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文學創作同人文學 05.18 【野豬】燭光 (全) (修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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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影殘雪

四無愛妃四無韹／斷韹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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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6)

樓主發表於: 2007-05-18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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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8 【野豬】燭光 (全) (修彰)

（上）

　

「叩叩！」

「進來。」

「副社長，有您的花。」

辦公椅上坐的男子年紀輕輕，不過二十來歲，雖然看起來不夠成熟，但隱隱已有進入狀況的味道。

「謝謝妳，找個花瓶插起來吧。」

草野彰抬頭，笑了笑。

　
這秘書是草野爸爸特地撥給寶貝兒子的。

自五年前草野彰突然回心轉意自大學休學，回家接受安排進入公司開始接觸管理之時，便一直協助處理著雜事。

她很好奇──其實不只她，公司上下都很想知道，送花的人是誰？

三年前，在一個平常的日子裡送來了十一朵玫瑰，並未署名，身為收件對象的上司卻似乎知道是誰送的。

她發誓在第一束花送到副社長手中時，那一瞬出現的傷痛表情絕非她錯看，並且接下來副社長便吩咐不見任何人，把自己關在辦公室哩，害她不浮想翩翩都難。

　
一個男人收到玫瑰，本就不尋常不是？

　
自此之後，在幾個固定的日子，便會有未署名的十一朵玫瑰花束指名送達，眾人也習慣到從震慎重檢查到直接往上送。

只是她再沒見過副社長那絞痛人心的表情，他會微笑地收下，偶而對著花發呆，淡淡地笑開……帶著濃濃的傷感。

那是一種回憶的氣氛，濃稠卻又稀薄得彷彿一攪便散，這種時候她不敢隨便開口，就怕成為千古罪人。

　

也許，有一個男人一直在追求他們平時散慢天真的可愛副社長。

副社長接受了，卻遭到家族反對強烈制止，被強迫分開的兩人無可奈何，卻又不想放棄。

雖然副社長不得不回公司來，但那男人依舊藉著送花，表示他永不放棄的決心，期望這段不可能的戀情能延續……

　

或許，副社長從前有個很要好的女朋友。

他總是送女朋友十一朵玫瑰做為愛意的表示，卻不幸女子因故去世，副社長傷心欲絕之下只能回公司以工作麻痺自己。

可忘卻不了的思念，在每個和她的紀念日特別強烈，只得送花給自己以示悼念……

　

又可能……

　

從自己的思緒中回來，見上司又看著花發呆，她知道這時候她最好悄悄離開。

年輕的女秘書三年來不知自行在腦中編造了多少可歌可泣、賺人熱淚的愛情故事，對於這位其實有些傻氣的上司，自以為地添上幾筆同情。

輕輕闔上門，秘書依然在想那兩個謎──

除了花，還有桌上那一截從不點燃的蠟燭。

　

　

你是在告訴我你後悔了嗎？

　
看著鮮豔的花朵，草野彰無言自問。

故意挑旁人以為奇怪的日子送花，搞得老爸緊張來問是否被哪個變態纏上，他可以處理一切。

只有我懂得涵義。

交往的日子、第一次約會的日子、第一次接吻兼上床的日子、第一次你送我花的日子……還有，分手的日子。

一直以為只有我會去記得，不想其實你也默記在心。

十一朵玫瑰，當時那小女孩所剩的所有玫瑰……

　

　

「修～二～走慢一點嘛～～喔喔，這個好像很好玩。」

對草野彰第Ｎ次自顧自地停下，桐谷修二不諱言有些惱怒。
於是受不了的桐谷修二雙手抱胸，冷冷地下了最後通牒：「你再不跟好，我要丟下你囉。」

「修二不要啦～～」

放下手中的玩意兒，草野彰嘟著嘴，不情不願又不敢不從地踅回桐谷修二身邊。

桐谷修二就無法理解，嵎高園遊會比之過去還不都同一個樣子，沒什麼新鮮的，這傢伙在興奮什麼？

「啊，那邊也好像──」

「草野彰！」

威嚇性地警告，桐谷修二對草野彰的孩子心性某些時候感到頭疼，特別是在外出之際。

看了看周遭熱熱鬧鬧的，誰也不會特別注意人潮中的兩人，桐谷修二故作若無其事地握起草野彰的手，領先走在前頭。

「跟好，別走丟了。」

草野彰沒有回話，難得靜靜地跟隨跟隨桐谷修二前行，心裡甜甜暖暖的，不自覺交扣的手更緊了。

　

我們有沒有可能、一直這樣走下去？

　

忽然感到衣角被拉扯，草野彰低頭一瞧，是個可愛的小女孩。

小女孩舉著玫瑰對他笑，另一手勾著的籃裡還有十朵。

「修二等一下。」

桐谷修二回頭看見了小女孩，不用猜也知道草野彰打算買下小女孩的花，但那傢伙身上有現金嗎？

果然，草野彰掏來掏去只有好幾張卡，正發愁之時，一隻手捏了幾張鈔票過來。

「妳的花我全買了。」

小女孩接過錢笑得好不燦爛，又在口袋摸了兩摸，掏出兩顆糖果放在桐谷修二掌上，指指他、又指指草野彰，快樂地蹦蹦跳跳走了。

　
「糖果！小妹妹人真好！」

草野彰歡呼一聲，伸手就要拿糖果，桐谷修二卻手掌一收，把手藏到背後不讓他拿到。

「修二好過份，居然想獨占糖果！」

「你又知道了？花是我買的，糖果當然也是我的。」

「小妹妹明明指你指我，就是有一顆是要給我。」

桐谷修二沒有搭理草野彰的抗議，逕自剝了包裝，把糖果丟進嘴裡。

草野彰眼神直盯著桐谷修二包裹剩餘那顆糖果的手，大有「你吃掉它我就跟你翻臉」的狠勁。

實在覺得草野彰好可愛，桐谷修二故意逗弄地把手在他眼前晃一圈～然後把糖果收進自個兒口袋。

「修二大惡魔……」

無視草野彰的瞪視，走在前頭的桐谷修二在心裡偷笑著自家單純的戀人，早有腹黑的念頭浮現。

　
跟在後邊的草野彰碎碎罵著沒良心的桐谷修二，不意撞上了這一年來有比自己高一點點點的情人。

「修二？」做什麼突然停下來嘛！

還來不及抱怨，以花束為遮掩，桐谷修二迅速準確地渡過糖果予草野彰。

「送你。」

把花塞到顯然一時無法回神的草野彰手裡，桐谷修二再度牽起草野彰的手邁步向前。

被動地走了幾步，後知後覺清醒的草野彰把燒紅的臉藏在玫瑰後頭，眼珠緊張地轉了又轉，深怕方才桐谷修二大膽的舉動被人瞧見，他就只好──開溜了。

　
「你怕什麼？」始作俑者腹黑微笑著。

「又不是你被吻，你當然不覺得丟臉……」

雖然不太敢接腔，可不講幾句又不甘心，草野彰很小聲、很小聲地碎語了下。

很不幸腹黑魔王仍是聽見，笑得更歡了。「那好，我站著讓你吻。」

「不要！」那不就變成自己獻吻嗎？才不要！

「你很麻煩耶。」桐谷修二臉上的笑意看來一點都不覺麻煩。

「你現在才知道。」

對桐谷修二扮個鬼臉，草野彰轉了身便快步跑走。

桐谷修二沒有立刻追上，他知道草野彰的去處，也是他二人回到嵎高最重要的一個點──天台。

　
　
站在階梯上，桐谷修二凝視著草野彰的背影好些會兒。

以前的你，就是這麼看著我的嗎？

緩緩走近，桐谷修二攬抱住草野彰，在熟悉的氣息環伺下，草野彰鬆懈了戒備，安然倚進來人的懷中。

　

我還能在這樣的懷裡、待上多久？

　

（中）

　　

收到了嗎？我送的花。

夜闌之時，桐谷修二點上一根蠟燭，遙遙相思。

　
和草野彰分手後，撐著唸完了大學，桐谷修二簡直是迫不及待地浪跡天涯。

不想待在見得到你的城市，那會更加提醒我無法同你相比的事實。

你不在意，我在意。

但在離開之後我才明白，不是什麼自卑心理讓我離開你，是我對你不夠珍惜，時刻令我害怕失去你。

你給得太多，我付出得太少，不平衡的愛情使我憂心會有另一個人發覺你的美好，他會比我溫柔、體貼，而非如我一般裝聾作啞，首先顧全的總是自己。

　
那一夜未燃盡的蠟燭，你還收著嗎？

那是、我罪惡的證據……

　

　

窗外的雨斷續下著，無預警的停電之夜，有了雨絲帶來的沁涼，也不覺悶熱了。

灼燒的是凝重的氣氛。

　
修二，我們會有永遠嗎？

　
隔著小桌，兩人透過搖曳的唯一燭光模糊相望。

距離明明很近，卻為何感覺如此遙遠？

距草野彰的問話已過了十分鐘，這十分鐘內誰也沒有開過口，只有電池供電的時鐘依舊規律地滴答作響。

　
會有永遠嗎？

　
就在不久前，草野彰度過了第二十個生日，成年的他沒有改變，還是那樣老是迷迷糊糊向他撒嬌。

變的是草野家的態度。

他們開始積極誘勸草野彰進公司實習，大學有沒有畢業並不在乎，好說歹說地來了好幾回。

桐谷修二在房裡聽著前廳的爭吵，強烈的無力及惶恐同時湧上心頭。

草野彰讀的是企業管理的科系，說明了他對家中並非完全割捨了下，現在不走，哪一天，他也依然會走……！

害怕的情緒讓桐谷修二幾乎忍不住不顧一切現身表明兩人關係的衝動，他想大聲宣告：『彰他哪裡都不去，只和我在一起！』他也知道只要他敢說，草野彰絕對會是他一個人的──

只有他，沒有別的。

　
辦得到嗎？

……不，他、辦不到……

　

「你和我……還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嗎？」

桐谷修二以問句打破了沉默，也回應了草野彰的問話。

不同世界的兩個人，相交的永遠在哪裡？

天與地，飛鳥與游魚，本是處不在一起的想望。

　
「我可以不要回去！」

「但你總會想著。」桐谷修二平靜地將自己推落谷底。

就像山裏人合該住在山裏一般自然，一日離開了，無時不掛記著山。

草野彰或許和自己在一起確實是快樂的，但沒他在身邊的時候，說不想家，肯定是騙人的。

　
想著又如何，這是我的抉擇！

草野彰在心裡大喊，口上卻喊不出來。

草野家的人來得愈繁，桐谷修二對他愈冷淡，既然這段感情從一開始便這麼禁不起考驗，還要它幹什麼！

將過去編織的夢想撕了又撕，草野彰無聲地哭了──那淚，滴落在心頭。

　
「我們、分手吧。」

「好。」

桐谷修二聽見自己乾澀的聲音這麼回應。

　

吹熄晃動的燭火，桐谷修二裝作沒看見草野彰無意滑出眼角的水珠，忽略那如同滴落在桌面的蠟淚燙人的溫度。

沒有言語，摸索著解開雙方衣衫，卸下所有的防備，將自己最後一次坦白在對方面前。

　
草野彰不喜歡哭，桐谷修二清楚，更多時候他會用笑容代替淚水，然而今夜自他碰觸到他的那一刻，他便曉得他已藏不住嗚咽。

刻意放任地讓動作不受控制，桐谷修二欺瞞著彼此，草野彰所有卑弱的反應，都只是因為自己不夠溫柔的對待。

他在他身上烙下一個個火般的痕跡，強硬地在過去自己唇舌所被禁止的聖區一一侵犯。

　
不論往後你抱了哪個女人，你所有的處子之地都是我的！

　
帶著些許瘋狂的惡意，桐谷修二恣意逗弄著早已為自己準備好敞開的身軀。

吻，輕點著泌淚前端，轉了幾轉便又退開；指，淺淺戳刺期待的穴口，抽撤幾回隨即拿了出。

得不到滿足地痛恨著桐谷修二的壞心，含著淚水，草野彰分開自己雙腿，以眼神求著他進入。

桐谷修二知道自己就這樣進去，草野彰一定還是會感到疼痛，然而他就是要他痛！

狠狠地埋入熟悉的嫩熱緊窒，聽著草野彰難以自抑的啜吟，桐谷修二發覺自己想哭又想笑，終究只能成形一個比哭還難看的上揚弧度。

曲著的雙腳纏了上，草野彰伸手摟在桐谷修二頸項，同過去激情的夜一般。

　
只是這個夜裡，誰也沒有說愛誰。

　
「修二……嗚……」

草野彰費力喘息著，除了呼喚桐谷修二的名，便只能出口呻吟。

毫無怨言地承受著桐谷修二不同以往的粗暴進犯，草野彰努力抬高著身子，更加配合進出的動作。

就讓我們牢記住這一夜──僅屬於你我的、最後一夜。

　

我們的未來，就像那根被吹熄的蠟燭，縱然蕊心還很長，卻已失去了光亮……

你說，我們等到的會是蠟炬成灰，還是死灰復燃？

　

（下）

　

十一朵玫瑰，代表著最愛。

你的追悔我收到了，但是附加的蒲公英，表示你依然不懂曾經的暗示。

或許你沒聽過那個傳說，很合理，但……

　
你以為我喜歡蒲公英？

我留下的東西，你、大概根本沒去動過。

　

　

「彰，你吃那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拿來我丟掉。」

回到家桐谷修二洗好澡，準備趕窩在沙發裡看電視的草野彰進去時，發現草野彰手裡握著幾株草，邊皺眉邊啃，看起來一點都不好吃。

什麼時候那個愛吃燒肉的傢伙改行吃草了？

「這個啊，是蒲公英喔。」草野彰噘了噘嘴回答：「可以吃的啦，雖然……苦苦澀澀的，不好吃……」

「不好吃你還吃。」

儘管在一起一段時間了，桐谷修二仍然對草野彰那顆外星腦袋無法理解。

沒好氣地伸手要拿蒲公英去丟掉，不想草野彰緊緊揣在手裡，還是笑得那樣傻，卻一瞬多了點憂愁的慌。

桐谷修二以為那是錯覺，依草野彰少根筋的個性，總是想得比人少很多很多。

然而這次想得少的是桐谷修二。

　
　
一個人能多了解另一個人？

答案是零。

　
　
「嘛～嘗試看看而已啦～」草野彰遞了一株過去。「修二要吃吃看嗎？」

接了過，桐谷修二還是感到很奇怪。

種子飄光的蒲公英，真的能吃？

懷疑地淺嚐一口，桐谷修二立時吐了出來。「草野彰！你耍我？！」

「沒有啊～真的能吃的啦～～」

罪魁禍首草野彰早就溜進浴室去了，使得這句話非常沒有說服力。

　

其實，真的能吃的喔。

吃起來會苦會澀，因為你吃下的是蒲公英的心。

　

　

傳說，每一朵花，都有屬於自己的一隻精靈，而花兒也只為了自己的精靈綻放，精靈只呵護著自己的花兒。

有一天，卻有一隻精靈為了更能讓他的花兒美麗而離開，儘管花兒並不覺得需要。

離開的精靈不知道，花兒失去了寄託，只能日漸憔悴。

最終花兒不再擁有艷麗，曾經鮮嫩的花瓣化成了點點星絮，他和風做了交換，把自己的清香送給了風，讓風帶著他的眼淚散落四方，期盼著哪天精靈能夠看見……

　
精靈接住了自天飄落的花兒淚水，這才猛然驚醒，自己的遠求毫無意義，他需要花兒，花兒需要他，何必為了外在的眼光兩地分離？

後悔的精靈焦急地趕了回去，卻只見到散盡淚水的花兒……那留下的空盪的心。

精靈孤單地伴在已不復存的花兒身邊，日日夜夜。

卻在轉眼一望時，花兒紛散的淚水落了地，再度開出花朵，小小淡淡的，訴說著淺淺的愁緒。

精靈小心翼翼地伸手碰觸，近在觸手可及的距離之時，瞬間飄落的仍是化絮的淚。

無止盡輪迴，花兒的淚。

　
精靈哭了，為那花兒一次次死在自己面前的心。

我已不再離開，你能否、為我留下？

　

那花，名為蒲公英。

　

　

你不懂我為什麼吃蒲公英，只是、突然想起了那個傳說……

吶，我在吃自己的心喔，修二。

如果有一天你離開了，也請你吃下我的心，和著淚水一同吞下。

如同那日我遞給你的蒲公英一般。

　
我早已將心獻給了你，但是，你卻不要它。

　

記有傳說的紙張，就夾在草野彰放在桐谷修二房裡的花草書中。

　

「所以，你說我該原諒你嗎？」

插著花的花瓶旁，便是那日的那截蠟燭。

「你啊……真的有去面對過去嗎？修二……」

　
風起的季節，帶來了飄飛的蒲公英眼淚。

　
未燃上的蠟燭，代表了無光的未來。

沒有起始。　

一將功成萬骨枯。他說。這背後落滿地的枯骨，便是吾的祭酒。

本家。天空│殘胭閣‧雪韹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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