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23 【烨世兵权X求影十锋】归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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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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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0-10-23 0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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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3 【烨世兵权X求影十锋】归 END

主烨十，副太十，伪鸦十，微烨弑，这是真相。
让狸子看之前一直在想完了这货太深情了这货不是军督TT能接受这一点再往下拉吧

《归》

他梦见回不来的他回来。
他还在想，他要不要回来。

一

烨世兵权发现自己并没有等多久。
大概三个月之后，破军府收到派去苦境的暗线密报，志满天事无巨细的记述下集境六人组自踏出边界后的种种活动，包括与其他势力的汇合，各方人员的重组，彼此任务的分派以及完成情况，最后是伤亡人数报告。

消息传来是在某个晚上，将百师不敢耽搁，他看见烨世兵权花了很长的时间阅读完那些细小难辨的字迹，然后将绢帛烧毁：“最近会有人从苦境回来，你派人去接应一下。”

“等等，都有谁。”弑道侯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出，将百师朝优雅步出的身影行了一礼，正准备回话，烨世兵权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就像很多种不知所谓的结果一样，难以证实从什么时候起，烨世兵权有意无意的开始忽视他的存在和影响力，耐心也更差。弑道侯想，很早之前的某个时期他们还很亲密，至少表面如此。弑道侯对那种事一向表现的无所谓，与军督保持肉体上的关系没有坏处，他是个识时务的人，毕竟一开始，年轻的弑院主是怀着寻找合作者的态度走近破军府，然而在力量说明一切的环境中，他的野心在烨世兵权面前不值一提，最终只能成为军督所憧憬的大业中的附属品，这个时候想抽身而退亦无可能，不如顺流而下，也许在将来某个恰当的时刻会有机遇来临。

他一直在等，这样的日子似乎遥遥无期，直到妖世浮屠之乱，苦集合一，陌生的四魌界渐渐现于幕前，所有凌乱无章的线索串联在一起，各方人士开始为自己所觊觎的某种东西拼到头破血流，比如揭开一段秘辛，急需补充的资源，旷世难求的武学，或者扩张领土，称霸天下。

真是天真，弑道侯总是微笑着想，军督的年纪应该比他大很多，但热血起来还是让人自愧不如。烨世兵权并不看他，手指捻着飘落在桌面的灰烬，说着不相干的事：“计划顺利，下次和凯旋侯的谈判我不介意你更放肆一点。”

“明白了。”弑道侯走过来，他猜测烨世兵权方才一瞬间的出神是因为什么，很多盏灯火在透窗而入的夜风里扑簌簌摇晃，灰烬很快被吹散了，他从烨世兵权的脸上看不出明显的喜怒哀乐，那漂亮的五官像画师最完美的作品，但冷而无情，所以不足以令观者动心。

“你回去吧。”烨世兵权说，负手站在窗前，他想一个人待着。

二

苦境的春天和集境有不同吗。

求影十锋提着没有喝完的半坛酒离开篝火堆，他记得林子旁边有一条不大的溪，水很浅，白天他在溪边洗脸，还看见几只说不出名字的鸟，长腿长喙，它们成群的飞过去，飞翔的姿态优雅曼妙，翅尖掠起水花溅到他的手背上，很凉很凉。

苦境有那么多的好山好水，难怪总是被人觊觎。求影十锋想，他在溪边的石头上坐下，撩起衣服下摆免得弄湿了。温和甜美的晚风一夜之间能吹开遍地繁花，那些娇美玲珑的植物有很多他都没有见过，他的故乡土地贫瘠，干旱少雨，没办法为太矜贵的物种提供足够养分，连人也是，要有足够坚韧的意志才能活下去，没有例外。

“你现在还是反对我出兵苦境。”离开的前一天下午，烨世兵权到他那里，他正在朝下属分派计划未来半年内天机院的事务，各地的驻军，布防，又根据需要调动了几名将领。其实没这个必要，如果他回不来，一切都是白费，非常时期，所有的作为都是在为战争做准备。

求影十锋摇头：“普通百姓还是要过日子，天机院存在一天，就有它必须尽的责任。”
没有等到理想中的回答，年轻的院主反而让烨世兵权想起他的前任，其实这种人他并不讨厌，前提是不要跟自己作对，烨世兵权坐在椅子里，看了看手边冒热气的杯子。
“我不喝茶。”
“知道，这是白水。”求影十锋站在他面前，“明天我会见到他吗？”
烨世兵权不置可否，午后的阳光将对面那人白皙的皮肤照出仿佛透明的质感，眼睛澄澈安静，像小鹿一般温驯。
“你不谢我？”烨世兵权挑眉：“我以为，你会很高兴。”
“我是很高兴。”十锋摇头：“但你让他活着，无非是觉得他还有活着的价值。”
“你曾经为了他想要杀我。”
“是。”
“现在呢？”烨世兵权问道。
“仍旧取决于军督对他的安排。”十锋抿了抿嘴唇，抬起眼睛注视着他：“你明知故问。”

烨世兵权仍旧淡漠，端起杯子来，水还是烫，热气熏的脸颊微微泛红，像喝醉酒似的。而实际上他很少喝酒，也没有饮茶的习惯，他看着求影十锋，不经意间想起自己年轻的岁月，几乎全部消耗在了战场上，并没有环境可以供人们风雅或者放纵，这直接导致后来一些生活习惯的养成，比如总是保持清醒，比如不太喜欢长久的安逸。

他还记得自己四处征伐都到过哪些地方，但具体场景大多模糊了，成王败寇，杀与被杀，胜利渐渐来的毫无新意，却没有疲倦的感觉。他从很久之前就有一个打算，又准备用很久的时间一步一步去将其实现，那道路笔直，视野里绵延的永远是集境还未曾囊括的疆土，戎装金赤明亮，辉煌与杀戮，令人难以逼视的，携裹阳光和浸透鲜血的颜色。

“活着回来。”最后他说：“任务完成满意的话，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求影十锋似乎是笑了一下：“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自己都不明白。”
“现在不明白，将来总有明白的一天，”烨世兵权放下杯子，杯子与桌面发出一声轻响：“想清楚了再告诉我，应该不会太久。”

三

不是不想，是从来没有机会替自己的将来去做一个计划。求影十锋拄剑靠着树干，临河的风里传来不很明显的水腥气，湿润的，寒凉的，身体被拢进薄而迷离的晨雾中，那感觉再熟悉不过，容易勾起记忆里一些被称为‘往事’的存在，比如说小时候他习惯起很早练剑，一套刚刚学会的剑法反复演练千百遍，而每个月末，比他大十岁的鸦魂或许会抽空从山那边来看望他，兄长是表情冷漠的人，话也不多，站在旁边看他一招一式极尽用心，过了一会说：“今天就到这里好了，过来歇歇。”

鸦魂对他一向管教严厉，很少有亲昵的举动，最多是在表示关心和安慰的时候摸摸他的头，他记得那时自己真是小啊，头发蓄的长度刚好能在脑后扎住，头顶摸起来还是像小动物一样毛茸茸的，看人的眼神单纯直接，不谙世事。

他们坐在一起，鸦魂沉默了很久，他不明白哥哥为什么看起来那么难过，还有点儿狼狈，衣服上有难闻的像是血和汗水交融的味道，他摇了摇他的手，那手指冰凉，手臂上有难看的伤口，缠着厚厚的布。于是他两只手合着将兄长的手拢住，这样应该会暖一些，鸦魂笑了笑，之后的表情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人的记忆力可以好到什么程度呢，他自己是不行的。求影十锋想，兄长说了很多话，那些大道理对一个孩子而言过于复杂，他没办法完全理解，如今也几乎全部忘掉了，只记得最后听见鸦魂叹气‘帮哥哥做一件事，好不好’，他点头，大半心思还是停留在那道伤口上，轻轻的摸了摸，抬头问：“哥哥你疼吗？”阳光那么强烈，从树枝的间隙照落破碎如星，逆着光，他眯了眯眼睛，将头埋进鸦魂怀里，鼻子里充斥着无法消散的血腥味儿，他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对这种气息习以为常。

再一些年后他认识太君治，天机院征兵的履历表上填的是十五岁，升任殿将的时候是十八岁，镜子里的脸看上去清秀美好，他长的跟鸦魂一样高了，洗澡或者换衣服的时候他看见自己的身体，皮肤洁白，有的地方留有或深或浅的伤疤，像玉石上的裂纹。

眼神一瞬恍惚，疼不疼呢，长大了才知道，疼痛到来的一瞬间人都可以很坚强的捱着，而眼看着伤口慢慢愈合却会觉得难过，等一切结束后留下丑陋的疤痕，无论如何消除不掉。就像人与人之间难免彼此伤害，而无论怎样后悔和弥补，除非时光倒流记忆篡改，结局总是覆水难收。

他纠结了足够长的一段时间，比如固执的认为如果自己有做错什么，那就只是对感情的背叛，除此之外别无愧疚，更不能后悔，知道是错仍要去犯，这是无情的一面，更是无奈的一面，然而任何理由都不足以承载曾经逆反的良心，他看清脚下仿佛是注定了的命运，没有理想的出路，人是能与天争的吗，他该是特殊的那一个？但如果真有命途一说，那么谁都合该去做一具行尸走肉，生死无谓爱恨不晓，天自有冷眼渡世人。

他爱他所爱的，他以为他只爱他所爱的，天真到近乎残忍。人生的每一步一早就被划定，没有太多机会思考其他，遇到风景也心如止水，唯有得到爱才能凭直觉付出，所以更加看重，却难以诠释幸运或不幸，比如鸦魂，比如太君治，前者给他的爱无法随他在阳光之下，后者给他的爱由他一手葬送……仍旧会觉得难过，但毕竟已经过了很久了，他几乎开始习惯，因为已经失去。

真是这样的么，他其实是个无情无心的人，那样自我厌恶的情绪在一段时间里由固执达到偏执的程度，酸甜苦辣夜不能寐，他站在破军府的点将台下想那个人真的还活着吗，他要怎么去面对，眼前是虓眼军督高高在上的身影，他第一次发现忍耐是那么痛苦的事，在烨世兵权问话的时候谦恭有礼进退得体，一面压抑着自己过快的心跳和呼吸，再没有比集境更晦暗的天了。

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总是显得内敛温驯，甚至还带着少年人般的羞涩，弑道侯说他是小狐狸，其实可以更阴损一些的，他想，被表象蒙蔽的人太多了，太君治也被他骗了，骗人是需要天赋的，偶尔自己都会恍惚。他坐在太君治曾坐过的书房里批公文写奏呈，像模像样，天机院的新任领导者年轻有为仕途顺畅，没人记起他在战场拔剑时眼神的冰冷，无论那剑下死去的是谁，他自己更不记得，他开始梦见自己的死亡，是在怎样的境况下，会有人和他一起面对吗，如果可以，他希望走在那个人之前。

“能原谅我么……”他问，夜风穿林而过，沙沙作响声若滴雨，还有熟悉的脚步声。
“我担心你，你不愿意见我？十锋，转过身来。”
“你肯原谅我了。”他又说。
“我没有怪你。”太君治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叹息：“那些事情……是立场的问题，我能理解，如今也不存在了……十锋，你太偏执。”

——真是偏执……
真的么，他忽然想起，也有别的人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四

极目所见唯有破军府外广袤的沙海，月光流落之处无尽绵延，漫霜覆雪。

更远的地方是连接天际的黛青色，一整幅不够平滑的丝缎，像雨后被松柏密密遮蔽的山峦。

烨世兵权喜欢这样的气氛，他好静，同时血液里又有着最不甘平静的战争情节，苦集两境合一之后更是忙碌非常，失眠的夜晚他并不喜欢强迫自己睡觉，去外面走走不错，比如太峰，上一次距离现在很有段时间了，他记得回来后的第二天就下起雪来，那么是去年初冬，心血来潮的，身边带上求影十锋。

他是习惯孤单的人，或者是高处不胜寒，自愿与不得已的结果没有差别——他没办法去信任什么人，这仍旧是习惯。太峰是集境的最高点，山风冷冽，披风高高扬起来在半空，他的头发被吹的凌乱不堪，明亮灿烂的金色在月光里显得枯涩凝滞，不复华美。

“军督要在这里站到天亮吗？”
“你冷？”他头也不回，淡淡说了一句，想起来求影十锋身上的伤还没好，随手解下披风扔过去：“我不记得你有这么娇弱。”
身后的呼吸顿了一顿，然后是脚步声，树枝折断的噼啪声，火生起来，哔剥作响。
烨世兵权转过身，求影十锋已经坐在那里，照看火堆的动作很是熟练，他想了想，走过去也打算坐下，火苗猛的蹿起来，差点燎到他的刘海。
烨世兵权无语，这孩子气的举动实在有些可笑，然后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眼前这个人本来就很年轻啊，多大呢，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那么小。

求影十锋低着头，这是他在人前惯常的姿态，面目模糊，微弱的存在感，从烨世兵权的角度看去只能瞧见翕动的眼睫，鼻尖，血色极淡的唇，往往惜字如金。
他折断树枝的动作有点别扭，右臂活动起来不方便，烨世兵权问起失路英雄所使的武学，地字卷与灵字卷相比如何呢，求影十锋摇头，我忘了。
“忘了？”
“是，他的速度很快，出剑更稳，我不是对手。”
烨世兵权想了想：“独日武典记载的最后三式，时间允许的话我可以教你。”
“不用。”求影十锋忽然笑了声：“院主说过，资质和功体的限制，我不适合修习独日武典，在修习第六层的时候就放弃了，这不是我该努力的方向。”
提起太君治，烨世兵权又是沉默，他可以毁掉鲜活的生命，但终究无法控制人心的偏移。

“如果当年你是进入破军府——”他作出假设。
“我早已经死了，我会忍不住想要杀你，那么唯一的结果是害死自己。”求影十锋抬眼看他：“这不可能，我完成任务的起点目标是天机院……一直都是。”
“讲武堂军官的去留名单是我派人拟定的，我记得你的名字划进了破军府。”烨世兵权挑眉：“别说是你偷偷去改的，简直胡闹。”
“不是我。”求影十锋嘴角勾了勾：“可是我去求院主了，说我想继续留在天机院，训练一结束我就回来，我哪儿都不去。”
“你不是一直处心积虑想要接近我么？”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不知道你那时就已经注意到我了。”求影十锋解释，神情有些不自然：“我没觉得自己多出色，最初的打算就只是在天机院扎稳脚跟，我以为自己会等很久——事实上也的确等了很久。”

幸而如此，烨世兵权想，他想起记忆里那个十五岁的男孩子，他试着将那张略显稚气的脸同眼前的重叠，轮廓相似，眼睛却已沧桑老去，不复少年。但好在他没有亲手毁了他，也没有让他亲手毁了自己，所以终于不必后悔。尽管彼此都明白，如果曾经那么早就生死相隔，他会很快忘掉自己的一时兴起，同样没有机会去懂什么是后悔。

幸而如此，求影十锋想，他最后悔和最庆幸的事情总是同一件，他梦见那些年在天机院度过的岁月，他总是梦见那个人，他拉着他的手走了很久，直到再也不能带他走下去。而烨世兵权，他看了那男人一眼，回应给对方一个不知所谓的淡笑，未必是坦然，只是没有更恰当的形容词了，无奈还是无所谓呢，他能抓住的东西太少了。

“也是个偏执的人。”烨世兵权忽然开口，“你不冷吗，坐过来一点。”
求影十锋在火光下注意到烨世兵权的眸子，微微闪烁着，这是火焰跳跃的倒影，但的确比平时不动如渊的样子好看多了，烨世兵权的手指勾弄着他耳后的一绺垂发，比别的要短一半，断口齐整，但不注意的话几乎看不出来。
“再近一分你就没命了。”
“我知道。”他说，烨世兵权忽然扣住他的下颌吻过来，他向后缩了一下，火苗烤的脸颊脖颈阵阵发热，但不比嘴唇相贴的温度更高，他从那漂亮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影子，慢慢闭上眼睛，觉得结局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五

来这里没几天就下起了雨。

两地的节气有很大不同，求影十锋想，踏出集境的那天边界还覆盖着薄薄的雪，他们踩了一行脚印上去，咯吱咯吱的响。但苦境不一样，冬天已经过去，雪水融化后渗进土地或者融入河流，堤岸上垂下鹅黄嫩绿的细柳，卸羽凤凰对着一个路过的小姑娘吹口哨，小姑娘吓跑了，太君治不得不暂时端出领导者的架子说注意影响啊别闹了什么的，他听见后看了卸羽凤凰一眼，对方马上嬉笑着说院主我错了。于是叹口气，转头又对上了太君治的目光，是在等自己先说话吗，他心跳的厉害，很快又移开视线。

同天刀他们汇合，商议决策，安排分组，他一直没有开口，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里都保持同等的沉默，他与漠刀绝尘分在一起，两人都是安静寡言惯的，没什么不适应，合作的也还不错，除了自己偶尔会走神。

是藏心的剑锋变钝了吗。他恍惚的想，还是剑法退步了。胳膊上忽然微微一痛，鼻子里传来血腥味，漠刀过来替他挡开一株藤蔓的纠缠：“你怎么了？”
“没事。”他很快清醒过来，两个人背靠背站在一起，对面是几个女孩子：“你不杀女人么？”
漠刀短促的笑了声，下一瞬他就看见满天的刀光雪片一样席卷过去。
没多久，他的剑刃也被新鲜的血流覆盖，杀人……他几乎忘了上次杀人是什么时候了。

任务的进度在慢慢推进，但没有什么明显成效，火宅佛狱多妖孽，死国在暗地里动作，防不胜防。什么时候能回去呢，他没有问，但他知道身边很多人都有这个念头，太君治站在屋子外面观测天象，他曾教过他如何通过星辰运行的轨道去推演所谓的命数，阴阳五行上合天星下合地理，但他在这方面不是个好学生，太君治倒也不介意，笑笑说没什么，这种东西懂得太多也不好。

几声隆隆的雷响，太君治仍旧在院子里站着，他只好跑出去拉他：“院主，要下雨了。”
“现任的天机院主是你。”太君治看他，神情仍旧是熟悉的温和平静：“十锋，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打算再跟我说话。”

是因为太内疚不知道怎么面对，才故意这样。
他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是吧，没有更好的解释了。”胡说八刀打造的令牌明天就能送来，这次的任务显然更加危险，他默默看着太君治，欲言又止，就像很久之前在天机院里一样，不同的是这次他面对的不是背影，那个人也正看着他。

“院主……”他还是改不过称谓，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合适，但还是下定决心说了：“其实，你知道我喜欢你的，对不对？”
太君治笑了笑：“是，我知道。”
他也笑，微微点头，真好，他还有机会把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说出来，而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我也有过年轻的时候。”太君治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甚至带了点愉悦的色彩：“这没什么，诶，至少证明我还没有老到不招人待见的地步，你说呢。”

怎么会。他忍不住勾起嘴角，他一直觉得他是好看的，几乎找不到岁月留下的痕迹。
他听着外面的雨声，这个夜晚格外短暂，他对太君治说了很多话，从小到大，开心的难过的委屈的茫然的不解的讨厌的，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罗嗦，最后说起小时候被鸦魂照顾的日子，他从小没见过父母，长兄如父。
“我膝下无子，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称呼我为义父。”太君治说。
“……好啊。”他愣了愣，窗外的雨变小了，天际隐隐发白，桌上的蜡烛快要烧尽，火苗轻轻的摇晃着，他的眸子很亮，然后屈身下拜，唤了声：“义父。”

还有什么事是没来得及做的吗。他伏在太君治怀里想，眼泪慢慢流出来，屋檐下滴答滴答未尽的水声，他想到集境，集境每年几乎都有旱情，但冬天总会下几场很大的雪，他记得自己站在太峰的最高处，四野如棋盘，苍生成棋子，玄色的披风在身后扬起来，眉目秀美如画，眉目锋锐如刀，有人说这是我的天下。
你可以留在我身边，一起看。

六

将百师踩楼梯的声音很大，似乎在发泄不满，求影十锋跟在后面，跟去苦境出任务之前几乎没有变化，淡漠着，眼睛里永远冻着一层薄冰，年轻的院主随声音看了看他，跟用眼角瞥一株草或一根柱子没什么区别。

将百师想他这辈子大概都别想搞明白上司的心态，喜怒无常，难以揣度，他默默的嫉妒求影十锋，他居然还活着，不仅如此，所有人都回来了，而军督只点名求影十锋去问话。
“军督就在里面，院主请。”将百师冷冰冰的说。

烨世兵权伏在桌上，灯火出奇明亮，将房间照的如同白昼，他听见推门的声音，却头也不抬：“坐过来好了。”
求影十锋便在沉默中静静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他继续忙碌，有些不耐的看着手边一摞公文函件，一边疑惑着为什么今天会这么多，全部处理完得到半夜。这么想着，又拿起一份开始翻阅。

求影十锋一直没有说话，轻微的呼吸声在寂静空间里清晰的传进了耳朵，他瞥一眼，看见衣袖上的血迹，他叫他来的太匆忙了，还没来得及洗沐整理。
月亮移到了中天，将过子夜。
他放下笔，再转头去看，求影十锋好像很困了，寻了个舒服的角度歪在椅子里，手搭在膝上，双眼的焦距有些茫然。
“军督？”很低很低的声音。
烨世兵权站起来，走到他跟前停下，一只手摁在他的肩膀上。
“我以为还有一段日子你才会回来。”话音刚落，一阵风从没有关严的窗户吹进来，灯火晃着，晃着，将要熄灭了，但谁都没有去管它，扑的一声轻响，青烟细细升起来。

“我去找火石——”他没来得及说下去。
“不必了。”他刚刚站起来，烨世兵权突然用力将他摁在墙壁上，悬挂的军刀抵在背后，又冷又疼。嘴唇上却传来不算陌生的触觉，比上次更烫。

那个人的亲吻想当然是强势的，攻城掠地，夺走他竭力呼吸中每一缕气息，手腕被压制在身后，在觉察出他不是怎么想反抗后渐渐放松了钳制，表情疑惑，被刀柄磨砺出薄茧的手指摸在他脸颊上，想确定这是不是真的。
他慢慢睁开眼睛，看见铺了一地的银色的雪，是月光。
“没有床。”他看着烨世兵权说，不否认眼前这人其实真的很漂亮，后者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几秒钟后眼睛里闪过仿佛笑意般的光：“有什么难的。”翻领下系着的绳结刷的被扯开，长长的披风滑落身体铺在地面。

烨世兵权的衣服比他想象的还要繁琐，一些精致饰物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水晶和金属碰撞，没有润滑，他尽量放松身体纵容他进入，很慢，但中间不会停止，呼吸绵长，空气在抵达肺部的过程中凝结出清晰的冰冷刺痛，连心脏也跟着紧缩发疼，烨世兵权问他是不是很难受，他抬头亲了亲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他的身体随着烨世兵权的动作起伏，双腿勾在他劲瘦的腰上，疼痛到后来也不是很明显，他喉咙里渐渐发出细细低低的呻吟，已经很热了，血管几乎要沸腾，一双手却始终冰凉的像握着把雪，无论如何暖不起来，他将手指插进身上那人的发丛中，触感柔滑的金色卷发从脸侧落下来，真长啊，他不得不闭上眼。

烨世兵权感觉到手心一片湿滑腥热：“肩上有伤吗？”血的味道很浓烈，他没有等到回答，求影十锋低低的喘着，脸上一片湿漉漉的痕迹，不知道是汗还是泪。烨世兵权抱着他，两个人向右慢慢调整成侧卧的姿势，一面不急不缓的亲吻，感觉到怀里那人情动时无法遏止的颤栗，皮肤火热，他摸到他身上几处明显的伤疤，他自己也有，而且更多。

“不是梦……就好了……”
断断续续的，烨世兵权听见他说，于是黑暗中竟而微笑：“你发昏了，小狐狸。”他控制不住自己越来越剧烈的动作，陷入那身体内部持续痉挛收缩带来的快意中，最后的高潮来临时他俯身封住他的唇，将哭泣一样的低吟化去，背上的皮肤好像被抓破了，汗水渗进去火辣辣的疼，他耐心的安抚着让他慢慢平静下来，回过神的求影十锋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他又说了一句‘果然是小狐狸’。

谁都不想动，他摸了摸求影十锋的头发，汗津津的，人又朝他怀里缩了缩，他问他：“答案你想清楚了么。”
“什么答案？”
“你想要什么？”
“……
“记得你之前有多想离开我。”烨世兵权说，“现在还想吗。”
长久的沉寂，他耐心的等着，求影十锋抬头看他，却只有月光照出的模糊轮廓，声音也像月光一样虚无。
“是要离开。”他终于听到回答：“而且，不需要你的允许了。”

七

“我有点想念集境了。”求影十锋忽然转头问，“如果我死了，魂魄能回去吗？”
太君治看着他，那身影同十年前年轻的白衣殿将重叠，仍旧是清秀且安静的：“为什么这么说？”
“我想回去做一件事，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一个答案也不行。”他没有说名字，太君治也没有问。
“会回去的，我们会活着回去。”
“其实不是很重要……说不说也不是很重要的。”他低垂着眼睫，想了一下，微微笑着：“但……还是回去一下吧。”
“好。”太君治也笑了笑，“走吧，时间不早了。”

烨世兵权是被冷风吹醒的，桌案上凌乱一片，倾倒的墨水弄污了一堆信函和公文，但里面没有他要等的东西。
最近一次消息送到是在黄昏，密报上说两名刀龙，太君治和求影十锋已经进入火宅佛狱，打算通过婆罗堑进入杀戮碎岛。
烨世兵权静静看着那张绢帛，凑在蜡烛上烧了，余烬里腾起细细的青烟，他觉得有点头晕，像是忘了什么事情。
比如说他刚刚做了个梦，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梦里发生的事了。
他负手走到窗前看外面茫茫的沙漠，看见流落千里的月光，那么亮吗，刺的人眼睛酸痛。

END

[ 此帖被公子襄在2010-10-28 14:05重新編輯 ]

枯木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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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泠音

你能為心中的啟發做點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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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0-10-23 1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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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0.23 【烨世兵权X求影十锋】归 END

磝嗚嗚嗚嗚…我淚流滿面啊可惡，我的心在滴血TAT

院主果然治癒系啊
如果無法撇開醜陋的傷疤，倒不如正視它帶來的疼痛吧－－

後半段，我以為十峰他們平安回到集境，原來是在夢中作道別…
難怪十峰他說他要離開，因為他不會再出現軍督身邊了
這是十峰最後唯一能給軍督的溫柔，貼心卻又淒涼…

淚奔而去

巴德爾！請不用客氣的推倒巴哈姆特吧！！！（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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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丁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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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0-10-23 22:2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10.23 【燁世兵權X求影十鋒】歸 END

十鋒死了，真是讓人捨不得......
而軍督.....大概還會囂張很久吧.......
太長命的人....註定要接受很多不開心的事......
先走的人還是比較幸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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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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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0-10-25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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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0.23 【烨世兵权X求影十锋】归 END

TO 清水淩音：院主治愈系+1，十锋和太君治给我的感觉是哪怕再有过背叛再痛苦过很多，都总有几分温情和挽救的余地。
而烨十……捂脸，这篇真是很狗血了……我现在都快被自己洗脑了：军督他也是会温油的也是温油的的的的的……

TO 布丁鱼：在‘我以为小狐狸这集就会收了’到‘他真的收了’中间至少隔了两个月，又舍不得又囧。
军督么，只希望最后收掉的时候能壮烈一点，比如来一场能让他觉得尽兴的战斗，留住尊严，这样完结了集境一个时代的传说，对他而言就足够了。

谢谢赏文和送花的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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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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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7)

4樓發表於: 2010-10-26 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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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0.23 【烨世兵权X求影十锋】归 END

我我我...我哭了....
我滿腦子都是十鋒被收掉的畫面...
軍督和十鋒的感情就這樣淡淡的卻很濃烈(你在說啥啦
看到收義子的時候也哭了...院主最後那聲痛徹心扉呀....
雖然我沒接觸過燁十...不過真的超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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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90)

5樓發表於: 2010-10-28 1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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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Re:10.23 【烨世兵权X求影十锋】归 END

引用
引用第4樓雪簫于2010-10-26 17:59發表的 Re:10.23 【烨世兵权X求影十锋】归 END : v@d]*TG
我我我...我哭了.... DC~1}|B"
我滿腦子都是十鋒被收掉的畫面... V2SHF
軍督和十鋒的感情就這樣淡淡的卻很濃烈(你在說啥啦 =D`:2k~ ,
看到收義子的時候也哭了...院主最後那聲痛徹心扉呀.... `J$7X
雖然我沒接觸過燁十...不過真的超棒的 hRNnj

烨十这个西皮的确蛮冷的XD~
他被收的时候我很淡定了，之前做了差不多两个月的心理准备==
军督是根本不擅长不会把感情清楚写在脸上的人，表现出来的话也很强势，十锋么，这孩子心事重重太压抑，性情又内敛，淡淡的，风月不到哪里去~
于是他们俩相处着，最经常的画面就是两两相望皆无言？我自抽先……
谢谢大人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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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4n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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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6)

6樓發表於: 2010-10-31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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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0.23 【烨世兵权X求影十锋】归 END

嗚... 沒想到十鋒的道別是在死後了...
太君治的溫柔和十鋒的平淡偏激，這篇實在是太催淚了！可是自己又很自虐想看完...
太好看了！（掩面淚奔找面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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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90)

7樓發表於: 2010-11-01 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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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Re:10.23 【烨世兵权X求影十锋】归 END

引用
引用第6樓b4n56于2010-10-31 18:02發表的 Re:10.23 【烨世兵权X求影十锋】归 END : !8YA1 o
嗚... 沒想到十鋒的道別是在死後了... _K B%g_{
太君治的溫柔和十鋒的平淡偏激，這篇實在是太催淚了！可是自己又很自虐想看完... <b?$-Rx
太好看了！（掩面淚奔找面紙） VONC<wC

死后告别神马的其实最狗血了捂脸TT
太君治的温柔就不必说了绝对的治愈系，十锋么，道友你说到我心上了，平淡偏激~这是他给我的感觉之一，从这一点出发去脑补就够纠结够痛心了，这两个词融合在他身上完全不违和
谢谢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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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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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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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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