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8.02 雲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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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十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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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樓主發表於: 2006-08-03 01:34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8.02 雲龍。

雲龍。

「──一生都渴望在蒼穹裡翱翔的雲龍若失去了天空，會如何？」

那一天，尹秋君來到華幔找她的時候，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這麼一句。談不上是戲謔或是認真，手裡羽扇用一貫從容的速度輕輕搖著，藍眸定定凝視華幔頂部上的星空，看起來有一點憂傷。

和他們相識那麼久，她知道憂傷不是適合尹秋君的表情。可是尹秋君彷彿從一開始便不打算等待（或期待）她的答案，只是微微揚起一抹屬於他的涼薄笑意，然後逕自揭帷離去。

她多麼希望那是她的錯覺，然而尹秋君那雙湛藍如穹蒼的眼睛裡在一瞬閃過多少悲涼，習於流浪四方看過多少滄桑的她不會不明白，但總是慵懶微笑袖手旁觀的她這一回終於再也笑不出來。

──她明白天命，可是不能改變天命。

她看著他的背影，想要換住他的話語到了最後還是失去聲音。他的腳步從來就不曾為她停留，也不會為她停留。

那一天他踏出華幔以後就再也不曾回來了。再也，不曾。

龍向來是溫柔的生物，但是潛意識裡也有不服輸的剛烈脾氣。

比如被碰觸逆鱗的時候。師父的決定，就像肆無忌憚地劃過逆鱗的舉動，一口氣將那個人骨子裡的剛烈脾性激盪到極限，那是他生平首次了解到，那個人在溫和的個性之下也有不遜自己的傲氣與尊嚴。

「用一輩子去追逐一個遙不可及的背影，是一件很疲憊的事情。」

那個人向他這麼說。他還記得那個人當時的微笑依舊溫柔得過分，然而對於蒼那個人是不想屈服卻又不得不屈服的，那時他不明白要成就一個人的夢究竟要多麼疼痛的代價，只知道那個人在待在玄宗的任何一刻，變成一種最撕心裂肺的折磨。

像落地的雲龍，失去在雲端翱翔的能力，卻為了最後一點尊嚴而拼命掙扎，博取那麼渺茫的、重回天空的機會。

他一直都很想問那個人到底記不記得當年他們年少輕狂時，他曾用意氣風發的神情說，他會成為雲間騰舞的蒼龍；後來在離開道境的那一役，他親眼看到那個人縱然噴出橫空鮮血也沒有停下步履，於是他了悟。

那個人，其實仍有夢想／不願就此沉埋的夢想。

（是，那就是他之所以不喜歡說叛逃的原因，那是他們逐夢的過程。）

然後時過境遷。他在那個人始終那麼溫柔沉靜的注視裡沉淪，就算因為五大神器他一氣之下出走另闢斷極懸橋，但是他心裡清楚，他們的羈絆沒有因為雙橋彼此對立的表相而稍減，反而他因此再也不可免地陷溺，越來越深。

從師兄弟到知音到生死之交到情人，或更甚於所有，也許不曾想過他們會走到這一步／也許早在很久之前他將手交進那個人粗糙厚實的大掌裡就已然開始期待；那個人注視著他的眼神隨時溫柔得像是可以化出一聲寵溺的嘆息，他永遠不會忘記在一夜激烈交歡裡，他攀著那個人的頸項迷濛低語。

「我能不能，成為你的天空？」

那個人沒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端起他的下頷深深攫住他的唇，並且狠狠地挺進他的身體裡。在那樣放縱的身軀糾纏裡分不清是痛楚還是歡愉，因纏綿而焚燃起的烈火將他們的理性燎燒殆盡，讓他一度以為世界會沒有盡頭就這麼繼續下去。

後來那個人擁著他，在他耳際輕輕低語。我一直一直，都在等待你再一次踏上六極天橋的那一刻，那是我最想成真的一個夢啊。那個人這麼說，而他只是笑起來，並沒有說話，也難得沒有阻止那個人一連串感性的表白，或許說些什麼並不重要，他只是想要靜靜地聽那個人說話，聽他低沉寧靜的聲音。

後來他們一起在斷極懸橋上看雲海。離開之前，那個人捧著他的頰，溫柔地吻了他。

所謂的天命，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

有一次、就像以往在熱切雲雨之後的每一個夜晚，他們一起披衣坐在橋上看雲海。那個人與他肩並著肩，散著一頭燦爛的金髮，仰首望著漫天浩瀚的星河，然後這麼問他。

他偏過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莎羅曼曾經各自給他們倆人一則預言。大概是一樣帶有一種流浪的情懷，在六極天橋為了她而降下以後，莎羅曼和他們成為了至交，那兩則預言，是她興之所至給他們的一點小小答謝與關切。

看過讖言以後，他淡然一笑，隨手擱下不予置評。若是他悟性不差的話，那麼大意應當是說，他一生的天命，從始至終，都只由一個人牽動；所以，從生至死，他注定要為他的天命，豁盡一切。

但是他們早在更久以前就明白，對方都是不會、且不肯乖乖屈就於天命之下的人。

他看了身旁的那個人一眼。涼風揚起未綰的金髮、和隨意搭著的衣衫在夜裡紛飛，加上過分俊逸沉靜的臉龐和美麗深邃金眸，恍然令他以為自己見著謫仙。他別過臉不再去看，那個人給他的感覺彷若天上謫仙又若千載逢魔，成癮似的存在。

──所謂的天命，不要說那是什麼樣的存在。連天命存在這件事本身都不值一哂，你不是該懂的嗎？

他說。

那個人柔柔一笑，燦然金眸就如同夜空裡炯炬的星，接著雲淡風輕地說，她當年給他的紙箋上只有極其簡短的四字。沒有什麼可能會成真的四字。

──什麼？

──雲龍落地。

直到雲龍斬貫入胸口以前，他仍然那麼甘願成為他的天空。

所以當斷極懸橋湛藍色的結界化成無邊碎片漫天散落如雨，他看見那雙向來那麼寧靜地注視著他的金眸從決絕變成茫然，悲涼的笑意和肆流的鮮血一起瘋狂湧上，他終於了解什麼叫做至死不悟，然而卻不知道自己竟不能從中掙脫，反而心甘情願。

多麼傻的，他的雲龍。難道不知道蒼穹才是真正屬於你的地方，一旦失去天空，你就得重重地墮入塵世裡，染覆一身塵埃了啊。

但是那個人終歸是沉默的，金眸注視著一寸一寸碎裂終至蕩然無存的橋板，恍然他彷彿看到他垂死的雲龍用淒涼的神情定定昂首凝望崩毀的天空，那個曾經屬於他而今已然不復存在的地方，那樣哀戚的眼神是一種再也不想起飛的絕望。

至此連眼淚也已經多餘。他知道她的預言已然成真，她說她出自口中的卜詞從來未曾失準，為什麼當時他卻可以非常理所當然的相信，所謂的天命不可能指向這樣的結局？

那個人傾盡一生的溫柔微笑，終於變成他一輩子再也哭不出的眼淚。

一生都渴望在蒼穹裡翱翔的雲龍若失去了天空，會如何？

後來，她遇上了失去天空的雲龍，於是她淡漠地問道。那個人停住了原本要離開華幔的腳步，回過頭來，唇畔揚起一抹微微的笑弧，那張氣宇軒昂的臉龐依然半點沒有江湖的憔悴與風霜；她想，她也許從來不曾看過那麼溫柔的微笑與眼神。

──既然已經再也無法重回雲間，那麼，天空的存在，看起來不過是遙遠而不可企及的奢望。

溫柔裡，有那麼深沉無語的嘆息。他的腳步從來就不曾為她而停留，可是，為了那個人，他可以毫不猶豫放棄自己所有的一切，甚至，渴望成為那個人的天空，即使就此沉緬在憂傷裡也在所不惜。

──曾經擁有，不代表永遠失去。但是，你毀滅了屬於你自己的天空，你要何去何從？

金眸在剎那間變得遙遠而恍惚，彷彿陷入了深沉的緬懷裡，縱使那個人知道已經有些什麼已經從他的生命裡永遠地失去，緬懷只不過是他曾經存在過的痕跡，卻仍舊無法阻止自己像著魔似的瘋狂掉進很久很久之前的過去。

最後，那個人，微笑這麼說。

（雲龍落地，不如歸去。）

「──妳知道，龍向來是一種孤高的生物。就算絕望地等待死亡，也要寂寞而，優雅。」

話說，我到底在憂鬱些什麼呢……
莫名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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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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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26)

1樓發表於: 2006-08-03 04:0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追逐的過程是兩人牽繫主因...那片天空長不過雲龍可以想翱翔的範圍
汲汲營營追逐的像場煙火，或許從玄宗而出兩人已經註定要這樣越走越遠
就像我們親眼看到的那樣，留不住的碎晶，留不住的毅然迎死
流年算不出他們的神離會有多長，卻那麼真切讓人惋惜
龍的哀傷淡漠在沉鬱地就要叫人掉淚的湛藍之中
寧可相信兩人至終還是有不約而同的感觸
那麼至少，雲龍剩下的時間，不會這麼孤獨地叫人發狂卻又安靜地蟄在看似相安無事的無所謂之中

唉唉~~不知覺也跟著寫了一堆看不懂的東西，
希望這點感觸沒唐突十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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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芷清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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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2樓發表於: 2006-08-03 09:0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苦笑~到最後還是忍不住回復了，生生將謎城9，10的悲傷拉扯出來，沉澱了后，才有勇氣去面對一篇又一篇的祭文，將那一幕看到百毒不侵= =

紫晶東逝...紫荊東逝...
那一刀帶走了什麽，埋葬了什麽
誰欠誰的情，誰是誰的天命又豈是三言兩語能說清道明
雙橋本是一體，相信尹秋君擊碎懸橋的目的也是在此吧
只是從此以後，清風裏的月白蒼穹，雲海龍蹤……
再也沒有
但他們不曾後悔
死去原知、萬事空，唯留此情在心中

十羽的文裏有一種很純粹的感情，不是情色，無關男女，是幽很喜歡的一種風格(臉紅)
笑~幽也跟著打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東西，同樣但願沒驚到你= =

順說，汝，終于還是寫了H，我就想，怎可能一直清水下去....(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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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十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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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3樓發表於: 2006-08-06 23:1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焚鶯～^^
當然不會唐突。
也許是天空寬闊不過雲龍想要翱翔的範圍
又或許，是第一回重重落地後，其實雲龍早已失去了翱翔在天際的能力
身邊總是一身湛藍的身影，不過是雲龍最深沉也最卑微的渴望與錯覺。
但是雲龍又那麼希望可以擁有那片蒼穹
既然無法起飛，只能選擇讓天空落地——
明知道這樣的結果，通向毀滅。
但雲龍終究只是蟄伏在天空的碎片裡，安然而悲哀的微笑。
因為，那片天空，總是那麼義無反顧。

小幽～^^

這，怎麼會驚到咧，看到兩位的回覆真的很高興也很感動，原來真有人懂我在寫些什麼東西T_Ta
看到小幽那句雙橋本是一體委實讓我揪心，莫非，這是一種變相的回歸嗎？
儘管最後天空終究崩毀／雲龍終究落地，然而，至少他們起飛過，在彼此的夢裡。
至於我的文，真的只能謝謝幽的評論，我想其實要臉紅的是我……這真的是讚謬了（羞）
好，關於H的部份，澄清一下好了Orz
話說我本來也以為我就會這樣一直清水下去，清水向來就是我很擅長的部份
不過當我赫然驚覺在雙橋面前完全不是這麼回事，看到雙橋直覺就是腐Orz
我甚至不諱言（當然這是我自己認為），我寫是情人的雙橋會比是朋友的雙橋要精確……
加以這篇和飄絮一樣都是怨啊，不過，在丟銅板決定之後……
隱晦丟在腦後，暗示扔到一邊，要是情人就是情人吧！
ps.H只是附加利潤哈哈哈這在我眼中還算不上真正的H啦（遠目）
（這是真的，應該沒有人拿雞蛋要砸我吧T_T）

最後的最後，我想，對於雙橋，我們有好多好多說想說；所以，就算想起雙橋搖起筆桿是那麼煎熬，卻依然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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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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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06-08-07 00:2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失去了天空的龙……龙是生于苍穹的生物，失去了他可以翱翔的天空，
剩下的还有什么呢？龙也是执着的生物，一生认定的唯一就会不顾一切
去执行，可是……看着他那样坚决毁去你最后的念想，云龙啊，你真的
不后悔吗？云气封身他将再不可能为你重涉人寰，这就是你要的吗？在
没有了挚友和至爱之后，你还能寻到什么？不如归去，可是现在的你连
归去之地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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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十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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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5樓發表於: 2006-08-08 00:3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一世悠然～^^

因為連歸去之地也失去，所以他是那麼安靜地，等待死亡。
他非常清楚，天空崩潰之後，他的歸去之地，只有無間。
龍是生於蒼穹的生物、龍是執著的生物；
同時，是溫柔的生物，是癡愚的生物……
因為過度渴望卻又無法接近，所以，他終究選擇毀滅。
那麼，即使短暫，也許他可以因此確定自己曾經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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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2 雲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