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文學創作 03.07聖靈傳第一回~第六回，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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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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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樓主發表於: 2006-01-18 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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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7聖靈傳第一回~第六回，5F

第一回山崩地裂毀血祭‧蓮族遺孤朱雀靈

金鉤半掛夜空，漆黑如墨的四周只剩稀落的腳步聲和低吟的誦讀聲，遠望而去依稀可見群峰聳立在夜裡，如鬼魅般的巨人俯視大地。風起，樹影帶著沙沙聲響，初夏正是萬物活動頻繁之際；風止，山谷迴盪的嗚咽風聲，是今晚祭禮的哀悼曲。

這裡名為五蓮峰，因從遠觀這接連的五座山峰恰似人的手掌將五指圍成圈，像是捧著什麼東西似的，故人們又給這群山峰取了個外號叫『掌山』，中央凹陷的山谷即被喚做『五峰谷』。

五峰谷下，今晚正彌漫著一股肅殺而哀傷的氣息。

生活在這裡的人們自成一族，甚少與外界聯絡，偶爾有旅人路經此地也只是空聞其聲不見其人，於是外人給這裡的人一個名字，叫『蓮族』，取其五峰峰頂亦如蓮花盛開的樣子，『掌族』…實在是不怎麼好聽！

位在中原南方的五連峰氣候暖和，族人可農耕打獵自給自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流經谷底的河流總會不定時的引發大水沖毀家園，令族人們很頭疼，經一自稱是法師的男子指點說此地是個被詛咒的地方，須於每年的初夏與初秋，約莫在兩季交替之際，舉行一場祭祀儀式，祈求神靈施法平息咒怨，並需獻上少女或少男為祭品，以一人之鮮血換取族人半年的太平。

族人半信半疑地在初夏與初秋各舉行了一次，說也奇怪，隔年真的什麼事都沒發生，一切風調雨順，族人高興之餘也忘了再舉行祭典，再隔一年的仲夏卻又馬上引發了大水，嚇得蓮族族人深信不疑，年年祭祀，初夏少女，初秋少男，從未間斷，至此一切平安無事。

數百名族人手持火把照亮夜空，以一路縱隊的方式自最矮的姆峰開始沿著山徑繞行，走在最前頭的是族長，每個人身穿白衣，頭頂以白布纏繞，將髮絲藏於其中，腰間配掛以五蓮峰稀有的礦石『冰磷石』所琢磨成的墜飾，幽幽淡藍的光芒加深了死亡的陰影，如此的裝束是表示對今晚將要犧牲的少女最崇高的敬意與哀悼。

隊伍中央有八人抬著跪坐的少女，只見一頭烏絲披散於後，一身潔白單衣顯得少女身子骨柔弱無比，低垂的面容上看不清是悲是懼，頸項上與腰間一樣配掛著冰磷石，雙手雙腳則是被綑綁著，額間被點上硃砂代表著驅魔避邪，避免祭品尚未送到神靈手中就被邪魅污蔑了。少女的兩邊是她的父母親，得知今晚是由家中唯一的女兒做為祭品，想逃卻早已在數個月前就被看守得牢牢的。

隊伍行完五座山峰後來到谷底的廣場，廣場中央有座狀似蓮座的石台，石台中央覆蓋了一層豬肝紅的顏色，狀似人形，那正是數年來每個少男少女以自身鮮血所染成的，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詭異耀眼，血漬周圍是當年的法師以符咒畫出的五星芒，數十年了未因風吹雨淋日曬而有毀損一絲一毫，這更讓族人對此男子所說的深信不疑。

「停！」族長將手中的火把高舉，整個隊伍也隨之停止，眾人往祭台的四周圍去，只留下準備祭祀的人員和抬轎的人。

「有請聖女上蓮台」指令再下，抬轎的八個人將轎子送上蓮台，解開少女的束縛，攙扶著她躺在五星芒中，用星芒上已被染紅的繩索綑綁手腳，限制其行動。

已不再反抗的少女任其擺佈，頭頂星芒，雙手雙腳亦同，整個人成大字型躺著，這還不是令少女最難堪的，難堪的是下面的步驟。小時候就見過鄰家的哥哥或姐姐被送上蓮台時的模樣，如今換成自己，心裡多少也有個底，咬牙閉眼準備承受一切。

「神靈在上，我，蓮族族長，今晚將送上蓮族聖女做為祭品，請保我族風調雨順，咒怨不再」

族長手一揚，少女旁邊站著一手持尖刀的男子，只見男子跪在身旁虔誠膜拜後，利刃自頸項向下劃去，絲帛割裂聲響劃破寂靜，袖子褲襬亦被劃上一刀，瞬間整個人便光裸地躺在石台上，冷風吹襲令少女瑟縮了一下，閉眼不去看眾人似垂涎似貪婪的眼光，卻再也按倷不住地流下一滴清淚。

「英兒，別怨我」劃開衣裳的男子難過悄聲地在少女耳邊說著，他正是祭祀人員中的一員，也是名叫『妃英』的少女的鄰家兄弟，自小便是最保護疼愛妃英，而今卻是他一手讓少女以最屈辱的方式走上人生的終點。

「海哥哥…」少女睜開雙眼看著曾經最保護她的人，她曾夢想著要當他的新娘，只要當了他的新娘就不會再為祭品之事神傷害怕，因為祭祀用的是處子之血，而今什麼夢想都沒了，「海哥哥不哭，英兒不怨你，我死後請海哥哥替我照顧爹和娘，好嗎？」

男子點點頭，英兒繼續說道：「海哥哥，你知道嗎？我從小最希望的就是做你的新娘子，可是已經辦不到了，海哥哥，睜開眼睛看看我，我…美嗎？夠不夠資格做你的新娘？」

少女的話語帶著憧憬，海穎張開雙眼將妃英從頭到腳掃視過一遍，四周的火光亮如白晝，白皙的身軀上找不著一絲瑕疵，就是瘦了些，也許是這幾天因祭祀之事才消瘦的吧！尚未發育的身子談不上什麼遐想，但可以想見再過個幾年妃英一定是族裡的美人之一。

「海哥哥…」

蓮台下的族人們低頭暗聲唸著禱文，蓮台上的海穎伸手撫著妃英的臉龐道：「美，英兒很美，可以做海哥哥的新娘」

「真的嗎？」

「嗯！」隱忍著即將潰堤的淚水，這是他第一次執刀劃破少女的衣裳，第一次擔任祭祀人員，卻沒想到第一個面對的…是她！

「海哥哥，今晚的星星好美，英兒死了會變成最美的星星看著你哦！」

「英兒…」

十四歲的嬌嫩女子，青春年華正要盛開便已被這莫名的詛咒強制摘下，沒有人告訴他們詛咒是真是假，但洪水不再泛濫卻是事實。

蓮族人規定少女年過十四，少男年過十六方能成親，在此之前不得逾矩，雖不與外界聯絡，但禮教卻並不比外界寬鬆。方過十六的海穎已是成年，還來不及向父母遊說去跟芳齡十四的英兒父母親提親，就須手持利刃將心愛之人送入地獄之門。

「海哥哥不哭，英兒喜歡看海哥哥笑的樣子，能笑一個給英兒看嗎？」

抹去淚水強顏歡笑，是給將死之人一個安心，「英兒，為什麼會是妳？如果…如果海哥哥再早幾個月滿十六歲，妳就不會被選上，海哥哥…」

「我知道，可是…這已經是事實了」

蓮台上的人欲訴情衷，蓮台下的命令卻不再容情，族長將火炬再舉，揚聲喊道：「吾等將以最聖潔之鮮血供養大地，以最純淨的靈魂安撫此地的怨靈，願保吾族永世安康」

海穎淚再也忍不住，手持利刃高舉著，血祭的方式是將祭祀之人先劃開手腕足踝處，然後才是劃開腹腔取出心臟祭拜天地，過於殘忍的手法，無怪乎自從上上任執刀者過世後便沒人再能承受第二次的執刀，上上任的執刀者是名雙目失明之人，看不見自己做的事有多可怕，而上一任執刀者也只撐過一年便自殺身亡。

「海穎，你在做什麼？別誤了時辰」族長在蓮台下高喊著。

海穎於心不忍，英兒卻微笑以對，「海哥哥，動手吧！你是族裡最勇敢的人，答應我，別忘了我」

「我…」

高舉的短刀在火光照耀下格外刺目，海穎眼一閉，手起刀落時，突然一陣地搖山動，嚇壞了所有的人，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原該是漆黑的天色此時竟然亮如白晝，初時輕微晃動，不過眨眼時間，整座五蓮峰開始陷落，樹木盡數摧毀，獸鳥驚恐逃竄，聚集在蓮台四周的族人顧不得祭典仍在進行，攜老扶幼拔腿就跑。

逃竄的人們有的被倒下的樹木壓死，有的腳下一步平地變懸崖，谷底的河川再次泛濫，淹沒了半數的家園，更帶走了近八成族人的性命。

在蓮台上的兩人嚇得不知如何是好，族人皆逃生去了，早已無人看管，眼見台下滾滾而至的河水漸漸漫上平台，海穎手起刀落解開妃英的繩索。

大地被翻弄的力道更加猛烈，姆峰、尾峰已不見蹤跡，央峰的山腰處凹陷，像是被什麼人刨去似的，代表食指和無名指的山峰從原本的位置移到了姆峰和尾峰的地方，被綁痲了手腳的妃英尚無法自行逃跑，海穎顧不得妃英還是光裸著身子，只能將人背負在後，兩眼搜尋著能載動兩人飄浮的物品。突然蓮台硬生生被劈成兩半，海穎重心一傾，兩個人便往裂縫跌去，欲穩住身形卻讓背上的妃英滑落，連忙一手緊扣著石台邊緣，一手緊抓住搖搖欲墜的妃英。

「海穎！」

「妃英…呀…上來…」

搖晃漸停之際，河水已漫至平台，冰冷的水流自裂縫傾洩而下，海穎心知下波餘勁很快就會到來，咬牙使勁將下方的妃英向上拉起，但水流的濕滑讓緊握的手無法施力。突地一陣波潮再次洶湧而至，這次雖沒有前次來得強烈，但突來的震動和水流的衝擊使得海穎緊扣的手指再也抓不住石台，一聲慘叫，雙雙跌入不知深淺的地洞，白晝再度恢復成黑夜，灰濛濛的天色，魚肚方白，五蓮峰自此時起不復存在。

不知過了多久，妃英只覺得全身暖和和的，彷彿有股暖流自頭頂灌入流過全身，四肢百骸無一不舒暢，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孩子…醒醒…」

誰？誰的聲音？

「吾的時間不多了，快醒來呀！」

妃英努力睜開雙眼，那有什麼人？不過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就連自己是不是真的睜開眼了都還是半信半疑的，黑暗中，一團火光突然在眼前冒出，妃英以手遮眼，好半晌才適應這耀眼的火光，只見暖黃的光芒中站著一女子，神形憔悴，肩上停著一隻嬌小靈動的鳥兒，不停地摩挲著女子臉頰。

「妳終於醒了，李妃英」

「妳是誰？是來接我去冥府的嗎？還是我能到天堂？」

女子笑了，「傻孩子，妳既不去地獄，亦未能去天界，妳，尚在人世」

「尚在人世…妳是說…我沒死？」

女子點點頭道：「妃英，妳聽著，待會兒吾所說的話，信也好，不信也罷，請別打斷，也請別問，吾的時間有限，必須將責任交付給妳才行」

「責任？什麼責任？」

「噓…聽吾說，吾乃南方朱雀，百年之前五方聖靈者奉天界指令與幾位上仙一起封印魔羅王，在魔羅敗降後，封印之事由五方聖靈者進行之，上仙先行回轉天界覆命，未料魔羅趁機反撲，致使五方聖靈者措手不及，雖封印了魔羅，卻也使得東西南北之四方神獸皆被魔羅所下的咒印禁臠，唯有麒麟幸免於難。百年以來，麒麟聖者致力將其他聖者救出，而今日的異變正是麒麟聖者破吾之咒印，救吾而出，然而五方聖者的使命已到了該尋找下任聖者的時候，其餘四方聖者皆有傳人，而吾方脫劫，始知五蓮峰祭典之事，妳與吾同為女子之身，遂把妳救了，希望妳能成為朱雀新一代的聖靈者，守護南方子民並為未來的劫難預先準備」

妃英聽得一頭霧水，什麼聖靈者？什麼魔羅？什麼封印？現在自己又被選為朱雀聖者？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生來就是註定要被選來選去的嗎？一下子是被當成祭品的聖女，一下子又成了守護聖者，天呀！

「不管妳願不願意，吾與妳已別無選擇，妳的生與死僅在一線之間，吾之靈力可救妳一命，代價便是承接朱雀之責，待妳清醒後，這本秘笈拿去好好修練，在五蓮峰的蓮座底下石窟中尋找吾之兵器『冰凰』，乃是以妳頸項上的冰磷石所打造，妳必須讓它認妳為主，吾會將吾之靈力傳於妳，這隻朱雀鳥以後就跟隨在妳身邊，為妳的座騎」

靈鳥似懂主人的話語，嗚咽啼叫，婉轉哀傷，不停地摩挲著女子臉龐，女子伸出手掌，雀鳥靈巧地停在掌上，女子才道：「縭兒乖，吾之時限將至，妳很清楚才是，數千年來朱雀靈力不停地在變換著主人，妳也一樣，縱使承受靈力的吾能活上千年，終歸要回到原始，以後要好好照顧英兒知道嗎？她甫承靈力，再加上吾無法將一切都傳授予她，妳的責任更甚於吾」

朱雀鳥悲啼，振翅飛起，在聖者頭頂盤旋不去，聖者揮揮手，雀鳥才不捨地飛向妃英，妃英伸出右手，朱雀靈鳥停於掌背之上，收翅低首三次，代表著許諾未來將盡一切之力守護新主人。

「妳…叫縭兒是嗎？」

「妃英，閉上眼睛，待妳能掌握靈力之後，去尋找其他聖靈者，縭兒會助妳一臂之力的」

「等等，妳既然救了我，那海穎呢？是不是也救了海哥哥？」

「很抱歉，吾只看到妳，並未看到妳所說的海穎，時間不多，咱們開始吧！」

不給妃英有任何傷心的時間，聖者雙手結起印勢，將自身的火光擴展包圍住兩人，幾道細微的光芒自聖者的天靈散出，直射妃英的眉間硃砂，一時未能適應的妃英只是疼地大叫，想躲卻無法動彈，想喊卻無聲可發，聖者身上的光芒漸漸消散，轉而是妃英身上的火光漸漸趨於熾熱，靈鳥振翅盤旋在聖者身旁不停地啼哭。

「好燙…快…快救我…救我…」漸趨升高的溫度彷彿置身在火海一樣，承受不住焚燒的高熱，妃英昏了過去。

靈力已盡的聖者倒地看著昏迷的妃英，笑道：「傻孩子，鳳凰得浴火才能重生呀！縭兒，她就交給妳了，吾去找師父了，吾會跟她說縭兒很乖，牠很盡責…別哭，唱首歌來聽聽，就唱平日吾最愛的那首好嗎？」

靈鳥點點頭，啼聲唱起了歌曲，悠揚輕悅，聖者微笑地閉上了雙眼，化成塵煙散於天地之間，縭兒悲啼，撲翅想網住化成光點的聖者，直到光點散盡，才止了悲泣。

轉頭望向身軀周圍已包圍著白光的妃英，縭兒晃頭擺尾，幻化成女子，摘下插在髮上的一根金羽拋向妃英，只見金羽化成金色氣流包圍在白光之外，使得妃英身上的溫度再次提高。

**********

「老頭，那娃兒怎麼還沒醒呀？都燒了好些天了，劉大夫的藥是不是沒用呀？」

老婦人重新將被蒸熱的毛巾泡入冷水擰乾，然後放在榻上人的額頭上，不一會兒又重覆著泡水擰乾放上的動作。

端著剛熬好的藥汁進屋子的老者吹了吹藥湯，「我怎麼知道，下午我再去請西鎮的衛大夫來瞧瞧吧！聽說衛大夫的醫術高明，說不定能治好這女娃，可憐哦，五蓮峰這一震，我看大概只有她僥倖活著」

「別說了，我一想到這小小年紀的娃兒就喪父喪母，所有親人都不在了，就連原來住的地方都沒了，想到就心疼，現在還得跟閻羅王拔河，唉…」

「別唉了，把她扶起來，該吃藥了」

婦人將少女扶起，老者一瓢一瓢地吹涼往櫻口送，流下的藥湯比喝進嘴裡的還多，看得夫妻倆都開始有絕望的感覺。

少女即是李妃英，半個月前被夫妻倆個發現赤裸著身子倒在五蓮峰外十里處，半身被土石掩埋住，還以為是被不良男子強暴棄屍的女子，直到看到頸項上的冰磷石才知道女子應是五蓮峰的蓮族族人，而那前一日據說是今年第一次的祭典，初夏祭祀的是個女子，因而斷定她應是血祭上的犧牲者，察看還有一口氣在，連忙把她救回家中。

地牛翻身奇蹟似地只毀了五蓮峰，群山之外頂多是受到驚嚇而已，不少山外之人入山察看災情，只見五峰不在，原本的河流亦不見蹤影，僅餘兩山隔著明媚湖泊相對，這湖即是原本是血祭用的蓮台，塌陷後成了湖泊，河水匯流至此後在地底形成暗流流出。兩山山勢向湖岸兩端延伸，如同雙龍抱珠之勢，外人便將此湖起名為『玉龍湖』，而原本居住於此的蓮族已於一夕之間全數葬生於地底，妃英是唯一的生還者。

對於以砍柴為生的老夫妻撿到的女子大難不死，村人都嘖嘖稱奇，小小村落因而熱鬧了起來，熱心地替女子找來附近鄉鎮的大夫施以救治，外傷不過是全身瘀血，在大夫的醫治下未留疤痕，但半月餘來高燒不退成了大夫束手無策的怪症，本來還以為是五臟六腑或是筋脈受到傷害，才會引發高熱不退，但在診治過後才發現女子根本完好如初，莫名原因的高熱令眾人頭疼。

好不容易把藥湯都餵進了少女的口中，老婦人替她擦了擦衣襟，再度讓她躺回床上。

「老伴，你說這娃兒會不會…」

「要說到外頭說去，咱們也盡力了，一切就聽天由命吧！蓮族一夕之間全被土石掩埋，只有她一人被沖到此地，代表她福大命大，沒事的」

丈夫寬慰著妻子，駝著背走到外頭去，床上的妃英體溫其實已不若半月前的燙人，在老夫妻走出屋子後，一隻鵝黃羽毛的鳥兒自窗口飛進屋子，停在妃英的耳邊啾啾叫著。

『加油，主人，就快撐過去了，縭兒知道妳可以的』

小嘴上啣著一顆白淨的珠子，跳到妃英的額上，低頭將喙上的藥丸放進妃英的口中，須臾，一團暖黃的光芒籠罩其身。半個月以來都趁著老夫妻不在時飛入，將上一任聖者留給牠的藥丸放入妃英的口中，助其能順利地吸收靈力、渡過這段浴火重生的過程，縭兒再度幻化成人形扶起妃英，雙掌渡入真氣助藥性運行，一刻鐘後才收勢化成雀鳥飛出窗外。

「大夫呀，你快看看這娃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拉來了衛大夫，只見人看了、眼皮翻了、脈象也診了，就是找不出病因，依然搖搖頭說著另請高明後離去。

「哼，說什麼衛大夫多高明，我看還不是一樣，那有高明到那裡去？」老婦人啐了聲。

「我看這娃兒活不活得成真的只能看老天爺了」

婦人坐在床沿，伸手撫摸著少女的臉龐道：「可惜了，這麼美的女娃，我還想說她醒了之後能不能當咱們乾女兒，你想想，咱們膝下無子，都快進棺材了才讓我們撿到了她，不是跟咱們有緣是什麼？」

「是呀！喂，老婆子，該不會這不明原因的高燒是因為她是血祭的祭品吧？妳想想，本來該是獻祭給鬼神的，這會兒沒死躺在咱們家，會不會是讓詛咒臨身啦？還是中邪了？要不要請法師來呀？」

「呸呸呸，那來什麼咒怨之說，那血祭未成不還是地牛翻身了？連帶地整個族人都死光了，我看是蓮族太過於迷信，每年要殺一男一女的事讓老天生氣了才會叫五蓮峰全移了位，不然怎麼地牛翻這麼大一下，咱們就住在五蓮峰外居然沒事，這豈不怪哉？」

「說的也是…」

正當夫妻倆討論個沒完時，斷斷續續的呢喃囈語自少女口中傳出，夫妻倆個又驚又喜道：「老伴，說話了，娃兒說話了，這下肯定活得成了，快，快去倒水來」

婦人喜得扶起少女，慢慢地將清水倒入口中，老者自外頭捧來一盆冷水，床榻邊再度上演著擰乾敷額的動作，直至兩老累趴在旁。

『快醒來，主人，醒醒呀！』

高熱漸退，胸口的冰磷石異常的冰涼讓妃英舒適了不少，頰邊毛絨絨的感覺舒服的讓妃英嚶呢了一聲不願醒來。

『主人，快醒醒，妳不能再睡了，縭兒已經沒有藥了，求求妳，快醒醒』

聖者的藥丹已用盡，如果妃英再沉睡下去，恐怕是永遠都醒不過來了，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縭兒努力地用尖銳的小嘴戳著妃英的臉頰，試圖喚醒新任的聖靈者。

渾渾噩噩，被刺痛吵醒的妃英慢慢睜開雙眼，漆黑的屋子只剩下豆大的燭光映照著內室，緩緩適應了光線後眨了眨，轉頭入眼簾的是和夢裡一模一樣的小雀鳥，正開心地用牠小小頭顱摩蹭著自己，抬眼…圓月高掛，空白的腦袋瞬間湧滿過往記憶。

是了，她是今年蓮族祭祀的聖女，該是新月時分，該是裸身躺在蓮台上等著血祭的開始，是海哥哥劃破了她的衣裳，然後呢？

努力回想著…然後…對了，地震，是海哥哥拉著我，然後我們掉進了裂縫之中…對了，夢裡有個朱雀聖靈者…聖靈者…新的聖靈者…是我…

瞪大了雙眼，一切的記憶重新回到腦海中，再看看還在蹭著自己臉龐的雀鳥，想問問這一切是不是真的，才發現自己乾啞地說不出話來。

「妳醒了？唉喲喂呀，老天保佑哦！老頭，老頭醒醒呀！她醒了，她醒了啦！」睡醒的老婦人的動作嚇跑了朱雀鳥，發現少女早已清醒，喜得連忙把趴在一旁還在睡的丈夫搖醒。

「…水…」

「說什麼…哦…哦…要水是吧！好，好，等會兒呀！」忙著倒來清水給少女飲下。

一觸到清水像是初逢甘露似的，急急飲下，老婦人再倒了一杯，「喝慢點呀！慢點，會嗆到的」

「喲，醒了，真醒了，娃兒餓不餓？老伴，我去熬個白粥糊好讓她裹腹，妳先照顧著啊！」

「婆婆，能再喝水嗎？」兩杯清水實在是不夠，恢復了些說話能力的少女再次要求。

「行，老婆子這裡沒什麼值錢的，水倒是可以免費供應，來」扶著少女要餵飲，少女搖搖頭，欲伸手接過杯子，才發現自己根本連動都不能動，老婦人笑道：「妳剛醒，身子虛弱得很，躺了半個月還不太能動，還是讓我來吧！妳呢，也別跟我客氣」

「這裡是那兒？」

「這裡是丹霞鎮外的村落，是我們把妳給救了」

「丹霞鎮？丹霞鎮又是那兒？離五蓮峰有多遠？」

「這裡距五蓮峰大約十里路程」，婦人看了一眼少女後，心知她要問的八成是親人的消息，但整個蓮族早就屍埋地底，失了親人的悲慟肯定又是一個莫大的打擊，「娃兒，妳叫什麼名字？我總不能成天娃兒娃兒的叫吧？」

「我叫李妃英，婆婆可以叫我英兒」

「英兒，妳呢什麼都別想，先專心養病，等身子好了，我和老頭子再帶妳回五蓮峰可好？妳福大命大，遇上這等大事都活下來了，人家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別想太多了哦！」

「蓮族的人…都死了嗎？」淡淡問了一句，沒有悲傷，沒有恐懼，毫無表情的妃英只是無神地看著圓月。

「這…英兒，人死不能復生，妳別太傷心了，這樣對身子不好」

「…爹…娘…海哥哥…都走了？剩我一個人嗎？」

兩眼空洞的不知望向何處，妃英感到一陣心疼，頓失依靠的莫名恐懼襲上心頭，天地茫茫，孤身一人的自己該怎麼辦？

「英兒…」

「老婆子，來，粥熬好了，快讓那娃兒吃一點」小心翼翼端著陶鍋進屋的老者沒看見少女的異樣，只是心喜地添滿一碗白粥糊遞到妻子手上。

「她…」

「英兒，哭出來會好些，別憋著」婦人拍拍妃英肩膀試圖安慰，一旁的丈夫大致也猜到了是怎樣的情況，不知該說什麼的他只能站在一旁。

「爹…娘…剩我一個…為什麼不把我帶走？我早就該死的…為什麼丟下我一個人…我怎麼辦…啊…」悲愴大喊，激動的情緒引發體內初承接的靈力波動，瞬間強烈的氣流震飛了坐在一旁的老夫妻，白粥潑散一地，兩老雙雙倒地昏迷，整間草屋也被這股氣流給震垮，熾熱的火焰自妃英的身上竄出，縭兒連忙化成人形安撫。

「主人，快穩下妳的情緒，不然會燒了這裡的」手捏法印將妃英包圍在結界裡，避免災害向外擴散，「…主人…對，穩下妳的情緒…就是這樣…別再激動了…」

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悲慟，妃英恢復了理智，看了看四周，再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和全身驚慌道：「我…我做了什麼？老婆婆呢？」

稻草飛散四周，老夫妻一個躺在十步之遙，一個被壓在木桌下，妃英撐起無力的身子慢慢半走半爬的到老婦人屍首旁，一指怯怯伸向她的鼻前，倏地，慌張地縮回手跌倒在地，「我…我殺人了…我…我殺了恩人…怎麼辦？…」

「主人，妳先別慌」縭兒察看了兩人，發覺還有一絲氣息尚存，忙道：「主人，他們只能靠妳救回來了，除了妳，任憑大羅神仙來也無用」

「我？我不會醫術，要怎麼救？」

「妳是朱雀聖者，朱雀靈力功力之一便是醫治，趁他們還有一口氣在，快照我的話做，否則真斷了氣，那就真的無力回天了」

妃英點點頭，縭兒道：「請主人將雙掌貼在她的胸口和天靈蓋上，閉上眼去想像自身裡有股氣流自妳的天靈蓋流至雙掌，然後從掌心流到她的身上」

妃英閉上眼依照縭兒的話冥想著，開始覺得有股暖流透過手掌緩緩流出，淡淡的紫紅光芒罩著婦人和妃英，好一會兒，縭兒才要妃英收回靈力，再以一樣的方法救治老者。

「好了，這下子他們就沒事了」

「那屋子怎麼辦？他們醒來，大概會怕我了吧！」

「這個主人不用擔心，交給我吧！」縭兒笑了笑，一彈指，草屋立刻回復原貌，看不出有被破壞的痕跡。

妃英嚇了一跳，「妳…妳會法術，是神仙？真的是神仙？」

「我不是神仙，只是隻靈鳥，要論神仙資格，主人才是呢！先把他們扶上床休息吧！大概得等到正午時分才會清醒了」

「哦，好」

滿腹疑問，妃英想問卻又不知從何問起，只能先照著做了。

四更，雞鳴方啼，天色漸漸變亮了，遠方傳來陣陣腳步聲，是村裡的人開始活動的聲響，有的是往山裡砍柴、採藥或是採摘野菜、或是打獵，有的則是要長途跋涉到遠方去經商的。

「主人，妳餓了吧！縭兒幫妳煮些東西，妳在屋裡等等，記著，現在的妳還未能完全掌握自己靈力的使用，情緒不能過度波動，不然便會跟方才一樣，主人若無聊，就先看看這個吧！」

交給妃英那本秘笈和自己的一本秘錄，妃英點點頭後，縭兒才到外頭準備伙食。

妃英只覺全身燥熱，彷彿有發洩不完的力量存於體內，而這股力量讓她很難受，勉強壓下後，翻閱著縭兒交給她的書籍，好在還識得字，對於秘錄上的記載又是驚異又是好奇，按年份來看，這記錄的是數千年的事蹟，則則都有朱雀及其他神獸的參與，件件都與天界、冥府與魔羅相關。

「這書已有數千年之久，筆跡都是同一人所寫，難不成…難不成都是縭兒寫的？也就是說…她活了數千年？」

「主人，用膳了」端著兩碟山菜和一鍋白粥，面對著妃英驚訝的眼神不以為意。

「來，這是縭兒煮的哦！好久沒煮東西了，主人嚐嚐，不好吃再跟縭兒說，縭兒會改的」

「妳…」

「我知道主人有很多疑問，但總得先填飽肚子呀！」盛滿一碗白粥推到妃英面前，從半夜到現在，方才又釋出不少靈力，妃英聞著香氣還真覺得餓了。

「好吃嗎？」

妃英點點頭，唏哩呼嚕地把整碗稀飯全吞下肚，又動手添了一碗，才發現縭兒只是坐在一旁笑笑地看著她吃飯。

「妳怎麼不吃？」

「我？我不用吃啦！我是靠著妳身上的靈力而活的，只要朱雀靈力存在世上一天，我就一天不死」

「妳…活數千年？是神仙囉？」

「我是活了數千年沒錯，雖列仙班但還不算是神仙，承接朱雀靈力的妳才有資格在千年卸去聖者之職後登上仙界」

「為什麼？妳活了這麼久，又一直跟在聖者身邊，做了這麼多事，應該比聖者更有資格才是呀！」

「呵，主人，妳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我只是聖者的座騎，聖靈者每千年更換一次，平常時候是維持雀鳥的外貌，必要之時才會變回鳳凰的原形」

「千年…很久的時間，聖者說過每一千年就得換一個聖者，這又是為什麼？既是仙，又怎會死呢？」

「聖者是以凡人的肉體承接靈力，巨大的靈力並非凡體所能負荷，千年已是極限，前幾任的聖靈者魂魄在天界修練完畢後會重新降生於人間，而現任聖靈者擁有的靈珠子便會尋找這一世的聖靈者，成為新任的繼承人，好再次蘊養靈力，因此靈力每更替一次便會增強幾分，這也是守護之能源源不斷的原因之一」

一陣困乏感襲上，妃英還想再問些什麼，人卻已不支地趴在桌上睡著了，縭兒手中變出衣袍蓋在妃英身上後，才又化成鳥形守在屋外。

巳時，兩老清醒，對於自己怎麼會睡在床上不明所以，睡不到一個時辰就清醒的妃英煮了粥食讓他們裹腹，談笑間兩老也就不去追問原因。

「什麼！真是夭壽！才十四歲就被抓去當什麼鬼聖女的，你們的族長也太過份了吧！」

聽完妃英敘述祭典的過程後，老婦人氣得拍桌大罵，「老伴，妳別這麼大大叫的，嚇到她啦！不過，英兒，以後妳有想過要怎麼辦嗎？」

「以後？」自清醒到現在不到一天的時間，妃英根本沒時間理清自己腦袋裡的問題，就連悲傷憤怒的情緒也都得強忍下來，那有想什麼以後。

「英兒，老身開個口…不知道妳願不願意？我們倆活到這把年紀也沒個一兒半女的，既然妳還沒想過以後要怎麼過…不知道妳願不願意就暫時先住在這兒陪陪我們兩個老人家，等妳想到後再說好不好？」

妃英看著巴望著自己點頭答應的兩位老者，白髮蒼蒼，年歲沒八十也有七十了，不忍拂逆兩人的心意，更何況自己還是他們救回來的，光憑這點就足以讓自己對他們奉盡心力，連忙跪倒在地，連磕了三個響頭道：「如不嫌棄，英兒願做牛做馬報答你們救命之恩，英兒手腳很勤快，可以幫忙很多事的」

老者連忙拉起妃英笑道：「別跪別磕，什麼做牛做馬，我們可沒把妳當奴役看待呀！」

「是呀，既然妳願意待在這裡，那麼婆婆我再要求點，妳就做我們的女兒好不好？就算是婆婆私心重吧！」

妃英又再磕了三個響頭，口裡直嚷著：「義父義母在上，請受英兒一拜」

「好好，老伴，這下咱們不怕沒人替我們送終啦！」

「你這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咱們收義女是天大喜事，你卻在這說啥觸楣頭，真是的」

「唉唉唉，妳瞧瞧，老爹我不會說話，別介意呀！老伴，我去釣幾條魚回來，咱們今晚加菜」

「快去快去，英兒，妳身子還沒完全康復，就待在家裡別亂跑，我去買幾樣菜回來」
兩位老者興高采烈地張羅晚餐去了，屋子裡又恢復了冷清，屋外烈日當空烤得土地都蒸出水氣來了，幸好附近的樹蔭甚多，不致於過於炎熱。

一個人獨坐在屋子裡的妃英，望著四周重新整理自己的思緒，縭兒見沒人了才又飛進屋子裡。

「縭兒，我在做夢對不對？」

生死一遭，恍若隔世，本該死於利刃之下的她突然成了朱雀聖女，肩負著南方子民的責任，自己何德何能，又怎能扛起如此重的重擔？

「主人，妳會覺得徬徨無助是正常的，以往的聖者都會由上一任聖者在最後的一百年間選出後，經過數十年的培養和教導才進行交接的，這次因為魔羅咒印的關係，使得聖者無法在最後百年間選出新任繼承者，才會這樣的」

「縭兒，聖者死的時候，妳悲傷嗎？」

雀鳥低了頭道：「怎麼不會悲傷？千年時光，情份豈是說斷就能斷？」

「妳好可憐！」

「嗯？」疑惑地看著這新任的聖者。

「聖者千年便會交替一次，妳說妳跟著聖者，也就是說每一千年妳就得承受一次死別的痛苦，我失去了父母，失去了海哥哥，我的心就已經好痛好痛，千年的感情一定比我這十四年的感情還要深厚，那豈不是比我更痛苦？聖者死後就不會再心痛了，那妳呢？」

縭兒垂首不語，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或許是自己太麻木了，也或許自己並不是人類，沒想過這麼深的問題。

好一會兒，縭兒抬起小小的腦袋，飛躍到妃英的肩上摩蹭著她的臉頰，「或許是吧！不過，現在我不會這麼認為，因為每一任聖者都有自己的責任，縭兒既被封為朱雀聖者的座騎，責任便是善盡座騎之責，天地萬物皆遵循一定的規則在走著，有生就有死，更何況聖靈者的魂魄會輪迴轉世，今天主人的魂魄可能是前幾任聖者的今世，只是原有的記憶被封住罷了，遇見故人又有什麼好難過的呢？」

「主人其實只說對了一半，我是得面對每千年聖者的死亡，但聖者要面對的是與她並肩作戰的好友，在千年的時間洪流裡，有的不幸戰死，有的受了重傷，聖者能輪迴再世為聖者，那些人即使再輪迴也不會是同一個身份」

「是嗎？」

「主人是第一個問縭兒這個問題的人」

「聖者說要我去找其他聖者的繼承人，人海茫茫，我要怎麼找？」

「怎麼找不是問題，聖者身上的靈氣彼此能感應，現在是因為主人還不能掌握靈氣進而使用靈氣，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有兩件事情，第一是主人要趕快學會如何控制並運用自己的靈力，第二是回五蓮峰的地底石窟去取回冰凰，先前釋放的靈力過於強大，一定會引來附近的山精鬼魅趁機竊取，要是小一點的我還能招架，強一點的縭兒就不敢保證了」

「妳是指那些妖怪嗎？為什麼？」

「以往都是舊任聖者循序漸進地將自身靈力分以數年灌入新任聖者的體內，在此過程中，新任聖者會慢慢學會如何控制使用靈氣，而妳是個特例，在一開始就接受了所有的靈力，以凡體能撐過來算是很不錯的了，而不穩的靈氣只會引來想成仙的山精鬼魅，他們會想盡辦法吸乾妳的精氣來達成他們提昇功力的目的，因此在妳學會如何運用之前的這段期間是最危險的」

「要多久？我又該怎麼做？」

「少則一個月，慢的話就不知了，看妳的資質和努力，方法我會再跟妳說，不能躁進，那只會適得其反，要是走火入魔就糟了，他們回來了」咻地一聲飛出窗外。

**********

「銀琥、玄冥、玉飛，你們三個聽得見嗎？」

縭兒化成人形輕盈地立在樹林最高的樹稍上，閉上眼以心識傳音的方式聯絡其他聖者的隨從，銀琥、玄冥、玉飛分別是西白虎聖者、北玄武聖者和東青龍聖者的座騎神獸。

『縭兒，妳終於脫困了』低沉的聲音是銀琥。

『連我這裡都感受得到新任朱雀聖者的靈氣似乎不穩，怎麼回事？』溫潤的嗓音是玉飛。

『你們有感應到麟兒的氣息嗎？』玄冥關心著未現身的人。

「你們的主子都還好吧？聖者她沒來得及傳承就走了…」

『所以…新任聖者什麼都不知道囉？』

『妳的意思是她連靈氣該怎麼控制使用都不知道？那怎麼成？』

『縭兒，這幾天我家主人就會動身去找妳們，妳們別亂跑，麒麟聖者當初有交待過，這幾天妳就小心些，知道嗎？』

『白虎聖者是最早脫困的，有他相助應該就沒問題，我跟玄冥的主子都還得再等些時日才能去跟你們會合，倒是麟兒…到現在都沒感應到氣息，這比較讓我擔心』

『縭兒，聖者去救妳們時的情況是如何？』玄冥提問。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聖者把咒印解開後，強大的氣流震得整座五蓮峰都垮了，麒麟聖者和朱雀聖者連忙施術避免禍事擴大，我比聖者還晚清醒，清醒時聖者救了一人，也就是現在的新任聖者，然後將靈力轉移後就回天界交差了」

『咱們都虧了麒麟聖者解救才得以脫困，都是那魔羅！』銀琥氣得咬牙。

『銀琥，朱雀聖者就交給你們了，青龍和玄冥聖者的靈力修持都已到最後階段，過不久咱們又可以見面，屆時再聊吧！縭兒，好生照顧聖者，聖者的靈力不穩，妳也會受影響，沒重要的事別再用意識傳音，這樣會耗損妳過多的靈力的』

「嗯，我知道，銀琥，我們在五蓮峰原址東南十里處，得快點，這裡妖氣甚重，我怕我撐不了多久的」

『放心，少則七日，多則十日便到』

「那就好，各位保重」

收了法力，再次化成雀鳥飛回草屋，屋子裡三人正開心地吃著晚飯，看著甫經生死交關的李妃英，縭兒擔憂著，夜正是妖氣旺盛的時分呀！

**********

星夜，村民們將羊群趕入柵欄鎖上，巡視無誤後紛紛回到家中準備享用晚餐，米白色的氈房裡火光通明，充滿著笑語，肉食和美酒、奶茶、酥油在每個人的手中傳來遞去，笑談著今日的種種。

位在群聚邊緣處的一個氈房裡，中央火光熾盛，地上鋪著棗紅色的毛毯上織有許多豔麗的圖案，猩紅色的布簾自中後方的頂端垂下，將氈房一分為二，內邊是主人的臥房，外邊則是供待客用膳之處，爐火徹夜燃燒，以擋夜晚的寒冷氣候。

一身雪白窄袖勁裝，腰上纏著黑色錦帶的男子走進氈房中，冷竣的臉上散發著冰冷氣息，令人生畏。

掀開布簾，臥室內的床榻上鋪著雪白的羊毛毯，毯上盤坐著一人正被紫霧包圍著，與走進的男子一樣是白色服飾打扮，不同的是腰上纏著的是血紅色的錦帶，右腰錦帶上用金色絲線栓著血玉石並以金色流蘇結垂在下方裝飾。

腰纏黑色錦帶的男子拱手答道：「公子，已聯絡上縭兒」

紫霧緩緩納進盤坐之人體內，睜開眼道：「哦，她怎麼說？」

男子將方才的情況說了一遍，臥榻上的男子穿上錦靴走出內室，翻動著爐火，「嗯，看來朱雀的情況比麒麟聖者跟師父說的還嚴重許多，銀琥，把這裡的事情安排一下，咱們這兩天就出發」

「是！」

**********

趁著兩位老者睡下之時，妃英和縭兒來到屋外，縭兒化成人形道：「主人先按我剛剛說的方法去凝聚體內的靈氣，使其不再散離，並試著去控制及運用，咱們在凡界不能散出過多的靈力，否則別說會引來妖魔覬覦，就連一般的凡人可能承受不了幾天就得歸西去見閻王了」

妃英點點頭，盤坐試圖進入無我之境，周身的靈力漸漸引來夜裡活動的妖魔們，縭兒連忙替妃英護陣，免得她在過程中被打擾。

夜半，子時方過，狂風吹折了幾株林木，妖氣遮蔽了月光，黑暗中一道魁梧的身影疾行而至，腥臭的黑風滾滾而至，包圍住泛著金光的陣法。

縭兒仗劍相迎道：「大膽妖邪，還不快退下」

[ 此貼被晏雪在2006-03-17 17:1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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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1樓發表於: 2006-01-25 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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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忠心護主斬妖魔‧哀慟喪親承天命

夜半的妖風濃重，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在黑霧中隱隱現身，手持著五爪兵器道：「喲，我說是誰呢！這不是跟在朱雀聖者身邊的縭兒嗎？」

「是你？當年朱雀聖者放過你，你居然不知好歹，你這人…不對…你這妖到底懂不懂什麼叫知恩圖報呀？」

「哈哈哈，妖魔需要懂這個幹什麼？沒想到新任聖者這麼不濟事，妳跟在這樣的聖者身邊只會受苦受罪，何必呢？不如來熊大爺這裡，保準妳吃香喝辣的，很快就知道什麼叫快活如何？」

「呸！少在這污了我的耳，敢越線一步，朱縭劍不留情！」

縭兒周身紅光大作，朱縭劍搖身一變成了飛天的鳳凰，挾帶著熾熱火燄向熊精飛撲而去，精怪不慌不忙地提運真氣，將己身的妖氣向外擴散，與火鳳凰形成對抗的局面。

熊精周圍的小妖們趁著縭兒與頭兒抗衡時，張牙舞爪地向妃英攻擊，道行低的在接觸到陣法瞬間便灰飛煙滅，道行中等的受了傷仍不死心地想突圍，而一隻灰狼和一隻妖鷹已探入一隻手臂，縭兒心繫著妃英的安全，連忙打出一道掌氣擊退欲襲向妃英的妖魔，卻也讓熊精有可趁之機。

「哈，分心是自取滅亡的前兆呀！去」

手中的五爪利刃順勢向縭兒飛去，縭兒見狀飛身閃過第一次的攻勢，卻躲不過熊精原形的利爪，頓時腹部血濺五步，縭兒立刻點穴止了血，雙掌合十盤坐默唸著：「五行火運，聽吾之令，現」

一條條火繩編織成的網子出現在空中，縭兒舉臂指落大喊：「落！」

頓時所有妖魔被蓋下的火網燒得體無完膚，千百年道行付之一炬，熊精雖閃過火網的撲蓋，但也燒掉了半邊的毛皮，大怒：「可惡！妳這小雀鳥有啥厲害，看我收拾妳」

縭兒捂著腹部滴血不止的傷口冷笑著：「雀鳥？看來不讓你見識見識吾之原身，你大概會死不瞑目了」

雙臂橫張，火光籠罩著縭兒全身，一隻鳳凰自火光中衝出，耀眼的金光照得熊精無法睜眼，鳳凰趁機飛拂過熊精周身，簇簇火苗燒得熊精大喊大叫，縭兒回復人身舉起朱縭劍砍下了熊精的頭顱，眼前一黑，人也昏過去了。

**********

妃英按照著縭兒說的，散在周身的白色光點漸漸被吸回體內，成為一團熾烈的白色光芒，將靈力導引集中至丹田處，再緩緩自上而下流經四肢百骸，白色光芒漸漸紅潤，當氣流運轉一周天後，緋紅的光霧轉成淡淡的紫，兩個時辰後才將靈氣收回，頓時妃英覺得身子舒暢許多，不再像之前一樣燥熱難安。

丑寅交會時刻，妃英睜開雙眼，四周仍是漆黑一片，開口喚道：「縭兒」

悄然無聲的四周讓妃英有些害怕，寅時方至，時序進入仲夏的天色特別早亮，迷濛的霧氣籠罩著四周，半晌妃英才看見縭兒倒在離自己幾尺處，再過去些倒著一隻被砍下頭顱的黑熊，看那體型要是站起來說不定也有旁邊的樹一般高，霧裡視線並不清楚，妃英連忙到她的身邊察看情況。

「天呀！縭兒，醒醒，妳別嚇我」

推了推早已白了臉的人，雙手沾著縭兒的血，腹上有著三痕血跡，猜想應該是那頭熊做的好事。突然想到救義父義母時說過的方法，妃英連忙如法砲製一番，扶起縭兒將靈氣徐徐灌入，血痕瞬時消失無蹤。

「縭兒，縭兒」懷裡的人未醒，正懷疑自己是不是用對了方法的妃英害怕地掉下淚來，「縭兒，妳不可以死，我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不知道，只有妳呀！求求妳，快醒來好不好？真笨！我怎麼那麼笨！早上才教過的就忘了，現在怎麼辦？」

抱著縭兒痛哭自責的妃英一點也沒感覺到懷裡的動靜，縭兒垂在妃英身後的手拉了拉她的衣襬，妃英立刻轉頭想看看是誰，除了那隻被砍了頭的大黑熊外，那兒有什麼人？

「主子，再不鬆手，縭兒就要被妳悶死了」

被悶得喘不過氣的縭兒喊著，妃英連忙鬆開雙臂，「縭兒？太好了，我還以為…」

「放心啦！縭兒不是說過我是靠著妳的靈力而活的嗎？就算剛剛主人不救我，過半個時辰我的傷也會自動痊癒，然後又是一隻活蹦亂跳的小雀鳥啦！」

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塵土，靈指一拂，身上的血跡污漬塵土全都不見了。

「嚇死我了，那是什麼東西呀？妳殺的？」

「嗯，主人的靈氣會引來這些山精鬼怪，這隻熊精被前任聖者制服過一次，不過這次牠又不知好歹想吸妳的靈氣，所以被我殺了活該」

「可是…」

「主人，有些時候該慈悲為懷，但有些時候當下手就得當機立斷，妳的本性善良又從未出過五峰谷，慢慢妳就會知道了」

「嗯，我…縭兒…我怎麼…覺得…」話還沒說完人就已經暈過去了，縭兒連忙接住倒下的身子，衣袖輕揮，四周的殺戮戰場登時恢復原貌，抱起妃英進入屋內放到床榻上，嘆道：「才剛聚完內力，主人就又耗靈力救我，難怪一下子就昏過去了，這樣真叫我擔心」

**********

「銀琥，事情安排好了嗎？」取下氈牆上的銀弓與箭袋揹在背上，白虎聖者跨蹬上鞍。

一旁的銀琥點點頭，聖者才道：「你從雲路先行去幫忙朱雀護陣，避免妖邪擾亂，雖然已習慣靈力的使用，但我還是走陸路較好些，騰雲駕霧實在是有些不牢靠的感覺」

銀琥笑道：「公子這麼多年了還不習慣嗎？也好，公子在路上多找機會運用些靈力，有些實戰經驗也比較好些，對了，公子可千萬記得不能隨意更改天數呀！」

擺擺手，「知道啦！師父都唸過十多年了，現在換你唸我」，一臉無奈的樣子讓銀琥好氣又好笑。

「那公子一路保重，有事請隨時以靈珠召喚我吧！我先過去了」說罷縱雲光飛向天際，聖者搖搖頭後踢了下馬腹向東南大道而去。

**********

「老伴，女兒怎樣了？怎麼還不醒呀？」

老婦人守著妃英，都快午時了還沒清醒，令兩老的心七上八下的，深怕是妃英的身子太過虛弱病了。

「我去村裡買些補血氣的藥方好了，英兒身子太虛弱，可能是這樣才會昏迷不醒吧！」

「那你快去，記得再去抓隻雞回來呀！」

「爹…不..不用忙了」妃英睜開眼連忙把人叫住。

「謝天謝地，妳醒了，英兒，那裡不舒服？跟娘說，什麼叫不用忙，妳身子這麼虛，要多吃點補血氣的東西才行」

「娘，我沒事，真的，這是我天生的，有時候就會這樣，睡醒就沒事了」胡謅了個理由。

「女兒呀，妳這是什麼怪症？還是睡醒就能好的？」

「不好意思，讓你們擔心了，我去做飯了」穿上鞋便往外走，不給二老有攔下她的機會，看著她現在的樣子，好像真的是睡醒就沒事了，深怕妃英身子撐不住的老婦人連忙跟去幫忙。

**********

「爹、娘，我去河邊洗衣裳了」妃英將一頭長髮盤起，拿著木樁和端著一盆子的衣服便往臨近的溪流走去。

「英兒，妳身子還沒好，這讓我來吧！」

「娘，放心，我好得很，偶爾活動活動筋骨也不錯呀！不然我每天躺在床上也會悶出病的，放心吧！」綻露微笑，哼著小調，柳步款擺，讓身後的老婦人稍稍安了心。

這條溪流便是由玉龍湖的地底暗流分支而出，清澈冰涼，站在岸邊低頭便可見溪流石下的小魚小蝦，妃英在溪邊挑了塊較平坦的大石後便開始洗衣裳，午後的陽光被林蔭遮去大半，微微涼意趨散熱氣。

正當妃英快把衣服洗完時，突然溪水由清轉紅，如血一般的鮮紅讓妃英嚇了一跳，整個人跌坐在後，揉揉眼又是清澈如昔，暗思：難不成是我眼花了？連忙把洗好的衣服收拾完畢起身回家，轉身之際，血色的溪水突然湍急了起來，嘩啦啦的水聲引起妃英的注意，回頭，猛地從溪流中竄起一道黑影，妃英嚇得跌坐在地上，整盆衣服散了一地。

「啊…這…這是什麼呀？」

眼看著黑影越來越高，也越來越靠近自己，赫然一陣笑聲自黑影中傳出：「哈哈哈…想不到，想不到竟然有這麼美味的姑娘，而且還有這麼高的靈力，真是天助我也」

「你…你是什麼妖怪？還…還不快現身？」

跌坐在地的妃英嚇得腿軟無法站起，只能雙手撐著自己邊挪邊退，試圖放大聲量壯膽，黑影道：「小姑娘膽子還挺大的嘛！居然沒昏過去，有趣！小姑娘，我看妳就當我第三十個小妾好了，如何呀？」

妃英一聽，第三十個？他到底有多少老婆呀？居然還敢動自己的腦筋，原本的害怕全被怒氣代替，破口大罵：「你到底是誰？縮頭藏尾的，算什麼男人？是缺了鼻還是少了眼？還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呀？」

黑影一怒，頓時妃英眼前的黑影不見了，但也多了個人，男子比自己高了一點點，有一頭亂糟糟、又粗又長的黑髮，兩道八字鬚長至膝，一手持著月牙鏟，色瞇瞇地看著妃英。

「看什麼？難怪眼珠子這麼凸，你到底是什麼妖怪？」看著這一身烏漆抹黑又散著黑氣的男子，妃英被看得不甚自在。

「我？我是河神，小姑娘，河神看中妳了，就乖乖跟我回去吧！」說罷便伸手往妃英而去。

「你…你不要過來，我…我是朱雀聖者，你不得無禮」

「朱雀聖者？噗…哈哈哈…笑…笑死我了，朱雀聖者豈是妳等不濟事的膿包樣，妳要真是聖靈者，那妳的靈力我就要定了，呀…」

男子撲向前欲奪妃英的靈力，妃英一聲尖叫，下意識地舉臂橫擋在眼前，不見傷口，只聞哀號。

「啊…妳…妳竟敢傷我？」

妃英一聽，雙手放下睜開眼看了看，眼前的人八字鬚被燒掉了一半，頭髮也禿了一邊，不禁笑出來道：「哈，好好笑哦…哈哈哈…」

「妳…妳竟敢燒了我的鬍子，我非殺了妳不可」舉起手中的月牙鏟往妃英攻去。

被突來的攻勢嚇得不知所措的妃英只好閉眼等待死亡的來臨，卻聽見腦海裡出現一道聲音對她說：『凝神、屏氣，沉丹田、意守能，身隨意轉、意隨心動，心動則靈動』

『誰？誰在說話？』

『凝神、屏氣，沉丹田、守意能，身隨意轉、意隨心動，心動則靈動』

一再重複的話語，妃英立刻照做，冥想著前方有道牆能守護著自己，睜眼，一道泛著微光的氣牆就擋在前頭，化解了月牙鏟的攻勢，妃英立刻心隨意轉，運動體內的靈力，化出手中寶劍。

男子笑道：「哼，就算妳真的是朱雀聖靈，現在才開始學著運用靈力已經來不及了，妳的靈力註定是我的腹中物啦！」

月牙鏟攻向下盤，妃英向上一躍，飛身而起，運動手上寶劍左格右擋，毫無章法的守勢勉強擋下男子的殺招，但擋下第一波攻擊，還來不及回神，第二波攻勢又至，月牙鏟自男子手中旋飛而出，直挑妃英頸項，妃英一慌，後仰翻了個跟斗避過，未料一陣黏稠的液體粘著了她方著地的雙腳。

「怎麼回事？這是什麼噁心的東西呀？」拼命地想移動雙腿，黏液卻牢牢地將妃英固定在原地。

「哈哈哈…跑不掉了吧！」

男子一步一步向妃英逼近，嚇得妃英冷汗直流，連忙將靈力聚於掌上化成暗器丟向男子，卻次次未曾命中。

腦中的聲音再度響起：『朱雀之靈，火之聖也，心隨意轉靈動，化被動為主動，以守代攻亦無不可』

以守代攻？化被動為主動？我都快被人吃了還談什麼主動被動呀？

突然妃英腦中靈光一閃，掌中靈氣暗聚，男子靠近之際冷不防地將靈力化成繩索拋出，勒住了男子的脖子，雙手一拉，男子整個人跌趴在地上。

「妳…啊…住手…快…我…咳…不能呼吸了…住…手…」雙手拼命想扯鬆繩索，可那繩子像是有意識似的越拉越緊。

「我說了想吃我，你只會後悔莫及，還不快解開束縛，乖乖回你的河底洞府去？不然，我就放火把你烤了」

「妳…先鬆鬆…」

「先解開這噁心的東西」

男子手一指，妃英腳下那團黏液消失無蹤，這才把繩子略鬆了些，但仍不敢大意。

「妳這繩子可以鬆開了吧？」哀求著，見妃英無動於衷，男子哭求道：「我說姑奶奶，我真的會改，求求妳好心把繩子收了吧！妳那火要是燒過來，可憐我數百年道行就此化為烏有，行行好，高抬貴手，我再也不出來為惡了」

妃英看著男子不停磕著頭，額上都磕出血來了，有些不忍心道：「你說的可是真的？要是你反悔了怎麼辦？」

「要是我反悔，甘願受戮」

「好，就饒你一次」收回手中繩索，手一擺道：「回去吧！切莫再為惡」

「是…是」

妃英手一揮，散落一地沾滿沙土的衣服頓時又恢復成乾乾淨淨的樣子，端著木盆轉身要走，背後男子爪準她背後空門，執起月牙鏟向前撲去，「哈，我鯰鬚王會就此罷手才有鬼，呀…」

妃英蛾眉怒揚，轉身自袖中拋出三個套環套住了男子頸子、腰部和雙腳，咕咚一聲，被束了雙腳的男子倒臥在地，背過身的妃英伸手向後一指，朱雀靈火立刻如蛇般自套環冒出環繞住鯰鬚王全身。

滴下淚道：「為什麼要逼我？」

舉步欲回，過度使用靈力的妃英不支倒地，隱在暗處的縭兒連忙現身將人在觸地前扶住，擔憂地探向妃英的脈象，所幸並無大礙，回頭忍不住罵起身後的人道：「都是你啦！死命把我攔在後面，還好主子沒事，不然你就等著白虎聖者把你的虎皮給剝了」

「冤枉呀！小姐，不這麼做，朱雀聖者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學會如何使用靈力呢？人在危急之刻才能發揮最大潛能呀！」

跟著妃英到溪邊的縭兒，半途遇上了奉命趕來護陣的銀琥，未想趕到時就看見妃英失控地放出靈火燒了男子八字鬚的那一幕，縭兒想跳出救主，卻被銀琥攔下，銀琥一方面用意識傳音教導妃英如何使用靈力，一方面阻止著縭兒的動作，料定了鯰鬚王會趁隙攻擊妃英，本想那時再現身，沒想到她竟然能掌握背後的情況反擊。

縭兒看到自己主子幾度就要死在月牙鏟下，嚇得冷汗直流，氣呼呼地望向還面帶笑容的人：「冤你個大頭啦！欺負我家主人，等白虎聖者到了，我一定要跟他說說」

「哎唷，我的好妹妹，你可別說，不然我的虎皮可就真的不保啦！快把她送回去吧！」

「可是我們兩個…那對老夫妻又沒看過我們，要怎麼說呢？」

「就說我們兄妹路經此地，看見這位姑娘昏倒在溪邊，問了一位路人才知道是住那裡的，於是就把她送回來了，這不就行了？」

「嗯，只好這樣了，主人這一睡大概得睡到晚上了」

銀琥抱起妃英，皺眉道：「縭兒，妳家主人是不是都沒吃東西呀？怎麼這麼輕？」

「她被救起時比現在還糟，回去再跟你說吧！」

兩人化成光影回到草屋不遠處，在外頭劈柴的老者看見男子手上抱的竟是自己的義女，連忙放下斧頭趕向前去，「這…這不是妃英嗎？這位公子是…」

「老伯你好，我和我妹妹旅經溪邊時發現了這位姑娘昏倒在地，問了路人才知姑娘是住在此處，故將人送回」

「謝謝…交給我吧！」

「沒關係，我幫您抱進屋內吧！」

進了屋子，將人輕放到床榻上，老者細心地將棉被蓋上，滿臉憂愁地念著：「怎麼又昏倒了？真是…唉！啊，這位公子怎麼稱呼？我還得謝謝你幫我把我女兒救回來，一個女孩子家昏倒在溪邊，要是有個萬一該怎麼辦？」

跟入屋內的女子才開口安慰著：「老伯您放心，這位姑娘只是氣虛體弱，休息一下子就沒事了，我和哥哥略懂醫術，待會兒開個藥方子照帖抓藥，保管令千金健健康康的站在您面前」

「老夫先在此謝過了，還沒請教公子和姑娘大名呀！」

一身雪白的男子答道：「銀琥，她是我妹妹，叫她縭兒就行了」

「喔，看兩位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天色也晚了，如果不介意的話，不如晚飯就留在這裡吃吧！我家老婆子等等就回來了，粗茶淡飯的，算是我替英兒謝謝二位吧！」

銀琥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不然我們兄妹兩個趕到鎮上可能客棧也打烊了」

「兩位如果不趕的話，不如就在此住一宿再走，這幾日是鎮上丹鳳廟的建醮日，進香遊客眾多，客棧三天內可能都沒房間了」

縭兒故意皺著眉道：「這樣呀！哥，那咱們還要不要去丹霞鎮呀？」

「不如這樣吧！老朽這裡還有間房，不嫌棄的話，兩位白日可以到丹霞鎮遊玩後再回老朽這裡住個幾晚，然後再繼續兩位的旅程如何？」

銀琥為難著：「這不好吧？那老伯您要睡那兒？」

「哎呀，老的一身粗皮不打緊的，你們救了小女，就算是讓我略盡報恩的心意吧！」

「這…好吧！縭兒，我們先去丹霞鎮逛逛，順道替這位姑娘抓兩帖藥回來吧！」

「好！」

老者急忙忙攔下：「這怎麼好意思？這藥老朽自個兒去抓就行了，不能再讓你們破費呀！」

「無妨，助人為快樂之本，哥，你說對不對？」

兩人笑著離開了草屋，目送兩人遠去的老者雙手合十不停地感謝老天爺讓英兒遇上這麼好的人，轉身進屋子，眉頭又攏了起來，「唉，真是可憐的孩子呀！」

**********

烈燄中，一個淒厲的哀號聲響遍整座火海，在呼救哭泣，在怒罵和詛咒，妃英四周搜尋著呼救的人，只見一隻手拼命地向上伸起，一個全身著了火的身軀在地上翻滾著，烈燄的紅佔滿了妃英整個視線。

「對…找水…可是那裡有水？」張望著，連自己都身處火海之中，那裡看得見一滴水？

突然，著火的人連滾帶爬地向妃英靠近，大罵著：「都是妳…啊…是你殺了我…兇手…好痛…救我…啊…妳是兇手…兇手…」

妃英才認出這人就是在溪邊攻擊她的男子，是自己放出靈火燒了她，望著雙手，妃英搖搖頭道：「是我殺了他的…不對…是你要殺我，我才殺了你…我不是兇手…我不是…」

火海中傳來聲聲的咒罵，『兇手』二字不停地傳進妃英腦中。

她殺人了？她竟然沒救他？任憑他被火燒死？？她是兇手！李妃英…是個殺人犯…

**********

夜裡，床榻上的人不斷地夢囈，惡夢如影隨形，無法清醒，只能在夢裡被惡靈追討索命，冷汗浸濕了布枕，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喃喃自語的夢語喊著：「不是我…我不是兇手…我不是…」

守在一旁的縭兒發現妃英做著惡夢，深怕吵醒了一旁睡著的人，施了迷香讓那對夫妻昏睡後，搖搖做惡夢的人，「主人，主人…」

守在外面的銀琥聽見屋裡的聲音也立刻現身，「怎麼了？」

「做惡夢，可能是夢見自己殺了鯰鬚王，她在喊她不是兇手」

「唉，也難怪，她不過才十四歲，終日生活在五峰谷裡，什麼都不知道，殺雞殺魚可能會，殺人…對凡人而言那可是殺頭大罪呀！我進她的意識裡把她帶出來吧！妳替我護陣」

「嗯！」

銀琥盤坐在床邊，一手觸著妃英的眉間硃砂，一手端放於膝上，閉眼凝神，讓自己的魂魄脫離本體進入妃英的腦中。

夢裡的妃英慌亂沒命地跑著，背後一道黑影窮追不捨，四周盡是熊熊烈火，突然妃英腳踝拐了一下跌倒在地，眼見黑影就要撲向她時，銀琥立刻縱身擋在妃英前面，揮掌打散了黑影，轉身對妃英一笑道：「聖者無恙吧？」

「你…你是…」氣喘噓噓，驚魂未定望著白衣人。

「我是銀琥，白虎聖者座下騎，奉命前來助縭兒保護聖者的」

銀琥扶起妃英，突然妃英緊抓著銀琥的雙臂喊著：「怎麼辦？我殺人了！我是兇手…可是…可是他要殺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是兇手…真的不是…」

銀琥看著有些語無倫次的妃英搖搖頭大喝道：「冷靜點，聖靈者，天界萬物本是如此，妳已給過他自新的機會，是他不知悔悟，今日妳不殺他，他便吃妳，更何況此精怪在此處已吃了不少人，聖者不過代天行懲罷了」

「可是…」被這一喊，妃英安靜下來，一顆害怕而慌亂的心也漸漸平息，四歐的火燄也跟著消散無蹤。

「聖者的責任是守護天地萬物，維持天地間的法則運作，過於仁慈只會讓更多無辜者受害，走吧！」

「去那兒？」

「這裡是妳的夢境，聖者該醒了」

銀琥推了妃英一把，妃英大叫一聲：「啊！」

睜開雙眼，縭兒笑笑地看著自己，還有一名剛剛在夢裡的男子也緩緩睜開眼看著自己，妃英坐起身子道：「銀琥？你是夢裡的那個人？」

「是，銀琥參見朱雀聖靈者」說罷便單膝跪下，慌得妃英趕忙要下床把人扶起。

「別這樣，我…」

縭兒替妃英扶起了銀琥笑著：「聖者受銀琥跪拜是理所當然的事，過不久白虎聖者到這兒時，縭兒也是得行跪拜之禮的」

「那我要嗎？」

銀琥和縭兒一聽愣了一會兒才笑道：「不用不用，妳要是跪下去，我家主人也得跟著跪了，聖靈者之間是平等的」

「我…」看了看天色，漆黑如墨的外頭早已是黑夜，再看看四周，另一床上睡著的是義父義母，妃英一想，記得洗衣服是下午，自己怎麼睡到現在？忙問：「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丑時三刻剛過」

「縭兒，妳找別人當聖靈者好不好？我…我沒辦法勝任的…」

「主人，這可能由不得妳了，一旦靈珠子找到人後便不會再更改，除非聖者死亡或是千年時限已到，否則是不會再找下一任聖者的」

銀琥接口：「聖者也不要去想自殺這種事，一旦您死亡，南方靈力驟減，妖魔群生而起，將替天下百姓帶來無以估計的災禍，只要聖者存在一天，靈力自然會廣佈在南方土地之上，這也是聖者為何只能住在人界的原因」

「我…我連自己的未來都不能選擇嗎？族裡要我當聖女祭祀天地，我也認了，沒想到活下來的我仍然無法選擇自己的命運…」

「主人…」

「去休息吧！我想安靜一下」低頭掩面，沒有哭泣，沒有憤怒，只是淡淡的無奈與哀傷。

「可…」銀琥拉住還想勸慰的縭兒，搖搖頭示意讓妃英安靜或許好些，縭兒才變出一件暖袍披在妃英身上道：「好吧！主人有需要什麼再叫縭兒，我就在外面…請主人記著…妳還有縭兒…」

**********

幾日下來，驍勇善戰的銀琥替妃英擋掉了不少找麻煩的山精鬼怪，而縭兒則是不斷勸慰著妃英去接受已是朱雀聖者的事實，奈何妃英就是不敢也不想接受，急得縭兒不知如何是好。

銀琥隨意找了個要在這裡找藥草的藉口，在妃英家旁搭建了棟草屋暫住，有個現成的大夫住在旁邊，兩個老人家自然是樂觀其成，其實二老心裡還有個想法，看那銀琥一表人才，允文允武的，還會醫理，功夫又不錯的樣子，私心想拉近妃英和銀琥的關係，不知銀琥和妃英身份的二老不過是空幻想而已。

又是一晚的夜裡，銀琥和縭兒分別在屋子其後數尺外隱身守護著，屋裡的兩老已歇下，妃英假寐著，等義父義母都睡著後才又起身，倚著門抬頭只見新月高掛，黑絲絨般的天空不見星星閃爍。

「又是新月…」

看見新月，一個月前的記憶重新在腦海中奔馳而過，指尖竄出一簇火苗照亮了四周，自從會運用靈力之後，妃英始終沒正式使用過，真的有用也不過就像現在點個火照亮腳下的路，或是用術法讓義父義母的生活更好過些，縭兒的擔憂她懂，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些什麼，一個瘦弱的十四歲少女，應該是嫁為人婦，養兒育女，而她卻要擔天下之重責，護百姓之身家性命，好重的擔子…

突然，周圍氣氛為之一凝，沉重的壓力向妃英逼近，遠處可聽見銀琥和縭兒的吆喝之聲，妖風陣陣，已有些膽識和了解的妃英暗忖著：這次來的不是少數，糟了…莫非兵分三路而來？

再不想用靈力，這時也必須用了，屋子裡還有義父義母在呀！

黑氣將屋子團團籠罩住，妃英連忙打出咒勢，以靈火織成網將黑氣擋在二老身前，人躍出屋子大喝：「何方妖孽？還不快現身？」

黑霧中走出一名穿著白衣的男子和一名黑衣的女子，黑衣女子頰生桃豔，衣袖半掩面笑道：「華琉這不就出來了？」

「妳想做什麼？」

「做什麼？跟妳談筆交易如何？」

拉過身旁的男子，男子喊了聲：「英兒」

男子白布半矇著臉，妃英雖不知人的長相，但聽聲音就認出那人，「海哥哥！海哥哥，真的是你嗎？為什麼要矇著臉？」隨即怒斥著女子：「妳對海哥哥做了什麼？」

「沒呀！我什麼都沒做，矇著臉是怕妳嚇著了，怎麼樣？把靈力給我，我把妳的海哥哥還給妳，妳們兩個可以退隱山林，共伴一生，這交易如何呀？」

黑衣女子邊說著，一手邊撫著男子臉龐，只見露出的雙眼滿是驚恐，自耳撫下的指尖瞬間化成利刃抵著男子的頸子，妃英連忙喊著：「住手！」

「怎麼？答應了？」

「我怎麼知道底會不會反悔殺了我們和我義父義母？先把那些妖撤了」

「哈哈哈…聖者呀！妳當我華琉是傻子嗎？撤了我的人，銀虎和朱雀兩位聖獸便會過來幫妳，交是不交？不交，我就先殺了他再奪取靈力，到時候妳什麼都得不到」

尖銳的刀尖在頸上劃出了一道血痕，鮮血流下，讓妃英大叫著：「不！我…我答應妳…快把他放了」

「哦？這才乖嘛！你們兩個去押著她」喝令身旁的兩個小妖將妃英架住，身旁的男子才扯下面罩笑道：「華琉，真有妳的，可是這兒…好疼呀！」

女子笑著：「疼呀！那我幫你緩緩哦…」

女子說著便把自個兒的唇吻上，妃英瞪大了眼看著這一幕…他…不是海穎，聲音是裝出來騙我的，他和那女妖是一夥的…

「妳騙我！妳這個騙子，放手…」努力地想掙扎脫出兩隻小妖的禁錮。

「可憐的人呀！連情人死了都還想著，華琉，咱們好心點送她去見見情人吧！」

「好呀！」

媚笑著和男子一起走向妃英，被抓住的妃英只能狠狠地瞪著這一男一女，耳邊還能聽見不遠處銀琥和縭兒的吆喝聲，這才醒悟過來，如果不反抗不但自己會死，還會害了縭兒，這兩個也可能對義父義母下手。

心念一轉，頓時妃英自雙掌竄出火苗向抓住她的小妖燒去，頃刻間灰飛煙滅，名叫華琉的女子見狀立刻撒出一把不明粉末，妃英掩鼻仍是吸入了不少，身子突然軟了下來，倒臥在地動彈不得。

「妳…妳那是什麼？」

「沒什麼，不過是我們獨家的蝕筋迷香而已」

「哼，妳休想從我這裡拿到想要的東西」保持著一點理智，召喚義父放在窗邊的利斧向女子劈過去，女子不察，登時右肩血流如柱。

「華琉！妳…哼，本來還想留妳性命，現在我就先讓裡頭的兩個去陰曹地府等妳」語畢手落，男子將手中幻化而出的光球擊向草屋，點燃熊熊火光。

「義父，義母！你…」

由於妃英無法動彈，迷香的效用漸漸發作，守護在二老身上的靈力也因此消失，濃煙嗆醒了二老，清醒便看見自家屋子著火了，想逃卻逃不出去。

「唉呀，怎麼燒起來了？救命呀！」

「老頭…咳咳…英兒…英兒呢？咳…」

「我…咳…」

「義父，義母，你們欺人太甚」拚著命，妃英的怒氣引來強大的靈力，草屋的火勢成了朱雀聖者的最佳助力，數團火球直撲眾妖，觸及便亡。

「笨蛋，難道你不知道朱雀擅用火訣嗎？」女子咒罵著。

男子帶著受傷的華琉閃躲靈火，攻勢猛烈本就閃避不易，再加上帶了個傷者更難躲開，一團火球直撲兩人正面，男子索性將華琉推向火球，自己閃躲到一邊，華琉還來不及喊叫就被靈火吞噬，依稀可見帶著怨恨的眼看著男人。

妃英昏倒在地，攻勢亦隨之停止，草屋被大火吞噬，男子淡笑著：「華琉妳可別怨我呀！」走到妃英身旁，一把將人拎起，右手高舉道：「遊戲該結束了」

手按天靈，絲絲靈力隨著男子的動作流向他的體內，妃英臉色漸漸蒼白，雖然昏迷，卻仍不肯將靈力交出，使得男子吸收靈力的動作變得有些艱難，總是流向指尖沒多久又倒流回去，男子咬牙啐著：「死丫頭，都昏過去了還這麼硬氣，看是妳硬還是我強，啊…」

破空聲響，一支銀箭穿肩而過，疼得男子手一鬆把妃英整個人摔在地上，一回頭，一名銀白衣裳的男子手持銀弓，弦上還搭著箭，半浮在空中。

「你是誰？敢破壞本大爺的好事？」

「哼，你這種貨色還不配知道我的名字，受死！」弦上的箭應聲而出，男子想閃，銀箭像是有意識般地將獵物牢牢鎖定，一個閃神，銀箭穿心。

揮袖滅了火勢，銀琥和縭兒雙雙趕回，兩個人身上皆掛了彩，一見到男子便跪下的縭兒喊著：「縭兒拜見白虎聖者」

[ 此貼被晏雪在2006-01-25 16:5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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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2樓發表於: 2006-02-07 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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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朱雀之魂慕容燕．玉龍湖邊試劍意

如浪潮般的攻勢牽制住了銀琥和另一方的縭兒，明知這是敵人的計策，急著要脫身去救李妃英的兩人，才打開一條通道，走沒兩步又被纏住，惱得銀琥大罵：「這是什麼蟲子？怎麼殺也殺不完呀？」

另一邊的縭兒是蟲類的天敵，應付起來輕鬆無比，趕回草屋中途突然一陣無力感襲上，縭兒立刻感覺到妃英的靈力正在消失之中，連帶地影響到自己，「不可以…主人呀…等等縭兒…還…還有幾步就到了…」

正當縭兒越來越無法維持人形之際，突然靈力消逝的感覺不見了，縭兒立刻化成光影回到草屋，而首領已死的氣息讓圍攻的小妖們一鬨而散，銀琥亦趕回，只見草屋已成一片焦土，一身銀白裝束，揹著銀弓的男子正運功替妃英療傷。

調息好妃英的氣息後，白虎聖者才收了勢，將李妃英暫時放置在地上，縭兒和銀琥也立刻拜見這位西方的聖靈者。

「縭兒拜見白虎聖者，在此先替主人謝過聖者的救命之恩」

男子扶起縭兒道：「不用謝我，天意如此，銀琥，將那兩位老者的屍首妥善安葬吧！」

「是的，公子」

「縭兒，以後妳就跟銀琥一樣叫我公子便可，聖者這個稱號可不能在凡間亂叫，還有，以後也稱妳家主人為小姐，這樣會比較妥當些，先替妳家小姐尋個安身之處吧！這裡是不能待了」

「是，不如帶小姐回五峰谷去吧！現在那裡被稱為玉龍湖，過些日子小姐還得到湖底石窟去取冰凰」

「也好！」男子抱起妃英，銀琥處理好二老的後事之後，三人便旋身回到玉龍湖畔。

**********

妃英昏迷數天，銀琥和聖者在玉龍湖周圍佈起結界，以防止再有妖魔來搗亂，只要有妖氣靠近，道行低的在數十尺外就會被擋下，即使是道行高的也得費上一番功夫才能進入結界之中，只是進入後也沒力再戰，銀琥和縭兒就能不費吹灰之力，輕鬆將敵人解決。

「唔…」睜開雙眼的妃英看看四周不是熟悉的地方，再低頭看看自己，什麼時候換上這一身淡粉色的衣裳了？再摸摸身上的傷…全好了？

猛然才想到那場大火，慌叫道：「糟了，爹、娘！」

急忙下床奔到門口，眼前的景象讓妃英全傻了眼，顫顫唯唯地踏出竹屋，眼前一片波光瀲灩，仲夏午後的烈日曬得湖面反射著耀眼的金光，山翠林木蓊鬱，淡淡的松香味在南風中輕送。

妃英眨眨眼，確定自己沒看花，還捏了把手臂，「啊…好痛…我不是在作夢…」

縭兒見到妃英，以雀鳥的模樣從枝頭上飛下化成人形，「小姐醒了，小姐終於醒了」

「小姐？…妳…是在叫我嗎？」一臉疑惑。

「是呀！小姐餓嗎？縭兒幫妳備點東西吧！」

妃英拉住興高采烈的縭兒道：「這裡是那裡？爹跟娘呢？」

縭兒看著一臉憂急的妃英，想說明事實卻又怕她像一開始一樣掉進悲傷的漩渦中，低著頭不發一語。

妃英嘆了口氣道：「是不是…死了？」

縭兒驚訝地抬頭，妃英沒有哭、沒有憤怒，只有一種複雜的情緒在臉上，是無奈，也是自責，卻不似一開始時那樣的激動，「小姐…人死不能復生…妳就…」

抬手止了縭兒的安慰，妃英道：「這裡是那裡？我又昏迷了多久？」

「這裡是玉龍湖，也就是一個半月前的五峰谷，小姐昏迷了快五天」

五峰谷…熟悉的名字再次撩撥心弦，只是記憶中的五峰谷早已不復存在，地形面貌丕變讓五峰谷早已消失在世上，妃英怔了半晌才拉回心緒道：「爹和娘葬了嗎？我要去看看他們」

「小姐…妳…還好嗎？」

「…我…還好，放心，今後的李妃英會完全承受朱雀聖者該有責任，不會逃避，是我不夠強，才會害得爹娘被燒死，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讓妳陷入險地」

仰望著天的面容上平靜中帶著淡淡的懊悔，如果當初不這麼抗拒排斥，好好修習靈力的使用，讓自己變得強些，是不是義父義母就不會命喪火窟？
「小姐，想哭就哭出來吧！憋著對身子不好」

淡淡笑著：「不，我不會再掉淚，懦弱的李妃英已經死了，帶我去吧！」

「嗯，小姐也該學著走雲路了，瞬移之法是每位仙者必學的功課」

縭兒教著妃英如何瞬移千里、如何化光影疾行、如何在心隨意轉之間變換自己的身處境地。

來到居住了半個月的地方，地上仍有些許焦黑的痕跡，一塊石碑靜靜地立在一旁，上面刻著兩位老者姓名，妃英默默地替墓塚整理了一下，跪在碑前磕了三個響頭，伸手撫著碑上的字，心想這大概是銀琥刻上的吧！有別於縭兒的娟秀字體，銀琥的字顯得蒼勁有力多了，突然咬破指節，鮮血滴溜地冒出，縭兒想喊卻又住了口。

妃英以自身鮮血在石碑的左下角處寫上了『義女李妃英立』，伸手拂過血字處，深紅色的刻痕立現，「義父、義母，英兒不孝，是英兒無能才害得你們命喪黃泉，未能報答你們的救命之恩，英兒在此立誓，誓誅盡世上邪魔，善盡聖靈者之責，守護我的子民們，爹、娘，請受英兒三拜」

縭兒扶起妃英，妃英回望了一眼，才又回到玉龍湖。

剛著地，妃英還是有些不習慣，腳下一個不穩，靠著縭兒攙扶勉強穩住自己後才笑道：「原來神仙飛來飛去是這麼好玩的事」

「小姐…」

突然，一名銀白衣裳的陌生男子出現在眼前，妃英竟不覺突兀，自他身上散發的氣息，讓妃英覺得他並無惡意，而且還跟自己體內的靈力有著互相呼應的波動。

「你是…聖靈者？」有些不確定的問出口。

男子笑著：「不錯不錯，這麼快就能察覺我的靈氣波動，看來妳掌握靈力的本事比我想像中的要好得多，我是西白虎新任聖者，名字是喀察爾‧烈，妳叫我阿烈就行了」

「李妃英，英兒」

「英兒，妳下定決心了嗎？」

「你是指承接聖者之責嗎？我本就別無選擇，不是嗎？」眼光調向湖面。

「嗯嗯，看來還是有些不情願」

「路上我聽縭兒說白虎是最早脫困的聖者，所以你都知道聖者該有的一切囉？」

「嗯，早在數十年前我就被師父，哦，也就是前一任聖者收為徒，直至十年前師父和麒麟聖者合力救出玄武後，便辭世回天界覆命」

妃英疑惑地看著阿烈，「數十年前？你…今年幾歲？」

「要論年紀，我早逾花甲之年，比妳大一點的年紀時就被收為徒了，現在的我大概可以做妳祖父了吧！」笑笑地看著愣在原地的妃英。

花甲之年…六十來歲的老翁…不像呀！橫看、豎看…怎麼看都像是二十歲的年輕小伙子呀？

一時說不出話的妃英只是半張著嘴緊盯著阿烈瞧，阿烈拍了下妃英的額頭道：「別看啦！我之所以還像是個二十歲的人，是因為我是十九歲時開始接收師父的靈力的，妳看，當聖者就有這個好處，永保青春呀！」

噗哧一笑，「那不就是老頑童一個？」

阿烈一張俊臉登時垮了下來…老…老頑童？

「喂，什麼老頑童，我可是…唉，算了」

妃英笑著，然後又恢復正經地說：「阿烈哥，教我如何變強，我不能只是被保護，雖然我無法選擇命運中的身份，但至少我能掌握這個身份的未來」

「好，這才是朱雀該有的氣勢，妳現在會控制靈力了，但這還不夠，在取冰凰之前還有兩件事，一是妳的武藝，沒有武功，冰凰不會認妳為主的，有靈力的幫忙，妳學起來會快很多，第二是喚醒妳體內的朱雀之魂」

「朱雀之魂？那是什麼？」

「朱雀之魂也就是妳的前世魂魄，縭兒應該有跟妳說過妳是前幾任聖者的投胎轉世，喚醒她的魂魄，讓她的魂魄與妳的意識合而為一，如此，妳才是真正的朱雀聖靈者」

「等等…我還是不懂，你是說在我體內有另一個人嗎？喚醒她的魂魄，那我不就要被她操控嗎？」

「不能這麼說，朱雀之魂無法操控妳的軀體，但它能幫助妳喚醒以往使用靈力的記憶，讓妳更快能進入狀況，也就是說它只是前世聖者記憶的一部分而已」

「不喚醒不行嗎？」

「一般而言，體內的聖靈魂魄會在承接靈力與學習的過程中，自然而然被喚醒，也會自動地與新任聖者合而為一，並不需要刻意地喚醒，但妳是特例，已經沒時間等妳慢慢喚醒它了」

妃英思索著阿烈的語意，阿烈手一揚，銀琥立刻現身，拱手道：「公子」

「你和縭兒替我們護陣，有結界保護，由你們護陣應該綽綽有餘，記著，十二個時辰之內不能被打擾，否則我和英兒都會有危險，英兒，咱們到屋裡去吧！」

「可是…」

阿烈不容妃英後悔，拉著她直往床榻去，拿了兩個蒲團放在床上，手捏法印在屋子四周再放上一個結界，以確保不會有人打擾。

「英兒，等等要靜心凝思，我會帶妳進入妳的體內尋找它，當初在承接靈力妳百般拒絕，因此它被妳關在某個地方，至於在那裡就只能靠妳自己去找出來，我只能帶妳到妳的意識裡而已，記住，有危險時叫我一聲，我能找到妳的，如果妳胡思亂想，無法集中精神，輕者昏迷數日，重者走火入魔，其他的事情等妳找到後，我會再告訴妳」

妃英點點頭，隨著阿烈坐上蒲團，閉上雙眼，須臾，阿烈的魂魄自天靈蓋上緩緩脫體而出，進入了妃英的腦中，開始尋找所謂的朱雀之魂。

**********

奇異的地方，奇異的景象，許多漂在半空中的半透明物體經過妃英和阿烈的身邊，阿烈囑咐著不能碰觸，拉著妃英來到一扇大門前，阿烈拿著妃英的手觸向大門，門扉亦隨之開啟。

「這裡是…」

「這裡是妳的心中境地，所有的東西都是妳想像，從這扇門進去便是妳不為人知的地方，被拒絕的魂魄會被妳關在這裡，快去把它找出來吧！它可以是任何形式，是人、是不起眼的東西、是動物或植物，都有可能，總之，找到它時妳自己會有所感應的，時間不多，快去！」

伸手一推，妃英便跌進門扇裡，再爬起來時，不見門扇，不見阿烈，心疑著：自己不過是跌進門裡幾步，怎麼就不見了？

幻化的境地如夢似真，教人難以分辨，妃英走著，四周盡是一片白茫茫的濃霧，看不清前方的路，突然聽見了一些細微的聲響，閉眼聆聽，找出聲音的方向後尋去。

走了好一會兒，妃英看見了聲音的主人，那是一個小女孩，一個穿著破爛衣裳、蓬頭垢面的女孩，約莫六、七歲的樣子，正蹲在一旁哭泣，妃英蹲下身道：「妳是誰？為什麼在這裡？」

女孩只是哭，沒答話，妃英掏出懷裡的手絹替女孩擦拭臉上的髒污，卻被女孩揮手撥開。

「妳不是不要我了，還來找我幹嘛？」

女孩抬頭便是一聲怨懟，妃英看著那雙眼眸有種熟悉的感覺，「我…我認識妳嗎？」

「妳把我關在這裡，每天都有好多好多壞東西欺負我，我哭著，我叫著，可是妳都不理我」

疑惑半天，終於理出了一點頭緒，妃英喜道：「妳…妳就是阿烈哥說的朱雀之魂？」

「我不是，我只是妳不要的東西罷了」背過身去，小手用力擦掉眼淚。

「噯，跟我回去好不好？」

「不要！」

妃英沒想到她的朱雀之魂竟是個小孩，而且還是個會鬧脾氣的小孩，好言勸道：「妳在這裡不是會被欺負？那我現在就帶妳出去，這樣就不會被欺負了呀！好不好？」

女孩把頭埋在雙膝之間，悶悶地說：「妳把我帶出去也沒用，因為妳還是討厭我，這樣我就不可能跟著妳出去，更不可能為妳所用，不是我不願，而是我不能，妳走吧！」

「什麼意思？我不懂」

「妳討厭變成朱雀聖者不是嗎？那我就不可能跟妳合而為一，只要妳不是真心接受，那我…我會被一直關在這裡…直到妳願意接受我為止」

小小臉蛋上滿是淚水，縱然是幻境，縱然是在自己的意識之內，妃英仍是捨不得女孩的哭泣，連忙將她攬了過來抱在懷裡哄著：「對不起，我…我不是真的不想接受妳，只是…只是我…」

懷裡的人掙扎，妃英只是緊緊抱著不放，「妳就是討厭我，既然討厭我，就不要找我，不要抱我」

「對不起，對不起…」

不知為何，看到女孩的樣子讓妃英忍不住直掉淚，說著一句又一句的對不起，漸漸地懷裡的人不掙扎了，四周景色隨之扭曲轉變，一片白霧變成了一處開滿花兒的綠地，懷裡的人停止哭泣，抬起頭伸手抹去妃英臉上的淚，妃英這才注意到四周景色已變換。

「妳…妳真的接受我了嗎？」

「…嗯…我只是…我只是…我真的不是討厭妳，只是我實在沒辦法在一開始就接受這個身份」

妃英鬆開雙臂，擦乾淚道：「本來就該死的人活了下來，可是我卻永遠失去我爹娘，和我最愛的海哥哥，我只是害怕…我根本沒有能力去當一個什麼聖靈者，我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女孩，我的未來本來是嫁一個男人相夫教子，命運把我送上蓮台，為了爹娘，為了族人，我認了，可是結果呢…一覺醒來，我的世界完全不同了，真的！」

有些語無倫次地說著，妃英不是不肯，只是害怕、忿恨讓她拒絕接受，甚至一度認為都是因為這樣才會害得她失去了爹娘，才會讓蓮族有祭典的習俗出現，而在她發現這一切任她做什麼都無法再逃避、改變時，她只好接受了。

「妃英，看著我，妳真的願意？」

妃英點點頭，女孩笑了，突然一陣白霧籠罩著女孩，妃英怔看著，白霧消失後是一名散發著神聖氣息的女子站在她面前，伸出的纖手讓妃英不假思索直接覆手其上。

「妳是…我的前世？」

女子微笑著：「是，我即是妳的前世靈魂，第五代的朱雀聖者慕容燕，很高興妳終於來找我了」

妃英像是個做錯事的小孩似地低著頭，慕容燕揉揉妃英的頭道：「妃英，前任聖者沒辦法帶著妳踏上聖者之途，妳必須靠自己的力量，唯有正視妳自己的心才能面對一切，妳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能不能…能不能問一個問題？」

「問吧！」

「阿烈說這裡是我的另一面，到底裡面有什麼？為什麼會欺負妳？妳又為什麼會變成小女孩的樣子？」

「妳的一個問題有好多問號呀！這裡的確是妳的另一面，有好有壞，是妳不想表現出來的一面，如妳的悲傷、絕望、懦弱、嫉妒、壞心眼，我在這裡之所以會是小女孩的模樣，是因為妳的拒絕和不相信禁錮了我，欺負我的不正是妳的排斥嗎？」

「我…有壞心眼？」不敢相信地看著四周。

「每個人都有善與惡，為善或為惡端看個人選擇，為惡可能是壞事，但也可能只是為了保護自己而啟動的一種本能，妃英，妳要記住，不是每件壞事都是惡行，不能眼見為憑」

「聖者…」

「不，聖者是妳，我現在只是慕容燕」

「慕容姑娘，那妳願意跟我出去了嗎？」誠摯地看著女子，奇妙的，心裡原本那僅存的排斥感已經被剛剛的淚水沖得無影無蹤。

慕容燕牽著妃英道：「我們不是已經出來了嗎？」

「妃英，很高興妳能接受，雖然這陣子妳遭遇了很多事，但仍沒打敗妳，相信自己才是最大的力量，知道嗎？好了，白虎還在等妳，閉上眼，等我與妳合而為一後就喚白虎帶妳出去吧！他會幫妳的，但只是一開始，記著，妳是守護南方的朱雀聖者，妳有妳的使命、妳該做的事」

「我知道了，慕容燕，謝謝妳」

妃英閉上眼，慕容燕張開雙臂化成光點後，一點一滴地滲入妃英的魂魄之中，妃英只覺得原本體內不安、凝滯的氣息瞬間消失，全身筋脈穴道像是被打通似的暢快，等了好久才張開雙眼，綠地如絨的四周只剩她一人，感受到白虎的波動後，隨即走向波動之處。

**********

「妃英，還好嗎？」

睜開眼回到現實世界裡，阿烈看著剛甦醒的人問著，「妳試試靈力吧！隨妳想怎麼試都行」

妃英平攤右掌，只是一個念頭，掌上突生一團光火，比起之前對戰華琉時的力量要強上數倍，妃英被自己身上的力量嚇了一跳，連忙甩手把火滅了。

解開屋子周圍的結界，阿烈才笑著：「怎麼？還不習慣呀？」

「那有可能一下子就習慣的，我就不相信你一開始用法術時就不會被嚇到！」妃英一臉不服氣地說著。

「哈，算我怕了妳了，走吧！到外頭，讓我看看縭兒教了妳多少，妳自己又悟了多少」

湖邊，妃英以氣化形、形化劍，飽滿的靈力漾著紅光，阿烈手無寸鐵站在妃英十步遠的對面道：「英兒，用妳一切力量、一切方法攻擊我，當然，我也會攻擊妳，奉勸妳不要有任何一點遲疑或是認為我會手下留情，實戰是提昇自身功力最快的方法，聽清楚了嗎？」

冷冷的眼神，不容侵犯，白虎此刻散發的殺氣令妃英有些膽怯，但又想到自己說過要變強、要保護每個生命、要善盡聖者之責，隨即壓下心中的恐懼。

阿烈負手而立，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妃英調穩氣息後，突喝一聲，整個人消失無蹤，眨眼瞬間，一道火光自阿烈背後疾駛而來，阿烈背後的手不慌不忙化出光盾擋去了攻勢，化消的同時，妃英現身左側，仗劍直取阿烈命門，阿烈不再使用靈力，單足點地向後仰去便避開了劍鋒。

「哈，怎麼？就只學了這麼一點點？我只移動了一腳而已哦！」半是挑釁戲謔的口吻惹得妃英不快，回嘴道：「哼，這才只是第一式，我就不信你能一直站在原地」

靈劍火光隨著妃英的怒氣越發熾盛，妃英發現阿烈身邊有靈氣保護著，她根本就無法近身，靈機一動，長劍形態一轉，化成長鞭，一手執靈火，不停地攻擊阿烈，手中長鞭亦尋找氣牆的弱點，阿烈冷笑著，「三刻已過，妳還是攻不近身，那就換我囉！」

冷冷的殺意凝聚在手中幻化出的銀弓之上，搭弓拉弦，瞄準了妃英，鬆手之際，銀箭如長虹飛出，妃英隨手打了一鞭在地上後，借力使力讓自己躍上半空避過了銀箭，不料箭隨著阿烈的意識緊跟著妃英，妃英立刻在銀箭逼面之際分身化成石牆，本體才得以逃脫。

就在妃英閃躲銀箭時，阿烈腳下突然起了變化，數條藤蔓般地攀住雙腳，使得他動彈不得，阿烈才恍然大悟剛剛打向地的那一鞭不是隨便打的，連忙指尖化刃欲割斷這些蔓藤，豈料蔓藤是無止盡地生長，逼得阿烈不得施法斷了藤蔓，妃英此時亦將靈劍直刺阿烈胸口，一時措手不及的阿烈身形移轉，勉強以銀弓抵擋住攻勢。

妃英收了劍招笑著：「瞧，這不就讓你移了位嗎？」

「真有妳的，居然想得出從地底來困住我的方法，劍招過急且雜亂無章，施招力道不足，不過反應靈敏，英兒，從現在開始，我每天都會教妳一個習武之人的基本功，這樣妳才能善用朱雀靈劍的招式，不過很苦哦！」

「我不怕，阿烈哥，謝謝！」

**********

夜涼如水，雖不是七夕，但抬頭還是看得到那璀璨的銀河，牛郎織女隔岸相望，盼著再不久的相聚之日。

沐浴過後的妃英修習完心法後走到了湖邊，席地而坐看著湖面倒影，重新回到故鄉，卻完全沒有故鄉的氣息，她還記得自己跟海穎說過她會變成天上的星星看著他，不知現在海穎是不是化成天上的某顆星星看著自己？

「海哥哥…」

「小姐，晚上風涼，妳就這麼單薄地坐在這裡，會著涼的」縭兒替主子披上薄衣後隨坐在旁。

「有靈力還會生病嗎？阿烈哥跟銀琥呢？」

「靈力歸靈力，小姐還是肉身呀！他們去巡視了」

「巡視？」

「聖者每天的工作就是不定時巡視自己的管轄區域，看是不是有妖邪作祟或是異於天理法則之事發生」

「那我…」

「小姐才剛喚醒朱雀之魂，冰凰也還沒取回，還有…小姐還沒有學會駕馭我的原形，沒辦法跟我心意相通，無法與聖獸合而為一的話就不算是真正的聖靈者，所以巡視之責還不能做」

「駕馭妳？什麼意思？」

「我是小姐的座騎呀！小姐以聖者身份巡視時，是乘著我的原形鳳凰隱於無形之間的，一來避免擾民，二來與我心意相通，在戰鬥時，我才能與主人配合無間應付戰局，甚至主人可以進入我的體內，與我一起化成鳳凰之姿，由主人操控我，將我們兩個的靈力發揮最大極限」

「唉！我怎麼覺得我的頭又開始痛了？怎麼有那麼多事呀？」悶悶地拾起一顆石子丟進湖中。

「小姐其實已經很厲害了，以往聖者要好幾年的時間才能跟小姐現在一樣呢！小姐只用了幾個月的時間而已」

「阿烈哥好厲害，我看我還得再花好長一段時間才能跟他一樣吧！」

「白虎聖者是五聖中攻擊力最強的，青龍僅次於他，但若論到守護之力，那就以小姐為最了，小姐的守護、治癒能力是最強的，五聖中平常是各管各的領域，一旦有戰事發生，五人團結一致，各司其職，青龍白虎主戰，玄武朱雀主守，五人以麒麟為首，因為麒麟聖者向來是智謀最高的人，所以小姐即便是輸給白虎聖者也不需灰心」

「現在我感覺得到阿烈哥的，還能感覺到另外兩個，應該就是妳說的青龍跟玄武，還有一股跟我們很相似的波動…我不確定是不是麒麟的，很微弱，而且還有一點點邪氣混在裡頭」

縭兒瞪大了眼睛看著妃英，「小姐…妳…妳感覺得到嗎？在那個方向？」

妃英閉上眼專心地感覺波動來源，搖搖頭道：「我不確定，好像很近，又好像很遠」

「小姐，妳想不想見見青龍、玄武兩位聖者呢？」

「想呀！可是阿烈哥說我不能出結界」

「小姐忘了妳有靈力呀！」

妃英看著縭兒調皮的笑容，才想到：「對哦！銀琥或阿烈哥都能進入我的意識，那就表示我也能進入他們的意識，對不對？」

「嗯！小姐真聰明」

嘴角牽一起抹詭笑：「那…如果我突然出現在阿烈哥的腦海裡，妳說，他會不會嚇得從銀琥背上滾下來呀？那一把老骨頭要是摔散了，一定很好笑」

「呃…小姐，妳…妳的朱雀之魂是不是慕容小姐？」

「咦？妳怎麼知道？」

縭兒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揉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笑道：「我就知道，歷代聖者裡，只有慕容小姐這麼皮，現在的妳跟慕容小姐當時一樣，提到整人就很高興，看來其他聖者要自求多福囉！」說罷還雙手合十，作了個祈禱狀。

「是嗎？縭兒，跟我說說慕容燕好不好？我想知道她做了些什麼，在什麼情形下成為聖者的？」

「好呀！」

星光下，縭兒滔滔不絕說著那一代聖者的事蹟，妃英靜靜聽著，有時笑、有時驚，有時激動、有時沉默，顧著說話的縭兒在發覺肩上的重量後，才知道自家主子已經不知在何時睡著了，連忙將人抱進屋子裡安置好，看著妃英道：「小姐，雖然妳和慕容小姐有著相似的個性，但妳絕對與她不相同，因為妳是第一個會問我傷不傷心的人，縱使往後的日子會很艱難，但縭兒會一直在妳身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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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3樓發表於: 2006-02-23 22:0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四回身陷迷陣遇故人．冰凰認主迎鳳翔

仲夏到初秋，不分晨昏，不論晴雨，阿烈帶著妃英習武修行，這期間也試著與縭兒合一，卻都是功虧一簣，不是被縭兒抗拒在外，就是縭兒的身軀無法照著妃英的意識行動，形成了極怪異的樣子，有時銀琥實在是忍不住了便躲到一旁哈哈大笑。

「英兒，妳坐在這裡幹嘛？」巡視回來的阿烈就看見妃英又是獨坐在湖邊發呆。

「阿烈，我是不是很笨？不然為什麼始終無法和縭兒合一？」

「這個嘛…這要靠妳自己去找出原因，我…不能說，對了，妳的劍法練有九成以上了，該是去取出冰凰的時候了」

「嗯，有找到麒麟嗎？」

阿烈搖搖頭，「真是奇怪了，我跟青龍和玄武見過面了，也問過他們，四個人裡只有妳有感覺到，我們三個則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實在是不知從何找起，這情形還真是詭異，以往的記載上完全沒有過這樣的情形」

縭兒把妃英感覺到麒麟的事告訴了阿烈，阿烈便去找了青龍和玄武，希望他們在自己的領域上留意，但妃英始終無法判斷出那股波動的方向，以致於兩個月來的尋找都是白費功夫。

「對不起，我還是沒辦法判斷出來」

阿烈看出了妃英對自己的失望和自責，拍拍她的頭安慰著：「別這樣，當初麒麟聖者在救了妳師父後就不知所蹤了，是生是死都無從知道，他的繼承人也不知找到了沒，等妳取出冰凰，再和青龍、玄武合議該怎麼辦吧！」

「如果麒麟沒找到繼承人就死了，那怎麼辦？」

妃英問了最壞的情況，阿烈只是皺眉丟了顆石子到湖中，「那就麻煩了，解決方法是有，只是…歷代聖者都沒用過」

**********

阿烈和銀琥、縭兒站在一旁，妃英整了整裝束獨自站在湖邊，換上火紅的武生裝扮，窄袖上用金線繡著火燄，冰磷石安穩地藏在衣襟裡，烏黑的長髮以金簪固定，合身的剪裁沒有多餘的綴飾，方便行動。

「妃英，這回可要靠妳自己了，妳必須靠自己的力量闖陣，務必小心，這次取不成，還有下次，別太逞強了」

「阿烈哥放心，我一定會一口氣把冰凰取出來的」

「小姐，縭兒這次不能跟妳一起去，妳要當心點，冰凰的性子古怪，對任何人敵意都很強烈，而且上一任聖者在被封印之前設下了陣法，以保護冰凰不被魔羅所奪，陣法的強度我也不知道，所以請務必當心」

銀琥雙臂交叉胸前唸著：「哼！要不是魔羅，聖者幹嘛還要這麼大費周章去取自己的兵器呀！」

「放心，我沒問題的」微微笑著。

歷任聖者總會在傳承時將自身的一切傳給繼承者，除了靈力和座騎之外，就連兵器、住所…只要是聖靈者的東西都會如數交給下一任聖者繼承，唯獨妃英是人間有聖靈者以來第一個未能從上任聖者手中接下一切的人。

「去吧！」

妃英點點頭，辰時三刻，烈日正要開始發威，妃英捏口訣、展靈力，一團光圈將妃英包裹住，凌空飛起至湖心上後緩緩沉入湖面，震起的漣漪自湖心向外擴展開來。

縭兒望著妃英沉入湖心的處道：「公子，小姐…真的沒問題嗎？她真的能取出冰凰嗎？」

凝視著湖面，阿烈噙著一抹微笑道：「看著吧！我相信妃英的能力，說不定…她是歷代朱雀聖者中…最強的一個…好了，縭兒，妳就守在這裡吧！我跟銀琥得去巡視了」

「是的，恭送聖者」

**********

進入湖中，有靈光護身，妃英整個人在水中如履平地一般輕鬆自在，魚兒在身旁悠遊自在，彷彿不曾被打擾似的，湖底飄動的水草在光線不清的湖水中成了另一幅詭譎的景象。

妃英四處搜尋著陣法可能的所在，閉眼凝思，忽覺一股微弱的波動自前方傳來，下意識地便向前走去，一尊觀音石像就靜靜地躺在妃英的腳下，連忙向下沉潛來到石像處，揚手將石像翻正，上頭掛滿水草，面容已不甚清晰，顯示著石像已在此有多年的時間，只是妃英不明白的是…玉龍湖不是幾個月前才形成的嗎？

觸及石像的瞬間，她能感覺到那股波動就來自於石像中，難不成…冰凰就藏在裡頭？

縭兒說了，大戰發生之後，魔羅偷襲成功，為避免聖器被魔羅挪做歹用，被封印的瞬間，四位聖靈者皆在兵器上下了咒術，以防兵器被竊取，不管是魔羅或是山精鬼怪、神佛凡人，一旦使用不當，可能會引發不可預知的浩劫。

其餘聖者在脫出封印後也很順利地取回兵器傳給下任繼承者，唯獨妃英得自己取得，沒有上一任聖者的允許，兵器之靈會將聖者以外的人都視為敵人。

「…嗯…」退離數步，妃英伸手按著石像，陡然一震，企圖震碎石像取出兵器，然而…石像卻完好如初。

「怪了，怎麼打不碎？等等…聖者說冰凰在湖底石窟…那這石像…是進入的關鍵？」

思及當初聖者之言，妃英心裡暗罵自己真是蠢到極點，怎麼把它忘了？只是…該怎麼進去？

正想著要如何進入石窟的妃英凝視著石像，從上到下、前到後仔細地觀察了一遍，最後視線停留在那雙還靈動有神的雙眼上。

…唉！到底怎樣才能進入石窟取得冰凰呢？進石窟…

突然，一道刺眼的光芒射中妃英的雙眼，一聲慘叫，石像垂倒回原來的位子上，魚兒依然悠遊自在，石像旁的水草胡亂飄動，石像掉落湖底時所揚起的沙土將石像整個掩沒，不見石像，亦不見妃英。

**********

恍恍忽忽，妃英緩緩睜開雙眼，被強光刺痛的感覺還在，揉揉眼睛抱怨著：「什麼光呀？疼死我了！」

好一會兒，眼睛的疼痛才消失，妃英才注意到自己身在一片漆黑之中，在適應了黑暗後隨即一怔，瞪大眼、張大了嘴怔看著這一片奇異世界，點點藍光自頂上、腳下開始向外漫延，像是星光般地佈滿了整個地方，每一小簇微弱的藍光聚合成足以照亮眼見所及的光芒，那美，不下於天際的銀河，不亞於萬點螢光，讓妃英一時看呆了。

「這是…」走近鄰處一簇藍光，近看才發現那是幾根晶石散發出的光芒，細看這透著藍光的晶石像是將天的藍凝結在此一樣，「好美呀！」

伸手想摸摸晶石的妃英，在觸及的瞬間哀叫了聲痛，也迅速把指尖收回，整根手指一片紅腫，刺痛感隨之而來，妃英連忙用另一隻手輕輕撫過，讓無法動彈的傷處恢復原狀。

「沒想到這些晶石竟有著異常寒冷的溫度，是冰嗎？」妃英狐疑著，釋出靈火燒晶石，卻不見溶化跡象。

「不是冰，那是礦石囉…可是怎麼這麼冰冷？還能把我的手凍傷…真是奇哉！啊…是冰磷石，而且還是傳說中的異晶石呀！」

想起了族裡古老的傳說，族裡的每個人都會有一塊屬於自己的配飾，而且是由冰磷石琢磨打造成的，只有在祭典或是婚嫁時才會配戴，以示內心最高的敬意、誠意。而冰磷石的來源向來是得之不易，每十年便會由族長挑選族裡年青力壯的人上山尋找礦源，而且出發前必需齋戒沐浴七天，以表示對神聖的礦源的尊重，往往去了數十人，回來都只有半數之多，採礦的工作異常艱難，倒不是山路難走或是猛獸眾多，而是在採礦的過程中，常常會受不了礦源異常的低溫而凍死。

採礦時必須穿著厚而暖的冬衣禦寒，不可用金屬，否則在敲斷晶柱之前就可能連手帶槌被整個冰凍起來了，因此只能用上好的鐵樺木製成的器具才能敲斷晶柱，敲斷後以竹篾盛接，再裝入麻袋中，整個過程裡都不能碰到人體，必須等到帶回族裡以烈火烤上七天七夜才能開始雕琢，人在此時碰觸也才能平安無事。

曾經有長者發現了質地最硬、色澤通透清澈、帶有詭異的冰藍色澤的絕佳礦石，老一輩的稱它為『異晶石』，但從未有人能順利取回異晶石的原石，因為在一觸及礦石時，就像剛剛妃英的手一樣，會瞬間冰凍而亡，妃英想大概自己承受了朱雀之力，有靈力護身才沒像那些長者一樣被冰凍而亡。

起身環顧四周，妃英不禁想大喊，天呀！這裡不正是異晶石的礦源嗎？她竟然能看到這麼美的晶石群，心喜之餘連忙掏出藏在衣襟裡的項鍊，冰磷石的光芒正和四周的異晶原礦相呼應著。

貪看著四周奇異美景的妃英，突然發現四周竟有一處毫無晶石的蹤跡，沒有晶石光芒的照耀，那裡成了唯一的黑暗，一股波動向妃英襲擊而來，連忙收回賞景的心思翻身躲過，掌上靈劍戒備著。

向黑暗處走了幾步，欲一探究竟，黑暗深處立刻發動攻勢，附近的異晶石竟化成枝枝利箭朝著妃英射去，妃英立刻運動靈力築成氣牆護身，揚手將靈劍幻化成火鞭打落晶石，一步步朝著暗處前進，只見攻勢愈發猛烈，四周氣溫也隨之降低，一簇簇異晶石從石壁上探出頭來，如同破蛹而出的彩蝶，綻放最美的光采，但對此時的妃英來說，這美麗的藍光卻成了敵人索命的利器。

像是要阻擋妃英進入似的，走到暗處前方，赫然見到一個不知深淺的洞穴，突然一陣喀咧聲響，一排異晶石就從洞穴周圍探出頭，末端被削成尖型向洞穴中心聚集。

「冰凰嗎？我是這一任新任的朱雀聖者，我知道是你被封印在裡頭，這次前來便是來破你的封印的」

愈來愈多的異晶石瞬間停下生長，像是在確認妃英的話是否真實，洞口的其中幾根異晶石竟像條蛇般地攀上妃英的腳踝，蜿蜒而上，冰涼的觸感、奇異的變化，都令妃英有些害怕，勉強鎮定下心神，動也不動地任由異晶石攀上自己，捲著自己的身軀，最後來到頸項，一條化成利箭的尖端就正對著妃英的喉嚨，另一條對準了妃英的心口位置，還有一條則來到妃英的眼前，像是有人從異晶石裡看著妃英的雙眼一樣。

妃英吞了吞口水道：「喂，冰凰，你這樣會不會太過份了點？要盤問，我下去讓你盤問試驗個夠，不需要這樣吧？」

被固定身子許久，妃英有些惱怒，口氣微慍道：「看夠了沒？別以為你是冰凰，我就不生氣，還不快放了我？不然你就永遠被封印在這裡好了，我自己再另外打造一把冰凰代替你」

停了一會兒，身上的異晶石乖乖地縮回去，洞口的異晶石也不見蹤影，一道湛藍光芒自底下緩緩透出，妃英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體，才縱身跳下。

來到洞底，沒有異晶石的蹤跡，只有一潭深水在底部中央，四周淨是經年累月慢慢凝成的鐘乳石，深潭四周遍佈著石筍，發出光芒的正是飄浮在深潭中心正上方的一把寶劍，潭邊共有八根較高的石筍，隱約有泛著金光的絲線將八根石筍兩兩相連，每一根又有金線和冰凰相連結。

「這是…」

看著湖潭上的陣法，妃英小心翼翼地走向前，記得阿烈跟她介紹過陣法裡，跟伏羲八卦陣有些相似，可又不完全是，攪得妃英頭有些疼，決定先拿伏羲八卦陣的解法來試試。

思定後，往前數步，在靠近潭邊時，忽然觸動外層的陣法，眼前景觀一變頓成了五峰谷的景象。

「這是…五峰谷？不…不對，五峰谷早成了玉龍湖，這是幻覺…對，是幻象」

妃英收起震懾的心緒，望著四周尋找陣眼生門所在，準備破陣，突然一陣吆喝聲傳來，回頭一看，讓妃英再度失了神。

「唉呀，海穎，你這小子真是不賴，居然這麼早就要成親了，大哥真是小看你囉！」

「是呀，對象還是咱們族裡的小美人妃英呢！果然是郎…喂，那句叫郎什麼來著呀？」

一名青年問著另一邊搭著海穎肩頭的青年，男子道：「笨蛋，叫你上課時別打瞌睡就不聽，郎才女貌啦！」

「喲…海穎，這不是你的新娘子嗎？怎麼？洞房花燭還沒到，就急著見面呀！小倆口不差這半天吧？」

四五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打趣說著，海穎連忙擺擺手制止了朋友的取笑：「好了好了，我成親怎麼？哥兒們眼紅啦？去去去，別打擾新娘子，晚上記得來喝喜酒呀！」

「真是的，你這臭小子，有了美人就不要咱們這些兄弟了，晚上鐵定把你灌醉，讓你不能洞房，走走走，咱們去找幾罈好酒來」年紀較大的男子笑著，帶著其他人離去。

妃英腦中完全無法運做，怎麼回事？海哥哥不是死了？為何這裡的海哥哥像是活生生的一樣？

「英兒，海穎呀！你今天可不能見新娘子呀！」

「唉唷，老伴，小倆口就住附近，沒差這一時半刻的，英兒，等等快進來梳妝打扮了，聽見沒？」

娘…？爹…？

「你…你不是已經…」

「我怎麼了？英兒忘了嗎？地震過後，我們得救了，還有一部份的族人也還活著，妳爹娘答應今晚讓妳嫁給我，當我的新娘子呀！」

笑意盈盈，妃英伸手觸摸著臉龐，是溫的…海哥哥…沒死！

「我…不對，這是幻覺，不是真的，你早就死了，爹娘也死了，把我一個人留在世上了」

海穎緊抱著妃英：「英兒，妳怎麼了？是不是又犯病了？看看我，我沒死，這不是幻覺，一切都是真的，英兒」

是真的嗎？怎麼…

「我…犯病…什麼病？」

「自從妳醒後就一直這樣，一下說自己是什麼聖者，一下說我早就死了，英兒，沒事了，真的！」

「海穎…我…我好像…好像忘了該做什麼…」抱著頭努力想著，好像遺忘了什麼，那好像是很重要的事，卻想不起來…聖者…跟這個有關嗎？

「妳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妃英抬起頭看著人，海穎笑著揉揉她的頭道：「妳忘了今晚要成為我的新娘，所以妳該進去打扮打扮呀！英兒…妳是我最美的新娘…」

吻，吻去了記憶，吻去了一切，真實也好，虛幻也罷，如果只是夢，妃英多想停在當下不要醒來？

海穎離開妃英的唇，好讓她可以呼吸點空氣，笑著：「好了，別想這麼多了，快進去吧！不然等一會兒妳老爹不讓妳嫁給我就慘了」

妃英笑開顏道：「那你就再求求他囉！海穎，告訴我，這真的不是夢嗎？我…真的要嫁給你了？不需要上蓮台當祭品了？」

「放心，蓮祭已經廢了，以後再也不會需要少男少女當活祭品了，快進去吧！」

「嗯！」

進了屋，任由母親替自己妝點著，偎在母親的懷裡，幾欲痛哭失聲，卻又在母親的勸慰下收了淚，破涕為笑，母親依然是如此溫柔，換上紅色的嫁衣，冰磷石佩帶於胸前，父親已換好紅色的喜衣坐在廳堂上等著自己，咬著唇來到父親面前，記憶裡父親很疼自己，卻不曾抱過自己，他可以為自己去取得自己開口要求的東西，即使有危險也無懼，卻從沒看過他掉淚。

「爹…」

「英兒，嫁為人婦該做什麼不需爹娘多說，妳記得，妳永遠是爹娘心裡的寶貝女兒，永遠是長不大的小女娃」

「爹…女兒…女兒可以抱您嗎？」

父親一臉羞赧，故作嚴肅道：「都要嫁人了還抱什麼抱？」

沒多說，更不顧爹親的反對，妃英伸手抱著比自己只高了一些些的父親，「爹，女兒不孝，還沒來得及孝順您」

肩膀的微顫，父親微微推開女兒，在一瞬間，她看見了父親的淚水在眼眶裡死命忍著不掉下來，妃英改了口氣說道：「爹，女兒還是會來的嘛！就在隔壁而已，娘也能常常看到女兒呀！不過…爹娘可別因為女兒不在身邊，嫌無聊，又想多個弟弟或妹妹作伴哦！」

父親的淚頓時消失無蹤：「妳這孩子，真是長不大，說這什麼渾話？別讓親家聽見了，還以為我們家教導無方，妳看看，妝都哭花了，老伴，還不快幫女兒再補點粉？」

母親和妃英忍著笑，齊聲答著：「是，這就補…」

蓮族的婚禮永遠是在打鬧、喝酒、鼓譟和火光中渡過的，族人圍著中央的火堆坐成一圈，唱歌跳舞的在中間，其餘的人坐在一旁談天說笑。

鏡前，妃英覺得有些困惑，她覺得有件事她忘了做，如果沒有辦到，她怎樣都不安心，可是到底是什麼事卻又想不起來…

『聖者…朱雀聖者…別忘了妳的約定…別把我再度抗拒在外…』

「誰？誰在說話？」

環顧四周，尚稱整潔的小屋裡只有自己一人，父母親忙著招呼客人，只等吉時一到，新郎便會進屋迎娶，在眾人面前喝過交杯酒喧鬧至半夜後，賓客盡散才能入洞房，這會兒只會有新娘一人獨坐房中，那會有什麼人？

莫非…我又犯病了…

『嗚…英兒不理我了…快想起來呀…』

「誰？出來，究竟是誰在說話？」怎麼剛剛還是個女子的聲音，現在變成小女孩的聲音，到底是誰？別忘了什麼？

妃英有些頭疼地按揉著自己的太陽穴，真的跟海哥哥說的一樣犯病了嗎？
桌前燭火搖曳，妃英望著火苗，火苗裡似乎有幾個人影，有些熟悉…看著雙手，突然一團靈劍便握在手上，嚇得妃英連忙甩手尖叫，引來了父母親的探視。

「英兒，怎麼了？那兒不舒服？」

「沒…沒什麼！只是有些累」

「那就休息一下吧！再一個時辰，海穎就要來了，妳乖乖地在這裡等著知道嗎？」

「嗯！」

父母親離去，妃英再度在掌上化出火光和靈劍，再隨手一指變出了一模一樣的嫁衣放在床上，疑惑著自己怎麼會有術法，她該做些什麼？

『不能成親…不能呀！』

「為什麼不能成親？妳是誰？為什麼我看不到妳？喂，說話呀！」

腦中的聲音不再出現，屋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廣場上敲鑼打鼓的聲音越來越響亮，隱約可以從窗間縫隙看見廣場中央已升起火堆，妃英納悶著，聖者是誰？為什麼要叫我不能成親？為什麼我會有術法？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時辰已到，請新郎迎出新娘」

門外禮官高聲喊著，海穎笑盈盈地自外走入，一身大紅新郎服，紅色綵帶一端綁在海穎的腰上，一端正拿在手上，「英兒，我來了，妳準備好了嗎？」

「我…」

海穎將綵帶的一端也綁在妃英的腰帶上，攬著人向外走去，禮官高聲喊著：「新郎新娘出來囉！」

族人們舉杯敬賀，鑼鼓喧天，一場婚宴就這樣熱鬧展開，一個晚上下來，海穎不停地跟族人們敬酒致意，妃英一個人坐在原位苦思著心裡的疑問，廣場的正中央的火堆正是當初蓮台的形狀，妃英看著竄動的火苗，涼風吹送，一陣涼意陡起，忽然閃過當時自己躺在蓮台上時，光裸著身軀被風吹冷了心時的樣子，驀然，回憶從火光中慢慢播放著。

一人的靜默和眾人的歡樂形成對比，海穎帶著五分醉意，子時已過，賓客漸漸散去，海穎帶著妃英進入佈置好的新房，掀起頭蓋吻上。

「海穎…我…不能…不能嫁給你…」是苦澀也是心痛…夢終歸是要醒的。

「英兒…」

「我想起來了，我是朱雀聖者，而你…你和爹娘早在數個月前就死了，這是陣法，是幻覺…我…我不能再待在這裡…」

以指拭去妃英臉上的淚道：「為何不行？只要妳願意，這個夢就永遠不會醒…我一直都是妳最愛的海哥哥，不會再有什麼事可以把我們分開，英兒，妳不是說妳最想當我的妻子嗎？如今願望成真，妳不願意嗎？」

再度吻上，令妃英的心有了些動搖…

**********

「公子，小姐怎麼還不出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縭兒守在湖邊焦急不已。

一旁烹茶斜倚在躺椅上的阿烈笑道：「放心吧！我相信英兒一定會平安無事取出冰凰的」

「可是…可是都過了七天了，小姐她真的沒事嗎？不行，我不放心，我去看看」提劍就要往湖中走去。

銀琥一把攔住道：「安心吧！就算妳去也無濟於事，前任聖者下的封印妳是進不去的，只有聖者才能呀！湖底什麼也看不見，妳拿什麼幫聖者？更何況妳都沒感覺到聖者的靈氣有什麼變化，那就表示聖者平安無事呀！」

「可是…」

「縭兒，坐下吧！銀琥，上次咱們買的糕點拿些過來，今天天氣不錯，就休息一下吧！」

「好，那些糕點可好吃了呢！」

縭兒望著湖面，聽到銀琥這麼說，不免又暗罵著：「貪吃鬼，小心吃太胖跑不動！」

「哼，說我咧！我看妳才是吧！少吃點，小心變成大肥鳥」

「大胖虎」

「大肥鳥」

從拿糕點變成了追逐戰，從人形變成了一虎一雀的模樣互相追逐著，阿烈笑了笑看向湖面，妃英呀！妳可得熬過來呀！

**********

新屋中情意漸升、春意漸濃，海穎細吻著，自額至唇，沿路細吻而下，頸肩無一不細細品嚐，溫柔對待，衣裳漸寬，意亂情迷的妃英腦中轟轟作響，早已完全無法思考，隨著海穎的溫柔而更加淪陷。

正當海穎伸手要解開最後一層屏障時，妃英忽然清醒推開海穎喊著：「不，不可以」

抓起衣裳閃身到門邊，海穎只是望著她，有著悲傷和遺憾，「又想起來了是嗎？」

「海穎，我…對不起…我必須醒來，必須去完成我該做的事，我們…來生…來生可以的話，我…」

海穎整理好自己的衣裳，伸手一指，妃英身上已換回先前的紅色武生裝扮，令妃英有些震驚。

「聖者說的沒錯，是我太自私了…」

「聖者？你…你怎麼會…」

海穎伸手一揮，什麼屋子、什麼五峰谷全都不見了，兩人仍是在黝黑不見五指的洞底，海穎背後仍是漂浮著那把散發淡藍光芒的冰凰，而海穎則是站在一圈金色光圈中。

「海哥哥…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你不是幻覺…」

「是，也不是，英兒，抱歉，是海哥哥太自私了，我真的很想…算了，從我們接受聖者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沒機會談感情這回事」

「海哥哥…我不懂…」

「記得地震那時我們一起掉進地洞裡嗎？我和妳分開了，脫困的朱雀聖者找到了妳，她將妳帶走，麒麟聖者本來也要離開的，是殘餘的魔羅魔氣纏住了剩沒多少氣力的聖者，偏偏那時麒麟珠找到了掉到地底深處的我，妳也知道，被靈珠子找到的人就表示他是下一任的繼承者，於是，聖者豁盡一切將殘餘的魔羅魔氣封印住，同時也將自身靈力傳給我，可惜的是…」

看著飄在金光中的海穎有些透明，雙足離地，妃英有些理解地說：「你…你是魂魄？並不是肉體？」

「嗯，聖者沒有人幫他護航，在封印的同時如果沒有把靈力給我，可能會直接死亡，那麼就沒有下任繼承者了，如此一來便得使用禁忌之術來召喚新任聖者。封印又同時受靈，魔羅的魔氣最後還是脫逃了一部份，他進入我的肉體，欲趕走了我的三魂七魄，妳看到的海穎只有一魂三魄，幸虧剩下的還存在肉體上和魔羅爭奪著肉體的主控權，聖者藉聖獸增強靈力，將這一魂三魄封印在這裡，等著妳來取冰凰時告訴妳，要妳和其他聖者幫我取回肉身，只是…我…」

「只是你仍不能忘了一切，所以才化出這景象來騙我嗎？」

海穎點點頭，「早在一開始，聖者就說過，聖者一旦破了處子之身，靈力修持便會變得較為困難，但是…英兒…我真的…」

妃英走向前道：「我知道，可是我們都不能選擇了對嗎？既是如此，海哥哥永遠還是英兒的海哥哥，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叫你海穎，而你…也只能當我是妹妹…好嗎？」

蓄滿的淚滴落在地，啪答啪答的聲響靜靜地迴盪在偌大的空間裡，海穎伸手穿透了妃英，雖抱不到實體，卻仍能感受到妃英的體溫，「別哭了，海哥哥又把妳弄哭了…海哥哥很高興，因為我又能看到妳，縱使我們以後…以後只能是兄妹關係…只能是同伴關係…我還是很高興，去吧！妳的兵器在那裡」

「海哥哥，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找回肉身讓你回魂的」

「要小心，雖然那魔氣只有一點點，但也足以傷人，不知我的意識和他爭奪的情況如何，可能還是我主導，也可能是他，但…也有可能在兩敗俱傷之下成了瘋癲之人」

「嗯！我知道，只是要再委屈海哥哥待在這裡」

「無妨，要不是這個陣法保護著，我恐怕早就魂飛魄散，再無投胎轉世之日，更不用說當什麼聖靈者了，也就不會再見到妳」

妃英笑著，衣袖一擺，縱身進入八卦陣中，每靠近一步，自頂上便會有數道極雷落下，妃英才明白陣中有陣，這裡頭還包括了天雷陣和地烈陣，三陣合一，又是極雷又是烈焰，讓妃英疲於閃躲，尋找陣眼，才發現陣眼居然就在冰凰下方，看來非得取到冰凰才能破陣了。

外圍，只能站在護法陣中的海穎雖是心急，但仍是靜靜地看著妃英在陣內的一舉一動，堅毅無畏的表情、俐落的身手，她已非是昔日乖乖順從族裡命令的李妃英，不再柔弱無依，不再徬徨無助，自信、瀟洒、成熟，反倒是自己仍陷在過去而不可自拔，想來差她可遠了，不禁苦笑著。

雷火灼傷妃英數處，妃英喘著氣，還差一點，再幾步就能拿到冰凰了，來不及替自己療傷，任由傷處的鮮血點點流逝，幾道驚雷再次落下，擊中妃英腳邊，閃身翻躍躲過，靈巧地避過隨之而來的烈焰。

「該死」

咬著牙站起身子，必須一鼓作氣拿到才行，妃英雙手捏訣，踏著七步迷燕旋身來到冰凰下方，縱身跳起握住冰凰，卻在握住瞬間慘叫了一聲：「啊…」

刷白了俏臉，海穎在外頭急著大喊：「英兒，怎麼了？」，眼光移到握住冰凰的手上，天呀！冰凍的寒氣將妃英的手臂結成了冰棍，「英兒，快放手，不然妳整個人會變成冰人的」

「沒…沒事…你別出來…會…會魂飛魄散的…我…我一定要…拿到…」因寒氣而顫抖著語調不成句，冰凰綻放出耀眼的藍光，冰凍漫延至肩頭，毫無血色的臉龐因低溫也覆上了一層白霜。

「英兒…」

「冰凰…還不認主嗎？…呀…」空著手盡最後的力量點燃自身火燄，讓自己與冰凰都被靈火所包圍。

火光之中，妃英忍著冰與火的雙重煎熬，握住劍柄的手不放，一道雷不偏不倚打中了妃英胸口，朱紅迸散，眼前頓時陷入一片漆黑。

**********

等待半月有餘，星空之下，方受大雨洗禮的大地散發著清新的草香味，水珠兒還掛在葉尖上，幾顆晶亮的水珠在葉片、花瓣上來回滑動著，靜靜等著被土地汲取的時機。

縭兒和銀琥守在湖邊，本來該跟聖者一起巡視的他今晚被留了下來，閒來無事只好和縭兒一起坐在湖邊看星星。

「縭兒，咱們看了幾年的星星啦？」

「跟了幾任聖者就看了幾千年了呀！問這做什麼？」

「沒什麼，突然想到下次要喝王母娘娘的瓊漿玉釀又得再等一千年」

「貪杯！不過說真的，這次都是因為那魔羅才會惹出這些事」

「是呀！那一仗打得真辛苦，害我也跟著被封印」仰望著天際想起了那年的戰役，戰得天昏地暗、山河動搖，各地也因為瞬間失了靈力護佑而群魔動亂不已，害得兩任聖者拼命在這數十年間消弭禍害。

「縭兒，妳覺得這任的聖者如何？」

等了許久沒聽到回應的銀琥，轉頭看著坐在另一旁的縭兒正白了張臉，冷汗涔涔，咬著唇像是在忍著些什麼，忙起身察看。

「縭兒，妳還好吧？怎麼了？是不是聖者出事了？」

忽然，緊揪著胸口，身子一軟倒下，銀琥連忙在倒地瞬間接住，只見縭兒按著胸口喊著：「好難過…小姐…」

「哇，這是怎麼回事呀？啊！對了，公子交待的錦囊」銀琥拿出懷裡阿烈臨走前交待的一封錦囊袋，打開一看，只有一顆墨黑的藥丸和一張紙條，看完紙條後，銀琥立刻將藥丸塞進縭兒嘴裡，將人扶正，雙掌平貼於背部運氣，片刻後才收了勢，趕忙將人抱進屋子裡。

「看來朱雀聖者出事了，公子早就料到會有事發生才要我留下來的吧！」

**********

石窟中，海穎焦急地看著快被結成冰人的妃英，整個人僵直地被包覆在冰中，即使如此，手仍是沒放開冰凰過。

「英兒…撐下去呀…」

**********

呃…好痛…

迷茫的睜開眼，不知身處何地，只知道自己全身上下無處不疼，稍稍一動便是鑽心般的刺痛，尤其是胸口，躺臥在地的妃英早就沒力氣再站起來，忽聞一陣窸窣聲，轉頭一看，一個穿著水藍色武生裝扮的少年正朝著自己走過來。

少年在離妃英五步遠處停下，登時殺氣向妃英襲捲而來，忍著痛勉強翻滾起身，雖沒致命，但也讓傷重的妃英又多了幾處傷口。

「你…是誰…」他…難道是冰凰的劍靈？

記得阿烈說過每個兵器都有屬於自己的靈魂，兵器之魂會守護兵器的完整，避免它們受損，更能與主人互相呼應。

少年沒答話，只是將手中的劍托於掌中，鋒利的劍芒直指妃英心口處，空出的手挑釁地向妃英招了招，以袖抹去嘴角的血漬，面對來意不善的少年，妃英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子，她知道必須打敗他才能取得冰凰的認同，即使…她已經快支撐不住自己…

「你是冰凰吧！」

仗劍直攻妃英命門，妃英連忙將自身靈力提到最高，身上的傷已不足以打持久戰，看來得速戰速決才是，連躲帶閃地避開攻擊，一雙美眸緊盯著少年的動作，試圖找出破綻之處，利劍越攻越快，挑、撥、刺、削，幾次都險些穿筋透骨，妃英只能保留些餘氣力，勉強執劍防守。

突然，少年一躍而起，翻身直刺而來，左方露出空門之際，妃英見大好機會，連忙召喚出火龍，直撲少年左側，未料少年左足輕點旋身，招式再變，換攻妃英雙臂，妃英不閃不躲，讓自己的左臂硬生生地被刺上一劍，忍痛運氣自傷處竄出火苗往少年握劍的手上燒去，逼得他不得不放開利劍。

「…呼…呼…呃…呵，沒料到吧！我就是…在等你…這一刻…」拔出利劍丟在少年面前，妃英喝道：「冰凰，還不認主嗎？」

硬撐著自己不顯出疼痛與懦弱的一面，強裝鎮定地說著，鮮血直流的手臂因靈力嚴重散失而癒合緩慢，少年冷眼看著妃英，斂下高傲的表情，突地曲膝一跪，在妃英面前磕了三個響頭後，化成光影遁入利劍之中，地上的寶劍頓時藍光大放，自動地飛到妃英早已揹在背上的劍鞘裡，妃英笑著：「終於…認主了…」

**********

海穎看著只剩頭顱沒被冰凍的妃英，額上的汗水和不停散出的靈光，想也知道情況不妙，自己卻只能困在陣中無法幫上什麼。

忽然自妃英身上綻放出刺目的紅光，一團火光隨即包圍著妃英，化消了結凍的寒冰，手上的冰凰幻化成藍色的鳥兒，在火光中嘶鳴著，片刻後，火光漸熄，妃英整個飄了起來，在藍色鳥兒的引領下向上飛升。

「英兒，妳成功了…」

**********

湖邊守候著縭兒的銀琥，終於等到自家主人的回歸，急忙將事情說了一遍，突然湖面上冒著滾沸的水泡，阿烈笑著：「哈哈哈，這下就沒問題了」

湖中央的水紋越來越強烈，漸漸隆起像是有什麼東西要衝出水面，眨眼瞬間，一道藍光直衝天際，冒著紅光的妃英被高高拋起，草屋裡一陣嘶鳴，昏迷中的縭兒幻化出原形衝上天際與藍光合而為一。

鳳凰在妃英身上盤旋了一會兒，雙翼包裹住妃英的人，再張翅時已不見人的蹤跡，只餘鳳凰啼鳴數聲，振翅向東南飛去，末了，阿烈便收到妃英以靈識傳音的方式向另外三方聖者傳話：『三天後午時，煩請至寒舍共商，事關麒麟聖者，勿忘』

湖面再次回復平靜，彷彿一切不曾發生過一樣，阿烈笑著：「銀琥，你記著，什麼人都能惹，就是不能去惹女人…走吧！咱們也該回西域看看了」

「公子，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呀？」

「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嗎？走啦？真囉唆！」

**********

飛回故居，因封印而塵封多時的鳳靈閣感受到主人回歸的氣息而跟著有了生氣，沉睡在裡頭的百鳥們紛紛聚集在大門處，等著恭迎聖者的回歸。

盼呀盼的，引頸盼望多時的聖者終於回來，怎不叫眾人欣喜萬分？

只是當聖者落地的剎那間，化回人形的縭兒扶著妃英大喊道：「百靈、喜鵲，速去燒盆熱水、取乾淨的毛巾來，鴛鴦、鷺兒，快把聖者的針袋取來，並到後山採一株紫蕊草來，白鶴和冰凰在外守陣，其餘人等退出門外候著，趁著聖者未醒時，該做的工作快去完成吧！細節等我忙完再告訴你們，快！」

眾人聞言紛紛分頭辦事去，縭兒和冰凰一左一右扶著妃英進入內室，本該是欣喜迎主的百鳥朝鳳，這會兒倒成了救主，個個莫不懷疑著新主人的能力。

[ 此貼被晏雪在2006-02-26 20:36重新編輯 ]

十指道盡人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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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4樓發表於: 2006-03-07 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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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尋麒麟四聖共商．遇乞兒冷月施救

中原，本該是富庶豐饒的地方，比起東南西北四方來說，這裡不僅是整個神州大陸的交通買賣中心，更有著許多精彩萬分的文化歷史，金麟聖閣，是中原古國－朝麟國的議事大殿，也就是皇帝朝議之處，以皇城為中心，共有八條主要幹道通往各地，在皇城東南西北的外側設有衙府，負責京畿裡重要刑事訴訟，每條幹道在京郊處設有駐軍，以抵抗外侮，京城內人人皆有受教機會，士農工商無一不興。

然而，這樣的盛況在百年前就已消失殆盡。

自從百年前被皇朝供奉在天聖府的麒麟聖者神像被一把無名火燒了以後，陸續傳出四方的天聖府裡的神像皆被燒個精光，而後各地頻傳災難，妖魔群聚滋生擾民，來不及逃離的人們有的成為妖魔口中補精養元的食物，有的心性偏邪的便會受了妖魔的蠱惑，幹出更加傷天害理的事，戰禍頻傳，天災不斷，就連坐在金麟聖閣中的皇帝也無法抵抗，在一次的戰役中喪生，結束了四十多年的帝皇生涯，傳位給年僅八歲的幼主，名喚長孫祐。

八歲即位的長孫祐無法自理國事，朝政大權便落入其母手中，說是這麼說，但滿朝文武官員都知道，太后不過是顆棋子，實權是掌握在新任國師霍予欽－人稱玉面太師的手中，沒有人知道原受命託孤的太師是怎麼死的，只知在某一年極寒的夜裡，前太師突然暴斃而亡，太后只好破例舉行文試與武試，在滿朝文武百官，包括各地基層官員中選出一人擔任太師要職，結果便是這名原居錦芙縣官一職的霍予欽脫穎而出，結果實在是出乎眾人的意外。

霍予欽上任後，威逼利誘，使得滿朝官員盡入鷇中，太后根本無法掌有實權，只能任憑他去興風作浪，小皇帝不懂事，也只是坐在龍位上好看而已。諸多政策加上戰禍連年，四方各族早已動盪不安，互相侵略是常有的事，京城人民的生活也好不到那裡去，最可怕的並不是生活不如以往，而是常常受妖魔侵襲，發生失蹤人口的事才是大家最害怕的，誰知道今晚睡在身邊的人，明早是不是就只剩一堆白骨或是不見蹤影？

「母親，為什麼哭？」十歲的長孫祐曾這麼問。

「孩子，是母后的能力不夠，不管如何，娘一定會保護你活下去」

長孫祐十三歲那年，霍予欽暗中施法欲殺太后和小皇帝，為保兒子，母親只好現出原身，那是一頭白鹿，美麗的犄角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那是長孫祐第一次知道母親原來是隻鹿精，帶著他順利逃出霍予欽的咒殺之術，卻也耗盡了精力，死了！

路人看到長孫祐抱著一頭大白鹿哭泣，而白鹿死時為了更能保護兒子，將最後一點靈識化出咒術改變了長孫祐的外貌，瞬間的黑髮變白髮，讓眾人亦以為他也是妖魔，在這種動亂的年代，妖魔是不被原諒的，見到的路人立刻吆喝來村裡的人，七手八腳地把毫無反抗能力的長孫祐綁上了木樁，準備以火刑處死他。

母親是鹿精，父親雖是人皇，但多少受到天聖府中的庇佑，朝麟國中的每任帝皇都會被聖靈者施予靈氣，除了保護帝皇之外，亦能幫助他在戰役中少受點因妖魔邪氣的侵襲而失了本來的仁慈之心，長孫祐在坐上皇位的剎那也是同樣，只是多了母親的妖力。

小小年紀身在宮闈的他不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從母親的口中他得知母親的一切，也知道霍予欽也是妖精，戰亂迭起除了人心無法自守之外，也是因為聖靈者的靈力消失才導致妖魔恣意妄為，但聖靈者為何會消失，卻無人知曉。

「聖靈者，你在那裡？為什麼人們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為什麼？我不是妖魔？我是這個國家的皇帝，不許對我無禮，快放開我！」

「哈哈哈…你要是皇帝，那我就是太上皇了」

「哼，你這妖精一定是想害了皇上，大家快把他燒了」

「那頭鹿怎麼辦？」

「聽說吃了可以延年益壽，不如我們把牠烹了，開個壽鹿宴怎麼樣？」

村人在長孫祐面前討論起了白鹿，氣得長孫祐直發抖，大喝著：「不准你們碰我母后」

掙扎，母親為救他而亡，他不能再讓母親被這群人弄得死無全屍，她是一國之母，她該風光下葬的，該和父皇葬在一起的。

「臭小子，你等等就能去見你母親了，吵什麼吵？來呀，放火」

「放火放火，我來宰這頭鹿，喂，去燒鍋大鍋點的水啦！」

無視於長孫祐悲慟的咆哮，一男子一手抓著鹿角，另一隻手上握著屠刀高高舉起，腳邊的木材已被點燃熊熊烈火，長孫祐人小瘦弱無力掙脫，心越急越怒，手腳都被磨掉了一層皮，卻不見麻繩鬆脫半分，烈火漸漸往腳底逼近，宰鹿的人一刀砍下，美麗的鹿角就這樣與母親的身體分離，瞪大著眼看著這一幕，心碎。

「不…不可以，娘…娘…快住手…不可以…她是一國之后，不可以這麼做的…快滾開…」

怒氣攻心，長孫祐體內暗藏的妖力漸漸被恨意喚醒，「快住手，你們這些人，就算我死了，也要把你們拖進地獄，聽見沒有！」

嘶吼著，少年轉瞬間成了魔物，挾帶著狂烈的怒火從自身竄出，他只要他們死，誰教是他們動了最愛的母后？魔物的求生本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殘酷定律，瞬間村民們，妖風所到之處無一活命，烈燄轉向外，燒過每戶人家，掙脫束縛的長孫祐飛至母親身旁，拾起已被砍下的一邊鹿角，替牠接上，手撫過還母親完好如初的模樣，大火逐漸向他逼近，但他沒逃，只是抱著母親哭泣著。

「娘…妳回來…小祐不要娘走…回來呀！…」

一人一鹿逐漸被大火吞噬，直到一陣大雨澆熄了妖火，遍地屍骸，殘屋黑瓦，獨獨不見那一人一鹿的屍首。

**********

「縭兒，玄武、青龍和白虎三位聖者都到了」白鶴匆匆通報。

救回妃英的當天一陣混亂，冰凰是把神器，被神器所傷者，若是妖魔輕者損及道行百年，重者魂飛魄散，妃英是聖靈者，身上具有的靈力讓她只是重傷昏迷而已，紫蕊草便是醫治神器所傷的最佳良藥，但千年才長一株，沒想到第一次用竟是用在自家主人身上。

鳳靈閣裡的靈鳥們在聽了縭兒的述說後，心裡的疑慮被敬佩之心取代，大家都曉得每任聖者都會將繼承者帶回鳳靈閣，在每次的靈力傳授時，都會看到繼承者因鳳凰的重生之火焚身而痛苦難當的樣子，那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更何況妃英是一口氣承接了全部的靈力，那種痛苦恐怕不是自己可以體會。

在幫妃英醫治完後，縭兒像是虛脫似地直接讓喜鵲等人扶去梧桐居休息，那是她的專屬休息地。而冰凰則是跪在妃英的房門口不肯離去，靈鳥們也不好勸什麼，畢竟是他傷了主人，也就只能等主人清醒後才能做出決定了。

「快備禮迎接」縭兒吩咐著。

「不用了，把禮給省了吧！」阿烈笑笑走進，後頭跟著的便是青龍和玄武兩位，一是水青色儒袍，手上搖著把羽扇，一是玄色武生裝束，手上拿把摺扇輕搖。

見聖者走入，廳堂上的喜鵲、白鶴和縭兒恭敬道：「拜見聖者」

「免了，妳家主子呢？」玄武先問道。

「還昏迷著，小姐不是約好後天才請聖者共商嗎？怎麼還有兩天聖者就來了呢？」

「沒辦法，誰叫他們兩個對妳家主人太好奇了呀！」阿烈邊笑說邊坐到一旁去，青龍、玄武亦跟著在對面入座。

玄武接過百靈送上的茶淡淡說道：「不知是誰說得口沫橫飛的，把朱雀形容得跟什麼一樣，想不好奇都難是吧？雷雲」

「嗯！」

「雷雲，怎麼還是那麼寡言呀？」

「啟稟聖者，主人應該也快醒了，不如縭兒幫您準備房間，讓聖者暫時休息吧！」

「有勞了」，青龍不帶任何情緒地表情倒是讓縭兒和靈鳥們有些不習慣，前任的青龍聖者可是個談笑風生的人呀！怎麼這任的聖者像個冰塊似的？
「岑風，你說這麒麟的氣息與靈動為何只有妃英才感覺得到？為什麼我們三個一點感覺都沒有呢？」

白了阿烈一眼，玄武聖者道：「我哪知！雷雲，你說呢？」

「不知」頓了一會兒說：「或許是她認識的人」

「那個魔羅呢？死了？還是…」

阿烈馬上辯駁：「沒死，不過我猜他應該在為他的復生準備，你們境裡有沒有什麼異常的事？」

「有，血祭，而且都是和朱雀當初一樣，以活人作祭，前陣子我才擺平一族」

「擺平了兩族，還有四族」緊蹙著眉頭，雷雲的面色凝重。

「唉，我雖然只剩兩族得擺平，但據我手下回報似乎又有新的祭典正在形成，我懷疑這跟魔羅復生有關」

「有可能」

**********

昏迷了一天一夜，百靈守在一旁不敢擅離，冰凰仍是跪在門前不肯起身，縭兒與喜鵲忙著招呼來做客的三位聖靈者，白鶴與鷺兒、黃鶯、白文、鴛鴦忙著查點鳳靈閣裡的東西，好在主人清醒後能清楚的稟報。

「…唔…」

百靈看著緊閉的眸子正在掙扎著，忙拿出傳喚用的竹笛，吹奏之音短而急切，聲雖不大卻足以傳遍整個鳳靈閣。

沒多久，縭兒率三位聖者來到妃英的寢居外，請聖者於外室等待，自己和喜鵲便進入內室。

「百靈，小姐如何了？醒了嗎？」

「應該快了」

「嗯，喜鵲，麻煩妳到丹藥房取來鳳還丹，等小姐醒了可以服用，另外熬點粥來，小姐還是凡軀，醒了應該會餓」

「好的，我這就去」

等了許久，妃英才慢慢睜開眼，初期光線的不適應讓她睜開了又閉上，模糊的光影漸漸重疊，好半晌才看清楚自己正躺在一張精美、素雅的繡床上，眼前的人是縭兒和兩個不曾見過面的女孩。

「縭兒…我…」動了動身子，勉強能坐起，不到一分鐘又因虛弱而倒下，縭兒連忙幫她墊好軟墊在背後，好讓她靠著。

「主人，請先將藥丹服下吧！」穿著淡黃衣裳的女孩說著。

「妳是…」眼光看了看黃衣女子，又看了看縭兒。

「小姐，我替妳介紹一下，她是百靈，這一位是喜鵲，小姐已經取回冰凰了，是真正的聖靈者了，所以鳳靈閣才能重脫封印，她們和我都是住在這裡侍奉您的」

捂著頭，「鳳靈閣是那裡？我怎麼都聽不懂？對了，冰凰呢？不是認主了嗎？在那兒？」

正說著，阿烈和青龍、玄武兩人笑著走入道：「放心，拿回了就不會跑，先把藥吃了，要解釋再解釋吧！」

才剛認識了百靈跟喜鵲，現在又看到了兩名陌生男子，妃英猜想著這應該就是青龍和玄武，只是不知誰是誰，仰頭將藥吞入。

「兩位便是青龍和玄武聖者吧！」

「嗯，在下雷雲，青龍聖靈者」

「杜岑風，玄武聖靈者」

「你們好，縭兒，我睡了多久？和阿烈哥約的時間到了嗎？」

「妳昏迷了一天一夜，是我和雷雲他們早來了，有人對妳好奇呀！」

妃英鳳眸看著那兩人，好奇？有什麼好好奇的？

「小姐，聖者大人，能不能讓縭兒插個話？小姐，冰凰跪在門外也一天一夜了，妳要不要…」

「跪了一天一夜？他幹嘛要跪？」

百靈這才接口說：「因為是他傷了主人呀！所以他等著主人的處置」

「嗯，阿烈哥，我請縭兒幫你們準備房間休息吧！給我點時間，現在我頭還很痛，明天再討論好嗎？」

「無妨，縭兒已經準備了我們早來也只是想確定妳的情況是否平安，妳的家務事就先處理，其餘的就等明天吧！」

「告辭！」雷雲和岑風拱手跟著阿烈離開。

「縭兒，請冰凰進來吧！百靈，這裡有淨身的地方嗎？」

「有，主人，不過您現在的身子還是休息的好，晚點再淨身吧！」

綻開笑容道：「嗯，謝謝，還有，妳們都跟縭兒一樣叫我小姐就好，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叫我名字，叫主人、小姐的很奇怪」

喜鵲道：「名字我們可不敢僭越，還是叫您小姐吧！」

「小姐，冰凰人帶到了」

「嗯，妳們先出去吧！阿烈哥他們就麻煩妳們幫忙招呼」

「份內之事」領著喜鵲和百靈，輕輕地將門闔上。

進了房的冰凰仍是不發一語地跪在地上，低著頭的他看不出是何表情。

「冰凰，能抬頭讓我看看嗎？」

連忙頭一磕道：「冰凰傷了主人，請降罪」

終於說話了，妃英笑著：「我還以為你不會說話，是你帶我出石窟的對吧！」

「起來吧！我聽阿烈說過兵器之魂的事，我能諒解」

說罷，冰凰仍是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妃英才佯裝生氣道：「不肯起身是還沒認定我這個主人嗎？」

冰凰這才慌忙搖搖頭起身，「謝主人」

「你是劍靈，平日會出現嗎？」

「非聖者特殊召喚不會出現」

「嗯，我知道了，那你就回該回的地方吧！」伸手一指，原是少年的冰凰立刻回到散發淡藍光芒的寶劍樣子，旋即將它收起。

盤坐榻上將真氣運行一周天後覺得舒服多的妃英看了看四周，這和以前自家的茅屋相比簡直是天差地遠，絲綢的錦被和枕頭上繡著精細的花鳥圖，翠玉瓶、黃銅鏡、檀木櫃，件件雕功細膩無瑕，書案上的羊毫筆、矮几上的琴箏…還有窗外看不盡的珍卉異草，妃英根本覺得自己是在作夢。

隨手撥了幾下琴弦，清亮的琴音流洩而出，笑著，像是在探索什麼似地向後方走去，眼前冒著熱氣的大浴池讓妃英傻了眼，「哇！這叫浴池嗎？我看是池塘還差不多，那麼大是要幾個人一起洗呀？」

尚未清洗的身子讓她感覺不舒服，也就管不得浴池大小的問題，脫了衣裳就浸淫在熱氣之中，泉水的溫潤讓妃英更喜歡了幾分，「好舒服哦！原來當聖靈者的待遇這麼好呀！唉，要是娘他們也能泡泡這麼棒的浴池，一定會很高興的…」

想到這，不爭氣的眼淚再度掉下，從叩別義父義母之後就再也沒哭過的妃英，像是要宣洩這近半年來的苦悶似的，淚水嘩啦啦地流個不停，好一會兒才抹掉淚，「都說不哭了，還哭成這樣…真是…」

「既然阿烈哥早來了，那就把事情早點說一說，好早點找到海哥哥的肉體助他回魂」

要起身才想到只顧著要淨身，卻忘了拿衣裳，這下可好，誰能幫她拿衣服來呀？

「笨蛋！這下怎麼辦？…啊！…試試好了」

妃英閉上眼在心裡喚著縭兒的名字，她記得自己可以和縭兒用心識傳音的，只是一直都沒試過，今天正好姑且一試。

果然沒多久後，縭兒送來了一套嶄新的衣裳給妃英，「小姐，衣服我就放這兒了」

「麻煩妳了，對了，廚房有食材嗎？待會兒我要煮幾道菜，阿烈哥他們來，該一盡地主之誼」

「呵，小姐，這些事您無須動手，不用小姐吩咐，縭兒早備下了，小姐快著裝出來，百靈等著幫您梳理呢！」

妃英頓時覺得自己好像操心太多了，論資格，這些生活在這裡的靈鳥們不知待了幾千年，該如何應對也應該都知道才對，不禁又開始思考，既然如此又為何非要有個聖靈者不可？到底什麼是只有聖靈者才能做的事呀？

**********

「混帳！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要你何用？」

「皇…皇上息怒，饒命呀！」

金麟聖閣大殿上，身穿著龍袍、瓔珞垂面的帝皇怒不可抑，那正是使得朝麟國一夕之間江山易主、篡位成功的霍予欽，即位近五十年，卻不見有任何老化的現象，後宮佳麗不論嬪妃或奴婢，常常傳出乾枯暴斃的消息，令人更加相信他是妖魔化身的傳聞。

「哼，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要是再找不到，你也別回來見朕了，聽清楚了沒有？」

「是…是…老臣明白」

「滾！」

「臣…告退」戰戰兢兢地倉皇逃離自稱皇上的人面前，誰知道這喜怒無常的帝皇會不會反悔將他殺了？

霍予欽平息怒氣後走入寢宮，偌大的寢宮如今只剩他一人，為求道行再次提昇，他每日吸食人的精元，以致於傳聞越加真實可信，後宮無人敢接近他半步，更不用說這寢宮了。

不以為意地進入寢宮後方，一道透明氣牆隔絕了外界的視線，在外人看來那不過是一面牆罷了。霍予欽化出利刃在自己腕上劃下一刀，鮮血滴入前方一石台上的異獸之眼，瞬間紅光大放，妖異的光芒形成數條絲線漸漸混合成一張臉孔。

「主人」

「嗯…我交待的東西找到了沒有？」

「尚未找齊，還差兩味，芝離楓和萬年檀香果」

「動作加快，另外，血祭為何有短少的現象？」

「新任聖靈者從中干擾，不過請主人放心，我會加快速度再拓展血源的」

「很好，待我復生，你便是我復生最大功臣，中原將歸你所有，本皇說到做到，該怎麼做你應該清楚」

霍予欽拱手垂敬道：「是的，我將盡一切力量助魔皇復生，魔界將一舉拿下天、人兩界，一統江山」

「哈哈哈…說的好，去吧！」

「遵旨」

霍予欽退出結界，寢宮內恢復寧靜，轉身便消失在這深宮內苑之中。

**********

「聖者，小姐已備下酒宴，請移駕丹鳳亭」

喜鵲領著三人至別苑裡的丹鳳亭入座，八角樣式的亭子，亭簷尖端都掛著一串風鈴，風搖鈴動，叮噹聲響不絕於耳，四時花草扶疏，妃英早已站在亭中等著三人的到來。

「請坐」妃英笑著招呼三人入座，斟上薄酒，舉杯敬道：「先敬阿烈哥，謝謝你這陣子的照顧和教導，不然我可能沒辦法這麼快就承擔這重責大任」

再斟一杯道：「第二杯敬二位，往後還請多多指教」

岑風看著妃英連乾兩杯，而後又要斟上第三杯時連忙擋了下來，笑道：「我說妃英妹妹，妳可是酒國女英雄呀？酒豈是這麼喝的？咱們都沒喝到，妳倒是喝了兩杯呀！」

「是呀！英兒，照妳這麼喝法，我看待會兒事情也別談了，直接醉倒還比較快些」

「不怕不怕，我們族裡的人從小就把酒當水喝，高粱兩、三罈都難不倒我的，這酒是該敬呀！」

雷雲這才開了口：「是朋友就無需如此」

「好了好了，再聊下去，菜也涼了，事情也別談了，就先吃吧！」

佈菜、敬酒，談笑間一桌菜餚也就沒了，喜鵲換上茶具，甘冽清甜的山泉在瓦爐上冒著白煙，雷雲像是在自家似地接下泡茶的工作，不一會兒，琥珀色的香茗正散著淡淡香氣向四人襲去。

妃英拿出三張捲軸遞給了三人，並把湖底石窟所遇到的事情說了一遍，「這就是海哥哥的畫像，靈動只有我感覺得到，但方向很模糊，有這人像畫也比較好找些」

岑風、雷雲和阿烈各自沉默思索著，岑風問：「阿烈，一般而言，魂魄被分離的話還能保有原來意識嗎？」

「論理是不行，但若真是前任聖者佈下的陣法，或許…」岑風答著。

「魂魄也能使用靈力？」雷雲的疑問。

看著三人各自沉思的樣子，妃英問著：「有何不妥嗎？」

「沒什麼，可能是我們多心了，妃英，從今日起妳就要開始執行聖靈者的工作，我和岑風、雷雲先把最近的事都跟妳說一遍，妳也好了解一下」

**********

「走走走，別來我這兒，真是晦氣！居然一開店就遇到瘋乞丐」店家掌櫃的拿著棍棒揮舞著，看見小乞兒還想折回乞討，忙著再度揮舞手中的粗棍子吆喝著：「滾！別讓本大爺再看見你，去別的地方討去，真是…喂，你們看什麼看？還不快準備開店做生意了？」

叨叨絮絮地唸著，趕走了乞丐後便回到櫃前打著算盤，盤算著今日的生意該怎麼做。

蓬頭垢面、衣衫破爛的乞兒捧著碗，含淚委屈地縮到牆角去兀自啜泣，骯髒的臉龐讓人看不清楚原本的面容，他是近來仙客鎮上的新乞丐，時而瘋癲，時而正常，瘋起來時會胡亂打人、咬人，正常時卻又像個孩子似的，讓鎮上的居民對他多是避開為宜，免得瘋起來時被他所傷。

街上的人來來往往，隨著日漸西移，乞兒能分到的也只是一個白饅頭，但這對他而言就已經很足夠了。

啃著饅頭，不覺天陰了下來，抬頭一看才知是名女子站在他前方。

「呃…啊…啊啊…」乞兒比手劃腳地，拿著碗又是磕頭又是合掌拜託。

女子拿出手絹替他擦了擦臉上的污漬，清秀的臉蛋便露了出來，「真是可惜了，這樣的人竟是個啞巴，又淪為乞丐，童老，把他帶回去吧！」

「小姐，千萬使不得呀！他可是最近鎮上有名的瘋乞丐，萬一瘋起來傷了妳怎麼辦？」

「憑我的醫術難道治不好她？帶他回去也算是做件好事，免得他在外頭受風寒，你叫什麼名字？」

乞兒看著女子好一會兒，才啞聲道：「海…海…」

斷斷續續，沙啞近乎破碎的音調讓女子聽得不甚明白，只聽得懂一個『海』字，遂道：「海？那以後我叫你阿海可好？」

乞兒高興地點點頭，女子才又說著：「我叫冷月，是個大夫，你可願意跟我回去？」

乞兒再次點了頭，高興地跪下不停磕著頭，嗯嗯呀呀的聲調訴說著心裡的喜悅，只是管家在旁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

「小姐…」

「我心意已定，阿海，跟我們走吧！童老，幫他打點一下住的地方和用的東西吧！以後醫館裡的雜役，他能做的就叫他做，但不許苛待他」

「是，童老明白」心裡暗暗嘆了口氣，小姐就是這麼硬脾氣，只要她說的便沒得改，找玉皇大帝來都沒用。

冷月，世代以醫為生、以救世為準則，因戰禍而避居於小鎮外十餘里處的流螢谷，父親帶著她逃到此處建立了『藥師館』，每逢初一、十五便會到鎮上替鎮民們免費診治，冷月在父親死後承襲了父親的衣缽，將『藥師館』更名成『瀟湘坊』，只是個性古怪的她多了條註解－醫病，但看心情。

流螢谷，顧名思義便是螢光點點，每到秋夏兩季，酉時一過便會看見有無數流螢飛旋在谷內，點綴著河流更加綺麗浪漫，自從冷家在此居住後，這裡又多了個『藥師谷』的別稱。

帶著乞兒阿海欲回流螢谷的冷月和童老兩人，忽聽見遠方有著打鬥的聲音，冷月好奇地想前往觀看，流螢谷鮮少有人靠近，因為谷外到谷內都有著不少藥草，這些藥草一旦使用不當便成了致命毒藥，還有許多蛇和蜈蚣、蜘蛛等不解之毒，鎮民都不太敢隨意靠近，這也是當初冷月的父親選中此谷做為避難居所的原因之一，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在這裡打鬥。

「小姐，還是別去吧！這萬一要是傷到了，那…」

「沒關係的，躲遠些就行了」

三個人躲在一處大石後，遠方草地上兩條人正執劍相迎，一來一往互不相讓，身上有多處傷痕，明顯地有一人居於下風，居上風的白髮男子正冷眼將劍指著對方喝著：「孽障，還不快束手就擒」

「哼！你不配有這資格」

「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我了，啊…」手中的劍忽而一轉成一條金鞭，啪地一聲震搖了整座山谷。

冷月瞧著偷偷問童老：「那是什麼？為什麼輕輕一揮就有如此大的威力？」

「恐怕非是俗人凡器呀！」

男子金鞭一揮，正要打下時，阿海突然衝了出去，伸手就往金鞭抓去，男子猝不及防有這麼一個人衝進戰圈裡，來不及收勢的鞭子就這樣打在阿海身上，對仗的人見勢趁機脫逃，阿海則是被打得口吐鮮血，眸子忽現紅光，像變了個人似地大喝一聲，身手矯健地攻向持鞭之人。

男子只守不攻讓阿海的攻勢越加凌厲，但亂而無招的攻勢皆被男子輕而易舉化解，忽然，阿海抱著頭，不停痛苦地哀叫著，人突然翻了翻白眼往地上一跪就不省人事。

冷月知道自己是遇上了妖魔和修道人的對戰，看見阿海衝出去，想拉都來不及，看見妖物走了，阿海也倒下了，冷月才自大石後走出。

「公子，難道公子打傷了我的人就這麼一走了之嗎？」

男子收起金鞭轉身欲離去便被叫住，回頭乍見麗顏卻是震撼了塵封已久的記憶。

緩和著語氣道：「是他自己要跳進戰圈的」

「公子，奴家並無責怪之意，但請公子幫我將人扶回流螢谷中，我好替他醫治」

男子想了想，二話不說把人扛上肩道：「帶路！」

冷月淺淺一笑：「請跟我來」

**********

「哇！要做這麼多事呀？那縭兒不能代勞嗎？」妃英聽著阿烈、岑風、雷雲三人講解著聖靈者的工作，不禁瞪大了眼。

「小姐，縭兒說起來不過是妳的分身罷了，如何代勞？況且這戒尺只有聖者才能呼喚使用呀！」

阿烈笑著：「據師父說，聖獸其實和我們是一體兩面，我們活著，聖獸不一定能活，但若我們出了事，聖獸可是會跟我們生命一起消失的」

「妃英，目前魔羅仍在進行著復生的計劃，記得妳們族裡的血祭嗎？神州大陸上還有許多像這樣的血祭正在進行著，必須設法停止，以延緩魔羅的復生行動」

妃英一想到血祭，拳頭不禁又捏緊了些，「哼，我不會讓這種事一再重演的，對了，岑風，那戰亂怎麼辦？難不成要我現身去叫他們和好嗎？」

岑風答道：「不用，自妳承繼靈力開始，便賦予南方大地安定的力量，戰禍是因人心貪婪而起，只會減少不會停止，但病源可就得靠妳去解決了」

「還有作亂的妖物也須一併處理」雷雲替四人斟上香茗。

妃英點頭道：「嗯，我知道了，麒麟一事就拜託三位了」

「唉！這傢伙真是麻煩，咱們動作得快點，要是讓魔羅先復生，憑我們四個的力量可能只有六、七分勝算而已」

「那事不宜遲，咱們就先回去派人查探，一有消息便以金鳴通知」

三人離開後，妃英才喚出縭兒道：「走吧！咱們該做正事了，請喜鵲派人拿著圖卷尋找麒麟聖者的下落，這裡的東西等回來再告訴我吧！妳先下去，半個時辰後出發」

「是的，小姐」

留在丹鳳亭的妃英望著這一片仙境福地，這時才開始仔細看看這裡的景色，雲煙縹緲，奇山異石渾然天成，水流自石洞中冒出形成一條銀瀑飛奔而下，空中的香氣力人心曠神怡，精神也好了許多。

「這裡…就是我以後要住上千年的地方…千年呀…」

淡淡一笑，耳聞縭兒的呼喊，旋身化成鳳凰飛離鳳靈閣，開始進行聖靈者的工作，千年…好漫長…

十指道盡人間事
一筆點化古今人
悲歡離合有時盡
虛實真假無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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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5樓發表於: 2006-03-18 01:1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六回藥師谷阿海襲月．瀟湘坊雙聖並現

男子扛著阿海隨同冷月回到了谷中居所，入眼所見都是竹子，大到竹屋，小到竹桌、竹椅、竹床，甚至是圍籬也都是用竹子編製而成，讓開著豔紫的牽牛花隨意攀附其上。三間竹屋，左右兩間小屋是冷月和童老的寢室，正中央是冷月平日研究診療的地方，進門便可看見標有許多藥草名的櫃子，旁邊還有一數層竹架，架上的竹篾裡擺的是尚未曬乾的藥材，濃濃的藥草味彌漫其間。

冷月示意男子將人放在竹床上，童老依平日的習慣取來金針，並打了盆水備用著。

看著專心忙碌救人的冷月，淺淺一笑，男子見自己的責任已了，心中掛念的人如今安好，微微一拱手道：「既已無事，那麼在下告辭」

眼未抬，只是吩咐著：「童老，幫我送客」

「公子，請」

突然，一聲大叫自屋內傳出，還伴隨著物品的碰撞聲，走到門口的兩人聽聞是冷月的聲音連忙回轉，只見阿海正高舉著手準備給昏迷在血泊中的冷月致命的一擊。

「小姐！你這忘恩負義的傢伙，不許你傷害小姐…」童老隨意抓起竹椅便往阿海身上打去。

彷彿沒有了感覺的阿海，乍現紅光的眼神冷冷看著，對於童老不痛不癢的攻擊絲毫不在意，隨手一震便把人震出了屋子。

男子化出金鞭冷笑著：「原來你在這裡，這裡容不得你撒野！」

一鞭掃過，逼退了阿海也順道將人捲到肩上。

「嗯？聖氣？你是何人？因何聖氣妖氣並存？」原是啞子的阿海竟意外開了口，低啞的音調有著不容抗拒的威嚴，彷彿是一方之王者，冷而殘酷無情。

「你又是何人？因何身上竟有著與他相似的魔氣？隱身市井之中又所為何來？」

「哼！該死」

發招相對，竹屋因強勁的氣流而被震垮，持鞭之人連忙指化光束將冷月和童老暫移他處，以免受波及，分心之時，阿海連掌快攻，男子隨即回神應對，連退數步之後，收鞭化劍，凌空一躍，劍指天、掌指地，借天地之力化出陰陽擊向再起攻勢的阿海，瞬間四周草木皆非，阿海雖是擋下了攻勢，卻也口吐了鮮血，男子趁勢再發一掌，來不及反應的阿海被擊中飛出數尺倒臥塵埃。

緩緩落地後，收起寶劍，男子雙掌合抱於胸前，口中唸唸有詞地將己身的靈氣向外推出，已焦黑的一切奇蹟似地回復原樣，依舊綠木扶疏、花草生意盎然，讓人看不出發生過什麼事。

衣袖輕揮，冷月和童老雙雙躺在眼前，男子將兩人扶坐，一掌貼於一人的背後渡入真氣，施救完畢後再將瀟湘坊回復，指尖一指，冷月和童老飄上半空緩緩移進了各自的寢房安歇。

走到阿海身旁，男子凝視著這個人，不再感受到魔氣的威脅，看上去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罷了…疑惑…

**********

噹…噹…噹…

清脆的金鐘之聲傳遍整個鳳靈閣，妃英忙問著：「百靈，金鳴何意？」

百靈連忙取出思靈鏡道：「小姐，這應該是白虎聖者和青龍聖者的鳴鐘之聲，應是為了麒麟聖者一事，據線報傳回，中原東方與青龍聖者管轄地的交界處，方才有激烈的靈氣與魔氣的纏鬥，麻雀有看見那兩人，一人長得酷似小姐所畫之人，本欲回報小姐之後再鳴鐘的，沒想到聖者那裡也得到消息了」

「嗯！」

妃英將一顆絳紅的珠子放入思靈鏡中，化光縱入鏡中，青龍、白虎、玄武早已在思靈台上等候多時。

「妳來了」阿烈說著。

「嗯，看來大家都得到消息了，是不是要一同前往？」

雷雲道：「妳與白虎前往即可」

「嗯，我也這麼認為，妃英識得海穎，而阿烈是咱們四個之中最早得師傳的人，目前我和雷雲尚須負責中原禍亂的平定工作，就由你們兩個去吧！」

「好，就這樣說定，岑風，中原方面禍首應是在朝麟國的主城中，或許可以派人去調查調查」

「交給我和雷雲吧！我早已派人進了宮調查，只是尚未有消息」

「那阿烈哥，咱們何時動身？」

「銀琥和縭兒尚須分擔咱們巡視之責，這次就我們自個兒去吧！事不宜遲，咱們即刻動身」

四人議定之後，各自離開了思靈台。

**********

寢殿密室裡，妖異詭譎的紅光隱隱飄動著，霍予欽垂首跪在地，「魔皇，屬下方才感覺到了您的魔氣，但為何您的魔氣散落於外？」

「哼！找了這麼久，終於出現了，去，把那人帶回來，我要用他做為我復生的肉體」

「是，屬下即刻去辦」

紅光消散，一名宮女膽戰心驚地捧著午膳進入，望著空盪盪的寢殿顫聲道：「皇…皇上請…請用膳」

霍予欽自牆面走出，令宮女嚇傻了眼，冷眸盯著這名十來歲的宮女問：「朕怎麼沒見過妳？新來的？」

宮女抖著身子點點頭，將手上的金漆盤捧得老高說著：「請…請皇上..請皇上用膳」

霍予欽讓她將漆盤放在桌上後，叫住欲離開的人，「妳…過來」

宮女愣了愣，心知死期不遠了，緩緩地輕移蓮步來到霍予欽的跟前，只聽見柔柔一聲喚：「抬起頭來」

依言抬頭，女孩霎時愣了愣，心裡不禁想著，原來皇帝是這麼俊美，但這麼俊美的人怎會是那些姐姐們口中會吃人的妖魔呢？

看到女孩發呆的表情，霍予欽不免一笑，世上女子皆是如此膚淺呀！

走到龍榻上坐下，一招手：「過來」

女孩慌了，連忙跪下求饒：「皇上，奴婢不敢，請皇上饒了奴婢吧！」

「難道…妳不想成為鳳凰？」

「只怕奴婢沒這個福份，娘娘們都等著皇上的臨寵，奴婢實無此資格」天呀！誰來救救我？

霍予欽冷笑著：「那些庸脂俗粉有何好的？朕就是要妳，過來」

隨著霍予欽伸手一指，像是被控制似的，女孩不由自主地走向雕著金龍的床榻，儘管心裡吶喊著不要，但就是無法控制。

渙散無焦距的眼神，女孩跪在地，俯身趴在霍予欽的腿上甜聲喊著：「皇上」

「朕…就是要妳…」抱起嬌軀細綿吻著。

如雪如棉般的溫潤膚觸，先是如細雨輕點湖面，而後的狂暴接踵而至，卻有著無上的快感充斥每根神經，未經人事的女孩隨著男人的帶領，恢復神智時已臣服在男人身下吟哦喊叫，直至大雨方歇，喘息未定的兩人相互依偎著躺在大床上，恢復神智的女孩立刻明白了自己的情況，是欣喜的，卻也是害怕的。

「皇上…」

「嗯？」玩弄著柔順的黑髮，這一切不過是給女人臨死前的一點溫柔罷了，尤其是宮裡的女人。

想到等一會兒自己可能就成了他的腹中物，女孩沒來由地問了句：「皇上曾經真的愛過一個人嗎？」

「何來此問？」

「因為…沒什麼，若皇上無事，請恕奴婢先行離開，還有許多事等著奴婢去做」

女孩起身著衣，想著或許待會兒就會成為那些前輩們口中傳說的犧牲品了吧？

進了宮的女人沒有自由，只為了那高高在上的人而活著，如今有幸被恩寵，那怕他真是人們傳說的妖物，也罷了…至少比起在後宮守活寡的嬪妃們要好了許多吧！…女孩如是想著。

霍予欽只是躺在床上冷冷看著這女孩，宮中的傳聞早就讓這些人視此地為蛇蠍毒窟，竟還推這個新人進來當犧牲品，人呀！真是自私！

想到剛剛女孩問的，霍予欽起身環住女孩，一身赤裸的黏膩讓女孩羞地不知將眼光放在何處，忙推拒著：「皇上…別這樣，奴婢還有事得做呀！萬一…萬一讓別人看到就不好了」

「妳剛剛問我什麼？」

女孩一愣，皇上剛剛用「我」，而不是「朕」？

「啊？什麼…問什麼？」

「剛剛，妳問了我什麼？」

「呃…哦，奴婢問的是皇上是否真心愛過一個人」

霍予欽笑著：「妳可是第一個敢踏進寢宮還問朕問題的人」

女孩慌忙一跪磕著頭：「皇上恕罪，奴婢…奴婢不是有意冒犯龍顏的」

「我有說要定妳的罪嗎？哈，妳可知朕這裡有多久沒人敢進來了？那些蠢材竟然把妳推進來，妳…還真有膽呀！」

「皇…皇上真是…真是…」妖物二字卡在喉頭上，不敢說出。

「妖物！」冷漠的語氣替女孩說了出來，女孩驚訝地看著眼前的皇帝，「怎麼？怕了嗎？」

女孩點點頭後又馬上搖搖頭，霍予欽興味地看著她問：「點頭又搖頭，那是怕還是不怕？」

「怕，但皇上剛剛一閃而逝的溫柔，奴婢相信吸食人的精元必不是皇上的本意，奴婢家鄉也有妖物肆虐，父母被妖魔所殺，而我卻被妖魔所救，由此可知，妖魔並不全是十惡不赦，人有好有壞，妖也有好有壞呀！」

霍予欽心頭一震，活了幾百年還沒人說過妖魔還有好的，不禁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個妖魔並非十惡不赦，因為這句話，妳的命保住了，但得用妳的自由來換，沒有我的允許不准擅離寢宮一步」

女孩在看到眼前的人毫不掩飾地承認自己的身份，起身答道：「皇上，性命與自由，奴婢寧願選擇後者，入宮只是不得已，要奴婢只能在寢宮內活動，恕奴婢辦不到，奴婢感謝皇上寵幸，但與其如此，不如以死解脫求來世快活，皇上請動手吧！」

女孩閉上眼，抬高了下顎準備迎接死亡，霍予欽被這番言詞又再度震撼了心湖，天底下有這樣的女人？寧為自由可以連命都不要？

等了許久，沒有預期的痛苦，只感覺到臉上的熱氣漸漸逼近，而後是一陣細吻，「叫什麼名字？」

「奴..奴婢叫…盈霞…唔…皇…」

「…有趣的女人，留在朕身邊可好？」

「只要皇上不再殺人，就算是要奴婢的自由，奴婢也毫無怨言」

霍予欽瞪著盈霞怒斥著：「剛剛可以連命都不要，只要自由，現在竟然又可以連自由都不要？何必為這些推妳進來送死的人求情？」

「如果因我這卑微的自由而能換得所有人的性命，值得！」

「妳！」霍予欽揚手，瞬間盈霞便被一團透明的光牆所包圍。

「皇上你這是做什麼？快放我出去」努力搥著光牆，卻是徒勞無功。

「對於妳的要求，朕可以考慮，但前提是妳得乖乖等朕回來，記著，要是朕回來看見的是一具屍體，那麼朕會讓整個後宮都跟著妳陪葬！」

說完，人一旋身就不見蹤影，盈霞被困在光牆中大喊著：「皇上…不可以再殺人了，快回來，放我出去呀！」

**********

瀟湘坊裡，白髮男子體化三分，照顧著阿海、童老和冷月三人，直到黃昏時分，兩個化體走進冷月的居所，緩緩地融入本體之中。

看著神似的臉龐，男子坐在床旁靜靜回想著，原來師父說的話是真的…

「唔…」欲起身又牽動了胸口的傷處，冷月擰眉悶哼了一聲：「好痛！」

「醒了？」逕自抓起冷月的手把脈，沒理會她詫異的神情。

「怎麼回事？我記得應該是我在幫阿海…」

「他的瘋病發作，傷了妳和童老」

一聽到童老也受傷，冷月不禁擔憂問：「童老還好嗎？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腳才剛觸地，男子便伸手把人壓回床上喝道：「躺著！他沒事，明早就會醒的」

「你到底是誰？總得告訴我名字，還是你習慣人家一直叫你喂？」

「孫兆麟，喝掉」捧來一碗藥汁推到冷月面前，只見冷月接過一飲而盡。

「阿海的傷勢我已控制住，但暫時不得與他接近，等你們的傷都好了，我會把他帶走，他不是妳可以醫治的」

杏眼圓瞪，冷月寒著臉，「你的意思是…我的醫術不到家？治不好他？」

「不是這個意思」

「算了，你要帶就帶走吧！留個麻煩精在身邊沒多大用處，早知道該聽童老的話！」

孫兆麟凝視著冷月，看得她不甚自在罵道：「原來孫公子亦是如此輕浮之人」

「抱歉，是在下冒犯了，但姑娘實在是與她很相似…」

「她？誰？」

略略整理思緒，「是誰都無所謂了，知道她很好…就好…」

不明的氣息突然來到，孫兆麟凝神戒備著四周，一道邪氣，看來剛剛的打鬥反倒把行蹤給洩露了。

冷月見孫兆麟一臉戒備的神情便問：「怎麼了？」

孫兆麟替屋子設下結界後說著：「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許出來，知道嗎？」

「喂…孫兆麟…」

人旋身來到主屋裡，在阿海的四周設下陣法，以免在決鬥時被有心人可趁，中了聲東擊西之計，才出了瀟湘坊。

「不用裝神弄鬼的，出來」

語音落，霍予欽挾帶著強烈的邪氣自空中緩緩降落，見到眼前的人有些熟悉，卻又記不得到底在那兒看過，年紀輕輕卻是一頭白髮，怪哉！

「把裡頭的人交出來，可保你的小命」

孫兆麟負手而立冷笑著：「笑話，有本事自己來呀！」

伸手召喚出兵器傲視著來人，「敬酒不吃，莫怪無情」

孫兆麟手仗寶劍相迎，霍予欽手持雙櫻槍，一來一往，互不相讓，見孫兆麟的劍法凌厲，霍予欽忙將櫻槍合一，以長槍對敵，如蛇如電的槍法使得孫兆麟近不了身，只得棄劍換鞭，並趁著霍予欽露出破綻之際，一把捲上了銀槍，手捏雷訣沿著金鞭打向霍予欽。

霍予欽這才放開銀槍躲過，虛發一掌翻身取回兵器，突然瀟湘坊中傳出慘叫聲，霍予欽一驚，大怒：「可惡！」

「早料到會是如此，想必你的人現在已經不在十界之內了」

「哼，你究竟是誰？」

「是誰你沒資格知道，乖乖伏首認罪，尚能饒你不死」

「大話等等再說吧！」

執槍攻勢再起，孫兆麟忍下一時之氣，掌化太極欲困霍予欽，一見是太極陣法，心知不對的霍予欽連忙虛晃幾招後化光離去。

收了陣法，看著霍予欽逃去的方向，雙手握拳臥得死緊，只差沒把自己的鮮血掐出來，忍…還要忍到何時？

回到瀟湘坊，看了看童老和阿海，確定無事了後又回到冷月這裡，才剛到門外就聞到血腥味，擰眉疑惑的他連忙推門而入，卻見冷月嘔出了鮮血染紅了整片錦枕，「怎麼會這樣？冷姑娘！」

按脈一探，又看了看發黑的眉心，這才察覺她早就中了毒，「這是何毒？為何剛剛我沒發現？」

雪白的膚色上泛起了點點紅疹，像蟲似的東西在皮下蠕動著，孫兆麟以針準確地向蠕動處刺入挑起，赫見一尾蟲子，忙催力將其化成灰，再看看冷月，身上不只一處有此種情形，而且蠕動的方向有緩慢向心窩集中的趨勢，立刻明白這應該是蠱毒的一種，只是為何方才都沒事的她，此時身上竟有如此多的蠱蟲。

手起針落，挑起的蟲子依然無法減緩爬向心窩的速度，血脈之中的蠱蟲任憑自己是什麼大羅神仙都沒辦法清除，「不…不可以，妳不可以死…」

**********

倉皇逃回的霍予欽滿腔怨氣，沒想到竟有人插手，而這人竟還有著靈氣，更已在目標那裡佈下結界，無功而返的他惱得一肚子火。

略略整理心神，低喃著：「看來得先查清那人的底細了，蒼狼、柳媚何在？」

瞬間一男一女便出現在霍予欽的面前，垂首跪地答道：「皇上請吩咐」

「去流螢谷監視那裡的一舉一動，並查明裡頭一個滿頭白髮的少年究竟是誰，如果可以，抓準時機將那個叫阿海的人給我抓回來，倘若抓回，本皇重重有賞，記著別打草驚蛇了」

「遵旨」旋身消失在御花園中。

漫步回寢殿，光牆裡的人頰上猶有淚痕，應該是哭累睡了，解開光牆的禁俘，將人扶上床榻，手指不停地在臉頰上摩挲著，盈霞被擾得無法成眠，緩緩睜開眼睛看見了霍予欽，連忙要起身行禮，卻被人一手壓制在床上不能動彈。

「醒了？呵，醒了…才有趣呀…」

沒有心理準備，霍予欽便是一陣狂暴的佔有，不似一開始的溫柔，現在的他只是在自己身上逞著獸慾，十幾歲的少女不知人事，面對這樣的舉動想推拒卻是不能撼動半分，疼得她淚流不止，尖叫和掙扎只會讓她身上的傷痕加劇，被褥上的血紅點點，漫開成一朵名為屈辱的花朵。

「…不…求求你…不要..啊…好痛，好痛呀…」

抓著女孩的烏絲狠說著：「妳最好乖乖的，別抵抗我，否則…」

眼神瞄了瞄盈霞，伸手一指，床榻旁跪了另一名宮女，面對突然從御膳房變到了寢殿的情況，嚇得不知如何是好，抬頭一看那女孩衣衫盡毀、與男人連成一體，，女孩喊著：「小霞？妳…」

盈霞哭著：「小彤…」

「看見沒？好好配合，她的命掌握在妳手裡」手凌空一捏，小彤睜大了眼雙手按著頸子，整個人被提上了半空中，雙腳不停地揮動著，慌得盈霞忙道：「別殺她，我聽，你要怎樣，我都聽」

「很好」指尖的光束變成了繩子綁了小彤，重重地摔在地上，如同地獄般的折磨，好不容易得到空氣的小彤不敢看也不忍看，屈身男人的身下比妓院的女人還不如，只為救她，她該說什麼？

慾望主導一切的皇宮，無視於他人的悲嚎，只有他一人的狂笑，他…就是這裡的王呀！

不知過了多久，寢宮裡只剩兩名女孩，一哭泣一昏迷，小彤搖著盈霞哭喊著：「小霞…嗚…妳快醒醒…不能有事呀…」

拿起布絹替她擦拭著傷痕累累的身軀，尤其是下體的傷更是慘不忍睹，瘀青掩蓋了雪白，盈霞微微睜眼：「小…彤…沒事…就好…」

「小霞，我以為妳被…沒想到比死還不如，妳不要這樣，不值得」

「不這樣…他…他會殺了後宮的人…不可以因為我…害了大家…」

「他現在不在，我帶妳逃吧！」

「不可以，更何況…出不去的…看見那光影了嗎？他又用術法困了我們，幸好…不是只在床上…」有些苦笑著，這次他將光牆包圍了整個寢殿，意思就是她們只能在寢殿裡活動。

「小彤…帶我..去淨身好不好？我…走不動了…」

扶著盈霞來到皇帝才能用的浴池，已經管不了是不是冒犯聖顏，小彤替盈霞清洗身子後，替她尋了件勉強能穿的衣裳套上，再將龍榻上的被褥全數換掉才讓盈霞躺在上頭。

「小霞…」

「…好累…好冷…」昏沉沉地閉上眼，小彤驚覺小霞的臉龐比往日紅潤，忙探了額溫，暗道聲糟。

「糟糕，鐵定是傷口發炎了，怎麼辦？這裡不知有沒有藥？」

四處尋著傷藥的小彤在遍尋不著後，只能打了盆冷水幫她緩緩高熱帶來的不適，夢囈的低語，聽得小彤心疼，打從進宮開始，兩人因歲數相近又是同時進宮當差的，感情因此特別好，在盈霞被大姐們叫去送膳時，就已知兩人這一別大概是永無相見之日了，宮裡的傳言她們在家鄉時就略知一二，若不是萬不得已，誰想自尋死路？

沒想到一整天沒回來的人竟是在此受此虐待，宮裡的女人竟是如此悲哀，小彤忙著打來一盆又一盆的冷水，對於小霞只有感激，若不是方才她的一再阻止，用自己去換得她的性命和清白，恐怕也只會淪落她的下場罷了。

「小霞…」

**********

忙著挑蟲、忙著渡入靈氣來維持她的生命，不禁想問為何自己仍要重蹈覆轍？為何要讓她再次死在自己眼前？

「…不可以死呀！為什麼…該死的蟲子，快給我停下來」一口氣下了七根金針封住心窩四周的筋脈，避免蠱毒侵蝕心脈而亡。

正當他忙著救冷月的時候，門外進來了一男一女，女的一見冷月的情況立刻要男子做出一個封鎖的結界好補捉脫逃的蠱蟲，自己則是拉過冷月使其盤坐著道：「喂，等等我救她的時候，幫我按著她，不管她多痛苦都不能放手，聽見沒？還有，你可能也會很痛很痛哦！有可能…會死！」

孫兆麟看著那兩人敵意立現，「憑什麼相信你們？」

「可以呀！那你就等著收屍！」女子轉頭說著，男子則補充了一句：「放心，我們沒惡意」

看著冷月越加蒼白的臉色和已漸漸被推出的金針，只能咬牙一賭，將人的手腳壓住後，女子又再問了一次：「她活了，你可能會死，這樣還願意嗎？」

「廢話，快救人！」

女子微微一笑，待男子將結界架開後，掌貼著冷月背後催動內力，將靈氣緩緩渡入，冷月冒著汗，血液的沸騰讓她痛苦地扭曲了整張臉，想掙扎逃開這火熱的高溫，滾燙的溫度化成一團火包圍著冷月和孫兆麟，只見他咬牙提氣忍著，不斷散出的靈力像是被這團火吞噬了一樣，令孫兆麟大為吃驚。

「啊…啊…」慘叫聲不絕於耳，站在外頭的男子不禁把耳朵給摀住，省得自己忍不下衝了進去。

「喝…」女子的內力越催越猛，冷月像是被大火焚身似地疼痛，突然一張口，一團黑色物體飛出，女子大喊著：「快捉住！」

男子眼明手快，張網網住了這團不明物體，片刻後，黑色物體漸漸化成虛無，女子這才收了勢，拔下金針，將一顆藥丸放入冷月的口中，擦擦汗道：「呼，沒事了，幸好還來得及」

靈力與體力透支了大半的孫兆麟虛弱地背靠著牆，看著冷月的臉又有了血色才放心下來。

「你們是何人？」

「我們…」，男子打斷了女子的回話道：「我們是遊仙散人，在下喀察爾．烈，她叫李妃英，這位兄台呢？」

「孫兆麟，和你們一樣是遊仙散人一個」

「孫公子與她是…」妃英好奇問著，這樣為她緊張，關係該是匪淺才是。

誰知孫兆麟答：「毫無關係，不過是今日才認識的朋友」

妃英說：「哦？對一名剛認識的人值得你如此為她緊張？真是奇怪，難不成是公子看上了這位姑娘？」

孫兆麟毫不客氣地直接說：「妳管太多了」

「你！」

阿烈這才拉住妃英，「抱歉，自家妹子讓兄台看笑話了，敢問此地是否還有其他人？」

看了看兩個，孫兆麟淡淡說：「沒有」

一隻鳥兒飛到妃英的肩頭，在她的耳邊吱吱喳喳啼了幾聲後離去，妃英笑道：「你說謊，阿烈哥，人在中間那間房裡，咱們過去吧！」

聽到他們要找的是阿海，顧不得身子尚未恢復，閃身擋在門口，「你們想幹嘛？」

「他是我們一個失蹤的親人，好不容易才打聽到他在這裡，所以特地來帶他回去」

孫兆麟挑眉笑了笑，「這位公子說謊可要打草稿，說，你們是不是一夥的？」

「誰跟誰一夥？阿烈哥，別理他，快把海哥哥帶回去吧！」

妃英拉著阿烈往主屋走，沒兩步又被孫兆麟擋了下來，「你們休想帶他走，即使你們的修行已經到了一個程度，但他絕對不是你們處理得了的」
「你這個人很煩吔！再擋路別怪我不客氣了」

妃英往右，孫兆麟便往右一步，她往左，孫兆麟也往左，妃英直接使了個眼色給阿烈，由阿烈牽制人，自己則鑽縫隙離開，卻沒想到孫兆麟的行動是被限制住了，仍是喚出金鞭為繩綑住了妃英。

阿烈一見金鞭大吃一驚喊著：「你究竟是誰？為何有這金鞭？你跟麒麟聖者是什麼關係？」

「放手！跟他是什麼關係不用你管，那人絕不能離開那裡」暗惱著要不是功體損耗未復，豈能讓他們如此？

被金鞭綁住的妃英倒在地上，感受著金鞭亦有著聖者相同的波動，「阿烈哥，這金鞭是不是麒麟的兵器？那應該是海哥哥的，怎麼會是他拿了呢？」

「這金鞭是我的，你們說的那人絕不能離開那裡，否則會有事的」

阿烈這才鬆開禁錮，「這其中必有問題，孫公子相信非是魔道中人，可否先請你解開金鞭，咱們再來詳談如何？」

孫兆麟想了想，觀察了兩人身上都是聖潔的靈力圍繞，不似惡徒，那股靈力和師父的又很相似，看見金鞭就能認出是麒麟聖者的兵器，沒準這兩人亦是聖者的繼承人也說不定，方才又救了冷月，思定後伸手一指金鞭立刻消失。

「多謝」阿烈拱手答謝，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明明麒麟聖者是海哥哥呀！金鞭怎麼會在他的手上呢？」妃英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問著。

孫兆麟這才問：「你們究竟是誰？」

阿烈和妃英說出了身份，孫兆麟一笑：「我才是新任之麒麟聖者」

「什麼？」

這句話讓妃英和阿烈兩人面面相覷，麒麟聖者…有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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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藥師谷阿海襲月．瀟湘坊雙聖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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