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05 華燈萬眾(龍劍)2017-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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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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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10-05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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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 華燈萬眾(龍劍)2017-1-16

華燈萬眾(龍劍)2017-1-16

龍宿挽了紫髮，坐在堂內的高位上，此刻是下朝時分，是以龍宿並不髻髮，沐了個浴，披了件袍子後就回到內堂繼續辦公。

內堂上跪了一個人，龍宿在休憩時間只接待親信，穆仙鳳端了茶上來，便垂手伺立在旁。

底下跪著的人，在龍宿啜了一口茶水之後，將臉仰起來，龍宿問他：「如何了？」

那人將臉上覆面黑巾拆下，恭敬地低頭道：「回主子，如主子所料，那人後院裡的倉房都堆滿了糧草及兵械。」

「那陸姬呢？

「看起來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只是在那人與客人的談話中間，兩度失手把茶潑了出來。」

「喔？……」龍宿有趣地用手指勾著下頷，道：「陸姬只是作陪？」

「是，那人喚陸姬出來見見客人，寒個暄，要再深談時就讓陸姬回女眷廂房了。」

「你聽見沒有？」

「沒有，他們說話的聲音太低我沒能聽見。」

「嗯。」龍宿沉吟了一聲，揮手要他下去。

跪著的人恭謹後退，然後慢慢退出門外。

龍宿等他退出後，問仙鳳道：「妳聽見了嗎？」

「聽見了主子。」

「舉事就快了。」

「主子打算把陸姬接回嗎？」

龍宿道微皺著眉，思量道：「陸姬是我許配給他的，已經是他的人了……就算我將她召回，也不知道心還在不在我這裡……」

仙鳳道：「陸姬確實口密，從侍女那邊打探到的也都沒有陸姬有二心的跡象，只是……她已有了身孕了。」

「哈，這可為難了……」龍宿淡笑了一聲，「因為那人注定死命。」

「主子……陸姬畢竟與我一同長大，仙鳳雖知大局為重，但還是請主子盡可網開一面？」

「嗯，陸姬也隨我多年，是我貼身的一個機伶侍女，但是將她送入那人府裡後，不多時便不再有情報送回來……我怕她是惦著與那人的夫妻情分，不再向著我了吧……」

「主子，」仙鳳內心焦急，面上不露，當下屬的沒有踰矩左右主子決定的念頭，雖為主規勸幾句尚有，那也是主子看重她的份上才肯聽聽，仙鳳仍是安分守己，語音極細道：「懇請主子看在陸姬與仙鳳姐妹一場分上，饒了陸姬一命。」

「可以。」龍宿爽快說，「但她腹中的孩兒不能留。」

「……」穆仙鳳深吸了一口氣，低道：「仙鳳知道了。」

龍宿道，挽著仙鳳的手：「這件事……我不會讓妳去做。」

「嗯。」仙鳳眼眶含淚。

「別哭……陸姬做了選擇……」龍宿溫柔道：「我會讓端去做的，陸姬不認得她，混入府中很容易行事……」

仙鳳心裡駭了一駭，脫口道：「她肯？」

端是仙鳳在陸姬離開後，為龍宿找尋來補替上的貼身女侍，因龍宿見她骨格似乎適合習武，便另遣她去了密探組織那……叫作什麼的，龍宿嘆了一嘆：「我也不想叫她去，是我問了有誰願去，端自己說願去的。」

「主子……能換一個人嗎？」仙鳳說著顫抖。

「如何這樣說？」龍宿撐著下巴道。

「端……她家裡還有父母，還有一群弟妹……」

「入了我這裡，就只有一個結果……也只是遲或早罷了。」龍宿低頭，很可惜地道：「除了她也無人願去。」又道，「我這裡雖不逼迫人，但做事總是需要人手，像這種有生命危險的事……我也不是很願意妳們去的，要嘛就叫默言歆、或是密探一堆裡面的一堆漢子，隨便撿一個去，但……要潛入他府中做手，且對象是陸姬，必須得要一個身手保險的才好，或者端能全身而退也說不定……」

仙鳳忽然說：「或者我去替她？」

「不行。」龍宿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妳的小腦袋瓜裡在想些什麼？妳想先去見了陸姬勸她，或者她肯跟妳一同回來？但是她腹中的胎兒還是不能留。」

「主子……也許，能不能……」讓陸姬生下孩兒，然後遠遠送走？

仙鳳還沒開口，龍宿就道：「不能。那人已有反意，陸姬隨了他，她既然沒有自己回來，那表示她是肯跟著那人的，留下孩子必有後患。」

「主子這樣決定只因為陸姬肯？」仙鳳心下戰慄。

「我怎麼能不清楚陸姬的心呢？她肯……她竟然肯，肯，就得付出後果。」龍宿淡道：「或者是動情的吧……連我也受了感動了，肯付出後果，那就只有承擔後果。」

「主子，沒有辦法嗎？」

「沒有。我也想救她，但是是她自己選擇的。那人行事絕不會把一個女人放在眼裡，舉事在即，萬一情形有了變化，陸姬也很可能只成為一隻棋子，甘願成為棋子的人，又有什麼能夠救得了她？」

「只因為她肯？陸姬就得接受那些後果？」仙鳳不忍。

龍宿笑了一笑，「妳接下去看，選了不是我這一邊的選擇，會是如何的下場？」

仙鳳垂了頭。

龍宿嘆：「竟然又站在了別人那一邊，我龍宿真有這麼的……」龍宿沒有說下去。

※

隔沒幾天龍宿覺得頭痛，看了一堆公文，倦了一天，末了下朝時默言歆又跪在他面前匯報。

「嗯嗯，看起來像是好的，但是……」龍宿問：「陸姬怎麼樣了？」

「似乎覺得自己幫得上忙，和那人忙進忙出的，只是仍有許多事推不知道…...那人也不深究，要陸姬藉著婦人之身方便行事，陸姬一心為他，深夜四下無人時哭著。」

「唉。」龍宿嘆了一聲，「你回給我的那些東西，我都看到了，陸姬心中有怨，只因為了那人發作不得，早晚要病，最後……還是沒能有什麼好結果。」

默言歆無言。

龍宿又嘆了一聲，「就這樣吧？」

默言歆退了下去。

看著，又能如何呢？

陸姬表面順從，也只是為了證明自己，在被那人種種暈團轉向下，急著想表現自己對那人的用處……當她發覺那人看她的眼神不過是在看一樣物品，就該會有新的選擇了。

不急……還不到半年，這半年間還可能會有變化，可憐的陸姬……

龍宿大概有多早就知道的呢？大概是接觸到的一開始就知道了吧？

陸姬的轉變，即使她從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龍宿也能在改變的氣氛裡察覺到，陸姬決定了向著那人，無法伸出援手啊……只能靠她自己了。

千千萬萬的人裡面，多數人為情所執，也多數的人為欲所執，兩個或執情或執欲的人碰頭而離開，在千千萬萬人中並不顯得特別，人與人的相遇不會有人記得，因為每個人又忙著下一個所執所欲去了……

那人曾能夠有所選擇，龍宿能感受得到，但是自己並不多作動作，那人考慮著是否要接受龍宿所說過的，但他最終仍是選了他自己，他要證明的是什麼？龍宿並不清楚，那人可以有別的選擇，讓周遭的人都平和平安，但那人不是不知道，因為連龍宿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困惑。

陸姬……那人要犧牲妳了，在妳完好地替他辦成許多事後，只可能一個觸怒，妳的所作所為都得要由自己承擔，而那人是不會有絲毫愧疚的。他會繼續地迫使妳為他做更多的事，直到有一天妳再也受不了……。

龍宿覺得那人要舉事的消息，自己一點也不驚訝，是什麼樣的人就會做什麼樣的決定，也會導致什麼樣的結果。

龍宿滾到床的裡邊去，真不想看見這些，看見了又如何呢？

抱著一團被，從被中露出一張臉，龍宿愣了愣，抱著對方的臉親吻了一下，笑道：「好啊，竟敢爬上我的床？」

那人圈臂抱住他，笑道：「還不是你前陣子偷溜出宮外，撇下的那一句，叫我心愁嗎？害我這段時間都想著你，無法不想著你……說的那句話。」

龍宿翻了個瞪眼，「我說的話可多了，你說的是哪句？」

你要回宮之前，乘在馬上轉回頭對我說的那句：

不管你的心在不在，我都不會放過你──

「喔，」龍宿道，「是說過。」很普通平常的一句話，「我平常也曾這麼跟你說過的。」

「那時候我想提醒你別從馬上掉了下來，你瞪我了我一眼。」

龍宿拿手撫著他的白眉毛道：「我平常也這麼瞪你……」說著吻了他眉心一下。

「又變猙獰了啊……你的臉……」

「事情多，心煩。」龍宿道。

「你心一橫我就怕。」

「怕什麼？」龍宿又親又吻他的白眉毛。

「怕你說的。」

「嗯？」龍宿分心聽他講話，已經翻身覆在他上面。

「那句不管你的心在不在，我都不會放過你啊……」

「啊……只是一句話而已。」說著蓋住那人的嘴，巧舌伸了進去。

「……」由於那人嘴巴被蓋住一時說不得話，等龍宿回過氣來，那人才開口道：「你分明是不管我心在不在你那，你都不會放過我。」

「照字面解釋是這樣的……」龍宿又開始脫他衣裳。

「別脫，來看你一會兒，等回還要回觀。」

「你都自己有豁然之境了還回什麼道觀？」不管不理地繼續脫。

「去幫忙人家道觀裡做醮，你知道七月半了有很多兄弟需要的……」

「哪勞煩得了剣子大仙去？牛刀小用……」繼續脫他裡面襯衣。

劍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是禽獸嗎？聽我講話！」

「我是……」龍也算是禽獸。

劍子笑了笑，「你不聽我就不講了，我回去。」劍子起身撥開他，龍宿在龍床裡沒好氣道：

「難得氣氛這樣好？」

「有嗎？是你自己覺得好吧？看到我一來就又親又抱的……」

「你不讓我又親又抱的來這裡幹什麼？」龍宿癟嘴道。

「唉呀，好現實，」劍子捧著心做胸痛狀，「我的功能原來只有這樣？」

「你還有很多功能……」在龍宿打算伸指數數的時候：比方說，暖爐、毯子、毛巾、木先生……

劍子即時地止住他，溫和微笑看他：「龍宿，不管你的心在不在，我都喜歡你。」

龍宿怔了怔，「你為什麼要把我給你的話回給我？」難不成你要跟我分手？

「我只是想……雖然我只是暖床、當毯子、當毛巾，偶爾還很木頭，雖然我對你只能有這樣的功用，我還是覺得，不管你的心在不在，我的心裡是有你的，一直有你。」

呸呸呸，說什麼屁話？不管聽他說什麼終歸是要被他氣死！

不對，說正格的。於是龍宿道：

「你豈止是偶爾木頭，你簡直是一直很木頭！」說著抖指。

劍子立在床邊彎下腰來，輕輕地吻了他臉頰，道：「多謝誇獎。」

龍宿被他啄了一下，又愣住，失聲喊：「等等，這可不是稱讚你！」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

龍宿怔怔地聽著他那語氣，隻手牽引著自己的髮，覆在唇邊吻了吻，「我得回去了，晚安……紫龍大人。」

龍宿紅著臉，這話就只有他說得出來！

劍子欠了一個欠身，在龍宿措手不及時又穿出了房……窗，他是由窗戶進來的。

不對！這時候想這些什麼無關緊要的幹什麼？！

龍宿嘆了口氣：劍子啊……你真是白毛烏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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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種解讀：

不管你的心在不在，我都不會放過你──

「不管有一天，你的心我是否還能記憶，我都不會放過你……」

「喂，為什麼要這樣解讀啊？」枕在他臂中的人翻了個身，臉蛋靠在他胸膛上問。

那人將手中書翻到下一頁，半臂環著他頭顱道：

「因為你的心偏向那邊呀……」所以結果就會往那邊。那人心想，但沒有說出來。

他不開心道：「為什麼睡前要說這樣的床邊故事？」

那人將手中書擱下，伸指揉揉他皺緊的眉頭：「是為了不要讓你做噩夢。」

「……」他沉默，「你確定？」

「嗯。」

他又翻身縮到那人懷裡，嘟嘴：「我不喜歡這個故事。」

「我也不喜歡……」那人輕聲道，「那樣好似這個故事中的人，從來都不確定自己能不能記憶對方一樣……」

「這是你自己這樣解讀的。」他在那人懷中抗議道。

「是嗎？」那人輕輕笑了，「我卻從來不會管你的心在不在，我的心卻一直有你。」

他道：「這也可以解讀為好似這個故事中的人，從來都不想確定對方的心中有沒有自己一樣？」

「哈……或許是吧？」暖床以外要有別的功能、可以當毯子當毛巾，當木頭……「這個故事真悲。」

「你有沒有想過那些人如果全部做到就會得到了？他們肯，心甘情願？」

「想過。」

「然後？」

「不可能。」

「為什麼？」

「要是能夠的話，那些人早就得到了。」

「你怎麼知道他們沒有得到呢？」

「因為他們還在試。」

「這不就是真的嗎？」

「真……」那人失笑，「說真的也是真的，曇花一現，曇花也是真的開過，看人想要怎樣的真的吧？」

「就算是曇花你也不想去擁有？」

「怎會？我擁有過很多曇花……」

「這故事真悲……」他在那人的懷中悶悶地說。

「看起來是好的……」那人道，「當然，花剛開的時候都是最美的。」

「不要再說了，我不開心。」

「好，不說。」那人親吻他的額頭，「讓我睡一會兒。」

「等等，你先告訴我今天為什麼說這個故事？」他揪住那人衣領。

「因為不想你做噩夢……」

「你說了我才會做噩夢！」他搖晃那人，「不准睡！」

「……因為你會誤會我，所以我才說這個故事，你會做噩夢，夢裡你會到處找我，但是我不能去到你的夢裡……我已經不再做噩夢，我不想要你會做噩夢……」

「喂……」

「……」

「喂，那個故事跟那個女人呢？結尾呢？紫龍呢？……」

那人睏去之前把床邊的書塞給他，矇矓道：「……你自己看。」

「我不要看，我們不會像他們一樣吧？喂……」

伏在床上的那人已經睡熟了。

他靜靜拾起那本書，默默地看著，邊心誹道：怎麼你就不肯這樣對我呢？……

故事會到盡頭，而人呢？……都還在夢裡。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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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10.05 華燈萬眾(龍劍)2017-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