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14 【吞雪】等你下課 1~2 情人節賀文，（第2章含蝶月），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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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u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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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4)

樓主發表於: 2018-02-15 0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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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4 【吞雪】等你下課 1~2 情人節賀文，（第2章含蝶月），1F

祝大家新春快樂，情人節快樂！
周杰倫《等你下課》的部分梗，本命的最新單曲！但不會一樣，因為吞佛和劍雪可是手牽手滿分上東大（。的學霸人設啊！
（第2章含蝶月，微品月）

（一）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這一天清早，苦境大學哲學院院長劍僧玄蓮在辦公桌前對著一張申請表格沉思。一刻鐘後，他有兩節連上的大三課程，這與平常並沒什麼兩樣，但讓玄蓮有一點為難的是，怎樣在課後通知某位哲學系大三學生，根據院系要求及各種條件符合，這位學生要接受與一位本年度新來的國際交換生，雙方建立友好聯繫並進行互幫互助？

這位學生，哲學系這一屆裏專業課程上最優秀的學生，劍雪無名，也是最不合群的一位學生。

此時的劍雪無名正坐在圓教樓二樓教室前排的一個靠窗位子上，安靜地看著手裏那本閱讀教材，這是接下來的課程裏，教授劍僧玄蓮要講的內容。離上課鈴響還有十多分鐘，周圍——主要是後排的同學們還在聊天與整理東西。

劍雪無名並不是一個愛熱鬧的人，但是與同學一起上課，不管被動與否，他還是經常能聽到一些校園的新鮮事。

【按照克裏普克的觀點，弗雷格、羅素以及維特根斯坦等人的指稱理論的錯誤，在於把專名的涵義與一個或一組限定摹狀詞的涵義混為一談。在他看來——】

“那個燒烤店……新來的……超級好吃……蛋餅……老外大概是……”

“我知道！超~帥！天哪！”

“昨天……不論是烤裏脊烤玉米還是烤魚還是……”

“……”

今天上課前大家聊天八卦的聲音比往常高了一些，不過劍雪並不在意，他繼續看這本書接下來寫著的文字。

【——在他看來，一個專名指稱某個對象，這不取決於這個對象具有某種特殊的識別標記，或者取決於這個對象具有某些獨特的特性，或者取決於專名的說出者知道或者相信這個對象具有這些特性。即使在某些特殊場合，例如——】

“好像是金色眼睛……昨天下午我點了好多烤肉……減肥？不管了，不過後來我跑步多跑……”

“我仔細看過了，他眼睛是褐色的吧……到陽光下……啊他怎麼這麼帥……”

“雖然離我們寢室很遠……燒烤手法真的……火候……就是往素食餐廳的那條路上……要走一段時間才……”

“這麼好吃的烤肉我真是……但怎麼會是個老外……很年輕……好像學生……”

“……”

【——即使在某些特殊場合，例如在對某一對象命名的場合，有時是根據某個摹狀詞或者某種獨特的標記來給這個對象命名的。可是，在這種命名活動中——】

“你們男生也這麼覺得對吧……我跟你講……”

“等一下課我就準備去……這兩天暖和……沒吃早飯……你說吃什麼比較好……”

“可能是這學期來的外國交換生……你們不知道？剛來……有好幾個人……”

“……”

【——可是，在這種命名活動中，這種獨特的識別標記不是作為命名對象的同義詞，也不是作為命名對象的縮寫詞，而只是借此把所指對象固定下來，也就是說——】

“外國人同學怎麼會在學校燒烤店……4月1號還沒到……”

“我知道了，老外來到燒烤店門口……泥嚎，窩師傑克道森，窩香答工，答工，I mean，親、工、見、削……”（你好，我是傑克道森，我想打工，打工，我的意思是，勤工儉學。）

全班爆笑。

【——也就是說，根據對象的某些偶然特質把指稱對象固定下來。在此之後，即使情況發生變化，在對象不具有這些偶然特徵的情況下，我們仍然可以用標誌這個對象的這個專名去指稱這個對象——】

劍雪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一向能坐在桌前專心致志看書，或者排空雜念靠著閉目養神的他，今天卻莫名心緒起伏。並不是不能以生來就有的深厚內功使自己凝心定意，抱元守一，如入無人之境，但他卻一直不願在這個似乎是天下止武的世界裏顯露自己的異于常人。

在這個世界，眾人皆身無內功，眾人皆相安無事，身負前世記憶與功體而來的他，剛意識到之時只感詫異非常，但安頓下來後，這個世界卻甚合他意。他是不願殺生，樂天知命之人，從前他不記得過去，背負邪劍在江湖渺然獨行，世人定他劍邪之名，佛魔同體之稱，他雖一直由世人說，但總歸是心中塊壘。如今世道安泰，各類學識信息浩瀚迅捷如同海嘯奔湧，即使是博學思辨善問的他自己，亦感所學僅如深海中一株海草，渺小非常，學無止境。於是，這二十多年來，他如常人一般就學、考試、升學，如同齡人一般往返於教室寢室和圖書館。

只是，這滄海桑田世事變遷遠超他所想，他覺察到自己的過往竟在這個世界不留下一點痕跡，只除了虛構編造的文字和影像，如此而已，他心中無法不感到空茫。他曾經是想找回過去的人，更曾經因畢生唯一至交的緣故而放下過去，選擇活在當下。如今，面對似乎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的過往記憶，他應當凡所有相，皆屬虛妄，作如是觀麼？

緣聚則生，緣散則滅，諸法空相，觀見本性。

然而他卻固守著過往記憶裏神識感知到的最後那一句，執著，依然看不破。

【眾生輪回，皆有一絲雷同的生命奧妙，隨緣而來，隨緣而去，蓮花的再生，是以蓮光指引轉世的靈魂，走到他必須走到的命運。】

命運謂何？

指引何處？

以當年高分第一名考進苦境大學哲學系的他，遇到曾經過往時引導指點與他的破戒僧，一模一樣的形容舉止，一模一樣的名，現在是他的教授與院長。

無分別心，他曾經再一次請教過這位隨和風趣的教授，教授給了與過往相同的回答：

【過去、現在、未來，不就是該吃肉時吃肉，該喝酒時喝酒，好好做人。

回頭或是前進，全憑你一念，要捨棄或是糾纏，但看你的手法嘛。】

他沒有再問下去，因為他知道接下來的話語一定跟過往相同。

【正是接受，接受非是逃避。

接受，要吾接受吞佛童子嗎？】

教室裏傳來一陣驚呼，打斷了劍雪的沉思和神遊。

“香死了，出去吃啊！”

“太過分了吧……哦~我又餓了，等下再去買一塊好了。”

“這就是那個老外那邊買的是吧？”

“蛋餅走廊上吃，等下老師就要來了。”

“就剩五六分鐘了，開窗開窗！”

“我靠，還有兩串骨肉相連，打廣告啊你！”

【——即使情況發生變化，在對象不具有這些偶然特徵的情況下，我們仍然可以用標誌這個對象的這個專名去指稱這個對象。………………“丘吉爾”這個專名之所以被應用到丘吉爾頭上，並不是由於丘吉爾這個人體現了——】

劍雪歎了口氣，這書是真的無心再看下去了。

“人欲靜，心不靜。”他垂下眼睫，將手中這本克裏普克的《命名與必然性》合上。

這兩節課時劍雪一直有些心不在焉，雖然玄蓮叫他回答的問題都還答得上來。只是他自己知道，他已經兩次將筆記本上的花紋看成火焰形狀了，就是從前與至交相殺時他額頭上被拍上去的那一個。下課後他準備離開教室時，被還等在講臺上關電腦的玄蓮叫住了。

當玄蓮說完選擇他來與某個國際交換生進行一對一交流聯繫這件事，劍雪沉默了。實際上他有一點驚訝，不明白為什麼會找到自己，因為不論是主觀上還是客觀上，顯然他都無意於和別人進行深入交流聯繫。

獨自來去，他對這個世界雖如魚得水，卻始終無所掛礙，或者說，也許他也有掛念的人事物，只是，似乎並不在此。

學生們都走光的空教室裏陷入短暫沉默。

玄蓮想搖一搖手邊的扇子緩一緩沉默的氣氛，動了下手臂才發現冬天沒帶扇子。他嗯哼一聲打破空氣，看看始終把目光放在講臺淺色漆面上的劍雪，把A4紙上打印的官樣文字又念了一遍，自己也覺得無趣，便收起了申請表格：“好啦，你自己再考慮一天，實在不喜歡的話，這個名額明天就換人嘍。本來我在想，這裏有個交換生說不定會跟你投緣，他也是哲學系，火象星座，哦就是白羊座和射手座，年輕人喜歡講星座對嗎？這嘛……其實，交一個朋友，期待一下美好的未來，也並非壞事，不是嗎？”

“我明白。”

……其實根本就沒有在明白嘛。

走出圓教樓，嚴冬淺淡的陽光落在他身上，就像是曾經在北域照見的那一個冬陽，依然執迷的人短暫停留在過往與現實的重影之中。過了一會，似乎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回了神，他半低著頭，準備離開教學樓往寢室方向而去。深厚的內力讓他五感銳于常人，身後掠過的話語和食物的香氣讓他腳步慢了。

“嗯~好吃！連蔬菜也能烤這麼好吃，對了，早上把我麵包搶走害我沒吃早餐的事情就不怪你了。”

“我就說這個帥哥老外燒烤本領哪家強吧，我還會騙你啊？不過據說他是代班為了練習中文，可能沒幾天就不做了吧。”

“吃幾頓算幾頓吧……素食餐廳那邊這麼遠，每天跑過去不累死，這叫近和美食，不可兼得。”

“話說回來，素食餐廳那邊又遠又偏僻，我們這邊也有賣燒烤什麼的店，老外練中文幹嘛不到我們這邊來啊？”

“可能他不知道這裏也有店吧，his Chinese is very bad.”

“Very bad，哈哈哈……”

同樣沒吃早餐的劍雪下意識對這段話聽得格外走心。心向佛門，不食葷酒，雖然在這個世界無可避免地要吃到蛋奶製品和調味用的料酒蔥蒜，但堅守素食的他還是每天走很遠，從校園這頭跑到那頭的素食餐廳吃飯。這幾天為了寫一篇重要的論文作業忙得沒時間，他已經自己在寢室煮青菜掛麵三天了，今天交作業前的最後斟酌更是讓他早餐也沒來得及吃。

劍雪望瞭望遠處高樓上的時鐘，現在雖然離中飯還早，但慢慢走到素食餐廳，算起來時間倒是剛好，若是路上經過那家燒烤店，也許能試一試同學都在推薦的烤蔬菜的味道。

【生理饑餓就必須解決，吃，合該。】

至交不知漂流何方，至交說的話卻一直都還記得。

其實劍雪不需要找，被圍得水泄不通而又香味撲鼻的那家店就是了。他路過了一大堆等在收銀台前興奮的女生，來到挑選食材的地方，拿了四串海帶和三串藕片給服務生，眼睛轉向燒烤台，但周圍人滿為患讓他看不清傳說中的那個老外。人群的縫隙中閃過正在做燒烤的人那手套顯露修長的手指輪廓，那口罩側面冷峻的下頜線條，那白色衣袍挺拔的背影身形……

似曾相識。

劍雪一時恍惚，但服務生的聲音在耳邊適時響起：“誒，這位同學，你的四串海帶和三串藕片好了。”

劍雪接過裝著海帶和藕片的紙袋，從喧嘩和香味中道謝離開，一路向素食餐廳走去。

等三分鐘後，海帶和藕片降到適宜入口的溫度時，劍雪打開紙袋，拿出一串海帶試吃。

！！！

這味道……難道？

心中驚疑不定，腳下快步不停，劍雪回到方才那家燒烤店前，凝神屏氣，繚亂的燒烤香味讓他無法感知那人的氣息。略使巧勁避過擁擠的人群，劍雪走進店裏，卻發現燒烤台前的人換了身形，那人頗為富態笑得眉眼彎彎，一眼便知絕非方才之人。劍雪也顧不上客套，直接詢問對方：“請問，剛才做燒烤的人……”

“哦，你說那個外國人啊！同學你真是太不湊巧了，他剛剛兩分鐘前才回去，說下午有課。”

“他……”劍雪一時說不出話來。

“明天？我也不知道，他不是我們店的，是外國來的交換學生好像，那個誰認識的介紹過來的，說……說什麼，哦，說為了練習中文，不知道我們這裏有什麼好練習的，哈哈。”

“他的名字？”劍雪直說重點。

“不知道誒，抱歉啊同學，喂，老白，你知道嗎？剛那個紅毛老外的名字。”

“嗯……沒記住，好像叫湯福森？託福森？託福？”

“託福，我還雅思呢，不要亂講好不好。”

“靠你不要煩，不是託福，我再想想，托尼？也不是，他就講了一遍。”

“同學你找他有事啊？要麼留個聯繫方式，我叫阿達仔跟阿草打個電話，阿草有他號碼。”

“不用，多謝。”劍雪說完便離開了。

看來事情已經非常清楚了。

（魚上鉤了，釣魚的人就速度撤了，這叫欲擒故縱（不。是說有人相信文裏的吞佛真的不懂中文嗎？）

[ 此帖被helluin在2018-02-15 02:08重新編輯 ]

夜寒寄盧給事二首
刻羽流商否,霜風動地吹.邇來唯自惜,知合是誰知.塹雪消難盡,鄰僧睡太奇.知音不可得,始爲一吟之.
心苦味不苦,世衰吾道微.清如吞雪雹,誰把比珠璣.作者相收拾,常人任是非.舊居滄海上,歸去即應歸.

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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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4)

1樓發表於: 2018-02-15 0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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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

出了燒烤店的劍雪還是繼續往素食餐廳方向而去，一路若有所思，直到他走上餐廳的臺階，才發現手中還提著裝有燒烤的紙袋。此時的餐廳還沒有正式開飯，有幾個早到的學生靠在座位上玩手機。劍雪找了一個遠處的臨窗單人桌，坐下來打算先把烤蔬菜吃掉。

海帶和藕片都有些放涼了，但味道還是很好。至交善用火焰之術，當年在荒山峻嶺裏，就地生火烤東西吃是一把好手。野菌、番薯、山芋、玉米、蘋果、板栗、松仁乃至他們攜帶的乾糧之類，劍雪至今都沒有再吃到過比他燒烤手藝更贊的了。他細細品嘗著經過高溫炙烤和調料塗刷變得鮮香的食物，眼前似乎又回到曾經冰天雪地裏，落梅繽紛處。他與至交坐在篝火邊，伴著樹枝燃燒的聲音與燒烤漸熟的香味，他們輕鬆愜意的閒談，無傷大雅的辯論，興之所至的合奏——

“東西都冷了，快吃。”

他耳邊似乎有人這樣說話，聲音低低沉沉，半是提醒半是怪責，一片親近之意。

劍雪心念一動，回首卻發現並無人在。他慢慢放遠視線，這時餐廳已經開飯了，各窗口前逐漸排起隊伍。劍雪吃掉最後一束海帶，動身往餐廳那頭的窗口走去，順道扔紙袋拿餐盤，站在隊伍後面等待的時間裏，他理清自己的思緒。

是貪嗔歡喜，是癡迷難悟，是堪不破，是宿命緣，不論他人怎樣定義，他總是甘之如飴，執著難舍，不求解脫。

至交也是執著之人，激烈極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既然已互知對方在此，那麼願者上鉤之人，亦為彼此。

那欲擒故縱的手法，確實讓他心旌神馳，方才甚至忘記這裏是素食餐廳，而他至交向來無肉不歡。他以為對方再次出現，實則是他心中所望。面對自我內心，劍雪明白，他希望能重回曾經與至交偕行之日，如今在校園裏，能和他同行于教室及圖書館。想到至交曾經執著地勸誘他飲酒食葷，烤肉流香，他想著，都說食素養生，也許在這裏的素食餐廳，他能以其人之道還之。

做了一回姜太公的吞佛童子見好就收，打道回府，在順路的另一座餐廳解決掉午飯後，他慢慢踱回寢室，心情頗好地接起天草二十六剛巧打來的電話。

不出他所料，燒烤店的師傅轉達了之前有人找他卻沒留聯繫方式這件事，並形容了一下這個人的長相，說是一個看起來英俊可愛的大眼睛好學生，但頭髮造型豎起來非常叛逆。

即使是隔著手機也不能阻止天草聲音裏的八卦，他語氣肯定地問吞佛，這個人都不用猜，一定就是你的目標劍邪了。吞佛似笑非笑，不置可否，結束通話前請天草轉告那位熱心的燒烤店師傅，說他課業負擔加重，最近恐怕沒有時間再去燒烤店幫忙了，還請師傅海涵，又說雖然請教的時間尚短，但師傅對燒烤手法的教導與對中文學習的指正卻令他受益匪淺，萬分感謝。他話語謙虛，措辭客氣，天草聽了卻回一聲切，騙肖啊你。

吞佛也不辯駁，“哈”的低笑了一聲放下手機。稍作考慮之後，他很快整理出換洗衣物往浴室走去，午休時間尚長，是該清理一下這煙薰火燎的滿身燒烤味了。

等他系著白色浴袍，髪梢滴著水珠從浴室出來，路過隔壁房間的時候，發現同為國際交換生的室友陰川蝴蝶君正抱著月琴在寢室裏作飛龍飛上天狀。吞佛站在門口，不動聲色地敲了敲開著的門，蝴蝶君從美夢中睜開眼睛醒過來，有點掃興地說：“哦，是你啊。”

“看汝之態，莫非是有好事。”吞佛收回手，向後一負。

蝴蝶君隨意撥了幾聲弦，而後將月琴放好：“阿月仔今晚邀約，和她新認識的朋友以及對方的男朋友一起。雖然是四人約會，有兩個不相關的人硬來打擾，不過嘛~這可是阿月仔和我，這次假冒二十歲大學生的N度蜜月遊歷旅程裏，她第一次約我啊。”

“原來如此。”吞佛興趣缺缺，隨便回了一句，轉頭往自己房間走去。

“不然呢，吾家的事業交由毛毛蟲和小月亮打理，根本無需阿月仔和我操心，財源滾滾，黃金遍地。嗯，從前我就講了，會做生意的孩子，不容易生出，像吾家這麼優秀的兒女，真是令別、人、無比~欣羡嫉妒。”說到最後一句，蝴蝶君故意走近，朝著吞佛房間的門口拉長聲音。

吞佛聞言便轉過身來：“吾劍靈朱厭，亦聰穎非凡，商場如戰場，皆百戰百勝。”

“哼，五字瘋，又犯老毛病，本蝶早就聽煩了，看我，不管幾字，都能自成詩句，你我早已分出勝負。”蝴蝶君對著吞佛站在陽臺的背影繼續說話，一邊解釋一邊炫耀道，“哈哈，我剛才講的這句話，字數就是一三五七，二四六八，隨便就把你給比下去，這就叫天才。”

“哈，言不及義，就是汝修辭的最高水準嗎？吞佛童子領教。”說著吞佛從陽臺回來房間。

“好啊，會去燒烤店補習中文的人竟然來評判本蝶大老闆的修辭了。你今天興致也很高是怎樣，難道說？劍邪他？”蝴蝶君的眼神變得意味深長。

“不管如何，吞佛童子感謝汝之相助。”說話的人語氣有些不明。

猜對了的人掠了一下額邊金髮道：“收人錢財，提供消息，蝴蝶有蝴蝶的眉角，規矩有規矩的氣魄，說謝這個字真不像你。”

“是嗎？”吞佛聲音低沉。

“是啊，會管別人家的閒事也真不像我。好了，我現在有要事，就是去圖書館找我們家的阿月仔，商量晚上的約會，而你的要事嘛……”蝴蝶君做出一副酸酸的表情走出寢室，去按樓道裏的電梯按鍵，“就是找衣服包起來，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劍邪又不在這裏，他看不到你露出的胸肌，嘖。”

吞佛覺得有些好笑：“哦，吾會注意，免得讓汝每天自愧不如，請。”

“天蝶流星拳！吞、佛、童、子！阿月仔可以作證——”蝴蝶君後面的話消失在合上的電梯門之後。

下午上課前，劍雪去了一趟玄蓮的辦公室，他百分之百可以確定，玄蓮找他來進行一對一交流聯繫的國際交換生是誰了，或者說，會有誰十分醒目地列在名單裏了。

劍雪有些感慨，曾經過往，山僧與他言及接受吞佛，如今教授亦是舊話重提。好在，不可期的過去已成過去，而下一段因果開始的這回，是該有可期的未來，交握在他與活出自我的至交的掌心之中了。

不過玄蓮卻並不在辦公室，上午劍雪看到的申請表格也不在桌子上，辦公室裏也沒有其他認識的老師，劍雪只好回教室上課。好不容易一節下課，劍雪又跑來一趟，然而，辦公室裏依然不見玄蓮的人影。再次走出教師辦公樓，一向心平氣和的劍雪莫名感到有些急躁，他已經很久不曾有過這樣的極端情緒了。

微冷的風拂動花壇裏常綠植物的枝葉，草木婆娑。劍雪閉目又睜開，命運謂何？指引何處？其實相信天命與否，並不重要，也無意義，因為自我內心早已給出答案，他的存在，從來只是為他。

“這是……劍邪？”

背後傳來疑問之聲，劍雪一聽之下也微感詫異。劍邪此名，除了自己獨自背負的過往記憶，在這個世界並不曾有，換言之，他已經二十多年沒有聽到有人這麼叫他了，莫非？

劍雪轉過身，看見是陰川蝴蝶君與公孫月，亦是故人。

“果然是閣下，久見了。”公孫月再次開口。

劍雪頷首為禮，準備離開。

“劍邪，請稍等，我們看見你從教師辦公樓下來，可是在找人？”公孫月繼續問道。

“正是。”劍雪此時無心多談。

公孫月正待再言，蝴蝶君卻突然插嘴道：“找人？本蝶今天心情好，做一趟免錢的生意。劍邪，你要找的人在學生公寓1號樓頂樓，靠近花園的那一邊東面。”蝴蝶君故意停頓一下，用機械的聲音補充說：“其人剛沐浴完畢。”

“蝴蝶君！”公孫月喝止。

“我說笑的，阿月仔麥生氣。”蝴蝶君忙說。

“劍邪，今天下午各學院教授開會，因此辦公室裏沒人，我們也是剛才聽說的。”公孫月暫且不理會蝴蝶君，把之前就要說的話說完。

“多謝告知。”方才蝴蝶君的後半句話劍雪並不想接，他只有沉默，還好公孫月回到了正題，想了想，他又說，“劍邪之名，已是過去，而今再見，稱吾劍雪無名即可，告辭。”

“好。”公孫月點頭作別。

“好，不好，我要先知會吞佛童子一聲，關於他家劍邪的稱呼問題再說。”蝴蝶君等劍雪走遠，過了辦公樓轉角看不見了才吐槽。

“唔！”蝴蝶君突遭一擊。

公孫月用手裏的紙筒敲了一下蝴蝶君：“不正！”

“阿月仔消氣，消氣，我不講啦，阿月仔等我！”蝴蝶君蹦蹦跳跳跟上。

“好啦，我們來去上課。”公孫月允許蝴蝶君靠在她肩膀上兩秒。

已經是晚上七點，從圖書館出來的劍雪一時之間還不想回寢室。他塞著耳機，在校園信步而行，走到操場附近的草坡上坐下來，往後靠向一棵大樹，望著遠處下坡那邊亮如白晝的操場跑道和球場，逐漸退入暗影裏高闊的看臺，以及遙遠天穹閃爍的星空。

冬季裏，很少人會在夜晚坐在草坡上，但劍雪並不怕冷，充沛的內功強健了他的體魄，也讓他時有自己並不能真正屬於這個世界的孤獨之感。

遠遠抽離的場景使他覺得平凡安寧，身邊與天際深沉的夜幕又讓他覺得寂靜愜意，他靠著樹幹慢慢向下陷成半躺半坐，閉目養神，逐漸入定。

草地後方有細微的氣息和腳步聲靠近，比常人要輕捷深沉，是同樣身負內功之人。

來人走到他身邊坐下，在他耳邊說話，聲音低低沉沉，是毫無間隙的熟稔，是理所當然的親近：“陪我飲酒。”

坐著的人要求得理所當然，靠著的人也回答得理所當然：“吾不飲酒。”

“汝明知道吾之意並不在飲酒兩字，還是說，你就是歡喜聽吾承認我想要你陪我，劍雪。”吞佛看著劍雪的側臉，在聽到自己喚出他名字時，他眨了一下眼睛。

那雙清澈澄明的眼睛轉過來，藍綠色的海洋裏映入落日熔金：“吞佛童子，是悟也可。”

“哈！”凝視著劍雪的面容，吞佛心情快意地笑了。

他們默默注視著對方好一段時間，還是劍雪先開口了：“你的酒呢？”

吞佛彎起嘴角，促狹道：“怎樣，想一起喝嗎，劍雪。”

劍雪並不理會他的挑釁：“不，一半好奇，一半求證。”

吞佛明白他的意思：“你總是有辦法讓人面對真相，不錯，酒，從來只是一個藉口。”

燒烤店練習中文，甚至此番假冒二十歲大學在讀的國際交換生，都是。

“你的目的達到了嗎？”草地上散著斷落的草葉，劍雪拾起幾縷斷草。

吞佛將草葉從劍雪手中撿走，草葉落回地面，他從口袋裏拿出一罐啤酒打開：“這個問題該問汝吧，汝說呢？”

提起話題的人卻避開了話題：“吾的回答，冷酒傷身。”

“那就加熱了再喝。”吞佛說罷，微運內勁將易拉罐裏的啤酒蒸得發熱，清醇的酒香從罐口加速冒出，飄散在空氣裏。

從來拿他沒有辦法，劍雪只有扭過頭去，誰怪過自己牛性固執來著，大哥莫說二哥。

他耳朵上的黑色耳機引起了吞佛的注意：“劍雪，你耳機在聽什麼？”

“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看吞佛手掌伸在他面前，劍雪補充道，“我聽靜心，你聽會煩。”

“吾難道沒有聽過嗎？”劍雪聽他聲音明明有些抱怨，卻仍然執意要分一半耳機，自覺有半分好笑，但還是依言把右邊的耳機摘下來遞給他。

安安靜靜地半遍聽過，心經又從開始循環，吞佛終於摘下耳機，眉頭深深皺起：“煩啊！汝沒說汝開了單曲循環。”

“你也沒問，”劍雪嘴邊笑意淺淡，拇指與食指撐住下巴，用入道四行經裏的話回吞佛道，“甘心甘受，都無冤訴。”

“哼。”吞佛怒道，避而不答，他伸手順著耳機線去找聲音的來源，將線往自己這邊拉。

“你做什麼？”劍雪疑惑。

“世人長迷，處處貪著，名之為求。你不停地聽此心經，便是求了，你用入道四行經的話回吾，當知接下來經文乃是，安心無為，形隨運轉，判知無求真為道行，也就是說，接下來汝該聽吾想聽的曲子。”吞佛拿走劍雪的手機道。

劍雪眨眨眼睛，從善如流：“可以。”

吞佛這才覺得心情好了些，他把耳機從劍雪的手機上拔出來，交還本人，然後連上自己的手機，點開一首曲子。

兩人繼續安靜聽完，吞佛問道：“如何？”

劍雪睜開眼睛回答道：“亦感安心，曲子何名？”

那是一首舒緩的鋼琴曲。

“哲學之道，據說來源是東瀛某座寺廟旁的一條散步小徑，因一位哲學家經常來此散歩，思索人生哲理而得名。”

“好曲，好名。”劍雪贊道，回味一刻後，他又道，“吞佛，再聽一遍，可嗎？”

吞佛點頭應允，按下手機屏幕顯示的單曲循環。

耳機裏再次傳來鋼琴清泠靜逸的聲音，劍雪認真聽，閉著眼睛靠著樹，身旁的吞佛也舒展了肩背，一起倚靠在同一棵樹下。

相似的手機鈴聲同時切入響起，驚醒了這一方愜意。

吞佛和劍雪同時去找自己的手機，同時拿起一看，劍雪看到的是蝴蝶君的來電，吞佛看到的上面顯示為唐品劍，嗯？才發現拿到的是對方的手機。

相視而笑，他們把手機換過來，接通了電話。

約會被打擾，吞佛自然沒好氣：“陰川蝴蝶君，汝最好有重要之事。”

“蝴蝶問人兮，何處是桃源？人問蝴蝶兮，何處是月宮？本蝶就是來炫耀一下本蝶今晚不回寢室，如果被央森教授發現，我也沒在怕的……嗯？”蝴蝶君說著說著，突然發現同樣也在打電話給室友的三口劍那邊手機裏接收到的聲音，好像跟吞佛這邊手機裏傳來的聲音是一樣的。

蝴蝶君的突然停頓讓吞佛發出一聲嘲諷之笑：“是嗎？”

“被你會錯意以為本蝶在怕真是讓人不爽，實話告訴你，本蝶的順風耳只是聽出來你那邊的partner，就是——”蝴蝶君故意一個語意轉折，“就是現在坐在阿月仔和我對面的三口劍的同班室友。”

“是又如何。”吞佛聲音非常篤定。

“那自然是，同喜同喜。”蝴蝶君的語氣變得鄭重其事。

等吞佛放下手機，劍雪那邊的通話早就結束了。

吞佛突然有興趣說一說他和劍雪的靈魄在萬聖岩暫別後發生的事：“汝現在的室友唐品劍，從前叫三口劍，屬於中原正道。他與他的戀人月神，當年在蒼雲山鍘龑計劃中捨身成仁，壯烈犧牲。月神揚弓，天驚地動，燭龍之箭勢不可擋，深入蒼雲山地脈，重創異度魔界與紫耀皇朝。”

“你受傷了。”劍雪肯定之語，意在關切。

吞佛卻不願示弱，哼了一聲繼續道：“吾之所求，非凡之求。”

劍雪點頭，說的卻是與吞佛曾經以四十二章經中回答如月影一模一樣的話：“淨心守志，可會至道，斷欲無求，當得宿命。”

拿起對方的手機，和自己的放在一起，他再說話，聲音無比懷念：“鵲橋仙，你還記得。”

“然也。”對方答道。

他們的手機鈴聲曲子是一樣的，那一曲在曾經最快意的日子裏合奏的鵲橋仙。

四目相對，心情激蕩，不知何時，劍雪忽然覺得周圍青草樹葉的清香加深了。他抬起眼簾，視野裏只能看見吞佛金色的眼睛像是盛夏的落日夕陽，嘴唇上有溫熱的氣流吹拂。時光忽而倒流，如同寒冬之夜回到初夏傍晚。他們靠得不能再近，氣息交融在一起，接著他們感覺彼此，心裏就像是下了一場熾熱濕潤的綿密細雨。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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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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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2.14 【吞雪】等你下課 1~2 情人節賀文，（第2章含蝶月），1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