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02 《轉瞬成風》(轉生現代) - 6 ，1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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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翼

異度鏢局6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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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70)

樓主發表於: 2010-03-17 13:52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1.02 《轉瞬成風》(轉生現代) - 6 ，19F

《轉瞬成風》(轉生現代)

※　吞中心。配對難料、連作者都不能掌握，容易被配對雷到的請注意。(抹臉)

1．輪

　　那些記憶並不是一下子全部都記得的，而是從死前一刻起，隨著年歲的增長而慢慢回溯的。
　　他本來只以為自己也許是有什麼病，或者人格分裂之類，他不敢告訴任何人，但年紀越來越長，逐漸的，他也有些意識到，那樣真實的印象很有可能是所謂的『前世』回憶。
　　高中的時候，他遇到了同班的赦生，終於知道那不僅僅是存在於他腦中的幻夢。
　　那時候他的記憶已經開始追溯至身為異度魔界的『鳩槃神子』的時候。

　　不過關於轉世重生這回事，顯然並不如正常人想像中那樣有規律可循。
　　認識了赦生，確定他也還有前世的記憶之後，赦生帶他去見了螣邪郎……他們這一世仍是兄弟，只不過……

　　「赦生，螣邪現在是小學老師？」看赦生帶他來到一間小學，他感覺有些詫異，螣邪那樣的性子，居然能夠做老師？
　　赦生抿抿唇沒說話，只是在放學的孩子中搜索一下，然後指著那道已經來不及躲藏的小小身影：「他來了。」

　　螣邪郎這一世是赦生的弟弟。

　　「去你的！魔胎，你敢笑出來本大爺就撕了你的嘴！」
　　「螣邪，講話不要這麼難聽。」
　　「噗哈哈哈哈哈～～～～」
　　劍雪還是很沒良心的笑彎了腰，因為這實在太有趣了！而且眼前這隻暴跳如雷、個頭卻連他胸口都還沒到的小螣邪糰子對他根本毫無威脅性可言。

　　赦生和螣邪的父母都是普通人，看起來只是個平凡的小康家庭，他們也不曾告訴過父母關於自己前世記憶的任何事情。
　　赦生還告訴他，他們在一次家族聚會時見過九禍，那個曾經是他們母后的女人，現在也只不過比赦生大上一歲，是他們的遠房表姐。
　　九禍見到他們時也是很訝異，並說出幾年前曾經在地鐵站裡匆匆瞥見過黥武，但年紀似乎比她還要又長上好幾歲，也許是大學生；不過因為當時情況倉卒、加上九禍並不能確認轉世重生這回事，也就沒能說上話。

　　「她很漂亮。」赦生紅著臉對他說，女高中生的九禍聽說是學校的校花，聰明活躍又充滿領導能力，是個風雲人物。
　　螣邪郎扯扯赦生的褲管，大驚失色的喊：「喂！小弟，你不是來真的吧？」
　　赦生低頭望著螣邪：「你該叫我哥。」
　　他失笑看著這對立場完全交換的兄弟，心裡感覺有些複雜、又有些混亂。

　　這一世的經歷似乎改變了赦生的性格，劍雪察覺得出來，赦生比較看重現世的一切，他孝順父母、管教『弟弟』、認真唸書、開心玩樂……對於前世，他只當作是一場戲，戲落幕了，他照常過他的人生、盡他的本分。
　　「鳩槃，你呢？」赦生問他：「你怎麼面對那些？」
　　在學校裡的頂樓一起吃中飯的時候，赦生望著與前世完全不同的天空以及都市的景物，淡淡的問他。
　　他咬著筷子想了想，苦笑：「我不知道，不過我可能跟你比較接近吧？」
　　劍雪這一世的家庭狀況並沒有像赦生他們那般正常，父母早年離婚，他和妹妹們跟了父親、但父親後來又去世了，長居海外的母親原本想接他過去，但想到高齡的奶奶和兩個年幼的雙胞妹妹，他仍然選擇留下。
　　雖然顛沛流離了些，但家人彼此間都還算和善，經濟狀況也都還過得去，他覺得並沒有什麼好怨懟的，現世的他比起前世實在是過的挺好。

　　「螣邪好像不太能適應這樣平凡的生活。」赦生說著，微微泛出一道無奈的笑容：「我本來以為他只是對於我現在是他哥哥感到不滿，但螣邪的瘋狂和好戰一點一點的顯露出來……你知道嗎？他之前把同班的小孩子打的頭破血流，還說那只不過是破點皮的小傷，責難我們大驚小怪。」
　　「說不是他現在年紀還小吧。」他安慰赦生：「他在這一世待的還不夠久，不足以洗去那身魔族的血性。」
　　「但等他更大，想起來的不是更多嗎？」赦生十分擔心。
　　他溫和的笑著：「想起更多，他就會知道如今的平凡是多麼樣的可貴了。」
　　「但願如此。」赦生長嘆一聲。

　　即使有著前世不凡的記憶，他們的高中生活仍然是那樣過，跟普通學生沒有太多不同。
　　接近畢業的那幾個月，他和赦生兩個人一討論，發現彼此的前世記憶都恢復的差不多了，想來成年就是那道回憶的終點線吧？

　　「我一直想問你，」赦生躊躇了好一會，才開口問到：「你現在對師兄……吞佛有什麼感覺？」
　　「嗯……」劍雪托著下巴趴在頂樓的欄杆上，想了好久才悠悠然的說：「剛開始只有『劍雪無名』的記憶時，當然是有點生氣他的啦……但後來我開始恢復起那些在異度魔界時的回憶，又覺得這似乎也怪不得他，畢竟他是魔界的戰神，以他當時的立場，那樣做才是正確的考量吧？」
　　赦生站在他旁邊，也倚著欄杆，不過是和他相反方向，背靠著、手肘撐著身體，說：「你知道嗎？在你死了之後，他就變了。」
　　「噢？」劍雪抬起頭，似乎感到有些興趣的追問：「怎麼說？」他再怎麼樣回憶，當然是不可能知道自己前世死後發生的事情。
　　「確切我也不是很明白。」說到這裡，赦生彎起嘴角一笑，前世的自己實在太傻了，傻的除了戰鬥什麼也不明白，「但感覺他心亂了，對於那個死去的『劍雪無名』而言，我想這是值得稱幸的事吧？」
　　「那你們異度魔界應該要困擾了。」劍雪也笑了，笑那些現在看來都是過往雲煙的前世。

□

　　他和赦生後來各自考上同一個城市裡的兩所大學，因為學校距離不是太遠，於是就一起租了房子住，如果從前世的角度看來，這真是個奇妙的組合。
　　九禍有一次假期來找他們玩，還拉來一個他們完全料想不到的人……赭杉軍。
　　劍雪對赭杉軍並不熟識，雖然他在鳩槃時期因為魔道之戰而聽說過赭杉軍的名字，但從未與他打過照面，到了後面劍雪的時期就更不可能了。
　　但前世的種種當然並不會影響幾個大學生的玩興，他們一夥人騎著機車上山下海四處瘋，並沒有太多聊前世的事情，那雖然是他們相熟的起因，卻不是他們友誼的全部。

　　在海邊等著看夕陽的時候，劍雪去買了一些零食飲料，回來的時候只看到赦生坐在堤岸邊，九禍已經拉著赭杉軍衝下去在沙灘和海水間拍照了。
　　「你想追九禍嗎？」劍雪在他旁邊坐下來，問到。
　　赦生轉過來瞪大眼看著他，然後才苦笑：「你還是像那個鳩槃神子，語不驚人死不休呀。」
　　劍雪笑笑：「你很喜歡她不是嗎？」
　　嘆了一口氣，從袋子裡抽走一瓶奶茶，赦生搖頭：「有好感歸有好感，但是怎樣都覺得有些彆扭，所以想想還是算了。」
　　劍雪迎著海風伸了個懶腰，笑著說：「不是都說男孩子找老婆其實就是再找一個娘嗎？」
　　「神子大人汝的思想太前衛，恕吾無法跟上。」赦生打開瓶蓋，灌了一口。
　　劍雪仰頭大笑。

　　晚上，他們提了一打啤酒回到租屋處，一邊喝一邊又笑又嘆的聊起前世。
　　赭杉軍是他們之中存活最久的，知道的事情也最多，隨著啤酒空罐的增加，前世更多更多迷濛不清的真相也被逐漸的挖掘出來。
　　聽到朱武在她死後所作的一切，九禍有些怔怔。
　　劍雪推推她，問：「你現在會想找到朱武，重新跟他在一起嗎？」
　　九禍想了一想，嗤地一笑：「才不要！」
　　「咦？」赭杉軍很驚訝，朱武對九禍的深情不管是在過去還是現在都非常感人的，九禍的一口拒絕讓他有些意外。
　　「跟那種男人談戀愛是很浪漫……」九禍的目光悠遠，嘴角一絲悵然的笑容：「但是如果想當長期飯票，那就實在太痛苦了。」
　　「那、那你會想要……喜歡怎樣的男人？」赭杉軍支吾著問出口，耳根子有點紅。
　　劍雪偷偷的轉過去朝赦生擠眉弄眼。
　　「要可靠、有擔當、勇往直前……」九禍似乎沒有察覺那邊的小動作，興味盎然的歪著頭想了想，然後笑：「啊！像閻魔旱魃那種就不錯！」
　　劍雪和赦生憋著笑看赭杉軍陰晴不定的臉色，對望一眼，是男孩子間的心有靈犀。

　　那些打打殺殺血腥殘酷雖然一個一個都印象真實，但對於他們來說畢竟還是有些模糊的距離，彷彿他們只是曾經處在同一場虛擬實境的網路遊戲中，感覺很逼真、卻毫無現實感。
　　那時候他們都還不能理解，這些回憶能夠對他們現世的生活造成什麼樣的重大影響。

□

　　這個世界也許真的是很小的。
　　九禍他們回去之後沒多久，某天晚上他和赦生去夜市閒逛順便解決晚餐，遇到了隔壁桌的一對推著嬰兒車的夫妻，夫妻倆都是他們認識的前世同袍。
　　任沉浮，現在已經快要三十歲了，是股市分析師，而和他剛剛新婚一年的，居然是以前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玉蟾宮。
　　「這孩子叫小江，很可愛吧呵呵！大家都說長的像我！」玉蟾宮開心的抱起滿月沒多久的兒子炫耀著，她原本是一家經紀公司旗下的專業模特，但是現在暫時在家裡專心帶孩子。
　　因為話題異於常人，他們吃過飯後就離開夜市這個人多口雜的地方，到附近公園裡溜達。
　　任沉浮和玉蟾宮是在大學時認識的，因為前世同在異度魔界的原故，他們很有話題可聊，沒多久就開始出雙入對，然後在周遭同學的鼓吹之下開始交往，雖然任沉浮比較內斂文雅，但玉蟾宮可是十分主動，一個順天知命的男人加上一個很主動的女人，結果可想而知。
　　「這是你們第二個兒子？」劍雪和赦生簡直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原來這對居然是奉子成婚的？八成是玉蟾宮一手主導……。
　　「大兒子叫小舟，現在暫時給婆婆帶，一歲半會走路了，很可愛噢！」玉蟾宮笑的花枝亂顫，下一句又加上：「也跟我很像！」
　　反正長的跟你很像的都很可愛吧？劍雪與赦生相視苦笑。

　　聊了一會，玉蟾宮說起自己曾經在旅遊時，遇到舉家移民海外的風流子，他正在念大學，應該跟赦生和劍雪兩人年紀差不多，住在陽光明媚的沿海城市。
　　「你們也知道，那裏的女人比較豪放，他可爽歪了。」玉蟾宮攤攤手，笑著說。
　　忍不住在腦海中浮現出風流子在海灘上物色著衣裝清涼的洋妞美女，毫無錯置感的畫面讓他們全都心有戚戚的點了點頭，風流子現在日子肯定過的很痛快。
　　「還有蕭中劍……啊，你們應該不知道……」任沉浮正要說，卻突然想到他們兩人也許不識得蕭中劍等人。
　　「我知道。」劍雪他們早已從赭杉軍口中聽說了那段回憶，點點頭，一臉興奮：「是朱武在苦境泡到的那個牆頭吧！」
　　赦生差點沒把嘴裡的飲料噴出來，嗆了幾口，才哭笑不得的望著劍雪同學：「赭杉的原話沒這麼說過吧？」
　　任沉浮也是一臉發愣，玉蟾宮聽了反倒樂不可支，連連大笑到：「沒錯沒錯！就是害女后戴綠帽的那個男人！」
　　「咳。」任沉浮尷尬的趕緊把話頭接下去：「之前聽說他和冷灩訂婚了，好像明年要結婚。」
　　劍雪馬上驚訝到：「欸？那朱武不就兩頭鬧空了？」
　　「兩頭空？」
　　「九禍說她這輩子不要再跟朱武談戀愛了。」
　　「呃……」

　　和任沉浮夫妻交換了聯繫方式，時間也不早了，他們各自踏上歸途。
　　騎著機車回租屋處的路上，坐在後座的赦生仰頭望著星空，低聲的說：「鳩槃……我有點想念師兄，還有元禍、別見、黥武……」
　　「……九禍說有看過黥武，應該還是見得到的。」劍雪隔著安全帽回應他，很平淡。
　　劍雪騎得不快，赦生拉著後架，悠晃著，心情不知為何有些空蕩蕩的：「你覺得黥武會不會還恨著師兄？」聽赭杉軍說，黥武傳聞是吞佛所殺。
　　「如果他不知道之後發生的事……」劍雪實事求事的想了想，說：「多少還是恨著的吧？」
　　但說不定就算知道了，也還是會恨。劍雪想，黥武與自己的情況畢竟是不同的，因為對自己而言，吞佛只不過是在公與私之間選擇了前者，被背叛的只是他個人的情感，要挽回也單純得多；但相對黥武而言，吞佛背叛的，是整個異度魔界、是他的所有信仰，無論後來如何，都挽回不了這一點。

□

　　那是一個天氣變化劇烈的時節，赦生染了重感冒，進出醫院好幾回，好不容易才減輕了些。
　　一下課，劍雪就忙著帶他去醫院回診取藥，再到醫院裡的商店街買了些麵包飲料，準備讓沒吃晚餐的自己與赦生先墊墊肚子，然後才回到約定等待的地方。
　　等了許久，赦生繞了幾拐，從另一條走廊出來，唇色發白，臉上有些徬徨驚恐。
　　劍雪趕緊迎上前，擔心的直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臉色那麼難看……」
　　赦生顫抖著嘴唇開口：「我看到他的名字了。」
　　「誰的名字？」劍雪一愣，拉住他的手。
　　「師兄……吞佛。」赦生一臉快哭出來的模樣。
　　「啊！」劍雪覺得意外，赦生的反應實在不尋常，似乎情況沒那麼單純，他有些不安。
　　「鳩槃，他在重症病房……」赦生慌了手腳，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過，他會這樣緊張著前世所關心的人，甚至超乎預期的茫亂，緊緊抓住劍雪：「我想見他……想知道他怎樣了……」
　　劍雪連忙拍拍他發冷的手，安撫他：「……冷靜點，赦生，重症病房不是我們可以隨便進去的。」
　　被劍雪這麼一說，赦生才逐漸恢復神智，這裡是平凡的現世、是普通而正常的醫院，不是那個充滿爭鬥血腥的異度魔界，被劍雪拉到一旁坐下，赦生揉一揉眼鼻之間，才說：「我知道，對不起，鳩槃，我一時間嚇到了……」
　　劍雪看著他，輕輕一嘆：「我們先去探聽一下情形再做打算吧。」
　　「嗯。」赦生點點頭。

　　雖然還能理智的安慰赦生，但其實劍雪的心跳也快了好幾拍，他想自己內心果然還是有一部份是屬於那個『劍雪無名』，關心著封禪……或者說是吞佛，不論是用哪個名字，他們總是同一個人……同一隻魔。
　　在作為『鳩槃神子』的那段漫長日子裡，吞佛是很後來才嶄露頭角的少年異魔，他們認識，可是交往並不深，頂多就是會說上幾句話、同桌喝酒，但不會駐足長談。
　　一直到鳩槃離開異度魔界前，吞佛都還未取得戰神之位，但那時候的他，已經看得出這名少年將來不可限量的前途了，因此在九禍來向他徵求意見時，他告訴九禍，可以重用吞佛，這名少年會成為妳最得力的愛將、異端的他將為妳帶來全然不同的戰略視野。
　　九禍依照他的建議，決定了年輕一代的第二殿魔將人選，然而還在培訓期間時，他就離開了異度魔界，不知道吞佛後來成為了新任先鋒戰神、也不知道他成了唯一脫出封印的異魔……。
　　再一次相遇，他是『劍雪無名』、他是『一劍封禪』，他是苦境魔胎、他是異度戰神。

　　他們找到了那間病房所在的樓層，劍雪憑著自己那張號稱騙死人不償命的臉蛋去跟幾個護士勾搭了一陣子，赦生戴著口罩在外面一點的走廊窗邊來回踱步，心情很緊張。
　　超過半個小時之後，劍雪才出來，大吐一口氣：「呼！終於脫身了……」應付這些活像是幾百年沒見過男孩的女人們，讓他覺得比面對滿席的教授發表論文還要累。
　　「怎麼樣？」赦生急著湊上去問。
　　「那間是兒童重症病房。」劍雪用手指了指，說：「不過他已經不在那裏了，護士說早上的時候就轉往一般兒童病房，看來應該是沒大礙了吧？」
　　「兒童？他幾歲了？」赦生恍神了一下，才問。他都忘了，轉生後，他們的年齡差不會和前世一樣。
　　「十三……好像比螣邪大兩歲吧？」劍雪反問赦生，他記得螣邪今年小學五年級的樣子。
　　赦生胡亂點了下頭，又追問：「轉到哪間病房了？他生病嗎？還是受傷了？」
　　「你別這麼急……」劍雪說著說著，一邊牽起他離開，一路推開安全門到沒有人煙的樓梯間，才嘆了聲：「那些護士口雜的很，我也聽不是很明確，不過……聽起來他過得不太好。」
　　「什麼意思？」
　　赦生灼灼的目光讓劍雪有點尷尬，那個詞彙他不是說不出口，只是要套到吞佛身上……不論這是哪一世、他年紀有多小，感覺都非常弔詭。
　　「那個、用現代的名詞來講……叫作受虐兒童……」
　　赦生果然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皺皺眉頭，遲疑的張開口：「啊？」
　　被虐待？他不要去虐待別人就很好了。在赦生的認知裡，吞佛還是那個沉穩淡漠的師兄、那個先鋒戰神，冷血殘酷、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異端魔物。
　　不要說赦生了，就算是認識他封禪時期模樣的劍雪也覺得腦子轉不過來，吞佛可不是那種會忍氣吞聲默默承受的傢伙，他會暫時隱忍、然後在對方眼神移開時，看準機會狠狠的一口咬斷對方喉嚨……。
　　「是說……虐待他的母親好像死了。」思及此，劍雪才喃喃說：「護士說警察還在調查這案件呢。」
　　兩個人的眼神交會，瞬間感同身受的讀出對方心裡的想法，冷汗直冒。
　　呃……人不會是吞佛殺的吧……？

　　「未、未成年應該不會被判重刑吧？」赦生猶豫著說到。
　　「啊哈哈……」劍雪苦澀的乾笑幾聲：「吞佛應該不會留下證據吧？」
　　「……」
　　「……」
　　沉默。
　　兩人各自打了個冷顫，很有默契的一起轉移話題。
　　「總之還是先見到他人再說吧！」劍雪拍了拍臉頰，深吸一口氣，說：「我剛剛有偷瞄到病房號碼了，走！」

　　「欸，鳩槃……」
　　「嗯？」
　　「你在異度魔界的時候用這張臉蛋幹過不少缺德事吧？」
　　「……魔物哪來德行可言。」

※
我得先聲明，這一篇我不能保證不會坑掉......坑掉也不要意外......
因為真的很難寫...寫的我很煩很鬱卒很不順...="=
也不知道是因為對阿雪不熟悉、還是因為第一次嘗試這個題材，
反正我是邊寫邊覺得有夠鬱悶Orz
我想這篇的小阿吞大概也鬱悶的很。
(那為什麼還要寫呢？......我想這是一種強迫症...)
另，要謝謝tonyscat給的靈感還有怨念...。

[ 此帖被洗翼在2012-01-02 02:48重新編輯 ]

新刊：
✤ 異度鏢局六《塵囂》連載中

既刊：
異度鏢局前傳《昔年》
異度鏢局一《莫測》
異度鏢局二《捨生》
異度鏢局三《無間》
異度鏢局四《天道》
異度鏢局五《冬青》
《魔龍崖上異度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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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花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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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63)

1樓發表於: 2010-03-17 14:4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转生+现代，大爱的题材~
没想到剑雪和赦生凑一起会那么合拍，前世的两个小朋友，今世换做保姆了XD
是说转世的阿吞即使是团子，但仍然那样“阴险”，噗~
接下来他们会逐一与更多的人重逢吗？好期待。

献上小花一朵。
是说吞佛和剑雪的文越来越少了，所以阿洗千万别弃坑啊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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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咒負罪君

我不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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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0-03-18 00:3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這裡處處驚喜與笑點XD

眾人的新身份絕對新鮮，
打破了過去的框框，
每一個轉生的重逢彷彿都帶著對前世的釋懷，
甚或出乎意料。
好比小學裡的螣邪、
對九禍有意思的赦生跟赭杉，
我尤其深刻，轉生實在有愛>//<
看得心情異常高漲，呵呵。

老實說很好奇阿吞是如何受虐(揍)
給樓主打氣，別鬱悶啦XDD

咳，我是清顏莫折

你我犯下了罪；這份痴迷，我將掖在袖裡。
→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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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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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0-03-19 23:4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轉瞬成風》- 2

2．淪

　　他想一定是自己上輩子造孽太多。

　　剛開始，那種迷惘的感覺有點似曾相識。
　　就像是洗去記憶、在萬聖巖剛甦醒過來的時候一樣，腦中一片空白，看著自己身上的重刑與枷鎖，不能明白為什麼自己必須受到這種對待？
　　但那時候有個人總是會獨排眾議的維護他。

　　「一步蓮華……」
　　在遭到女人折磨的過程中，他曾經一度意識模糊，想起種種，忍不住輕聲喚出那個人的名字。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女人的反應很激烈，扯著他質問：「是不是一步蓮華跟魔界串通的？是不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是他！對不對？」
　　他平靜的笑：「汝不知道的事可多了。」比如叛徒其實出於你們玄宗。
　　然後女人瘋狂的把他抓去撞牆，他暈了過去。

　　再度恢復意識的時候，是被一聲巨響所驚醒。
　　睜開眼，一個老太太頭上全是鮮血，向他爬行過來，為他打開了牢籠。
　　「我可憐的孫啊……」老太太顫抖著伸出手想要觸摸他。
　　他起身出去，不由自主的握住那個奄奄一息的老太太。
　　「放心……她不能再傷害你了……」老太太回抱著他哭泣，喃喃的說著：「我可憐的孫喲……對不起、對不起……」
　　他沉默不語，內心已經大約猜測到發生了什麼，但仍然不明白。
　　為什麼像他這樣滿身罪孽，卻還是總有人願意這樣為他付出，甚至是喪失性命也在所不惜？
　　只是老太太並不像一步蓮華，她不抱持著任何目的，也沒有水晶蓮花可以再生。

　　女人施與在他身上的虐待其實遠沒有一般人類想像中那樣讓他感到痛苦，雖然稚嫩又沒有魔氣護體的孱弱身體還是很受罪，但這相較於過去生存在異度魔界裡的艱困來說，實在並不算什麼，甚至連當時萬聖巖上的施刑都及不上千分之一。
　　畢竟他來自於『無間』那樣的地方，能夠從那種地方獨自生存下來、走出來，還成為一代戰將，他的承受力自然是超乎尋常。
　　因為還能承受，老太太為了保護他所作的付出，他沒有太多的感激之情，但融合了『一劍封禪』人格的他卻也有著些微的觸動……或許只是對這樣的人類之情感到敬佩與詫異。
　　為什麼呢？為什麼脆弱的人類總是一次又一次帶來驚奇？

　　老太太氣息漸弱，他垂眼望去，看到老太太的頸子上有一條紅繩，串著一只很樸拙的玉蓮花。
　　「這個……可以給吾嗎？」他不由自主拾起玉蓮花，開口問。
　　似乎是迴光返照，老太太眼神一亮，和藹又欣慰的笑了，他想那是表示同意的意思吧。
　　老太太在他懷裡斷氣了，他解下那條紅繩，掛到自己的脖子上，閉上眼，覺得頭還是很疼，迷迷糊糊的又昏睡過去。

　　矇矓之間，似乎有很多吵鬧聲，有人將他抱起，他想試圖查看發生了什麼事，卻沒有力氣再清醒過來，索性就任由那些陌生擺佈，反正再怎麼樣，情況也不會比之前更糟。
　　等到有體力再清醒時，已經身在這個看起來很像是醫座的地方了。
　　旁邊人來人往的，言談中有許多他聽不懂的名詞，對他說話時總是輕聲細語，彷彿他當作什麼易碎物品似的小心翼翼。
　　他覺得好笑，不打算搭理那些人，只想吃飽，然後好好睡一覺。

　　那些人在他手腕上扎了針，針後還牽著一條軟管，抬頭望去，似乎是在往他體內流什麼進去，他看著不悅，皺皺眉頭，索性抬手拔去。
　　那些人一開始還沒發覺是他自己拔了針，幾次之後，才有女子過來，溫聲對他說明這些輸液的用途，要他別再動手拔針。
　　他沒再拔針，卻拒絕任何人在醫療行為之外觸碰他的身體。
　　跟從前異度魔界的日子一樣，就算傷的再重，他也會遣退那些侍者，沐浴更衣這種小事他自己能打理，無須假手他人，魔將有魔將的尊嚴。

　　也許他表現得太過冷靜了，在他周圍的竊竊私語越來越多，他不在乎，只是在那些聲音打擾到他的時候默默的瞥去一眼，那些把他看作易碎物的白衣大掛自然會露出自認溫柔的笑容退開，但他很清楚，在那些人眼中，自己是個怪胎……有病又軟弱無力的怪胎。
　　十分讓人不愉快的感覺，但他並沒有發怒的情緒產生，默默的低頭繼續進食，然後睡覺。
　　怒氣不會改變自己的現況，他第一件事是必須趕緊將傷勢養好、體力養足，然後離開這個許多人把他當成奇珍異獸般圍觀軟禁的地方。
　　無論未來會是什麼道路在等著他，都不會是從這種不自由的鬼地方開始。

□

　　「這裡是兒童病房？」
　　劍雪和赦生來到兒童病院區，望著眼前可愛充滿童趣的廊道與擺設，哭笑不得。
　　「吞佛不會喜歡這種鬼地方的。」
　　「他就算不喜歡也不會表現在臉上吧……」
　　難道把醫院搞成這樣，來住院的孩子就會開心點嗎？太落伍了！這些布置者的腦袋還停留在哪個年代啊？還不如裝置一點有聲光活動效果的現代化設備……。劍雪心裡嘟嚷著。
　　「神子大人，你不是來這裡評判病房設計的。」赦生苦笑的拉他回過神，抬手指了指前面：「我好像看到熟人了。」
　　「熟人？」劍雪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困惑：「我不認識，是我死後才在江湖上走動的人嗎？他是誰？哪一方的？」
　　赦生停下腳步，搔搔後腦，有點不知所措：「他叫慕少艾，是苦境正道的人，還跟我交過手。」這下可尷尬了，他前世還揍過人家耶！應該若無其事的上前打招呼嗎？
　　「噢！是很有名的那個藥師？」從九禍和赭杉軍那裏惡補過不少『死後大事』的劍雪很快就反應過來，轉頭問：「不是你幹掉他的吧？」
　　「不是我。」赦生搖頭，但是好像曾經把他打得半死不活過……。
　　「那還擔心什麼！」樂天派的劍雪扯著他就大步走上前去，直呼對方名字：「慕少艾！」

　　一身白衣大掛的慕少艾轉過來，看到兩人，眼中透出難以隱藏的震驚。
　　「居然是你們……呼呼，真有緣啊！」
　　面對前世的死敵，相較於赦生的侷促不安，慕少艾反倒是顯得灑脫許多，一談之下，才知道他已經與閻魔旱魃見過面，兩人甚至出乎意料的交情不錯。
　　「魔君……」來不及保護好的主君在赦生心裡留下很深刻的印象，不過他很難想像，那個好戰勇猛的魔君來到這個現世會過著怎樣的生活？繼續扛著他的大刀四處征戰？
　　慕少艾扳著手指算了算日子，笑說：「不過你們想見他，得過這個月底了，他現在人應該還在海外轉著吧？」
　　「旱魃魔君在海外？」劍雪好奇的問。
　　慕少艾勾起笑容：「他事業做的可大了，呼呼，『嘯陽』企業聽過吧？」
　　赦生心中一陣悸動，刀戟勘魔的『嘯陽谷之戰』他當然難以忘懷，魔君竟以其為名？
　　「哇！原來那就是出自旱魃魔君之手？」劍雪驚嘆，那可是一間不小的企業，雖然『嘯陽』這名字本身沒什麼知名度，但若是生活中隨手一抓個商品，翻過來看看，出品商都是嘯陽旗下的產業。
　　慕少艾若有所意的瞄了赦生一眼，依舊是笑臉迎人：「旱魃說，他在哪裡跌死、就要從哪裡爬起來，所以才用了這名字。」
　　赦生怔然，只覺得胸口騷亂心情複雜難辨，自他當年看清剛出生的弟弟竟是螣邪之後，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慕少艾熱愛行醫助人的性格，即使到了這一世還是不變，所以他就算現世是出生在經商家庭，卻仍然毫不猶豫的就走上了醫科這條路，幸好他還有個姐姐，取代他接下了老父親的公司，這才沒有鬧出太嚴重的家庭革命。
　　敘舊聊了幾句，劍雪爽快的開口：「我們想要你幫個忙。」
　　「哇！」慕少艾露出了誇張的神情：「一開口就要幫忙？佔便宜也不是這樣佔法吧？」
　　劍雪狡猾的一笑，知機的湊上前去在他耳邊低聲到：「這一世的九禍現在是巨乳美少女噢！愛美人的藥師不想看看？」
　　「呼呼呼……當然要！」慕少艾笑彎了眉眼，好樣的，這小子真上道。

　　「你們在找吞佛？」乍然又聽到一個熟悉名字，慕少艾卻是比見到赦生時還要毛骨悚然，原因無他，只因為自己是這裡的主治醫生，如果現世的吞佛在此……也就是說，他是自己的病患？哇呀呀！好恐怖。
　　赦生與劍雪雙雙一點頭，期盼的眼神眨也不眨的凝視著慕醫生。
　　慕少艾被他們給盯得頭皮發麻，轉身逃避似的去找了負責的護士查詢詳情，跟護士長嘀咕了一陣，慕少艾的臉色忽然逐漸的轉為嚴峻，讓遠遠觀察著的劍雪和赦生兩人心裡七上八下。
　　「鳩槃，師兄會不會……」赦生已經不自覺的用回了前世的稱呼。
　　「應該不至於，他好歹也是無間出來的異魔，抗壓力應該非比尋常。」劍雪謹慎的判斷到。
　　赦生還是很擔憂的皺著眉頭：「但師兄若是記憶尚未恢復……之類……」畢竟他們誰也不清楚，前世的記憶到底受到現世狀況多少影響。
　　劍雪拍拍他的肩膀，笑著開解他：「這麼多慮真不像平時的你，赦生道的守關者又回來了？」
　　「哈。」赦生苦笑一聲，卻也從深沉中迅速恢復，回手用拳頭敲了一下劍雪，打鬧之中也帶著一絲友誼。

　　笑鬧之間，慕少艾已經回身走來，一面走，一面似乎正在考慮的如何處理，直到他們面前時，才緩緩的說：「這事情有點複雜，恐怕不能馬上讓你們見他。」
　　劍雪看了看赦生，長期相處下來，兩人間已經有了默契，劍雪於是開口：「我們只想先知道他現在好不好，之前看到他的名字是在重症病房，所以很擔心。」
　　「會送到重症病房，是因為他頭骨骨折出血，需要作密集觀察治療。」慕少艾用手指點了點頭殼，向他們解釋：「還有他身上也有其他傷勢，甚至很多陳年舊傷，所以院方讓他在重症病房觀察一周之後，這幾天情況穩定才送過來普通病房。」
　　「他年紀那麼小，怎麼會傷成這樣？」劍雪眉頭緊了緊，就算是受到家庭虐待好了，以吞佛那種性子，他難道不會閃躲反抗？
　　「聽那些送他來的警察說，好像是他母親從小就將他囚禁在地下室……唉。」慕少艾嘆口氣，說不下去，只好搖搖頭：「真讓人感慨，以前生存不易，能僥倖活下來的孩子都被當成寶一樣疼，現在社會進步，反而……」

　　劍雪與赦生沉默不語，他們異度魔界生活條件更是嚴苛，在資源不足的情況下，除了純血皇族以外，普通幼魔周歲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被父母扔進河中，能夠從河水中自行爬回來的，才會繼續被扶養長大，至於游不回來、或者運氣不好被沖走的，據說都被沖到了河流的盡頭……那個叫做『無間』的地方。
　　魔物不是冷酷無情，但生存環境的嚴苛讓他們不得不如此，每隔五十年，魔物們就會聚集到無間的外圍，祭祀那些回不來的幼魔，祈禱他們的魔魂有朝一日能夠回歸重生。
　　沒有魔物知道無間之內是怎樣的景況，那片空間從外圍看去是一片黑暗虛空，無論是河流或是魔氣、甚至於魔物，進去的從來沒有再出來過，他們都相信，進入無間就是回歸於無……直到吞佛童子的出現，才動搖了這個傳說。
　　據傳吞佛是從無間走出來的，肌膚白得像是透明空無，一頭漫漫紅絲彷彿吸飽了那些犧牲掉的幼魔的血，身上的魔氣濃烈純厚，卻又不屬於異度任何一族……。

　　「他入院至今還沒開口說過半句話，我也無從判斷他是否還記得什麼。」慕少艾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回想：「而且頭部受到那樣的重創，也有可能影響到他的記憶……有鑑於他情況特殊，我還是先親自去看一下，如果狀況許可，我再讓你們見面。」
　　「有勞藥師了。」劍雪彬彬有禮的一點頭。
　　「呼呼，叫醫生就好，讓人家聽到還以為我是藥劑師呢。」慕少艾玩笑到：「唉呀，希望他別從床上跳起來賞我一劍。」

　　吞佛這一世的父親在他出生前就去世了，他是個遺腹子，但不知什麼緣故，他母親自他一出生就試圖要殺害他，被老祖母拼了命的阻止。後來老祖母中風而下肢癱瘓，沒有能力再保護他，他母親便將他關入地下室。
　　十多年以來一直目睹著媳婦的所作所為，老祖母再也難以忍受，下毒殺死了已經發了瘋似的媳婦，留下遺書並打電話報警之後，推著輪椅從地下室入口摔了進去，最後斷氣在吞佛懷中。
　　孩子被送來醫院之後，警方從老祖母的遺書上了解了一切，便安排社會局的人來處理。
　　讓人百思不解的是，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一個看起來正常如普通婦女的母親，會對自己親生孩子做出這樣的舉動？

　　「原來是她……」無意間在警方交給慕少艾的資料上看到了那名婦人的照片，赦生喃喃自語的嘆了口氣。
　　「赦生？」
　　指著那名『母親』，赦生情緒有些低落的說：「那是玄宗早期的一位道姑，還算滿厲害了，和另一名雙修的道士，是早期異度魔界剛入侵道境時的強敵，後來被師兄和螣邪郎聯手設陣狙殺成功。」
　　劍雪回憶了一下，想起來：「對了，就是那場戰役讓吞佛和螣邪晉升，被編入先鋒部隊的？」
　　赦生點點頭，看起來不太開心：「為什麼要這樣？那只不過是前世……」人類不是應該比魔物更仁慈、更懂得寬容的嗎？這算什麼？就算前世是敵人，但現世的師兄只不過是無辜的孩子，還是她親生的啊！
　　「唉……」慕少艾靜靜聽他們說完，伸手拍撫著赦生，開解他：「也許，是她現世丈夫的去世對她造成衝擊，讓她精神錯亂了吧？」

　　劍雪本來在想著，吞佛見了他不知道會是什麼心情，遭受到曾是前世敵人的母親那樣對待，再看到自己，會不會有什麼過激的反應？
　　可是，出乎意料的，吞佛面對他們居然完全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直勾勾的凝望他們許久，然後又轉過身去，繼續好奇的觀看著窗外的世界，一個字都沒吐。
　　慕少艾與赦生劍雪他們討論了幾天，基於他們的前世記憶都是倒著追溯回來的，赦生猜測會不會是吞佛的記憶還沒有回復到認識他們的那個時候，於是決定找在更後期還與他照過面的赭杉軍來試試。
　　慕少艾認為除了這個問題外，現實層面的也必須要考量，父母雙亡又沒有親人，吞佛眼下已經沒有去處，在身體接受治療復原到一個階段後，很可能被社會局的人安排收養。

　　「不過十三歲這個年齡，多數寄養家庭都不會接受的。」慕少艾告訴他們：「一般收養都是三歲以下居多，而且咱們小吞佛身體跟心理狀況不佳，恐怕很難找到養父母。」
　　「那怎麼辦？我們呢？我們可以收養他嗎？」劍雪問，他們都還是大學生，沒接觸過相關資訊，不甚了解這些問題。
　　「你們沒有經濟能力，不行的。」慕少艾搖搖頭。
　　赦生想了想，說：「如果是任沉浮他們夫妻，不知道願不願意。」
　　和他們聊了許多次，慕少艾已經知道他們曾經遇過的那些故人的消息，稍微思索一下就又搖頭：「要收養小吞佛，得比他大十六歲，也就是起碼要三十歲以上，我看任沉浮應該還沒到，而且他們不是都已經生兩個孩子了？都那麼小，要帶已經很辛苦了吧？」
　　「唉，又不放心讓他給普通人收養……」劍雪托著下巴，大大嘆了一口氣，說出了幾個人同樣的心聲。

　　「呼呼，這樣吧。」慕少艾打了個響指，勾起笑容：「我連絡一下旱魃，他那邊應該可以。」
　　赦生一愣：「魔君嗎？」
　　「是啊！他年紀夠大又有充足的經濟能力，讓他出面提出收養，法院那關應該也很容易過。」慕少艾越想越滿意，馬上就站起來準備行動：「我回去給他發一封電子郵件！」
　　看慕少艾風風火火的離去，劍雪朝他喚了聲：「慕醫生，今天可以去看小吞佛嗎？」
　　慕少艾背對著他們隨手揮了揮，像是讓他們要去就去吧。

　　因為身體虛弱，除了進食梳洗以外，有大半的時間吞佛幾乎都在睡，但警覺性很高、十分容易被擾醒，因此慕少艾特地安排了一個單人房給他住，並且要照顧他的護士盡可能的減少進出次數，給他充分的時間休養，畢竟還在成長期的孩子恢復力強，只要吃好睡好，健康狀況自然會改善不少。
　　進入病房時，吞佛剛剛睡醒，正在吃護士給他送來的果汁和點心，吃完後，還是那樣一聲不響的繼續往窗外望。
　　血紅的長髮還是如同上一世那樣豔麗滑順，吞佛雖然不讓人在治療外觸碰他的身體，卻接受別人為他梳髮的動作，有時候劍雪和赦生來，總是哭笑不得的看著那幾個護士興致勃勃的猜拳決定今天誰幫男孩梳髮。
　　陸續聽說了吞佛這一世出生以來的遭遇，劍雪和赦生猜想他也許從未看過外面的世界，便時常帶些有許多風景照片的雜誌書冊來，對他說這那些照片的事情，想讓他知道現在這個世界是怎麼個樣子的。
　　吞佛總是默默的聽著，面無表情，讓人揣測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劍雪和赦生雖然因為是大學生而比較有課餘時間，但兩人不同學校，也不一定能湊到相同的空堂出來，所以有時候他們也會單獨過來看看吞佛。

　　「慕醫生說你可以開始吃一些營養餐以外的食物了，你有什麼想要吃的嗎？」一邊把今天帶來的自然地理類雜誌拿出來，劍雪一邊對他問到。
　　想當然，吞佛還是一如往常的毫無回應，自顧自的抽過雜誌翻看起來。
　　劍雪悠悠一嘆，吞佛沒有任何反應，他們也拿不準該以什麼樣的態度面對他；慕少艾跟他們說過，除了頭部外傷可能讓他記憶受損外，也有另一種可能是先前的經歷讓吞佛選擇封閉自我，不願意接觸他們。
　　其實劍雪在這之前根本沒有想過，如果現世裡遇到了吞佛應該要如何面對他，雖然他跟赦生都認為自己比較重視現世的一切，但等到真正遭遇到自己心繫牽掛著的對象，無論是什麼『過往雲煙』，似乎都再也放不下。
　　坐到床邊，望著吞佛低頭翻書的瘦弱身影，劍雪發覺自己居然莫名的覺得鼻酸，那樣消瘦嬌小的身形骨架根本不像是一個已經十三歲的孩子。無論是『鳩槃神子』還是『劍雪無名』，印象中的那個背影總是充滿傲氣與堅毅，何時像這樣孱弱而不堪一擊過？
　　好心疼……真想抱著、安慰他……。
　　意識到這個想法時，劍雪再也忍受不住，匆匆丟了句「我去一下廁所。」就狼狽的逃出了病房，一路進了廁所、找了個單間躲進去，緊緊環抱住自己的身體，試圖冷靜那股從內心透出來、令人顫抖的心痛。
　　「『劍雪無名』，你果然……」像是在對前世的其中一個自己說話般，他神情惆悵的苦笑長嘆。
　　果然，還是對『他』有情的。

※
前面幾篇都比較悶一點...我自己感覺啦......
後面也不知道會不會好些(小吞你不要自閉了Orz)
跟朋友討論之後，
大概是因為這篇文屬於比較有深思議題的...
偏偏我這人近年來直來直往慣了，
所以寫起來才會覺得總是卡卡的吧...
不管怎麼說，也是個挑戰，努力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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沊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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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2)

4樓發表於: 2010-03-20 00:4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很新鮮的題材，誠如先前幾位所說的那般跳脫了制式的框架顛覆了傳統（笑）
有趣的是他們還帶著前世的記憶轉生

很喜歡第一回的輕鬆步調，感覺就是很新鮮
對於新的關係，新的認知以及新舊記憶之間的對照
實在很替小螣邪的未來感到擔憂，這種個性呀（汗）

第二回其實有點模糊，不知道是不是才剛開頭外加吞佛的記憶還沒有回溯的很完整所以在他的部分有著支離破碎的感覺（這樣就很像在看推理小說要一部分一部分的尋回ＸＤ）
目前的小吞佛很像對這個現實世界很陌生，他應該沒有去上學吧？
是說遭受虐待的小孩在長大後人格都會有扭曲的現象……

＂人類不是應該比魔物更仁慈、更懂得寬容的嗎？＂
這句話給人很大的感觸，真的是這樣嗎？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搖擺不定的人性其實才是最危險的存在

接下來就看劍雪怎麼溶化冰山（火山？）
看小吞佛逐漸恢復記憶，不然讓小螣邪跟小吞佛見上一面好了，說不定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ＸＤ
另外，這邊的一步蓮華又是扮演著什麼角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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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0-03-20 01:2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謝謝大家的鼓勵和小花...T口T
我會努力的～

這部確實很超脫以往的模式，
因為有打破很多配對...所以我直到現在都還在擔心雷到人...Orz
比如這些：
任玉(任沉浮X玉蟾宮)、魔蒼(旱魃跟阿蒼)、九赭(九禍跟赭杉，未定)、蕭灩、朱月(老朱跟他妹子)......
未來還會有什麼我都無法肯定(抖)
先講一聲，以免到時候雷翻一票人...T____T

第二篇會比較亂比較模糊...
是因為他們雙方都還沒搞清楚狀況的關係，
下一篇脈絡就會清晰一些了...

其實小吞都記得，他只是在鬧彆扭耍自閉...XD(←被揍)
一步蓮華跟襲滅天來兩個...
OwO......說真的我還沒想到。(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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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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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

6樓發表於: 2010-03-21 18:3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我喜歡這種文哪^^

轉世之後
已不在打打殺殺江湖
每個人都只是個普通人
能夠交朋友
不再因立場的關係而對立
真好

有著前世記憶
而且身分不一樣
有有新配對
我覺得還挺好玩的

期待~

[ 此帖被琉璃夜月在2010-03-21 21:0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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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70)

7樓發表於: 2010-03-31 05:3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轉瞬成風》- 3

3．挽

　　不知不覺間，月底眼看就來臨了，慕少艾通知他們，閻魔旱魃已經同意要收養吞佛，手續也正在進入程序中了，回國之後會直接過來跟他們見面。
　　「不過短期內，小吞佛還是得待在醫院。」慕少艾說著，攤攤手有些無奈的樣子：「身體狀況不佳是一回事，最麻煩的還是他不開口說話，這樣會被社會局的人認定他還存在心理上的問題，我作為主治醫生就不能放他出院啊！」
　　九禍和赭杉軍知道他們找到吞佛的事情之後，整天急著想來看看，卻總被學校的事情絆住，劍雪他們雖然很想趕快讓吞佛見到赭杉軍，再觀察吞佛的反應，但現實的事情也很無奈，只好安慰九禍要她別急，學業重要。

　　「阿雪你最近翹課翹很凶噢！」
　　才跟九禍說著學業重要，隔天住樓下的同學就跑來告訴劍雪：「教授說你期中起碼要來考個高分，不然他很難讓你過。」
　　劍雪課業成績優秀、又好學多問得人緣，儘管最近為了吞佛的事情而時常缺席，但教授們還是對他分外開恩，只要求他考試不要缺席失常，有個成績可以交待就好。
　　「知道了，謝啦！」劍雪向轉告的同學揮揮手，心裡想著之後該買些什麼去送給教授們養面子。他也確實是缺課次數有點多了，但也不知為什麼，只要想到吞佛那認真翻著書的瘦小身影，他就放心不下，一定得每天去看過一次。
　　「唉，該收斂一點了。」搖搖頭，劍雪決定這禮拜好好照實去上課，他的本分畢竟還是學生。

　　繁忙的課業與考試中一周就過去了，接下來，就是旱魃回國的日子。
　　慕少艾說旱魃晚點會直接到醫院去，要他們晚上也過來，說是旱魃要請他們吃飯，大家聚聚。
　　剛好那天劍雪整個早上都有課，中午在學校餐廳吃完午飯，正打算回去租屋處，就接到了赦生的電話，赦生那天早上只有一門課，所以一下課就去醫院了。
　　「鳩槃！師兄……啊、那個……吞佛不見了！」赦生老是改不過習慣的稱呼。
　　「不見了？」劍雪正往停車場走，聽到他這麼一說，驚訝的停下腳步：「怎麼回事？他沒有在病房嗎？」
　　「沒有，醫院裡到處都找不到，慕醫生說怕他已經跑出醫院了！」赦生焦急的說。
　　醫院裡的護士們說，吞佛早上吃過早餐之後通常都會再小睡一下，所以他們收好用完的餐具之後就沒有再過去打擾，直到赦生帶著新書來的時候，進去一看才發現吞佛已經不見蹤影。
　　「他人生地不熟的應該還走不遠，我現在要騎車去附近找找，鳩槃你……？」
　　「我也去找。」劍雪馬上回應，收回手機後快步往停車場跑去。

　　他們都忘了，吞佛怎麼可能是那種會乖乖被限制在一個小房間裡的孩子，更何況是那種任人擺布的情況，吞佛心裡一定很不是滋味。
　　從學校騎到醫院附近，劍雪停在路邊翻出地圖，看著附近街道和地形思索了一下，決定下車步行，沿途向路人詢問有沒有看到一個豔紅頭髮的蒼白小孩；吞佛對這個現世還不甚熟悉，不大可能乘車，以他一個孩子的腳程，應該不出步行可達的距離。
　　問到附近一間小廟宇的時候，在廟門外榕樹下走棋的兩個老人告訴他，確實有名紅髮的蒼白孩子向他們詢問了往海邊的方向，還誇讚說是個家教好、有禮貌的孩子。
　　劍雪向老人道謝之後，急忙往海岸邊的路上找去。
　　海堤旁的那條大路上車多又快，劍雪很擔心從來也沒出過門的吞佛會發生意外，搞不好他連車子是什麼個東西都不清楚，更別提是斑馬線紅綠燈交通規則之類的了。
　　越過那條大路，劍雪爬上了海堤，站在高處一路小跑搜尋過去，終於在堤腳下的一片沙岸上看到孤伶伶蹲坐在那裏的瘦小身影。

　　「赦生，我找到了……嗯，別急，我會帶他回去的，你先回醫院等，記得跟慕醫生說一下。」沒有直接衝下去，劍雪先是給了赦生一通電話報平安，然後脫下自己的外套，緩緩走下堤去。
　　剛剛榕樹下的老人說，吞佛向他們問了往海邊的路。
　　他終究是開口了。

　　「海邊風大，你這樣會著涼的。」把外套披到他瘦弱的肩膀上，劍雪在吞佛身旁跟著他蹲坐下來。
　　吞佛默默的遙望著大海，還是那樣，無動於衷的絲毫沒有一點反應。
　　望著他眼神的方向，空茫一片的碧海藍天，劍雪深深嘆了一口氣：「你都記得吧？」
　　吞佛沒有吭聲，劍雪繼續問：「為什麼不回應我們？你不想見到我們？」
　　「……」
　　轉過去看著他的側臉，劍雪臉色嚴肅的呼喚他：「吞佛。」

　　又是許久的沉默，吞佛才維持著同樣的姿態，冷冷的發出聲音：「汝不恨吾？」
　　聽到他開口的那一瞬間，劍雪覺得體內好像有什麼狠狠扭擰了一下，咬牙強迫自己鼓起勇氣，伸出手去一把握住他垂在身邊沙地上的小手，隨即覺得那種莫名的不安突然一下減少了。
　　啊，這樣稚嫩溫涼的小手，是實實在在存活著的，不是前世留下的幻象。
　　「傻瓜，說什麼恨不恨呢？那些都過去了。」心裡的大石一放下，劍雪坦然自若的說。
　　緩緩轉過來瞄他一眼，在目光相交之前，吞佛又把眼神投回遼闊的汪洋大海，聲音低微的幾不可聞：「汝是劍雪無名、還是鳩槃神子？」
　　劍雪笑了笑，反問他：「那你呢？你是吞佛童子、還是一劍封禪？」
　　吞佛倒映著藍天大海的金眸中閃過一瞬茫然：「……吾不知道。」
　　深吸了吸氣，緩解心裡那種難以言喻的抽痛感覺，劍雪想著，如果他們都沒有前世，現在的吞佛會不會過得比較好比較輕鬆自在？除去那些記憶，他也不過是個無助的孩子。
　　「那都過去了，吞佛，你現在只是個普通的孩子，不用背負戰鬥與殺戮、也不用承擔任務或罪業……」抬起手將他攬到自己懷裡，劍雪覺得鼻頭酸酸的，眨眨眼，不讓心疼的淚水掉出來，聲音卻還是染上一絲不明顯的哽咽，用堅定的語氣對他說：「你自由了，可以任性的做真正的自己了。」
　　原本還因為肢體的親密接觸而僵硬的身子，在聽到最後的那一句時，驟然鬆懈了下來，吞佛閉上眼，任憑劍雪摟著自己，喃喃到：「劍雪，吾累了……」
　　讓你受苦了。覺得心裡的痛幾乎要變成透出體外的顫抖，劍雪用力抱緊他，嚥下了嘴邊的這句安慰沒有說出口，吞佛不會承認自己的苦，他知道。
　　「放心吧，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了。」下巴微微頂在吞佛的後腦髮絲上，他輕聲許下承諾，不是對吞佛，是對自己。

□

　　「那是車，不用馬來拉就會跑，用的是機械動力跟汽油……汽油噢？就是以前叫做黑金的那種地下油礦提煉後的產物。」
　　「地上那些線條是馬路上的重要標示，那個叫斑馬線，讓行人通過用的；還有那邊的燈號，紅燈是停、綠燈是走……行人要看那個有小小人型圖案的燈……看！它還會動。」
　　「那是很小的LED燈排組成的……是科技，科學技術。」
　　拉著吞佛的手在返回醫院的路上，劍雪笑著和已經敞開心房的他敘說路上那些事物。
　　吞佛仍然不太有表情變化，只是淡淡的詢問著那些對他而言全然嶄新陌生的一切，但他肯開口說話，劍雪已經滿意的不得了了。
　　「這些房子真高。」吞佛仰頭看著。
　　「呵呵，接近市中心的那裡還有更高的樓呢！」劍雪心想，之後一定要帶著吞佛去到處多走走，現世裡有太多好玩的了，他希望吞佛都能夠有機會接觸到。
　　「那棟樓全是鏡子貼成的？」
　　「不是鏡子，那是貼了隔熱的玻璃。」
　　「這樣蓋樓不會碎？」
　　「呃……不會，那是強化玻璃。」
　　「強化？如何強化？」

　　報應啊報應。回到醫院以前，劍雪已經開始感受到前世那個好奇多問的自己是多麼不容易應付了，苦笑一番。
　　他發現自己在同儕中算是相當博學的知識，居然沒法回答吞佛的大半問題，只能打哈哈帶過；同時也有些感概，他們在現世從小長大所認為的那些理所當然的事，其實並不是那樣的『理所當然』，只是他們極少去思考背後深藏的意義與源由。

　　回到醫院裡的時候已經接近下午四點，慕少艾來給吞佛檢查一下身體狀況，交代劍雪多讓他穿幾件衣服、注意保暖。
　　「有點受寒，要小心別感冒了。」慕少艾說著，拿起耳溫槍想要幫吞佛量一下體溫。
　　吞佛飛快的退離那個想要放入自己耳朵裡的東西，蜜金色的漂亮眼睛瞪著耳溫槍，不說話，讓慕少艾當下十分尷尬的舉著手停在那，搞不清楚耳溫槍哪裡讓這位小小的魔界戰神不爽了？
　　後面的護士噗嗤的笑了出來，上前告訴慕少艾，男孩很不喜歡任何侵入性的診療器材，就算只是淺淺插進耳殼內的耳溫槍也會激起男孩的危機意識，更別說當初他們想給吞佛打個針，卻弄斷多少支針頭了。
　　「哎呀！」慕少艾又是無奈又是好笑，變了法子哄他：「一下子就好，測量完了給你買好吃的點心。」
　　吞佛像是看白癡似的橫他一眼，甩過頭去不理他，蒼白的小臉很陰沉。
　　「哎呀哎呀……」慕少艾搔搔頭，只好把眼神轉向了劍雪，聳聳肩，要他出主意。
　　劍雪勾起嘴角，溫柔又驚訝的低頭說：「咦？吞佛你怕耳溫槍嗎？」
　　這句話顯然戳中了前任魔將的痛腳，冷冷的抬起頭，跟笑容無辜的劍雪四目相接了好幾秒，憤怒的一把搶過慕少艾手上的耳溫槍，拿來一看，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懂得如何使用，遲疑了一下，就塞入劍雪手裡，悶悶的不出聲。
　　「這只是測量體溫的工具，不會對你的身體造成任何影響的。」劍雪接起之後，淺淺的笑到，然後扶著他把耳溫槍放進去耳殼裡，察覺到吞佛渾身一緊卻沒有閃避掉他的舉動，劍雪心裡一暖。
　　吞佛是接受他的……吞佛居然信任他嗎？真是不可思議。

　　結束了例行性的檢查，慕少艾要出去之前，轉過來說：「對了，旱魃剛才已經提前到達，正在跟社會局的人談，赦生去找他了。」
　　「嗯，事情還順利嗎？」劍雪順口問了句。
　　「應該沒有問題。」慕少艾點點頭，就離開了，他還有其他小病人要去一一巡過。
　　等到其他人都離開了，被劍雪摟在懷裡的吞佛才仰起頭，看著他問：「魔君？」
　　「這一世的旱魃魔君跟慕少艾是熟識，因為擔心你被社會局的人安排到其他地方寄養，所以慕少艾就連絡了旱魃，讓你寄養到他那邊去，這樣我們也好就近照顧。」劍雪解釋給他聽。
　　吞佛皺眉：「社會局？為何他們能插手吾的去處？」
　　知道他很不滿意自己被任意編排去向，劍雪大感頭疼的向他解釋起所謂社會局這個公家機關的機能，並且也讓他明白他自己如今的情況。

　　好不容易講完了一大堆，劍雪口乾舌燥的趕緊給自己倒了杯水，咕嚕咕嚕的灌掉，然後才回過頭，看著臉色嚴峻、正扶著下巴陷入思考的吞佛。
　　哎，明明那麼小一隻，卻又露出那樣老成沉悶的神態，真不知該說是可愛呢還是無趣。
　　「總而言之，你什麼也不用擔心，我們會讓你好吃好睡悠悠哉哉過你的童年啦！」笑嘻嘻的過去揉揉他的腦袋，劍雪滿意的看到吞佛又皺起眉頭，不悅的抬手撥掉他肆虐的手掌。
　　其實他也知道，短時間內要讓吞佛完全放下心裡的那些沉重負擔是不可能的，但太過緊迫的關愛保護恐怕又會讓吞佛更加感到壓力，只能以這樣輕鬆玩笑的方式來表達關心。他是個沒有獨立經濟能力的大學生，沒辦法給予吞佛更多實質幫助，只希望吞佛去了旱魃那邊以後，除了衣食無憂之外，也能漸漸放下前世的重擔。
　　在床邊坐下來，劍雪默默看著吞佛又開始翻閱雜誌書籍的背影，想到旱魃即將帶他離開此地，雖然也不是再也見不到面，但劍雪仍然有股淡淡的惆悵和寂寞。
　　唉……明明剛開始的時候還不知所措的想著要怎樣跟他相處，短短的時間內，自己竟然已經捨不得他了。

　　不久，走廊外傳來的豪邁笑聲，讓他們知道閻魔旱魃的到來。
　　「旱魃魔君還是一樣大嗓門。」劍雪笑著從床邊下來，起身準備迎接，同時聽到外面有護士低聲警告著旱魃他的音量已經影響其他病童。
　　回頭看看，吞佛低頭默默的繼續盯著書看，似乎事不關己。
　　劍雪暗自嘆了口氣，再抬起眼的時候，西裝挺拔的閻魔旱魃已經攬著赦生的肩膀走了進來，看到劍雪，眼中透出了光彩。
　　「哈哈哈！鳩槃！噢，看看你……」閻魔旱魃還是一如前世那樣的爽朗，張開雙臂就上前和劍雪來了個大大的熊抱。
　　感受到他不比前世卻依舊強而有力的臂彎，劍雪心裡偷偷乾笑兩聲，然後很快抽身而出：「好久不見了，旱魃魔君。」
　　「太久囉！」閻魔旱魃搖搖頭，感概著，但也沒打算多提前塵往事：「我聽赦生說，你們倆很要好？真難想像。」
　　「因緣際會囉。」劍雪笑了笑，這也是始料未然的。
　　再一轉視線，看到病床上安安靜靜的小吞佛，旱魃的臉頰上開心的泛起紅潤的神色，在劍雪都還來不及勸阻的時候，伸出手一把就將皙白可愛的吞佛給抱起到眼前，彷彿像是發現寶物一般的開懷大笑：「是吞佛！真的是你，哈哈哈……這個模樣讓我想起了你剛從無間出來不久的時候，那時候的你多可愛呀！嗯？你還是一樣總板著那張臉，笑一個吧？」
　　突然像孩子一樣的被高高抱起，愣了一瞬後，吞佛的眉頭習慣性的又皺了起來，鬱悶的望著有著過度熱情的旱魃，似乎是很無奈又沒法阻止的樣子。
　　赦生在後面看到，忍不住抿抿嘴笑了，吞佛的神情讓他想起以前魔君打了勝仗之後，總喜歡拖上他們幾個魔將喝酒尋歡作樂，但吞佛和自己都是生性喜靜、不好酒樂的魔，主君的熱情邀約又無法拒絕，那時吞佛的臉色也常常像這樣……呵。

　　「旱魃，把他放下。」一記手刀從後面敲在閻魔旱魃的後腦上，膽大包天的舉動，出自一名淺金與淺紫色髮絲交雜、掛著眼鏡的少年。
　　高大的旱魃一縮腦袋，無辜的轉過去看著比他矮了兩個頭的少年：「噢！好痛耶！阿蒼。」
　　阿蒼！？赦生和劍雪兩人雙雙一凜，腦門冒汗，莫非眼前這個戴著眼鏡的清秀少年居然是……玄宗絃首‧蒼？
　　少年看上去和他們差不多歲數，卻有一股老成穩重的氣質，嘴角邊噙著若有似無的笑容，用平靜淡然的聲線說：「慕醫生不是說他頭部的傷還沒好全嗎？你玩什麼舉高高遊戲？突然的腦壓變化對他很危險。」
　　「噢……」旱魃很聽話的把小吞佛緩緩放回病床上，乖巧的模樣讓赦生他們都看傻了眼。
　　看他們一副呆若木雞的表情，旱魃樂呵呵的攬著蒼的肩膀向他們介紹：「我的秘書，怎麼樣？很棒的秘書吧？」還滿臉得意洋洋的樣子。
　　「哪有人像你這種介紹法的？」蒼搖搖頭，上前一步主動伸出手：「許久不見了，赦生，還有這位是……劍雪對吧？」
　　劍雪首先回握了他，半開玩笑半是認真的說：「太驚人了，魔君居然找了最強敵人來當自己的秘書。」
　　「呵，最了解你能力的就是你的敵人嘛！」蒼說著，回頭與旱魃相視一笑。
　　「那倒是。」劍雪表示同意的點點頭，卻也注意到了他們不經意的微小舉動，心裡隱約閃過什麼念頭，但只是一瞬而逝的便溜走了。
　　「赦生？」蒼繼續舉著手，轉過去又看看還愣著的赦生：「一笑泯恩仇，嗯？」
　　赦生回過神來，趕緊示好的抬手和他一握：「抱歉，只是有點吃驚。」
　　「我理解。」蒼邊說著，低頭看了一眼吞佛，卻沒有試圖向他招呼的意思，而吞佛當然也沒有要和他有任何接觸的意願，蒼沒說什麼，只是那樣隨意的探望一下，就對他們說明起目前的進度。
　　「社會局那邊已經口頭同意了，現在就等書面程序走完，如果慕醫生那邊認為可行的話，我們可以找個時間先帶他出院去熟悉環境。」蒼看來已經對於替旱魃處理事務相當熟悉了，雖然年紀和劍雪他們一樣，卻絲毫看不出是初出茅廬的社會新鮮人。
　　「熟悉環境？」劍雪和赦生一愣。
　　注意到他們一臉莫名，蒼很快反應過來，回頭無奈的問：「旱魃，你忘了跟他們說那件事？」
　　「啊對噢！一時太興奮都忘了。」閻魔旱魃一拍額頭，向他們問：「赦生，你們現在住哪裡？租的房子嗎？」
　　不明白他詢問的意圖，赦生只能疑惑的點點頭：「嗯？是的……」
　　旱魃豪邁的一笑：「我在這裡也有房子，你們要不要搬去跟吞佛一起住？」
　　赦生嚇了一跳，趕緊搖手：「咦？可是吞佛不是要跟魔君……」他怎麼能白住魔君的房子？
　　「唉呀你也知道，我跟阿蒼都忙得很，成天飛過來飛過去的，哪有時間好好照顧他？」旱魃闊氣的拍拍他們倆肩膀：「就這樣決定啦！」
　　赦生只好與劍雪相視苦笑，旱魃仍然有那種改不掉的霸道，卻也是好意，他們拒絕不了。
　　徵求過慕少艾的同意，旱魃要帶他們和吞佛一起到附近的高級餐館吃晚飯，蒼負責打電話訂好位之後，請求他們暫時到外面稍等。
　　「我想單獨跟吞佛說點話。」蒼說。

　　關上門之後，他在吞佛床邊坐了下來，吞佛沒有反應，背靠著枕頭一聲不吭的冷冷望著他，似乎是等著看他想說什麼。
　　「師姑對你作的那些事，我很抱歉。」蒼很誠懇的對他說。
　　吞佛揚揚眉毛，蒼覺得他也許是想表達『真是惺惺作態』這樣的意思吧？笑了笑，他又繼續說：「我知道，這句道歉也許對你於事無補，但我還是必須說出口，請你諒解。」
　　吞佛瞪著他毫不迴避的認真眼神，好一會才像是被他那平靜無波的氣勢給降伏似的，窘迫的別過臉去，望著窗外，但黑暗的窗上只反映出病房裡的自己和那個多事的人。
　　哼，連逃避的地方都不留丁餘給他嗎？

　　「這個現世和以前有很大的分別吧？不只是科技的進步，人情事理也有相當的差距了。」蒼抬頭看看因為黑暗而化作鏡面的玻璃窗，微笑的對上吞佛的雙眼：「雖然旱魃收養你，但也並不代表你是屬於他的，你無需有什麼恩義上的壓力，反而是他要對你負責、要照顧你……我不曉得你明不明白，就像是『父子』那種概念，法律上而言你也確實就變成他的養子了。」
　　伸出手去，原本想要撫摸他腦袋的手頓了下，改而放在他肩上，略略沉按一下。
　　「我想你還需要一點時間適應現狀，而旱魃工作忙、赦生和劍雪也還在念書，這陣子我會先留下來照顧你，請多多指教了。」
　　「等你身體好些，我們會先帶你去新家看看。」說完，蒼站起身走出去：「現在，先打理一下衣裝，準備出去聚餐吧。」

　　轉過身來，沉默的目送著他離開後，吞佛小心勾起掛在胸前的玉蓮花，垂眼靜靜的撫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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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疼才有疼...(被狂揍)
小吞你看你有魔君拔拔跟阿蒼麻麻了耶～(繼續被痛毆)

下一篇終於要出醫院了...
糟糕，阿雪和小赦念什麼科系？......嗯...略過吧(欸！)
我還是想不出要讓黑白蘑菇帽怎麼出場=~=
大家快幫忙出點子！！(作者認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