有興致地笑睨：「看啥呢？」
  戢武不答。
  王子殿下的眼彷彿畏光似地，輕輕地瞇了起來，竟有幾分蔑視的神氣：「又個男的。」
  戢武自覺周身，輕不見影地一僵。
  王子施施然地站起身來，腳尖看似漫不經心地輕甩，竟將沉重的椅身彈開數尺之遙。當他儀表合宜、氣度恢宏地站在戢武面前時；端是天生完美的皇族氣度，然而在眾人癡迷的注視下，他優雅地扯動著美好的唇線：

「你怎麼可以是男人？吾一直都缺女人啊就不能成全成全……」
  話猶未了，或天戢立馬風馳電掣地捅過來。
  高處的赤睛見狀，不忍卒睹地扶額：真是夠了。

******

[ 此帖被rebeca0262在2014-01-07 23:4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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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beca02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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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0)

3樓發表於: 2011-03-13 02:4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感激閱讀+小花orz

回覆無能於是略過orz祈請見諒orz

[ 此帖被rebeca0262在2014-01-21 21:1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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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璃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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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3)

4樓發表於: 2011-03-13 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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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王子阿...
你缺女人...
剛好旁邊有個赤睛阿

不是你的，就算緊握在掌心也會隨風飄逝
是你的，就算逃到天崖海角，也依然會緊跟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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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beca02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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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0)

5樓發表於: 2011-03-15 0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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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子》‧之三



羅馬不是一天造成；正如同中二病不是猛爆性肝炎orz

******


  自半空中拋灑而下的冰晶與自地底燎原升起的火舌，兩種極端猛烈衝擊，形成絢爛迷魅的情景，正是熾熱與冰冷的抗衡。
  另一邊，赤睛依舊端坐於塑像頂端，他單手隨性地撐在地面；另一隻手閒閒地展開，溫柔地接下漫天旋舞的冰霰。那細小的冰珠沾膚即融，他眨眨眼，微提內力，便將掌心中匯集的雪水凝成一塊小小的冰角；然後指尖捏著一簇小小的燄流，細膩地把原本不規則形狀的冰塊，逐漸雕塑成想要的樣貌。這個小活計讓他非常地投入，任憑腳下劍戢崢嶸而崔嵬、鼙鼓雷動震山川，也不能使他分心。不過半晌，一隻晶瑩剔透的小綿羊就靜靜地站在他的掌心；赤睛端詳一回，內心不無小小的得意，信手就將小綿羊放在一邊。而此刻，突來一波接著一波歡聲雷動的音浪，急促地拍打上來；赤睛撣眼一瞧，原來是校場中的比試已然結束了。
   只見佛獄王子與碎島少君分立校場兩端，魔王子以手中兵器為支點，技巧性地倚身在上；反觀另一方的戢武少君，則將或天戟拄地並收於腰側，避免倒身向後。兩人都是堪堪地踩在界線邊緣，正是五五波之勢。
  「好！」端坐龍椅上的雅狄王沉聲讚道，與一旁的咒世主同時鼓掌叫好。
  赤睛此刻正手捂著那隻冰雕的小綿羊微微發愣，待到場中的兩人互相行禮並退下之後，才像大夢初醒一般地回過神；他忙低頭一看，發現手中的小羊早因他的體溫而消融掉了。

******

  「這次，又是王子副體居功厥偉啊……」
  正欲矮身踏入華帳之中的赤睛頓住腳，緩緩回身。
  「你欲邀功，吾便讓你邀功，這是成人之美。」
  深流君乾笑數聲：「成人之美？只怕那個人，便是王子副體本人哪。」
  事後一想，深流君只覺不對勁。自己向來就對王子的行蹤不甚熟悉，也從來不是跟隨王子的侍臣；再怎樣，王也不會命他去找人。唯一的可能，便是赤睛從中弄鬼。
  想到自己瞎忙一遭又被當跳樑小丑，深流君就頗有些羞憤難當。
  「那是吾口誤了，」赤睛懶待搭理他，於是漫應道：「『讓賢』也者，需對象是『賢』才讓得。多謝你的提醒，吾下次會記得更正過來。」
  下一秒，他俐落地掀開布幔，然後決斷地一甩，就將那張氣得七竅生煙的臉孔硬是阻擋在外。

******



  「你根本沒在看。」
  當赤睛踏入那專供王族更衣的華帳時，魔王子劈頭就是這麼一句。而前者不置可否地一聳肩，任侍者替他攏起衣袖，並替他端來一盆溫水淨手。
  「枉費吾打得這樣如癡如醉，你還不賞光？」王子殿下抱怨地說著，然而細聽之下，他的語氣卻是帶著笑意。
  「你哪裡如癡如醉來著？」赤睛接過一旁遞過來的乾淨布巾，將手輕輕按乾。
  他要真打得如癡如醉，那這場比試就絕不可能點到為止。
  「你說他女扮男裝，吾說他還真像─除了動手的時候。」
  赤睛默然：「你打了半天，不會就只得到這麼沒建設性的評價吧？」
  王子輕巧地躍上角落的長榻，一雙長腿還極其自然地搭了上去：「吾是為了什原因而去做，就只會注意那原因，其它一概不管。」
  他漫不經心地捲著垂在頰邊的長髮，一指卻點住赤睛：「倒是你，赤睛─吾之副體；吾身邊永遠的觀察者，你竟然分心了；你竟然讓你的眼底出現了除了吾以外的事物。」
  「吾自然要這麼做，」深知王子向來不喜對話時有下人在場，於是赤睛揮退所有的侍者，並信手拏起銅鏡前的木梳：「如果吾不偶爾分心一下，還真沒把握成天到晚對著你的臉而不動粗。」
  王子涎著臉皮湊到赤睛身後：「沒有把握嗎？沒有打算考驗一下自己的極限嗎？」

赤睛冰著臉，正打算開口；不意從鏡中倒影瞥見身後的繡簾上，似乎隱約掩映著一道娉婷的輪廓。
  「吾可以進來吧？」
  「可以。」、「不可以。」鏡前兩人同時發聲
  聞言，簾外之人柳眉一軒：「到底是可以還不可以？」
  赤睛的眼光在銅鏡中與王子交會，後者滿不在乎地一聳肩：「反正就算吾說不可以，她也照樣會殺進來。」
  繡簾輕飄，王女亭亭玉立的身影已然挪進。
  「什麼話，好歹吾之字典裡還有『大家閨秀』、『壼儀風範』之類的詞。」寒煙翠蓮步輕移，逕自在榻邊茶几落座。
  「字典這種東西是參考書，而參考就是實行上有困難。」
  「總好過某人的腦子裡，連字典是什麼都沒概念。」赤睛狀似無意地微偏身子，將靠在他肩膀上的王子甩下來。
  「字典？吾的字典裡就是沒有字典兩個字。吾向來不信任參考，參考可能謬誤，吾信任自行辯證。」
  「好，你辯證，繼續辯證，但在此之前……」寒煙翠秋水眼微瞇，道：「你們是不是該先更衣？半個時辰之後，夜宴就要開始了。」
  夜宴？
  赤睛方始恍然，反手抓過賴在榻邊的魔王子上下檢視一番，看完臉色馬上就青了。

  ……好極了，連衣裳都還沒換下來。
  「自己把衣服給脫了。」
  「小翠不准看。」
  「看了又怎樣？還有沒看過的嗎？」
  「哎赤睛哪，有外人吾害羞啊……」
  赤睛此刻已自動屏蔽王子的胡言亂語，只顧快手快腳的從榻邊衣箱中取了一套衣服和一件軟蝟甲，並向王女開口道：「讓侍者來幫忙吧。」
  「別傻了，外邊碎島官員來覲見；他們不是去看熱鬧就是去支援，外頭早走得沒半個。」

  ……真一群尸位素餐的，改天扣你們半個月米糧。
  「王女幫下手。」
  「咦赤睛，讓外人寬衣怎麼好意思……」魔王子道，然而誰都明白王子殿下是個活生生特大號的日常白癡，連自己的衣服長得什麼結構都搞不清楚。
  「『外人』？是有多『外』？吾是你妹你懂不懂？」話猶未了，只見寒煙翠豪氣地一扯，像剝香蕉似地將自家兄長的外衣扯下來。動作之簡潔俐落，連綴在衣上之飾品也不曾損壞。隨之便接過赤睛手中的外袍、中衣與軟甲，兩人聯手替對方穿戴整齊之後，就將王子殿下押到妝台前。
  「他這頭髮……」赤睛不無煩惱地皺眉，王子的那頭亂髮簡直跟他本人如出一轍地桀傲不遜。
  寒煙翠想也不想，將袖在懷中的小瓷瓶拋過去：「用這個。」
  默契十足地接手，赤睛遲疑地扯開封條一嗅：「……刨花油？」
  「這就是吾在百忙之中，還抽空前來的原因。」沾沾自喜。
  「且慢，那不是女人用的玩意兒嗎？」
  王女啐道：「只管放心，用了不會讓你不能人道的。」
  聞言，赤睛直接無視王子的抗拒，先取過木篦將他糾結的髮流緩緩解開；然後將一滴刨花油摻和一點水，就著掌心調勻，並以指尖為梳，輕輕將王子殿下的頭髮抓整。
  「用這玩意兒，夠娘胚了……」王子嘟噥著。
  「你本來就娘胚，不要嫁禍吾的刨花油。」

******


  所幸後來還是趕上了。
  碎島大殿上，滿地匝著萬花燦錦；廳正面屏開孔雀。偏殿更設下教坊鼓樂、龍笛鳳管，一踏進廳；便聞細樂響動，端是好一副風流富麗的昇平景象。
  甫落座，赤睛馬上就意識到：此刻長桌邊圍繞的，皆是四鬾界中舉足輕重的人物。相較之下，魔王子與戢武少君；以及不明原因缺席的慈光之塔後起新秀劍之初，雖然在四境中頗富盛名，但到底輩分較小，不能列位主桌。因此座位安排上，便將他們三人一併列席，同桌的尚有佛獄之王女、佛獄王子副體等。
  雖然席上眾人年歲相仿，但彼此都不熟稔，用餐氣氛一時有點僵。
  「吾以為……」魔王子冷不防地打破沉默：「身為東道主的戢武少君，是不是該有所表示？」
  赤睛心下一凜：不好，這傢伙對自己信口胡謅的事還是一樣耿耿於懷。
  戢武冷然地望了他一眼，沉聲道：「敢問佛獄王子，希望戢武有何表示？」
  王子殿下懶散地放鬆身子，向椅背一靠。他放任自己的雙腿優雅地交疊，同時伸著修長慘白的食指；只管有一搭沒一搭地，沿著水晶杯口的戧金邊緣輕劃；而他眸底的異色，與杯中盪漾的紫紅酒液相互輝映，斑斕錯落著令人目眩神迷的鎏光；那微微顫動的眼睫似乎正小心翼翼地掬捧著，避免眼中流淌的思緒如杯中物一般，在無意間潑灑出來。
  「勸酒、勸菜、炒熱氣氛、帶動話題……碎島是怎樣待客呢？吾非常好奇。」王子慵雅地一笑：「還是……就跟賓客大眼瞪小眼？」
  赤睛本以為這戢武少君會是一貫地冷語冰人，不想對方淡笑道：「這倒是在下失禮，若有招待不周，尚祈見諒。」語罷，微一舉觴：「吾自罰一杯，諸位，請。」
  「罰酒麼？這倒是不敢，」魔王子舉杯還禮，卻率先一乾為敬：「少君可別見怪，吾只是嫌雅座無趣，需得物事以侑酒。」
  「哦？」戢武一沉吟：「酒令如何？」
  「不是酒令，太文謅謅，只怕在下的才疏學淺將致敗興。」王子輕笑：「這樣吧，雖然吾向來對碎島之風土民情極有興趣，但難保所知實為斷章取義，或僅只於皮毛……更甚者是─偏見。」
  「既是如此，替殿下破除偏見，戢武似乎責無旁貸？」
  魔王子輕輕鼓掌：「少君果真聰明人。」
  「您意欲如何？」
  只見王子殿下微支起上半身，並將雙肘撐於桌面：「吾目前心存一個關於碎島風俗之疑惑，企求少君之提點。而遊戲規則便是：由吾發問；少君回答。少君若能臆測吾心中所想；甚而能破除迷津，那便是少君得勝。當然……」微一頓：「過程中，亦可互換；由少君發問，吾回答。」
  「倒與『射覆』有異曲同工之妙，」戢武玩味地輕笑：「那麼，輸贏該是自由心證？」
  「自然，況且在座其他人─」王子眼中精光一閃，帶過端坐身旁之副體與王妹：「也不太適任立場公正的裁判。」
  「若是面對其他佛獄同袍，吾的確不能勝任，」赤睛反擊：「但若是你，吾會極公正、非常公正。」
  「赤睛，你確實讓吾很有面子。你讓全天下人都明白：吾是多麼三生有幸，擁有這樣一個剛正不阿直言勸諫的副體。」
  赤睛聽而不聞地端起酒杯，兀自輕啜。
  「這倒有趣。」戢武興致盎然地說道，這遊戲完全激起他的鬥爭意識：「那麼，吾先飲了門杯，殿下就請發問吧。」
  語罷，兩人同時舉觴，一飲而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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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0)

6樓發表於: 2011-03-15 02:1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回覆無能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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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0)

7樓發表於: 2011-03-20 1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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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子》‧之四



  這篇真是悶爆(遠)

******

  飲過門杯之後，王子率先提出第一個問題：「吾曾聽聞，碎島之人皆為樹生子？」
  「是。」戢武少君的答覆如同其人一般，言簡意賅。
  「樹如何生子，可否請少君說明？」
  「各島皆有主樹與副樹，每隔三百年；樹生樹瘤，剖開即為幼兒。」
  「既皆為樹生子，該如何界定長幼尊卑？」
  「『殺戮碎島』之名，實為統稱，其下包含側系諸島，而各島主樹為本家；副樹為分家，以此示尊卑；同一樹所誕，即系出同宗；然隔代百年，互為長幼。」
  「冒昧請問：碎島王權由何者主導？」
  「王樹位於畿島，以此島為尊，各島稱臣。」
  「皇室血脈亦為樹生，換句話說，王權基礎……莫非正是傳說中的王樹？」
  「正是。」
  「王權可與王樹等身？」
  「正確來說，王權為政體；另設王樹殿，為信仰中心，更是凌駕一切的存在。」
  「這可否稱作：政教分離？」
  「所差不遠。」
  「既是政教分離，倘若不肖份子欲染指王祚，將作何處置？又該何者處置？」
  「王樹殿諫言；碎島之君裁決。」
  「例如……『衡島事件』？」
  大約是之前對話問答太過流暢，一旦答題者流露瞬間地遲疑時，更令人無法輕忽。
  「……是。」
  「綜觀碎島千年歷史，王樹威權顯然勢不可撼；故只要王樹所出，皆可踐位？」
  戢武少君微微抬起手來，掌心向下覆著水晶杯口。此時，赤睛才觀察到，那展於其上的手指十分圓潤，近乎柔若無骨；看到這雙手，肯定不能想像這手的主人，竟能將沉重的或天戢舞得虎虎生風如靈蛇擺尾。
  「只有男子。」
  「又是傳統上，男尊女卑的觀念影響麼？」
  戢武微一閉眼：「碎島女子不育，也是原因之一。」
  「這就奇了，」王子低聲輕笑：「碎島之人既皆為樹生子，育或不育，有何差別麼？」
  戢武微斂眸，那片刻地停頓讓赤睛感受到少君些許不耐……抑或倦怠的情緒？
  可那異樣只是倏忽即逝，令赤睛不及深思。
  忽然，一位宮婢緩緩自主桌走來，並向席上眾人恭敬行禮：「恕奴婢莽撞，奴婢奉佛獄主之命，傳王女過去答話。」
  「吾？」寒煙翠雖心下困惑，卻不好向僕役細問：「知道了。」
  起身前，寒煙翠往桌邊正陷入僵持的兩人打量半晌；於是暗暗向赤睛交換個眼色，方翩然離席。
  赤睛目送王女離開之後，眼波流轉，望向桌上陳設既是黑熊掌又是紫駝蹄；烹龍肝兼炮鳳髓，果然下筯萬錢，然而席上兩人卻沒怎麼動筷。赤睛順手夾了一尾細燴通印子魚，細細地挑起魚刺來；卻不是為入口，單純打發時間罷了。
  「……少君似乎頗感為難？」魔王子信手撿起一旁的烏木鑲銀筯，漫不經心地讓沉重的筯身在指間打著旋：「若是無從啟齒，毋須勉強。」
  「吾只是想明白，王子殿下為何對敝國立基以來的傳統如此好奇？」
  「您都說了不是？吾就只因好奇。」王子笑容誠懇：「所以，現在換少君問吾嗎？」
  「王子殿下的疑惑，是針對敝國的王權呢？還是民風？」
  「吾認為這是因果相關，畢竟民風影響施政方針、統治手腕甚至政權轉移，不是嗎？」
  「的確，同理可證，吾並不認為敝國之統治與流傳已久之風俗互悖。」
  「當局者迷，或許吾內心之疑惑也可能是少君內心之疑惑。於吾是外人，自然是無涉；然而事關碎島未來，少君不妨姑妄言之且聽之。」
  「……也好。」戢武挪開覆在杯沿的手心：「您請繼續。」
  「假設─吾說只是假設，」王子那撇著桃花秋水意的眼稍抬也不抬，兀自將手中把玩的烏木鑲銀筯架在杯口，使它們顫巍巍地保持平衡：「若王儲從缺，但王樹卻始終未曾誕下男子……那該如何處置？」
  「……這不可能。」
  「是的，吾承認。以目前碎島過往歷史觀之，確實無此先例，但……」
  「吾說過，王樹即為信仰；質疑王樹等同於質疑信仰。」戢武音調微冷：「王子殿下應該不會不知，質疑他國之政治取向已是失禮；再質疑信仰中心，便是愚蠢了。」
   魔王子意味深長地望著他：「吾以為，這不過是個小小的酒令。」聞言，戢武臉上神色竟閃過些許陰厲，倒是王子依舊如常地不慍不惱：「是吾遊戲心態過重，若有得罪，還請見諒；不如，吾倆各自認輸，各罰一杯便是。」
  戢武眉梢一挑：「認輸便是自殺威風，您吾貴為王儲，實不該為之。」
  魔王子輕擺手：「其實吾之問題並無惡意，少君何必認真？能答則答之，若否，吾也不介意您保持緘默啊。」
  旁觀已久的赤睛，一面將最後一根細刺自瑩白的魚肚中剔了出來；一面心想：你若沒惡意，應該是為了掩藏更巨大的惡意吧……
  而戢武只冷冷地開聲：「是吾衝動了，殿下雅量；還請複述一次方才的問題。」
  「吾之問題是：若王儲從缺，但王樹卻始終未曾誕下男子，繼承權該如何處置？」魔王子用一種就事論事的口吻，持續分析著：「吾臆測，此時將有三種選擇：一者，由附庸島子民繼承；二者，持續等待、癡心等待、等待王樹出現奇蹟；其三，由王樹所誕下之女子繼承……少君，您會如何裁決？」
  此次的沉默略長了些……赤睛平淡地想著，將處理好的魚肉隨手撥進魔王子的碗中，然後放下筯。
  「……吾之做法，」戢武的眼神與魔王子深邃的凝眸交會：「遴選附庸島子民繼承。」
  出乎意料的回答，令魔王子不由得揚起那斜飛入鬢的眉毛；而赤睛更是立刻抬手輕按著脣，掩住險些脫口的驚呼。
  當此際，卻突聞旁側偏殿下設之錦瑟銀箏、鳳蕭象管龐然齊鳴。俄而鼉鼓鼕鼕驚過鳥；歌喉囀囀遏行雲，像是有意地要將席上瞬間籠罩的陰霾與寒意，一併驅趕而去。
  「─哦。」輕不見影地停頓半晌，魔王子方才露出如同惡作劇得逞的笑容：「少君真是勇於改革興利除弊呢……」
  戢武俊秀的臉上，只餘冰寒雪冷。
  「吾認為，吾已然猜著殿下心中所想，」他伸手將對方面前的酒杯斟滿，並抬手示意：「王子殿下，您該罰幾杯？」
  「是該罰。」魔王子笑得極度囂張，即使唇畔勾勒的角度如此完美合宜；也無能修飾他外放的張狂：「請。」
  他以杯就脣，一仰而盡。

******


  「你故意的。」赤睛說。
  就寢之前，魔王子瞇著眼，瀟灑地立身妝台並欠身向前；彷彿整個人都倒身潛進了面前的菱花鏡。他的眼尾凹陷處微微上揚，當光線映照時，便拖曳成一條深而窄的溝壑；使眸子更顯狹長，恍若一雙柳葉薄刃；然而，他凝視自己鏡中倒影的神氣，竟有幾絲脈脈含情。
  鏡中花啊水中月的……魔王子滿腹詩情畫意地，幽幽嘆息。
  「其實，並沒有呢。」
  「你挑釁他。」赤睛說，但卻不是指控的語氣。
  魔王子正對著銅鏡，曲起右腳跪於妝台；另隻腳踩在瓷凳上，輕輕將直刺入眼底的髮尾，往上一撥：「他多心了。」
  「他神色有異時，你就該住口。」
  魔王子慢吞吞地，取下頭上犄角底部的那對鎏金鑲紅榴石扣環，信手向旁邊的八寶盒一扔：「怪吾囉。」
  赤睛倚向一旁的軟枕，別過頭去。
  「這是怎麼了？……吾『假設』她是女人，只是『假設』，有錯嗎？」魔王子依然凝望著鏡底，對著自己的倒影提問：「他可以否定吾之假設，當然也可以承認─反正吾既然是『假設』；那麼就連吾自己，也不能為其可靠性背書……吾錯了嗎？這不過是個遊戲、一個酒令，只要他不視之為嚴肅的；吾自然也不會當真，這是『遊戲』的藝術。」
  王子殿下伸臂，將十指插入自己頂上略有紅光流曳的深紫髮雲，向兩側撩開：「他贏的同時，也已經輸了。吾將吾心裡無關緊要的想法對他坦承；而他透漏給我的訊息，卻是己身最大的秘密和弱點，這是個不等價的交換。」
  魔王子貌似傷憐地喟嘆著：「他輸了，真可惜。」
  然後他瞬即微笑地側過頭，似乎開始在鏡中尋找自己臉上，那最完美的黃金比例。
  「你挖了陷阱給他跳，」赤睛伸著手指，輕輕摳劃著枕上精繡的鴛鴦戲水圖：「你提出的三個方案，每個都是捕獸夾。」
  「這不是吾設給他的陷阱，而是碎島長久以來的信仰與民情將會帶給他的考驗。」王子細長然而骨骼嶙峋的手指，遊戲地滑過光亮的鏡面：「他自己也明白：由附庸島子民繼承，此舉斷乎不可行。否則，『衡島事件』從何而來？但他選擇這項，明顯是自相矛盾……還記得嗎？赤睛，上一秒，他還義正嚴詞地維護王樹殿的信仰呢；孰料下一秒，立場就天地變色了。」
  赤睛默數著枕上，那彩繡鴛鴦根根分明的羽翎，不曾望向對面之人。
  「……至於持續等待、癡心等待、等待王樹出現奇蹟，這無疑是最保險的方法。倘若如碎島歷代史冊所記載：王樹自存在以來，皆不曾讓人民與皇室失望；那麼，再等數百年又何妨？畢竟，這是如此有求必應、從未食言的信仰。然而，深受碎島男尊女卑、尊崇王樹之傳統影響的戢武少君，卻不作此考慮，原因為何？唯一的可能，就是─」
  王子微頓，指間縫隙一點點地合攏，直到全數覆蓋鏡中自己的臉龐：「他自己，就是碎島創國以來的例外。」
  「那由王樹所誕下之女子繼承呢？你該如何解釋他的選擇？」
  魔王子吊兒郎當地跳下妝台，晃到床沿之後便重重倒身其上。
  「他如果是男人─不選擇，可以解釋作他墨守成規；選了，可以解釋王權茲事體大，寧可肥水不落外人田。但他若是女人……那她更不可能選。」
  「……怎麼說？」
  「赤睛，你想想看：一個女人，在一個貶低女性的環境中要假扮成男人；又要成為男人中的男人，除了根本地否定自己的性別之外，她還能怎麼做？」
  根本地否定自己？
  赤睛的腦海中，驀然浮現戢武少君那個令他無從辨識的神情；那個不知是厭煩抑或倦怠的神情。
  「……所以，她連任何對女性有利的選擇，她都會下意識地否決嗎？」
  他莫名地感到一陣悵惘。
  「因為，若她想稱職地扮演一個碎島中人人景仰的男性；甚至連男性都崇拜的男性，這是必須的。」
  魔王子就著躺在床褥上的姿勢，轉動著頸椎：「你同情她嗎？」
  赤睛不語。
  「如果你幫不了一個人，那最好連同情都省略，因為那只是多餘的情緒負擔。」魔王子緩緩抬起手來，將掌心貼在赤睛那肌骨瑩潤的脖頸：「再說，她如此性情倔強─『同情』對她而言，等於侮辱。」

******

  光陰自旦還將暮，草木從春又到秋。
  彈指間，業已事隔多年，而這段往事，已然成為某一種「秘密結盟」─赤睛事後如此定論：換言之，因為「秘密」才結合的聯盟。
  只要戢武不說、魔王子不說、赤睛不說，這個秘密也許就不會有人知曉。

  後來，無意間他與他又提起這段陳年過往；當年戢武少君，已成為現在的戢武王。
   ………
  ………
  ………
  ………
  ………

  ─她當然希望吾死，但她不會殺吾。
  你很有把握。
  自然。─此時的魔王子，那訓練有素的笑容已然足以勾引得蜂狂蝶亂。

  因為，吾會是第一個，明知道她的身分但依然接納她的人。她會感激我的……絕對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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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0)

8樓發表於: 2011-05-08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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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子》‧之五

擺爛好久我慚愧(切腹)

******

  文武會結束之後，素來嬌生慣養的王子、王女與王子副體，便搭乘寶馬配金輦，由大批兵士護送，返抵國門。
  碎島王城中心離佛獄國都有數百里之遙，沿途行伍成列；聲勢固然極為浩大，然而行進速度卻因此減慢不少。眼前既是長路漫漫，底下眾多侍臣與女官少不了諸多閒言碎語以茲笑談，兵士亦藉此打發餐風露宿的苦悶。
  而其中，最廣為流傳的，莫過於：王子選妃、王女許婚之類的謠言。

  「你怎麼看？」

  專屬王儲之雕金鏤玉的華蓋寶輦，赤睛端坐其中並手捧一本《南華經》，斜眼瞥向坐姿不端不正的某人。

  「什麼？」
  「婚配之事。」

  就著仰躺角度看上去，人類輪廓會反射出近神之光彩；尤其是像赤睛這樣美妙的人物，更會使眾生情不自禁地以瞻仰的視線，崇拜這肖似天神下凡的容顏。
  魔王子出於慣性地微瞇起眼，將手掌按於赤睛頸後，不由分說地將對方壓向自己。

  「這樣好多了。」他薄唇款啟，未語而笑先聞：「方才那是多遙遠的長相啊。」

    赤睛正待開言，然而眼神只一利，卻見不遠處垂掛的珠簾風動微聲；他隨即動作麻利地掙開魔王子的掌握，便向後一退。
  電光石火間，一抹粉色的倩影撞進來；那堂而皇之登門入室的姿態，儼然將王子殿下視為一張極普通的人形肉墊。

  「王兄晚安啊。」
  魔王子給這突如其來地一輾，連慘叫都發不出來：「小翠啊你搞謀殺啊……王儲有難國之將亡欸書上有寫。」
  「你也會背起書來，真真新聞。」寒煙翠嘖嘖稱奇。

  赤睛信手闔起書本，雙肘隨性地撐在膝上。偏頭微拖腮，狀似打量眼前相貌如出一轍的王子與王女。

  「當天席上，王為何突然傳喚？」

  寒煙翠做了個鬼臉：「還不是聽聞碎島少君那副臭脾氣─凡女必反。怕吾同列席上會引起他不悅，所以將吾調開嚜。」
  赤睛淡淡掃視魔王子一眼，方才啟口：「可聽說，他也有一王妹。」
  「可不是。」寒煙翠興致極好地搭腔：「吾見過一眼，容貌簡直同個模子印出來，就脾氣不像。」
  「……小翠啊，你想竄位說一聲就是了，王兄不介意當個伯夷叔齊之流啊。」
  「喔，吾都忘了還有你。」絲毫無歉意地把腳從魔王子的小腹上移開。
  赤睛看著與王子殿下打鬧的王女，低聲詢問：「吾以為，當下會順道提起妳的婚事。」
  「吾也以為會提起他的婚事。」寒煙翠眼光一帶，撣過魔王子：「但現下，顯然父王另有打算。」
  「……吾聞到八卦的味道。」
  「聞到啦？那可豎起耳朵聽個仔細，終身大事耶。」王女揪了揪他頭上的小羊角。
  赤睛微抿唇，輕輕笑著，半晌問道：「又是什麼新聞？」
  「父王欲指派一名女官到王子殿中隨侍，你們可知情？」
  「不知。」王子與王子副體異口同聲地回答。
  「八卦是女人的專利。」有道是：君子報仇三年不晚，魔王子抓到機會就反唇相譏。
  「有需求才有供給，而聽八卦就是男人的專長。」一記回馬槍。
  「所以是誰雀屏中選？」總是直搗問題核心的赤睛。
  王女輕輕撇唇：「還有誰？能隨侍王子者，當然只有公主了。」

  直接忽略魔王子「不會吧」、「坑爹啊」之類的哀嚎，赤睛追問：「確定了嗎？」

  「是啊。」只見寒煙翠絲毫不懷手足之情地抬手，用力拍打在一旁的絲繡軟枕堆中，哀嚎翻滾的某位王子殿下：「娶妻娶德，你認命吧。」
  「她倒有德性還好了。」向來嘴毒的赤睛。
  「他又有德性了？」寒煙翠向身旁的王兄狠狠一踹：「反正什麼鍋配什麼樣的蓋。」
  「也是。」
  「吾的人生啊……」魔王子嚶嚶哀鳴著：「難不成你們很滿意她啊？小翠，你要她當你王嫂？赤睛，你要跟她一起分享咱們的床？」
  「你的床是你的床；吾的床是吾的床，少混為一談。所以，你的床上躺什麼人、躺幾個人，也不干吾的事。」
  寒煙翠幸災樂禍地微笑：「被嫌棄了欸，好可憐……不過吾同意你的話。」她螓首一偏，微微思忖著：「─她的確不是很討人喜歡。」

  「吾還能如何？」魔王子仰天長嘆：「娶她、跟她上床、然後扔到一邊、立妃納妾建後宮……是這樣嗎？吾遺漏哪個步驟沒有？」

  「有，」赤睛說：「生個王儲。」

  「多謝你，赤睛，你讓吾覺得……人生哪，真是太有意義了。」

  自暴自棄的王子殿下於是將頭顱埋進那價值連城的蟬絲被中，開始慨嘆自己的未來。

    「哎，沒那麼糟啦……不過就是個年輕貌美版的太息公嚜。」

  ……這樣根本沒安慰到吧，赤睛事不關己地想。

  「只要她不開口，那就尚可忍受。」

  此時，魔王子的聲音，悶悶地從絲被中傳來：「你讓太息公安靜一刻鐘試試？這比讓偉大的父王，那牛山濯濯的尊頂上枯木逢春還困難。」

  寒煙翠一個沒忍住，當場噴笑出聲
。
  「結婚哪，愛情的墳墓。」魔王子一把掀開蒙頭蓋臉的絲被，不無幽怨地凝視著懸掛於車頂上之孔雀翎毛帷幔，哀婉訴說：「可是如今，吾還沒愛過，就要死去了呢……這多麼令人悽愴。」

  「那就在同穴窅冥的墳墓裏體會愛吧。」他的副體毫不憐憫地說：「也許這能讓你死而猶生呢……『愛情』什麼的，直教人生死相許。」

  正準備撩開車簾踏出的寒煙翠，聞言幾乎笑得直不起腰來。

  「敬祝你與你未來的王妃百年好合、白頭偕老啊王兄。」
  十分快活地在某人的傷口上灑一把鹽之後，王女如來時一般；步履輕盈地踩著車轅，並身輕如燕的翻過馬背，躍回自己的車輦中。

******




  哀號純歸類為哀號、抱怨也僅止於抱怨。
  因此，當傳說中的佛獄未來王妃，端立於階前躬身覲見時，魔王子凝淵─未來的火宅佛獄之王；當代不世出的唯一繼承者，依舊文質彬彬、行禮如儀地接待她。

  「……叫什麼來著？」落座之後，王子殿下藉著整掠鬢髮的手勢遮掩，低聲探問端坐一旁的赤睛。
  「少陰。」
  「『……憂思則心系急，心系急則氣道約，約則不利，故太息以伸出之。補手少陰心主，足少陽留之也。』……啊赤睛，吾沒背錯吧。」
  「恭喜，一字不差。」
  「幸甚、幸甚。」魔王子低不可聞地嗤笑：「要不一個少陰一個少陽……陰陽都要給她們一家子顛倒了。」
  「陰陽顛倒是宇宙洪荒的勾當，她們只管令你神魂顛倒。」
  「了不起。」魔王子煞有其事地輕輕鼓掌：「這是一個勇氣可嘉的嘗試以及堅苦卓絕之磨難，吾拭目以待。」
  「……沽之哉麼?王子殿下的真心?」赤睛打趣著。
  「沽之哉、沽之哉，吾求善賈而沽諸！」魔王子搖頭晃腦，真假莫辨地唱念著。
  「喏，善賈在此，給她看看你的真心幾兩重吧。」

  魔王子瞳仁一轉，斜眱著躬身立於階前的公主。
  映入眼簾者，不出所料，正是一個年輕貌美版的太息公。連那迎風飄逸的水袖與凌波微步的纖髾，都如此肖似彷彿。這位公主的體態長身玉立、婀娜窈窕，確然是一副「衯衯裶裶、揚袘卹削；蜚纖垂髾、扶與猗靡。」

  妻……麼？

  魔王子抬起手來，指尖堪堪搭住一旁的紫砂壺之把手，卻聽得公主一句鶯聲嚦嚦：「殿下當心燙了手，不如奴家代勞吧。」

  燕語未歇，階下的女子已然恭敬一揖身，蓮步輕移，轉瞬便立身於魔王子跟前。只見她籠起黃澄澄的金壓袖，款露皓腕凝霜雪，好一個執壺佳人。
  然而王子殿下不過撣了一眼，欲笑未笑地向赤睛輕吐唇語：『奴家？吾以為是臣妾呢？』
  赤睛不置可否地輕聳雙肩，表示對此毫無意見；乾脆地在這個議題上，放單王子殿下一人意猶未盡。

  魔王子毫不掩飾風流博浪地微笑，活像地獄在腳底張開了巨口，而他便是專職誘惑的引路人。

  來，恩愛逾恆的不二法門─先來個舉案齊眉吧。

  「既是吾尊貴的父上賜予，那肯定是出類拔萃。」魔王子雙肘撐膝，上身輕浮地陷入椅背上的軟墊，笑容不減散漫：「……倒茶啊。」

  公主端莊矜持地彎唇，手扶杯身逕自將壺中茶水傾倒成一完美的拋物線，過程中涓滴不灑，甚至奉茶之前還不忘以袖抹過杯口，顯然訓練有素。然而，當對方將手中的茶盞雙手遞上時，魔王子卻不相就，反倒是快眼底一掃，向赤睛打著眉毛官司。

  ……是要吾領情的意思？

  赤睛與魔王子之眼光對視數秒，前者最終泰然自若地伸手，接過公主遞上的茶盞。卻不想，在指尖即將相觸的剎那，感覺到對方那周身排斥的氣場。

  赤睛驀然停下動作，片刻遲疑過後，輕輕垂落手腕。

  「……怎麼？」這是彷彿置身事外的魔王子。
  公主那棲息於烏雲鬢邊的珠子挑鳳，高傲地揚了揚喙，將綴飾的金步搖晃蕩地眼花撩亂：「奴家奉命，只服侍王子殿下一人。」

  「哦……」長指輕擦過薄稜的唇瓣，王子若有所思地開口：「單服侍吾來著？」
  「是。」
  「這麼說來，你只須對吾言聽計從了？」
  「是。」
  「那麼，」翹著二郎腿，身上每個部份都標榜「頤指氣使」一詞的王子殿下，同樣傲慢地開口：「吾現在令妳，服侍吾之副體─奉茶。」

  赤睛墨眉一聚，無比輕巧地擲過責備的瞪視。

  其實大可不必這樣，赤睛接過公主雙手奉上的茶盞時，不難察覺對方那嫌惡的氣場又張開了，簡直避無可避。他暗暗一咬牙，真是覺得魔王子在煽風撥火，使自己不得不與眼前這個嬌嬌女結下樑子，而他則樂於隔山觀虎鬥。

  ……要不要這麼無聊呢？

  赤睛只舉杯略沾唇，便欲將茶盞擱下，不料一旁魔王子劈手就截過他那半碗茶。
  赤睛難得微愣，隨即意識到對方下一秒之舉措，立馬阻止：「吾喝過了……」
  終究遲了一步，王子殿下完全無視身旁兩人的詫異，直接以杯就口，而後施施然擱下已見底的茶盞：「……喔，那又怎樣？」

  「……沒。」當吾沒出聲。

  公主那雙秋水眼中，遠不只鄙夷而已、現下更多了訝然和敵意─赤睛在內心仰天長嘆：那麼喜歡吾這個位置，吾讓妳便是，拜託別把吾當成假想敵啊。

  「吾先失陪。」語畢，赤睛直起身來，眼光刻意略過那雙過分犀利的嬌媚杏眼。
  「哪去呢？」

  看似漫不經心地聲口，但跟隨魔王子身側之久如赤睛，不會誤認其中暗藏的控制力。

  「哪都行，少管吾。」
  「喲，這可真冤枉，向來都只有你管吾的份哪。」魔王子格格輕笑，那玩味地語氣令赤睛萬分不快。然而，於一個總是懷抱惡劣趣味的人面前，顯露情緒無疑是自曝弱點的選擇，故他這次，連眉梢也不曾挑一下。
  當王子殿下興致來的時候，漠不關心、視而不見，肯定是上上之策。

  「還有什麼指教？」這是略有點挑釁的口吻。
  「噯，急什麼呢？」魔王子姿態高雅地站起身來，一壁輕勾長指，將尚跪坐於腳邊的公主扶起；一壁向赤睛伸展出假冒友誼的掌心，敬邀對方跳入自己設好的陷阱：「往後便是三人行哪，咱們最好現在就開始熟悉彼此……來吧，赤睛，吾與公主已然自介身家。現在，該你了」

  受邀者並未伸出手來，他只微閉眼；深吸一口氣後，再睜眼的那瞬，又變回那雙波瀾不興的明眸。

  「赤睛。」他說：「魔王子之副體，公主，請多指教。」

  反彈的氣場完全沒有收斂的跡象，但對方卻硬是能在這樣的情緒下，輕破開紅潤潤的櫻桃口，吐氣如蘭地向他甜笑著：「吾名曰少陰─赤睛，也請您多指教了」

  「好極了。」王子殿下愉悅地評論著，畢竟看完一齣鬧劇收場總是要給點意見，而他向來是個好觀眾
  至於，他那也與他一般，同屬演技派的副體，早已回復過去冷眼旁觀的視角，無動於衷地回望王子殿下所有囂張的賣弄。

  然而，這次他畢竟已踩進去了……在他完全沒有意識到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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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帖被rebeca0262在2014-01-07 23:4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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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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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1)

9樓發表於: 2011-05-15 20:2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一口氣看完五章，樓主寫的真好。
王子挑撥戢武王那段看的有些惆悵，在碎島信仰下，她自身就是一個突兀的存在，
不過相較於此，我更喜歡魔王子心機又欠扁的態度，樓主個性抓的很準。
很好奇公主是誰，是原創角色嗎？
是因為她的出現，所以赤睛開始覺醒進而邁向魔赤的道路嗎？
啊這真是美好的想像XD
總之，熱烈期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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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3.11.《驕子》‧之六 .(魔赤)，13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