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18 【苍水仙】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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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3-08-18 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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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8 【苍水仙】梅见

*有性转
天波浩渺近怒海沧浪，水土之中多带咸腥，花草树木不易成活。万赖翠山行除去乐理和剑法之外，于橐驼之道亦颇有涉猎。翠山行处理异度魔界之事的闲暇，总是抱持翠玉琵琶，坐在尚是青青的梅树下弹琵琶。他和苍讲：“旧阙难入，乡路冥浮，然春墟自绿，当怀旧游。这株梅树长得很好，想必冬天的时候，就能再看到吾宗的梅岭迎浪之景了。”成活的只有一棵梅树。苍明白翠山行是思念乡关。
翠山行和白雪飘为魔界之事奔忙，有时无暇照管梅树，便托付给苍。那时苍潜隐于台面之下，调查昭穆尊和尹秋君之事，是以多待在天波浩渺。翠山行性情沉稳，梅下一曲却多是《十面埋伏》之类的杀曲。他在玄宗清修时不这样。或许是道境悬浮，情难深根，苍与门人落地苦境后，反倒见到了同修从未言明的七情六欲。苍想，历经世情，更知冷暖，不是坏事。他抚摸着梅树的纹路，树纹年老多似蟒，梅树尚小，倒似翎羽。他弹《高山流水》。他有时候也在想，这样一株梅，凌寒盛放的时候，是收呢，是放呢？
翠山行似乎也知道苍梅下抚的琴为何。他和白雪飘回还时，白雪飘从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替他抱起那琵琶。白雪飘还戏言道：“希望这个冬天能消停些，这样吾便可用道术让整个天波浩渺都下雪，梅花便可放了！”翠山行哂笑过后微微摇头，苍不置可否。
排在前头的师兄二人如此，后面的四弦自然也紧爱凑热闹。赤云染弹酒狂，白雪飘弄阳关三叠，黄商子奏鸥鹭忘机，九方墀怀抱玄琴，不得已，弹了首梁祝。
那年冬天来的倒早。兴许是天波浩渺临近怒海沧浪，雪竟比玄宗时下的还大。梅花受寒，倒是早早开了。一树殷红而已，却教白雪飘几个围住，就着那切切的红，比对更像谁的琴曲。苍被翠山行喂了几杯苦境的绿蚁新醅，也有些许酩酊，人散之后，竟抱着怒沧琴卧倒梅树下，半晌从高山流水变调至长相思，不觉醉倒弦上。
苍醒来时，却见得漫山遍野的怒红。梅岭迎雪，怒红飞霜，更多胡天景象，不似关乡。确乎是天波浩渺之景。苍正猜想莫非是哪个师弟移天换日的术法之举，却见最近怒海沧浪的一树小梅下立着个坤道，淡妆素裹，怀抱七弦桐。那坤道似是感应到他，回头望望，相似的面容，却教两下生惊。两人便各自坐在梅树下和一曲琴，一人高山，一人流水。一曲毕，苍抱着怒沧琴攀至海蚀崖。须臾之间，弦首面前早布置好一切。茶是碧螺春，点心是龙井酥。她旁边还有个小小的香炉，焚着四炷香，想是祭奠故人。苍不知她炉中祭谁，触景生情，也拈了四炷香，供奉于香炉之中。他轻声道：“谁去了？”却听见弦首反问道：“谁还在？”似是道破天机，霎时梅林飞似红海。苍心神不定。弦首望着这漫天飞红，又垂首望着眼前青烟袅袅的青铜香炉：“师妹手植梅红过千株，唯一株成活。沧海桑田，人事皆非，梅林成梅岭，比金石坚。”周遭的梅林，忽然都化作累累青冢。苍梦醒之际，唯见弦首取出怒沧琴，缓缓拨弹一首长相思。她轻声说：“但求诸己。”
琴声已渺，梅红却鲜。
白雪飘等人思念玄宗，在梅树下弹长相思。翠山行怕苍着凉，正取了披风来给大梦觉迷的苍披上，却见苍惊醒，便劝道：“进屋睡去吧。正热闹呢，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苍神魂乍合，听到师弟温言，只应了声。他遥望梅红，不见松冢，忽然便忘了做了个什么梦。他一贯随遇而安，这便很好。
后来苍没想到金鎏影能不顾同门之谊，残杀白雪飘等人。天波浩渺等梅花开的便只剩下苍和翠山行。再后来又生变故，六弦声稀，唯余怒沧。梅花倒是在此住下。一日，苍为五弦祝香时，远远听见长相思的琴声，再然后便是个怀抱怒沧琴，卧倒梅雪之下的坤道。他回过头，两人看见彼此相仿的面容，俱大惊。毳衣炉火，烹煮香茗，四炷清香，聊问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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