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20 素情懷信永不悔序~8，8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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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芙

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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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8)

樓主發表於: 2005-07-07 23:24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7.20 素情懷信永不悔序~8，8F

序曲

孤風獨吹著冷清的琉璃仙境，一道纖細的身影從後山步出。盛滿淡淡思念與悲傷的眼眸，目不轉睛地望著不再美麗的蓮花池。

凋零的花瓣，被風狠狠地蹂躪，柔腸寸斷的殘花浮於水面上，片片落葉襯著粉嫩的色彩，哀紅的氣息，惹得來人紅了眼眶。

這個她曾經生活將近一年的地方，如今風華不再，故人已杳，一切的現實殘忍地提醒著自己這些日子的逃避。

戰火，哀嚎，一波波襲向自己的殘酷景象，簡直無法相信，她控制不了自己顫抖的心。逃，她只想逃！

百里抱信氣息微亂地深吸口氣，一幕幕的往事掠過腦海。

同樣是踏上這裡，然而卻物是人非，儘管想去遺忘，卻總是像永難癒合的傷口，時時刻刻刺痛心口。

即使好景依舊，仍抵擋不了時間的變遷，命運的擺佈。

夕陽的殘照，使她瞇起了雙眼，再也忍不住的淚水，隨著思念滑落。

依偎著冷風的吹拂，清瘦的容顏彷彿無法再承受任何的打擊，搖搖欲墜的身影，讓後方來人緊張地扶住她。

「怎麼自己跑來了？」輕柔的語氣帶著責備，儘管關心居多。

百里抱信搖搖頭，略為不穩的呼吸頻率讓他皺眉。

先是緩緩地握住她的皓腕，他已緊皺的眉頭越見攏聚，心中怒氣與無奈衝擊著…

「知道妳私自跑去，他可是非常擔心。」就快把他的離愁谷給踏平啦！

「對不起……」

她就這麼自私這一天，一年的一天…

他嘆了口氣，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要是回去晚了，他可是會不高興！

「走吧！起風了。」

強迫自己踏出這傷心地，每踏出的一步，就逼著自己遺忘。

『即使妳再怎麼傷心，人間的所有事物依然運作著，日升月落，不會為妳而停下，妳的傷心，只是浪費光陰。』

『為了一個不存在的人悲春傷秋，極為愚蠢！』

一句句的話語，敲醒了自己混沌的頭腦。

她是失態了，這些年來的蛻變，百里抱信已不再是一個柔弱的女子。為了一個殘景讓自己如此狼狽，實為可笑。

不再為他有任何的牽連，她答應過他的…

＊　＊　＊

兩年半前．世外書香

一如往昔，百里抱信前往令公的書房。手中抱著令公要的卷宗，辛苦了一整夜整理彙編出來，現在的她只想趕快回房休息。

繞過重重迴廊，來到了一間古色古香的書院，她輕敲紅門，只聽見一個清聖的聲音，含蓄內斂地緩緩說道，「進來吧！」

百里抱信進入後，因睡眠不足呈現的迷惘狀態，使她低著頭，「見過令公。」

「好好，看來妳是完成了我交代的事情了。」

她抬起頭，看著帶微微淡笑的令公，以及……他身旁的一個帶笑的玄衣儒者。

「令公……他是？」百里抱信疑問的看向那位俊逸的人。

「喔。忘了介紹。他是清香白蓮素還真，是受到夫子之邀前來作客的；素還真，她是五儒生之一百里抱信。」聖賢諸微笑地介紹。

素還真微笑道，「初次見面，百里姑娘。」

百里抱信只是淡淡的點頭，表示問好。眼睛卻是不停的打量著他。他……看起來似乎是很厲害的樣子。否則令公不會在儒教每日的早會先行離開。

百里抱信打量著素還真同時，心裡有著多許驚訝。一個修道人，竟能如此將自身內力斂收的無法察覺，看來不是泛泛之輩。

素還真似乎習慣於這種的打量，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聖賢諸看著兩人，輕聲咳了一下，「百里抱信，我尚有要事要與素還真商談，妳先到武堂吧。」

「是。」她歛下眼瞼，往武堂方向而去。

素還真看著百里抱信的背影，語氣淡然的說，「她是塊美玉，細心栽培，將會是儒教的一大助力。」只有著評鑑的味道，無另外的意思。

「吾明白。她雖為女流，但是資質不比其餘的五儒生差。」聖賢諸眼中流露出憐愛之情。

一旁的風雅諸挑眉接口，「哈！你不是成天誇讚她嗎？還收她為座下第一大弟子呢！」幾時聖賢諸變的如此謙虛了？

素還真頗感興趣的瞥向他，「哦？」

「百里抱信聰穎乖巧，雖然教裡只有她一個女性，但是大家對她都是疼愛有加，就連夫子也十分喜愛她呢！」

素還真淡笑，對於他們的讚美不動聲色，繼續與他們討論目前局勢。

另一方面，百里抱信走在花園小徑中，呵欠連連的她，始終處於神遊狀態。

方才令公對那個素還真似乎十分敬畏，從沒見過令公如此恭維的樣子啊…

想著想著，突然腦中閃過一個俊雅的臉孔……她怎麼會想到他呢？

只是……淡雅俊逸的笑顏一直揮散不去，難道……

想到這，瞌睡蟲全都跑光，霎時神志回籠，才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百里抱信不禁羞紅了臉。

啪的一聲，清脆響亮！百里抱信不禁打了自己臉頰。要死了，大白天的，居然這樣想著一個男人，妳還羞不羞啊？！

「信妹！」諂媚外加甜膩膩的柔音，讓她馬上三百六十度向後轉！

喔！討厭的人來了！翻了翻白眼，已做好自動消音的準備。

百里抱信懶得回頭，直接施展輕功奔回房裡，不顧後頭歐陽勝天的頻頻呼喚……

一大早就遭受莫名騷擾，實在有礙身心健康！

[ 此貼被子芙在2006-07-20 13:1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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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8)

1樓發表於: 2005-07-07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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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情懷信永不悔 1

日上三竿，從花園遠遠傳來一股芬芳氣息。初秋的涼風伴著暖陽，格外地舒適涼爽。

百里抱信手中抱著一疊高高的書，因視線被遮掩住，走起路來搖搖晃晃，一下子碰到柱子，一下子又撞到欄杆。

「天啊，得趕快把這些拿去給夫子……唉，腳上又不知多了多少傷了。」

迷糊的個性算是她的弱點，時常把自己弄得青一塊、紫一塊。

「藏經閣的書也好一陣子沒整理了，等會問問夫子需不需要曬書……」

喃喃自語到一半，突來的一個障礙物撞得她整個人跌得人仰馬翻，手中的書也跟著飛了出去。

「啊──」來不及搶救一本本掉落的書，自己也自身難保，跌得她齜牙咧嘴。

「師妹？沒事吧？！」司徒守義聽出她的慘叫聲，連忙將她給扶起。

「沒事、沒事，只是一大早跟所有東西犯沖……」百里抱信按摩著腰，試圖減輕些疼痛感。

「抱歉，我方才正在想事情，沒瞧見妳走來。有沒有哪裡受傷？」司徒守義緊張地問道，作勢就拉起她的手，仔細的看了看。

「沒怎樣啦，我很耐摔的，這還不算什麼。」只是這些瘀青恐怕要好一陣子才會消了。

「又說這種話了！妳啊，不是師兄要唸妳，好歹也過了及笄許久了，怎麼一點也沒個姑娘家樣？」司徒守義一邊替她撿拾書本，一邊問道。

「這樣有什麼不好？誰說女孩子一定得相夫教子、遵守什麼三從四德？只是束縛女性的發展罷了！」百里抱信不服的說道。

完了，只要一提到有關這類的話題，師妹又會沒完沒了……

「對了，這些是要拿給夫子的？」司徒守義連忙轉移話題，瞥向她手中那些堆積如山的書籍。

「是啊，為了要辦中秋品茗大會，夫子要多參照一些資料。」

「哦？聽說夫子很重視這次的大會，往年都是如此辦，但今年卻多了點古怪的氣氛……」司徒守義皺眉道。

先是夫子單獨約談風雅諸令公，而後又與素還真會晤，雖說不出哪裡奇怪，但就是有種不欲人知的感覺。

「我也覺得奇怪，夫子從不插手品茗大會的。」像這樣的活動，一向都由九代令公處理，而歷年都是廣文諸令公負責。

「不過，因為素還真的來到，世外書香變得有些不一樣。」司徒守義回想起前些日子，許多門生圍繞著素還真談天說地，有的甚至還與他切磋儒學起來。

但素還真總是能對答如流，似乎沒有什麼他不知曉的……

「或許吧，只是所有的作息都因他改變了。」說來就有點生氣，這幾天下來她與師兄被操得徹徹底底，累得連吟詩作對得時間都沒有。

「看來夫子很重視他。」司徒守義下了個結論。

「反正他不是儒教的弟子，你也不需多操心。」百里抱信拿起書本說道，「我得先把這些送去書房，回頭見。」

司徒守義微笑地揚手揮別，朝校場而去。

「呼，希望品茗大會能辦成功……」

另一頭，座落在湖邊的涼亭內，一抹玄色身影佇立著，靜如止水的神態，彷彿與周圍的山水溶為一道屏風，平穩內斂的呼吸彷若無可聽聞。

安靜的氣氛彷彿由此散發而出，那股不言而喻的懾人氣息縈繞著整個亭子。

素還真皺著眉，一雙微閉的眼眸表示他正在沉思。

瞧他自己找了什麼麻煩！原本閒來無事，順道經過天筆峰，想進來跟夫子打聲招呼，也順便瞧瞧自己還算喜歡的風景。

沒想到，麻煩是會自動找上門的。

看夫子從未有過的擔憂，就明白這事情並無那麼輕易好解決，反而會影響整個儒教，甚至顛覆毀滅……

內鬥，不管到哪都會有的現象，即使像這裡如表面般安寧的樣子，也只是假象罷了。人總是想掌握權勢，而不惜一切的代價，違背倫理。

或許就是無奈人生吧，紛紛擾擾，渾濁不堪的。

唉，或許早該聽一線生的話，留在琉璃仙境吃月餅就好了──

「誰在哪？」百里抱信剛從夫子的書房出來，眼睛一瞄，就看到有黑影在晃動，心裡暗暗猜測是不是刺客……

素還真聽了，連忙步出亭子，免得人家把自己當作敵人，只是……他來世外書香作客的事，沒道理這裡的門生會不知情啊。

「原來是素前輩，百里抱信冒犯了。」她低頭福身道，心中暗自咋舌，他怎麼還沒走啊？

「無妨，小心自是需要的。」素還真莞爾道。原來是這個小姑娘啊……

「前輩怎麼一個人在亭子裡？」百里抱信見他四周無人，疑問地說。

「看風景，順便等人。」素還真微笑道，「還有，不必叫我前輩，聽起來很生疏吶！」

人家說素還真處世圓融，一向以冷淡、冷靜出名，怎麼眼前這個人倒很像歐陽勝天那種樣子啊？

他微笑是很好看啦，但是總覺得像是面具，對人處處防備，又不讓人感受到生疏客氣之感……

「總不好直接叫您的名諱吧？」百里抱信說道，心裡則是對他的親切感到訝異。

「當然，只是前輩二字，素某實在當之有愧。不如以朋友相稱，姑娘以為如何？」

「嗯，前輩這麼說，晚輩只好從命了。」她恭敬地說道，心裡則是有些雀躍……沒想到素還真會想與她論交。

「妳在世外書香多久了？」看她樣子像是在門生之上。

「三年了，只是沒什麼成就，讀了點四書五經。」百里抱信臉微紅說道。

「能讓聖賢諸收為大弟子之人，想必也不是胸無墨水。」

想來，恭維話就是如此吧？百里抱信吐吐舌，沒想到素還真也來這套。

「師妹！」

司徒守義匆匆忙忙地跑來，還來不及注意到她身旁的素還真，一把就將她拉往藏經閣。

「師兄，發生什麼事了？！」百里抱信搞不清楚狀況，就被他拉著跑。還不忘回頭看了看，素還真依舊在原地。

「夫子單獨召見我們兩個，有事要交代。」

[ 此貼被子芙在2005-07-07 11:23 AM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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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5-07-08 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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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情壞信永不悔 2

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
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

風停了，花謝了，塵土上沾染了落花的餘香。日已高升，景物依舊，奈何人事全非，萬事皆休。

永遠的…那抹蓮香，總是令人心醉神迷。

那樣的神韻，那樣的風采…即使為了愛你，會跌到萬劫不復的深淵…

　　　　　　　　　　──我也願意…

＊　＊　＊

世外書香，滿堂紅綵，所有人都盈滿笑容，因為…今日是中秋。

除了是節慶之外，更加要緊的是，同時也是九代令公座下首席弟子的正式選拔。

雖然已有人傳言，十車書─百里抱信已是內定人選，但是其餘的人仍是躍躍欲試，想要拔奪頭籌。

正當大家都戰戰兢兢之際，一抹纖弱的人兒，獨自佇立在花園裡，觀賞著滿園的鳥語花香。

「信妹！」一道令人討厭的聲音響起，使百里抱信很無力的欲轉身就走，無奈此次歐陽勝天有著足夠的纏功。

「比試就快開始了，妳怎麼還在這？」歐陽勝天一派優雅，但語氣中免不了輕佻。

百里抱信瞪了他一眼，「放鬆心情。」

「是嗎？對了，今日還邀請到武林中文武全才的素還真，與令公同擔評審一職。想必令公很重視這次的比試。」

當然！請帖還是我送去的！百里抱信咕噥著。

但一想到素還真的翩翩風采，臉上不禁飛起兩抹紅雲。或許…這次的比試，可以讓他更加注意到自己！

心裡打定主意，百里抱信就扔下歐陽勝天，往自己的房間走去，為比試而準備。

可憐的呆子，還在那傻傻的吟詩作對…

＊　＊　＊

一到傍晚，世外書香已搭好了棚子，聖賢諸坐於上座，而他旁邊，正是清香白蓮素還真。

基於禮貌，在比試前，百里抱信走上，欲向聖賢諸請安，卻發現其餘的兩位令公不在位子上。

「令公…呃…其餘兩位令公呢？」百里抱信不解，小聲問道。

聖賢諸和藹一笑，「他們在幫夫子的忙，所以由我主持比試。」

「原來是這樣啊…」幫夫子忙？夫子不是和老佛、道尊他們閒遊去了嗎？百里抱信沉思著，總嗅到一股不安的氣息…

「這位不是百里抱信姑娘嗎？」素還真溫文一笑，仍是那無害的笑容。

「嗯，素賢人也來了。」百里抱信向他點點頭，表面上並沒有表現出熱絡的模樣，但心裡卻是道不盡的千思萬想…

「哈！素還真你也太客氣了，百里抱信算是我的弟子，你卻姑娘姑娘的叫，實在是為免生疏。」聖賢諸朗聲笑道。

「哦？那令公的意思？」素還真挑眉，饒富興味的看著聖賢諸。

「百里抱信是她入儒教後的稱謂，因為要隱瞞她女兒身的身分，所以才取了個男性化的名字，你與她也見過幾次面了，總不能這樣的叫吧？何況…她說不定以後還會成為你的徒弟呢！」

此話一出，百里抱信心頭一震，但仍是冷淡的表情。徒弟？令公到底…

她內心有些不安，總覺得有什麼是要發生似的…

「哈哈！說的也是，百里姑娘天資聰穎，這種人才實乃少見！」素還真微笑說道。

隱約察覺到不對，百里抱信輕皺柳眉。上前欠身道。

「令公，我要下去準備了。」

「好吧！快去準備。」聖賢諸揮揮手，允許她退下。

在她轉身之際，無意間瞄到…素還真複雜的神情…

比試過了好一陣子，百里抱信不負聖賢諸的希望，沿途過關斬將，面臨任何難題，任何的詩詞歌賦，樣樣都能應答如流。當然，包括歐陽勝天在內。

最後，由司徒守義對上了百里抱信。

「請兩位各舉一首詩詞曲賦，並要當場做出即興文章。」

首先，出聲的是司徒守義。

「黃蘆岸白蘋渡口，綠楊堤紅蓼灘頭。雖無刎頸交，卻有忘機友：點秋江白鷺沙鷗。傲殺人間萬戶侯﹔不識字煙波釣叟。」

「漁釣的清幽，閒逸的心情，只有無心無權之人，方能體會。雖沒有以性命相許的摯友，但，與山水為樂，雲為屋，草為蘆，天地萬物為蒼穹，實為人生一大樂事也。然而，世俗之塵埃，感情的包袱，卻已只是心中永恆不變的回憶。塵世間的富貴權華，盡是過眼雲煙，即使萬戶封侯，身居高位，卻不能享受自然之景，天地之美。將相侯王，只是虛浮的假象，我，寧可做一位目不識丁的釣魚翁，盡情徜徉，放情山水。」

這種心無大志，卻有著世外高人的氣質，令所有的人都讚嘆不已。

尤其以素還真為最。長年奔波武林，為的是天下蒼生，百姓福祉。自己最希望的閒雲野鶴，竟成空談。如今，有一位與自身志趣相投之人，令他激賞不已。

「好一個傲殺人間萬戶侯！元朝的白樸，嚮往著與山水為樂，而寫下的沉醉東風，與你的文章，竟有相應成輝之效！」聖賢諸眼波流轉，緩緩的說。

雖嘴裡充滿讚美，但聖賢諸的眼神卻看不出任何喜悅之神色。

掌聲過後，百里抱信輕啟朱唇，氣度雍容的朗道。

「裡湖，外湖，無處是無春處。真山真水真畫圖，一片玲瓏玉。宜酒宜詩，宜晴宜雨，銷金鍋錦繡窟。老蘇，老逋，楊柳堤梅花墓。」

「西湖，裡裡外外，沒有一處不是春光爛漫，勝景難收。真實之圖，像稀世美玉，玲瓏剔透，明澈光亮！宜飲酒，宜吟詩，晴自有晴之美，雨自有雨之美。銷金鍋、錦繡窟的富麗堂皇，卻比不上西湖之美！如詩如畫，此情此景，令人美不勝收。古人蘇軾，在杭州西湖堤上，遍植楊柳，更添嵐影湖光！老逋和靖，隱居孤山，以種梅養鶴為伴，梅妻鶴子，此種閒情逸致，實屬詩人之癡狂！與詩為友，與景為伴，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暢談西湖，道盡西湖之美，也說明了百里抱信嚮往著田野、自然之人生。並不是只有權勢鬥爭，而是人性的醜陋，唯有天地，能給予淨化…

素還真看著說到眼眸晶亮的百里抱信，心中對她的印象，又更加添好。世俗的女子，無不是想嫁個好丈夫，相夫教子。然而，眼前這位，卻是寄情於山水，更以天地為夫妻！如此有靈性之女子，想不到竟在這亂世中，保有身心的潔淨，可謂出淤泥而不染也！

「楊柳堤，梅花墓。好詩好詞好文章！」聖賢諸嘆道，「元朝的徐再思，除了寫下杭州西湖之美景，更期許自身能夠有此晚年，人生過眼雲煙，唯有大自然是不變的！妳能將他內心之嚮往，配合自己對詩的共鳴，與其相互呼應，更詮釋的極妙！此曲詩詞，雖文字平實，卻有著說不出的餘韻。疊句，更顯出其悠閒自得的心情。」

兩人旗鼓相當，令在場之人都無法決定誰最為優秀。素還真看著聖賢諸的模樣，內心已有了底。

正當聖賢諸苦惱之際，一道清聖的聲音，緩緩落下。

「既然難以抉擇，不如就兩人同時選上吧！」

「夫子？！」眾人訝異於夫子的出現，尤以聖賢諸最為吃驚。

素還真了然一笑，上前作揖。「夫子，好久不見了。」

「是啊！上次的見面，是三個月前吧？」夫子笑道，目光轉向旁邊的百里抱信。

「多日不見，妳的文學造詣又更加提升了。真是好孩子。」他說著，眼神不忘看著聖賢諸。

「夫子過獎了，百里抱信只是熱衷詩詞，平時風花雪月慣了，倒忘記了夫子教導的古聖古賢。」

「哈哈哈！素還真，你瞧，這樣的弟子，不叫人疼愛也難！」

夫子笑著，儒雅的笑容維持的並不久…

「好了，這場比試，相信結果大家都很清楚了，從今以後，司徒守義與百里抱信，除了是九代令公的首席弟子外，更是教中的大弟子。大家以後要多向他們學習。」

夫子說完，大家也就散了。剩下的，只有司徒守義、百里抱信、素還真、還有聖賢諸。

停頓了一下，夫子使了個眼色給司徒守義，隨即轉身道，「聖賢諸，隨我來吧。」

司徒守義一怔，走到素還真面前，「素賢人，夫子尚有事需待處理，讓在下送您一程。」

素還真點頭，正要離去時，回頭說道。「百里姑娘，妳的芳名，叫嵐影吧？」

說完，他淡笑離去。留下了驚訝的百里抱信，獨自沉思…

＊　＊　＊

走出世外書香的範圍，素還真收起微笑，嚴肅的對著司徒守義。

「素賢人，果真名不虛傳。」司徒守義嘆道，「夫子要我轉告你，儒教或許會掀起一波腥風駭浪…果真如此，就請素賢人照顧百里師妹…」

素還真皺眉，但卻焦慮於心。「所謂腥風駭浪？所指何事？」

「這您不需過問，時機若至，夫子自會將一切說明清楚。而方才所拜託之事，就算是儒教欠您一份人情吧！」

對於夫子，百里師妹的意義，並不祇是弟子而已…司徒守義在內心裡嘆了口氣。如今，所有的情勢都即將檯面化，他能做的，就只有幫助夫子。

「素某義不容辭。若真有那天，素還真將會好好保護百里姑娘，不負夫子所期望。」

「在下代夫子，在此先行謝過。」司徒守義欲行個大禮，卻被素還真制止。

「無須說謝。如今你要做的，是立刻回到世外書香。」素還真正色道。

看來，有必要一會老佛、道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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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5-07-08 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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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情懷信永不悔 3

從不知道，愛上一個人的感覺。

第一眼，彷彿如心靈的交涉，留住了抹不去的殘像。

這般的不顧一切，我甘之如飴。

就在花蝶撲網的那一瞬間──

心痛、甜蜜。

讓我這般牽腸掛肚，只有記憶中……那純淨高雅的白蓮──

＊　＊　＊

日上三竿，春天溫暖的氣息瀰漫在院子裡。百花爭妍，蝴蝶繞著精巧的花圃飛舞。一切都是那麼的寧和、平靜……

「啊──」

響徹雲霄的駭人尖叫聲，迴盪在早晨的世外書香。

窩在被子裡的百里抱信，不舒服地掏掏耳朵，意欲蒙頭再睡，門外卻傳來惱人地捶打房門之聲。

百里抱信緊閉著眼，雙手摀著耳朵，整個人蜷得像隻蝦子。本想等門外的人知難而退，沒想到那敲門聲維持著和尚敲木魚的龜速，不大不小，煩死人！

夠了──！是哪個傢伙擾人清夢！

她一把將棉被踢開，怒氣騰騰地下床、穿靴，不過因為太氣了，沒發覺自己只穿了一隻靴子……

呼啦一聲，她憤怒的將門用力拉開，因用力過猛，門扇還因餘勁而咿呀作響。

「昨天我才幫完夫子整理完所有的經書，寅時才睡，可不可以別來吵我？且夫子也允我不必參與早課了！」吼完，真痛快！

但來者卻是一動也不動，百里抱信不悅地抬起頭，下床氣滋長的腦袋頓時呆滯…

一個帶有絲微笑意的嗓音，不重不輕的敲醒了她。

「百里姑娘，在下打擾了。」印象中的儒雅笑容現於門後──

大廳

上座，夫子饒富興味地直盯著百里抱信，同時也瞥向依舊微笑的素還真。

「看來，我似乎錯過了一場好戲。」

百里抱信羞紅了俏臉，不自在的別過頭。

「在下可是受您之託，前去『請』百里姑娘啊！」素還真有些無辜的望著夫子。

「哈！希望抱信的壞習慣沒把你給嚇著了。」夫子微笑，意有所指。

「夫子！」百里抱信不依地跺腳，她…就是改不過這性子嘛！

「人就是要有缺點，才能彰顯其自身的優點啊，像百里姑娘飽讀詩書，一點小瑕疵仍不足微道。」素還真淡淡的說著，語氣看似褒獎，但卻充滿客套。

「只怕讓你笑話了，你難得來世外書香作客，吾實不該讓你……」

「耶，夫子莫再客套了，素某相信，已經沒有時間了。」炯亮的眼眸瞬間迸出銳利的目光，暗的，令人捉摸不清。

夫子歛起笑容，嚴肅的表情讓百里抱信為之一凜。

她想起了方才的尖叫聲，正欲問道，夫子卻快了一步。

「我知道妳想問什麼，先坐吧！」

百里抱信在素還真的右側坐下，狐疑的眼神透露著不解。

「素還真，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夫子正襟危坐，冷然問道。

「夫子但說無妨。」

「讓抱信在你的府上叨擾數日，不知行否？」

百里抱信倏地瞥向夫子，眼神急得令夫子給予安撫的眼神。

「可以。」素還真爽快地答應，語氣沒有絲毫猶豫。

「夫子！為什麼……」百里抱信不解的問道，豈料夫子板起臉孔…

「這是命令，妳只須遵從。」冷淡的語氣，漠然的眼神，眼前的夫子與從前的和藹可親相差甚矣。

百里抱信一怔，眼眸歛起，「我明白了。」輕輕一福，似清風般的離去…

「這樣好嗎？」他看的出來，百里抱信因夫子的態度而受傷了…

「只有這樣，才能讓她遠離權勢的鬥爭。吾希望她無憂無慮的過日子，而不是被江湖的風波折損了羽翼…」夫子嘆了口氣，盡是無奈。

「萬事拜託了，授命者。」

「素某必竭盡所能。」

＊　＊　＊

走在山林小徑間，百里抱信始終低著頭跟在素還真身後，不發一語。

就快要到琉璃仙境了吧！她踢了踢前方的小石子，腦子裡還回想著夫子冷漠的語氣……為什麼？毫無預警的要她離開世外書香，而且也沒說明回歸之期，感覺就像有意將她隔離在外…難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啊！」突然，前方的素還真停了下來，沉浸於思考的百里抱信，一時收不住腳步，撞上他的背。

「百里姑娘，妳沒事吧？」素還真扶住她，關心地問道。

她揉了揉發疼的鼻尖，「沒事……」天啊！好疼！這傢伙的背是銅牆鐵壁啊！

「琉璃仙境到了。」他淡然笑道，領著她走進。

如詩如畫的仙景映入她的眼簾，與上回她所見的不同，這回多了分與世無爭的脫俗之氣。

「素還真啊！你是跑去哪啦？一聲不響的就離開，害我擔心了好久…咦，妳不是上回的送信小姑娘嗎？」一線生瞥見有些靦腆的百里抱信，微笑。

「她是儒教五儒生之一，百里抱信姑娘。」

「喔！難怪，姑娘身上有股濃烈的書卷味呀！」一線生笑道。

百里抱信回以淡笑，沒有說話。

「好友，替百里姑娘安排一間客房。」素還真淡淡的說著，手指揉著眉心。

「她要在此住下？！」一線生吃驚喊道，被素還真一瞪，倏地噤聲。心裡暗自咕噥：你可從來沒讓人在琉璃仙境住下啊！

雖然心裡有所抱怨好友的失常，但一線生還是很盡責的帶百里抱信去安頓。

素還真淡然的一揮拂塵，雙眉緊蹙。

希望事情不要有變數才好啊！

＊　＊　＊

這廂，世外書香起了重大變化……

一向寧靜、鳥語花香的花園，如今染上斑斑血跡，怵目驚心的火紅，灑在以往清聖的殿堂。平日的朗誦之聲，被殺聲震天的血腥所取代。

這，已不是世外桃源之書香。遍地屍首，血流成河，宛如人間煉獄。

「果然是你！」夫子手持諸鳳劍，神色自若的微慍道。

那人一怔，隨即狂笑不已。「哈哈哈！如今儒教已是外強中乾，虛有空殼的組織罷了。待吾將其整頓，將是一個更勝儒教之霸業！」

「聖賢諸，你的心已被權慾所矇蔽，及時回頭吧！」夫子嘆道。

「哼，說大話也只有現在了！如果你聽吾號令，或許吾可以賜你一官半職。」

「你作夢！」司徒守義大喝一聲，玉冰劍化為點點寒星直攻聖賢諸之要害。

聖賢諸冷眸一瞇，反掌化出強悍之勁道震退司徒守義。

「你屢次破壞吾之計畫，真為可恨！乖乖受死吧！」聖賢諸眼紅的推出掌氣，道行與其相差一截的司徒守義不敵，被打飛數十丈。

「司徒守義！」見愛徒受傷，夫子的怒氣逐漸上揚，君子風應聲而出！

聖賢諸見來勢洶洶，盡全力一擋，兩人皆被這強大的餘勁所震傷。夫子口吐朱紅，連連後退，勉強以諸鳳劍拄地而立。

「啊！」聖賢諸傷勢較為嚴重，五臟六腑盡碎，全身上下佈滿了劍傷。怎麼會……他應該是中了毒，怎麼還有辦法打退他？！

夫子勉強訕笑道：「你以為八鳳玉毒的毒性有這麼久嗎？再加上你是將八鳳玉毒加入人參茶，其毒性減弱，毒藥只入外圍經脈，吾雖無以往的實力，但要與你同歸於盡，可是綽綽有餘！」

聖賢諸一聽，有些恐慌的說：「你有那能耐嗎？」

「何不試試？」夫子冷然一笑，有種玉石俱焚的態勢。

劍，亦為君子。面臨生死關頭，仍桀傲不遜的昂然而立。

天，驟然下起冰雹，挾帶著細雨，彷彿為這悲劇所泣。血，染紅了大地，火紅的雨洗去世外書香以往的儒聖之氣，死沉沉的氣息圍繞不散……

同一時間，位於琉璃仙境的百里抱信突感一陣心悸，似有不好之事發生。纖手上的棋子掉落泥淖，她不禁一怔。

「百里姑娘？」素還真瞧她略為停頓，輕聲問道。

她隨意將棋子一擺，心裡頭為那突來的預警而疑惑……

「將軍。」素還真落下一子，語氣沒有得勝的喜悅，他注意到眼前佳人的不專心。

「素賢人棋藝高超，百里抱信佩服。」她心不在焉的收棋，一個不注意將整盤棋子打落在地。

「啊！對不起！」她慌張的蹲下撿拾。素還真嘆了口氣，也蹲下幫忙撿棋子。

「百里姑娘，妳的心思沒有在棋局之上，素某贏之，毫無意義。」

「這…抱歉，是我不專心。」那陣心悸，彷彿要提醒她什麼似的，來的快去的快。

素還真挑眉，顯然對此理由有些懷疑。

要是平時，一定會慶幸素還真與自己說了這麼多話……百里抱信無奈的瞥他一眼，發現素還真也打量的看著她。

唉…

「你知道夫子為何要我離開世外書香嗎？」

素還真沒有想到她會這麼一問，微笑地起身坐定。

「夫子也未告知素某，不過我想…夫子這麼做，也有他的道理。」

百里抱信雖然還有些疑惑，卻也被壓下了。「是嗎……」

見她苦思不已，素還真冷不防開口：「聽聞百里姑娘號稱十車書，想必是飽讀詩書了。可否與素某切磋一下？」

「呃…可以啊！」百里抱信有些受寵若驚，微紅著臉。

這兩天來，素還真雖是面帶微笑，但不難察覺出他總是保持著適當的距離，疏離感十分濃厚，除了日常生活的客套語，他從不多說一句。不是在書房，就是有事出門。

只見素還真氣定神閒的斟茶，一邊問道：「孔子自古以來是夏、商、周三代文化的集大成者，他首開平民教育之風氣，而他用來教授弟子之教材，就是莊子《天運》所說的六經，請問何謂六經？而其演化又是如何？」

百里抱信深吸一口氣，從容不迫的答道：「漢代稱『六經』為『六藝』。賈誼《新書六術》有道：詩、書、易、春秋、禮、樂，六者之術，謂之六藝。不過，六藝還有另外一層意思，即是指禮、樂、射、御、書、數六種學問技藝而言。劉歆總輯群書而奏七略，其中就有六藝略，六藝就是六經。班固《漢書藝文志》也有六藝略。而六經之教化作用，《禮記經解》解說為…入其國，其教可知也：其為人也，溫柔敦厚，詩教也；疏通知遠，書教也；廣博易良，樂教也；絜靜精微，易教也；恭儉莊敬，禮教也；屬辭比事，春秋教也。」

素還真讚許的目光頓時鼓舞了她的心，百里抱信不慌不忙的繼續答道。

「戰國時代之六經，因秦始皇的焚書坑儒，禁止民間私藏詩書，使其大受摧殘。到了漢初，樂經亡佚，『六經』實存『五經』。漢武帝立五經博士，有詩、書、禮、易、春秋，禮是以《儀禮》為經。唐太宗時，孔穎達奉敕撰《五經正義》，其內容包括易經、古文《尚書》(偽)、毛詩、禮記、左傳，禮不用《儀禮》，而取小戴《禮記》，春秋取代了左傳，與漢代所稱『五經』的內容已有所不同。此後之五經，也皆以此為準。」

「嗯，百里姑娘所言詳盡，鉅細靡遺的解說，素某折服也。」

「哈！我才是在班門弄斧！」百里抱信盈盈一揖，雙頰有些躁熱。「如此一來，我的問題可說是與日月爭輝了…我看，就到此為止吧！」

「欸…姑娘何不說出問題，好解素某之好奇啊！」素還真難得一笑，令百里抱信有些看癡了……

「那，我就獻醜了。」她受到他的笑容影響，語氣也變得輕快許多。「中原炎黃子孫皆以輝煌之歷史為傲，有至聖先師孔子、亞聖孟子、歷代君王的德政、亙古令人津津樂道的古詩牌詞等等，但有這些傲人史蹟，則不得不歸功於每個朝代的史學家盡心盡力的記載。而史書之分類與正史的出現為何？」

「歷史，顧名思義，即是過去事件的紀錄，原本沒有特定的體例，因此《尚書》記言記事，《春秋》採編年體，《史記》採紀傳體。到了唐代，劉知幾作《史通》，將史書分為六家：即尚書家、春秋家、左傳家、國語家、史記家、漢書家，並舉每一書為一體之代表，亦即史書之一類──尚書家為記言家；春秋家為記事家；左傳家為編年家；國語家為國別家；史記家為通古紀傳家；漢書家為斷代紀傳家。」素還真停頓了一下，啜了口茶。

「自從《史記》、《漢書》都採紀傳體後，歷代之史書亦多用紀傳體。《隋書．經籍志》始將前此典籍分『經』、『史』、『子』、『集』四部，而『史部』之中，又首列『正史』一門，受官方認定之紀傳體史書稱為『正史』，由此而確立也。」

百里抱信有些訝異於他的回答盡是如此詳全，絲毫沒有遺漏，心下更是多了分異於情感的悸動──那是敵逢棋手的較勁之情！

素還真微微一笑，「在下是否答對了？」

「簡直是完美至極，令我汗顏。」自己鎮日埋首書堆之中，竟沒有奔波忙碌的他知曉多少，那些書還真是白讀了！

「百里姑娘也是才氣縱橫，實為才女。」素還真依然莞爾，語氣還是充滿客套。

她有些失望的應了一聲，落寞之神色悄悄掩去方才的雀躍。難道…她還是無法打入他的心扉嗎？為何他的疏離感不減反增？還是自己所知不夠多，令他沒有煮酒論劍、促膝長談的欲望嗎？

素還真沒有忽略她的表情，但也僅僅是那一瞬的溫柔與不捨，出於受人之託的責任上關愛。

「我們這一談，也消磨了不少時間，百里姑娘鐵定累了，不如讓在下送妳回房休息，等晚膳備妥，再喚妳如何？」素還真客氣卻不失禮儀的問道。

「好。」聽這語氣，她有說不的餘地嗎？暗自嘆了一口氣，尾隨著他踏上步伐。

夕陽，照著她落寞的背影，暗處的一線生看得一清二楚，不禁為這位慧黠的姑娘掬一把同情之淚。誰家公子妳不愛，偏偏愛上這孤芳自賞的冷蓮，才剛開始就拒人於千里之外了，難保以後不會被無情的荊棘所情傷啊！

再多的感嘆亦無用，愛苗仍是隨著時間增長，初嚐愛情滋味的女娃兒，如何知曉世間的冷暖？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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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一樣是舊文，慢慢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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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8)

4樓發表於: 2005-07-30 0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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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情懷信永不悔 4

夏日炎炎，微風陣陣的午後令人昏昏欲睡，一股若有似無的淡香自池中傳來，繚繞著琉璃仙境。

百里抱信拿了幾本書冊，往池邊的亭子走去。空盪盪的走廊，讓她放心的閉起上眼感受逐漸吹來的涼風。

位於山上的琉璃仙境，午後自是比較涼爽，雖然比不上世外書香，但這兒卻有令她朝思暮想的『蓮香』。

「小心！」一雙有力的臂膀環住了她往前撲的身子，安穩得將她帶離池邊。

百里抱信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撲鼻而來的香味給震懾住了。是他！

「怎麼閉著眼走路？身體不舒服嗎？」素還真噙著一貫的淡笑，不露痕跡地收回了手。

感受到腰間失去的溫度，百里抱信心中閃過一絲惆悵，隨即又浮現笑容。

「大概是天氣太熱了…」

「琉璃仙境算是蠻涼爽的，過些日子就入秋了，請妳再忍耐一段時間吧！」

百里抱信搖搖頭，「還好，我還能適應。」

「那就好，」素還真微笑，「對了，妳比較喜歡蓮葉羹還是蓮子糕？」

沒由來的一句話，讓百里抱信怔了怔，大大的雙眼眨呀眨的。

「蓮…蓮子糕……」呆呆的回答，令素還真不禁莞爾…

「那我知道了。」忍住快要笑出聲的情緒，素還真若無其事的說道。

他…怎麼問我這個問題啊……百里抱信不明所以，待回過神，這才發現手上空無一物，她緊張的四處張望，瞥到浮於水面上的書本，不禁大呼出聲…

「我的書！」她毫不猶豫的往池子奔去，纖手拼命的往池面上伸去。這可是宋朝精裝印刷的絕版書籍啊！

頎長的身影蹬足一踏，身形快速翻轉，優雅立於水面之上，長臂一掃抓起有些濡濕的書本，再快速回到池邊，

「完了！這可是司徒師兄最愛的書呢…」她惋惜的看著濕掉的書，舉起袖子試圖擦掉一些水。

「這樣做沒有用的…」素還真抬手阻止了她的動作，「會傷害到書本。」

「唉…看來只好跟他賠罪了…」百里抱信嘆口氣，神情落寞的低下頭。

素還真不經意略為掃過那些書，發現這些書還真是已絕版的珍藏，有的還是宋朝以前的古書。再瞥向百里抱信失望的神情，心裡頓時湧升一股異樣的感受…

「這樣吧！素某自己的收藏也不少，妳去挑挑看有沒有這些書。」素還真微笑道，側過身子，領著百里抱信來到一處大門深鎖的房間。

他右手輕輕撫上大門的紋路，沉重的門緩緩滑開，一股淡淡的書香撲鼻而來，令百里抱信不禁為之雀躍。

踏入這間藏書頗豐的屋內，雙眼不時的左看右看，一排排的經典書籍令她一時看得入迷了……

太令人驚訝了！這兒的藏書一點也不輸給世外書香的藏經閣，望著井然有序的書目，百里抱信迫不及待的拾起幾本，仔細閱讀著，全然忘了素還真的存在。

素還真望著眼前入迷的人兒，不禁搖頭微笑，輕輕的掩去房門，悄聲離去。

＊　＊　＊

偏廳

一線生正泡著香味四溢的茶，見素還真踏入，低頭繼續泡著茶。

「有空了？」一線生說道，手也沒閒著，俐落的將茶到入精美的茶杯中。

素還真沒回話，只是細細地聞著空氣中的茶香，「好友，你的技術越來越好了。」

「哪裡，為了擺平你這個懶鬼，不好都不行！」一線生沒好氣的說。

「哈…」素還真輕笑，「嗯，是千年鐵觀音…」

「鼻子真利……」一線生咕噥著，但還是不忘為他斟上一杯。

素還真輕輕的啜著茶，右手輕敲著桌面，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不經意的目光掠過桌面的一抹白影，若有所思的收回思緒…

「對了，方才一頁書來過，好像有什麼要緊的事…話都還沒說完，人又急急忙忙的走了。」

「哦？」素還真放下了杯子，「難道是……」

他霍然起身，整了整衣袖，「好友，我有急事必須立刻處理，琉璃仙境就先交給你了。」

「好啦！反正我永遠只有顧家的份…」一線生頗有微詞的說，「一切小心啊！」

素還真沒有回頭，只是向後揮了揮手，算是回答。

一線生搖頭嘆氣，這才將目光移向茶几下的白色信封，「唉…大忙人，你的麻煩還多著呢…」

他小心翼翼地將信收好，正欲將茶具拿回廚房洗滌時，在門口碰上了百里抱信。

「一線生，素還真在這嗎？」百里抱信微微看了裡頭一眼。

「不在，剛剛出去了。」一線生手抱著茶具，頭也沒抬地說，「啊！幫忙一下，要掉下去了！」

百里抱信連忙將疊得高高的茶杯接過手，一面向廚房走去。

「他出去了啊……」秀氣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失望的語氣溢於言表。原本她有些問題想問他的說…

「妳有很急的事啊？」一線生將茶杯倒入大木桶中，捲起衣袖，開始清洗杯子。

「沒有啦…」百里抱信急忙地揮手搖頭。撇向堆得像小山的茶具，「需要幫忙嗎？」

「不用啦！這事我做得熟得很。」一線生婉拒道，沒兩三下就將茶具都洗好了。

他將茶具放到架子上，回頭看了看灶上的蒸籠，將火侯調整到最小。

「妳喜歡蓮子糕是吧？」一線生不經意的問，沒有停下手邊的工作。

「是啊！」百里抱信才剛說完，接著皺眉，「你怎麼知道？」

「哈！身為這裡的掌廚，總得摸清每個人的胃口吧？是我拜託素還真問的！」

原來！他是幫一線生問的……

「我對吃並不挑剔，你也不必特地問我啊！」百里抱信苦笑。

是啊！素還真是不會為了這個而問自己的。她嘆了口氣，最近幾天他總是若即若離，那道看不到的高牆仍然橫在他的心防之前，深如壕溝，充滿了保護之味…

見她許久不出聲，一線生也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嘆了口氣地彎下身子。

「姑娘啊！妳會到這兒，是因為誰呢？」

百里抱信一震，勉強微笑道，「是夫子要我來的。」

「是嗎？」一線生銳利的眼神緊盯著她，「妳的眼睛卻不是這麼說的喔！」

她澀然一笑，只是沉默著，間或，拾起地上的落葉，「有嗎…」

「我年紀很大了，看過的人也很多，雖然說妳極力掩飾，但真情流露卻是情不自禁的。」

他抬眼看了看，又道：「江湖無情，江湖人更無情。並不是他們本身無情，而是環境逼迫的。素還真的個性我很清楚，他勇於負責、俠心仁義，但他卻沒有情。並非是無情，而是不得不無情。」

百里抱信很清楚他的絃外之音，但頭還是一直垂得低低的，不發一語。

「唉…我看妳每天悶在這只會胡思亂想，不如…妳要不要下山去走走？」

百里抱信聞言，有點驚訝的抬頭。「可以嗎？」

「當然可以！」一線生一副我說了算的樣子，拍拍胸脯說道。

「太好了！」她笑開了眼，笑容洋溢整個臉龐，多日的陰鬱一掃而空。「那…我現在就下山好了，黃昏前我會回來的！」

話才說完，百里抱信就迫不及待的跑出廚房，快得讓人反應不及…

一線生搖頭苦笑，回頭繼續晚餐的準備。

＊　＊　＊

熱鬧的市集，小販的吆喝聲、孩童的嬉鬧聲，五花八門的攤販讓百里抱信看得目不暇給。

她走到了一攤賣山水字畫的攤子，著迷地東挑西選，讚嘆之語不絕於耳。

正當她挑好了畫要給銀子時，一個高大的人影快速丟下一錠銀子，拉著百里抱信往郊外走去。

百里抱信來不及反應，就被那人給拉到人煙稀少的地方，她掙脫對方箝制的力道，擺出備戰狀態。

司徒守義見她像隻刺蝟似的豎起警戒心，不由得搖搖頭，大手蓋住了她嬌小的頭，大力卻不失溫柔地揉著。

這…這舉動只有……百里抱信倏地抬起頭，熟悉的俊顏躍入眼簾之中，驚訝與喜悅交集著，令她不知高興得大叫才好，還是狠狠地抱住如同兄長的他。

「師兄！」

司徒守義接住飛撲過來的她，寵溺地拍拍她的肩膀。

「好久沒見到你了！夫子好嗎？」百里抱信笑得很開心，不知一句夫子好嗎，令司徒守義變了臉色。

他默默地輕撫她的臉頰，淡淡的哀傷埋在俊逸的臉龐裡……

「夫子宣布關閉世外書香，不問世事。」司徒守義說，眼睛始終不敢看向她。

百里抱信狐疑地看著他閃爍的眼神，心底已有了譜。

「我要實情。」能名列五儒生之一的她絕不是虛有其表，至少察言觀色這點高於一般人。

「這就是實情！」司徒守義斷然的低吼，手不自覺地收緊…

她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放開了緊抱住他的手。

「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冷淡斂去了燦爛的笑容，她口氣冰冷的說，「而我憎恨的，是善意的謊言。」

自私的人自以為是的善行，為事實所找的無意義理由，她並不需要！

「內亂，夫子與謀反者兩敗俱傷，下落不明。」司徒守義勉強維持的笑容崩潰了，突如其來的巨變令人措手不及，而如今，儒教是名存實亡了…

「謀反者？」她雙手緊握，憤怒的情緒油然而生。

司徒守義雙手覆上她的柔荑，憐惜地輕輕拉開她因緊握而陷入手心的指甲。

「夫子交代要我好好照顧妳，其他的事妳不須過問。」

百里抱信甩開了他的手，不可置信的瞪著他，「要我別管？」強忍住欲奪眶而出的淚水，連連退後數步。

她背過身子，沉默的空氣圍繞著兩人，司徒守義明白此時她需要安靜…

這也難怪了…夫子待她不薄，可說是視如己出，更不會因她是女兒身的顧忌，用心的栽培、教育她……但，無論如何都不能說出實情，如果讓她知道謀反者是『他』，那豈不是讓她更難堪了…

望著她微微顫抖的雙肩，司徒守義不捨地嘆了口氣，輕輕環抱住她，試圖給她些力量…

「放心…憑夫子的實力，不會輕易被打倒的，只是這次的叛亂憾動了整個儒教的根基，需要閉關復原，一方面是安內，一方面也是顧及目前的敵人。」

她抬起了螓首，斑斑淚痕的嬌顏憂慮的問，「那…夫子平安無事了？」

「這我不敢保證，但是妳要相信夫子，也要相信儒教。」司徒守義柔聲說道。「只是…世外書香暫時是不能回去了。」

「那要怎麼辦？」

他沉吟了一會兒，「之前聽朋友提起過天外方界，那是個和樂安祥的地方，上位者敦厚仁愛，因不願插手武林之事，而將方界對外封閉，」司徒守義緩緩的說，右手拿出一個銅製令牌，「這是我的朋友送給我的，憑此便可進入方界。」

百里抱信仔細觀察著那令牌，光亮的外表，只有一個八卦圖騰，並沒有任何文字。

司徒守義緊盯著她好奇的臉龐，心裡再也壓抑不住深埋的情愫……他不假思索的拉起她的雙手，「跟我走吧！」

她還來不及反應，人已跌入他的懷中。

「跟我到方界，我們在那定居，不要管武林之事了！」他熱切激動的語氣令百里抱信有些不知所措，「我會好好保護妳、呵護妳，不會讓妳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讓我照顧妳一輩子吧！」

接連而來的衝擊令她說不出話來，在她記憶中，司徒守義是個溫柔體貼、學識淵博的人，他總是會為她出頭，即使會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他還是沒有半句怨言……無形中，自己下意識地產生一股孺慕之情，或許，是他帶給她親情的感覺吧！

百里抱信微微的想掙脫，不料他卻抱得越緊……

「師、師兄，我……只是把你當作兄長，沒有半點男女之情啊！」她說得輕柔，並不想因此傷害了他。

司徒守義緩緩鬆開了雙手，痛苦的表情溢於言表，「為什麼……」

「師兄…」她不忍看他的表情，但又擔憂地欲言又止。

「妳有了意中人？」他突然迸出這麼一句話，令百里抱信愣了愣。

意中人？她心裡才默念了一次，腦海倏地掠過那溫文爾雅的俊顏，如沐春風的微笑……思及此，平靜的思緒起了漣漪，雪白的粉頰浮現兩抹紅霞…

司徒守義臉色沉了沉，看著她微紅的臉，不用她說，自己已經十分清楚了…

「是素還真嗎？」

百里抱信微微一震，這個她忘也忘不了的名字，千思萬想的名字……是了，是他！是她日夜思念的白蓮…

司徒守義壓下滿腹的嫉妒，深深嘆了口氣。「妳真傻…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是啊…」她苦笑的低著頭，到底還是師兄最了解她…

「明知道他不會有所回應，妳還是這麼愛他？」他心疼她的癡情，心疼她付出全部的真心，但卻得不到所要的……

「是。」她語氣堅定的回答，「我不在乎他是否愛我，只求能夠看著他、想著他…即使會傷痕累累，我還是會愛著他…」

司徒守義望著她，心中早已接受了事實……自己也何嘗不是如此？雖然早就有預感了，但內心還是存著小小的希冀，促使自己勇敢的說出來。

「我明白了。」他輕聲說道，語氣依然不失溫柔，「我會祝福妳、支持妳…但這是一個不可能贏的賭…若有一天妳累了、倦了，別忘了我，我仍舊是妳的司徒大哥，妳可以依靠的港灣…我會用滿滿的溫暖，治療妳的情傷…」

百里抱信心痛的搖頭…你不需要如此的！是她傷害了自己敬如兄長的他……沒有資格再得到他的呵護…

司徒守義溫柔的托起她梨花帶淚的容顏，深深的凝視著，把她烙印在心靈深處…

「我走了，要好好照顧自己，將以前的武功再溫習幾遍。外頭不比世外書香，要隨時保持著戒心，知道嗎？」

她含淚點點頭，依依不捨的看著他離去，直到那抹頎長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中…而始終緊咬著的唇緩緩張開，無言地說了句──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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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8)

5樓發表於: 2005-08-04 0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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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情壞信永不悔 5

藤床紙帳朝眠起，說不盡無佳思，沉香煙斷玉爐寒，伴我情懷如水，笛聲三弄，梅心驚破，多少春情意。

淚眼倚樓頻獨語，雙燕來時，陌上相逢否，撩亂春愁如柳絮，悠悠夢裡無尋處…

清晨，炊煙裊裊，漠白的天色漸漸透出初黃的光芒。

雞啼，自琉璃仙境的山腳傳來，不大不小，不重不輕，正好吵醒了一夜未眠、丑時才睡去的百里抱信。

她懶洋洋的踢開棉被，揉了揉睡眼惺忪的臉頰，滑濕的感覺仍在手上徘徊不去…

銅鏡上所反射出的人影，雪白的臉龐有無數的斑斑淚痕，核桃般種大的雙眼，證明了眼睛的主人是如何的忽視它們……

百里抱信此時是一片混亂的。

她不知自己何時回到琉璃仙境，什麼時候睡著的……現在混沌的腦海裡還閃著司徒守義失落的表情，頭疼欲裂！

唉……這可不知是第幾次嘆息了，自從離開世外書香也有半年，絲毫沒有夫子的消息，而司徒大哥去了方界，也音訊全無，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拋棄了，無所依靠…

草草梳洗一番後，百里抱信踏出了房門，望著睽違已久的蓮花池，心裡的悸動又重新回來了！

琉璃仙境現在只剩她和一線生在而已，素還真似乎十分的忙碌。自上次與他暢談文學後，也有好幾天了，但他的容貌卻時常盤據心頭，揮之不去…

一邊想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大廳，百里抱信一如往常地欲推開門扉，卻被一個熟悉的溫柔嗓音給定住了！

「素還真，我真不知你是真糊塗還是將計就計……但是，你這樣的行為，不僅危害到了你身邊的朋友，甚至有可能致天虎八將於危險之地啊！」一個不高不低的嗓音有些氣急敗壞的說著，到後頭，越來越激動……

「果真是紅顏禍水！沒想到你素還真的道行，居然會敗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手上，實在令我太失望了！」

百里抱信聽到素還真三個字，心裡便泛起一陣陣的喜悅──他回來了！！

她連忙推開門，但就在門推到一半時，一個應是溫柔儒雅的聲音，卻十分清冷，甚至說是無情的低低響起……

「我不准有人說朱姑娘的壞話，即使那個人是你。」

「你……！」另一個聲音顯然是氣得說不出話來，驟烈的呼吸聲格外地刺耳。

百里抱信毫不遲疑的推開門，只見素還真噙著一抹冰冷的笑，斯文的樣子已不復見──而另一邊的高大人影身揹布袋，烏黑的長髮與素還真的白髮形成強烈對比…而他，正壓抑著怒氣，倏地轉過身，眼眸掃到了百里抱信……

「她……」崎路人原本憤怒的表情轉為驚訝，回頭以疑問的眼神詢問素還真。

只見素還真頷首，依然冷冷的笑著。

「真有如此相像之人……」崎路人微微顫抖的說，雙眼流露出不可思議的喜悅…

「但她不是。」素還真冷冷的說，當頭澆了崎路人一頭冷水！

「我知道……」崎路人神色落寞的說，但卻勉強揚起一抹微笑，「姑娘叫什麼名字？」

「百里抱信…」她傻傻地報上自己的名字，沒有發覺到素還真微微皺眉的表情。

「百里姑娘，在下崎路人。」他微微一笑，與方才和素還真說話時的怒容完全不一樣…

「我聽素還真提起過妳……沒想到親自一見，那模樣真是像極了！」

聽著莫名其妙的話，百里抱信一頭霧水，轉過頭望了望素還真。

素還真這才揚起一抹淡然的笑容，「崎路人，她似乎被你弄糊塗了…」

「啊…真是抱歉！」崎路人歉然一笑，「因為妳和舍妹實在是太像了…我才會這麼激動…」

「妹妹？」百里抱信看著崎路人斯文俊秀的臉孔，想像著他的妹妹，居然與自己很像？！

「嗯……舍妹數年前就過世了。」崎路人淡淡的說，臉上卻有掩不去的悲傷…

百里抱信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訥訥地看著他……

廳內頓時陷入一股僵硬的氣氛，素還真擰眉沉思；崎路人則是右手支頤，沉默不語；百里抱信就這樣僵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最後，是素還真打破了僵局──

「百里姑娘，這些日子住得還習慣嗎？」素還真恢復以往的微笑，不再那麼冷漠。

「還可以…」百里抱信低低說道，不知為什麼…她好討厭素還真的笑容…跟當初在世外書香見到的他截然不同，他的牆，又高高的築起了…

崎路人這才回到了原來的話題，臉上的微笑也漸漸斂去…

「素還真，不管你是什麼心態，有什麼計畫，我崎路人大概也管不了、過問不了，以後──僅僅只是同志。」他冷冷的說，回頭卻給予百里抱信一個笑容。

「百里姑娘，希望我們有緣能夠再見面。」淡淡的微笑，彷彿是透過著她，尋找過往的一抹倩影……即使是那麼的神似……

百里抱信好像看得出他的憂愁，微微一笑說道：「有緣無緣，並不能決定命運與相逢。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

崎路人大步離去，此時，始終站著的素還真才坐了下來……

他神情疲憊地靠在椅背上，自信的光芒不再，彷彿有幾千斤重的擔子壓在他身上…

「素還真。」百里抱信不知哪來的勇氣，拖來一張椅子，就著他的正對面坐下。

他抬起頭，眼眸閃著不解疑惑……

「你們剛才的對話我都聽到了。」她淡淡的說。而素還真則是冷著一張臉，不發一語。

百里抱信深吸一口氣，開口時，卻有著明顯的顫抖音調……

「你很重視那位朱姑娘吧？」

素還真突然銳利地望著她，表情又充滿了防備，「妳多心了。」

「我看得出來……那種為情所苦的感覺，你有。」百里抱信斬釘截鐵地說，心裡卻隱約泛著疼痛。

素還真猛然一震，突然低喃地說，「為情？」

見他困惑，但又深陷其中的模樣，百里抱信突然笑了起來。她笑著、笑著，而心裡的傷痛卻擴散地更大……

原來他也會有這麼一天，為情所苦的一天。這是她從來都沒見過的……然而，她多麼希望，他心中掛念的是她，愛的是她……

「妳怎麼了？」素還真看她突然笑了起來，十分不解，後來恍然大悟，「妳是在笑我嗎？笑一代名人也有深陷情網的一天？」

「夫子說得一點都沒錯，妳真的很擅於讀他人的心，素某在妳面前，彷彿就是一張白紙……」素還真苦笑，卸下了防備已久的冷漠。

百里抱信勉強一笑，對於他的話，想反駁，也說不了……我可以讀別人的心，但唯獨你的──

「白紙非白紙。只是…我並不是那位解讀天書的人。」百里抱信淺淺一笑，「我只是……可望讀到真心的人。」

明中暗示，讓素還真一怔，不知如何接話……她──

「我並不貪心。一本好書，就要有一名愛書人來保存它、了解它，甚至明白作者的心思與用意……縱使讀得出箇中滋味，但卻沒有辦法與它心意相通…」百里抱信說著，一雙明眸大眼瞅著他，讓素還真不自在地別過頭…

「百里姑娘，我……」

「但…我願做藏書者，只要那名作者捨得割愛，我會珍惜它一輩子！」百里抱信熱切的目光讓素還真再度別過頭。

「真羨慕那本好書，能讓百里姑娘如此青睞。」素還真迴避了她的暗示，急急說道：「素某這段時間有事外出，琉璃仙境就有勞妳與一線生看顧了，告辭。」

「素還真！」百里抱信追出門外，只見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一片樹林中。

她垮下了雙肩，癡癡地望著他消失的方向……

即使是拒絕也好，為何你總是有意逃避？難道我就這麼讓你討厭？

一片霧氣悄然矇上了雙眼，怎麼擦就是拭不去……好奇怪呵！百里抱信笑著，眼眸卻不斷溢出眼淚…

是下雨了吧……

＊　＊　＊

這日，琉璃仙境依舊是空盪盪。

一線生忙進忙出的打掃，一張嘴也沒閒著，將抹布丟進清水裡時，用力擰洗，不時發出幾句牢騷…

「這個素還真喔，將琉璃仙境丟給我，人就跑得不見蹤影，簡直把我當成管家了！」

清洗的動作突然停下來，一線生望著走廊盡頭的房間，房門依舊緊閉著，不由得搖頭嘆氣。

自從那天後，百里抱信就將自己關在房裡，除了用膳和沐浴外，鮮少踏出房門一步。之前還會追問素還真的下落，而現在卻一句話也不曾多說…

唉！真搞不懂年輕人在想什麼，不就是愛情？搞得自己憔悴，旁人著急，有事都悶在心裡，哪天出事了都不知道！

一線生將抹布收好，走進廚房端出一盤食盒，走到百里抱信房門前，輕輕敲了幾聲…

「百里姑娘，該用早膳了。」

房內一陣寂靜，過了許久，才傳來悶悶的語調：「謝謝，擱在門邊就好。」

一線生將食盒放在門邊，知道她大概也不會馬上吃完，就先回廚房做事了。

房內，百里抱信倚著窗子，兩手托腮地發呆著…

唉……

她起身走向房門，將地上的食盒撿起，捧著回到桌前，沒有什麼食慾…

這幾天他都沒有回來一趟…是什麼事讓他這麼忙？還是…他在躲她呢？

百里抱信立刻搖頭苦笑，不可能的，他從不放在心裡…

兩天前聽一線生說，最近他為了魔龍八奇的事十分忙碌，短期之內不會回來。

百里抱信想到這，用力地敲了自己的頭，「我怎麼淨想些他的事？」

百里抱信啊！妳真是被愛情沖昏了頭！妳可是五儒生之一，怎麼這麼沒志氣，為了一個男人整天魂不守舍？！

她下定決心後，推開房門，緩緩步出了這些天來從未離開的房間…

＊　＊　＊

大廳，一線生正招待著一名身背布袋之人，濃濃的茶香瀰漫在空氣中。

「真是不巧，素還真出門了呢！」

崎路人搖搖頭，微微笑道：「沒關係，我也不是特地來找他。」

這時，百里抱信走進了大廳，看見崎路人正與一線生說話，不由得愣了愣…

「啊！悶了這麼多天，終於肯出來了？」一線生高興的招呼她過來，倒了杯茶給她。

百里抱信靦腆的笑了笑，盈盈入座。

「我們又見面了，百里姑娘。」崎路人微微一笑，將跟前的茶點遞給她。

她微笑，只是啜了口茶，默默不語……內心掙扎著，不知是不是該問他有關素還真的消息…

「嗯，那個……」她有些扭捏地開口，但又不知怎麼問才比較適當。

「怎麼了？」崎路人柔柔一笑，溫柔的眼神令百里抱信安穩了心……決定提起勇氣問他。

「你知道素還真的下落嗎？」百里抱信小心翼翼地問。心裡期待著他給予的答案…

「素還真？」崎路人突然眉頭一皺，溫柔的神色突然消失，「他很久沒回來了嗎？」

他答非所問的態度，讓百里抱信有些有些愕然。會是她的錯覺嗎？怎麼這個問題，好像令他很不高興……

「差不多快半個月了。」

崎路人這時可以說是滿臉怒容，低咒地說：「一定是她！」

「怎麼了？」百里抱信見他動怒了，戰戰兢兢地問道。

「妳知道為什麼素還真這麼久沒回來嗎？」崎路人突然問了一句。

百里抱信搖搖頭，難道他發生了什麼事？

「他出事了？」百里抱信焦急的問，一個激動，將桌上的杯子都給打翻了…

崎路人見她這麼緊張，好奇地挑眉，決定先探探她的口風──

「妳好像很關心素還真，妳是他的親人嗎？」

「不是……」若是親人，那就好了…至少還有藉口可以光明正大的關心他…

「好友？」

「稱不上是朋友。」這個答案，令她難過的低下頭。朋友？她跟素還真是朋友嗎？若是，為什麼他從未告訴過她有關他的事情、他的煩惱？

她，在素還真的心裡，到底是什麼樣的角色？朋友？晚輩？還是…只是個不能拒絕的人情包袱？！

崎路人沒有打斷她的思考，只是靜靜的觀察她的反應……最後，他下了個結語。

「妳…喜歡上素還真了？」

百里抱信倏地抬頭，對上了崎路人深思的眸光，她下意識地就想否認……

「不用否認。憑我的江湖經驗，妳這麼一點心思，我一目了然。」

她窒了窒，沒有答話。不愧是他的朋友，就連這點都這麼像…

「崎路人，你究竟想知道什麼？」百里抱信淡淡的問，對於他的一針見血，選擇刻意去忽略它…

「不必防我。我只是想知道妳和素還真的關係而已。」崎路人看她難過的樣子，有不好再多說什麼…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是不是能告訴我素還真的近況？」她有些迫切的問，又讓崎路人皺起了眉。

「看來妳還沒聽到風聲……素還真人在不夜天含願台。」他沉下了臉說道。

「不夜天含願台？那是誰的居處？」百里抱信問道。

崎路人看了她一眼，才緩緩的開口：「魔龍八奇之一，朱雀雲丹。」

「是你們那天說的朱姑娘？」她有些顫抖地問。但崎路人點了點頭，令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朱雀雲丹以龍骨聖刀為由，請素還真到不夜天作客七日。」

「素還真為了朱雀雲丹的安危，幫助她找尋醫治金太極的樂器，自己弄得傷痕累累……說是為了龍骨聖刀，其實根本是藉口！」崎路人有些激動的說。素還真早已失去了判斷事情的能力了！由一連串的陷阱看來，不夜天根本是一個有心人安排的陰謀，然而…他卻聽不進去…

「藉口？」百里抱信喃喃問道，「什麼藉口？」

「沉迷美色的藉口！」崎路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他的眼睛早已被矇蔽，看不清任何真相了！為了這個禍害，正道損失了少同志？而他卻執迷不悟！」

「他會嗎？」百里抱信問著，心中卻排拒著這個事實……

「看來他在妳心中的形象很好…」崎路人冷嗤一聲。

「或許你是誤會他了，素還真一向很能自持的……」百里抱信辯解著，她不容許崎路人這樣污衊他！

「那天妳也聽到了談話，妳就應該很清楚。」崎路人冷冷的說。

「他也有愛人的權利不是嗎？」百里抱信哀聲說道，「身為武林領導人的他，難道沒有這麼一點自由？」

「修道人是不能動情慾的，尤其是素還真！就如同妳說的，他是武林領導人，如果有了絲毫的破綻，便會被攻擊得體無完膚！」

破綻？

百里抱信被這句話震懾的說不出話來……原來，他是這麼壓抑著自己，將自己深深的情感徹底掩埋，不讓任何人窺視。他的否認，就是為了保護朱雀雲丹…

「愛上他，就要有犧牲的覺悟…」崎路人低低的說，不忍看她傷心的樣子。「趁早跳脫吧……或許這樣不會傷得太深…」

她笑得淒絕，輕搖螓首，淚珠不自覺地滑落…「我不會放棄的！至少在徹底死心前……」

崎路人突然抓起她的手，快步走出大廳。

「你…你要做什麼？」百里抱信掙扎著，無奈崎路人抓得死緊。

「妳不是說徹底死心後，就會放棄嗎？」崎路人冷冷一笑，笑意未達眼底，「那我就讓妳徹底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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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8)

6樓發表於: 2006-02-04 08:2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素情懷信永不悔6

是在什麼時候呢？

劃過心痕的片片情殤，早已隨著書香消失…

沒有…這樣的光景，是極度的貪婪…讓我奢及了不可能的夢想。

為什麼…同樣是醉人迷香，卻獨獨讓我──

「放手！！」

一陣天旋地轉，百里抱信因掙扎過猛，後作用力使她狠狠地撞上一旁的樹幹。

「妳…」崎路人欲攙扶她，卻被拒絕了。

低垂的螓首，濃密的黑髮順勢遮去了她大半的容顏，寂靜的氣氛，頓時圍繞兩人…

「夠了…我看到了。」百里抱信倏地起身，朝著原來的路走回去。

「百里姑娘！」崎路人望著她的背影，暗叫不妙……

會不會…造成反效果了？他擰起雙眉，回頭看了看不夜天──

或許，是自己太心急了…一想到她會重蹈舞兒的覆轍，自己就按捺不住心情。也許是不想…再看到那傷心欲絕的表情了。

一樣的癡情，一樣得不到所盼的回應，百里抱信的神情，逐漸與當年的舞兒重疊了…

崎路人緊握著雙拳，苦笑搖頭……小妹，妳也不希望她變得和妳一樣吧？

＊　＊　＊

靜悄悄的琉璃仙境，看不出任何人煙…

百里抱信無神地回到了這，所有的痛苦、極欲壓抑的情緒，頓時傾洩而出…

她扶著柱子緩緩跌坐在地，頭一次嚐到，真正的心痛…

好難呼吸…即使用盡力氣，仍沒有辦法撫平心中的劇痛──她慘然一笑，小手拉下了繫於後腦的髮帶，一頭烏髮瀑瀉而下，眼淚不停的從眸中滑落…

為什麼…要逼她看這樣的事實？自己已經很努力控制，不要為他而心動…

只需…在遠遠的一角看著他就夠了，她從沒有其他的奢望…從他踏進世外書香的那一天起，一顆沉寂的心就再次的跳動…但這樣的夢，在同時得知他的身分後，自己就有所體悟了。

『看開點吧！』

夫子什麼也沒說，只是用憐憫、關愛的眼神瞅著她，為情所苦的孩子…

是愛，讓她不顧一切的去嘗試，在受盡挫折後，也是愛，讓她痛撤心扉…

無聲的哭泣，讓黃昏獨增感傷的哀戚──

在崎路人拉著自己往山下而去時，就知道他要帶她往哪了…極度知道真相的她，懦弱地選擇接受真正的事實…她只希望，一切…都只是假象。

然而，自己是這麼的不堪一擊……或許在前往目的地時，她就怯弱了…

慌張、羞愧的熟悉俊顏呼閃地擦肩而過，快得讓她尚不及看清楚，一聲聲真正的懺悔之音，如高山擂鼓，聲聲撞入心坎…

回首，接受晨曦露水洗禮的不夜天，洗不去隔夜的嬌羞，沙沙的風聲，吹散了一池的餘波蕩漾──

她沒有勇氣踏進，那個屬於他真正歸宿的地方。

自私、傻氣，愛情讓她矇蔽了心智，她選擇逃、要逃開一切，無法接受殘酷的真相，忌妒的醜態讓她無地自容──

她，再也不要了……

＊　＊　＊

哀傷的紅逐漸侵蝕著脫落的綠葉，秋天的楓紅也襲上了琉璃仙境的一草一木。

秋氣，也助長了哀傷……與情殤。

蓮花池旁，再也無記憶中的倩影專注臨摹。

一樣是為情所苦，白蓮選擇用消沉來洗去對她的記憶，沉澱苦澀的憂傷。

鎮日，捧著一封信箋癡癡地思念，不顧面容消瘦、蓬頭亂髮，他依舊維持著坐在池邊的姿勢，口中低喃著心心念念的名字…

一線生看了，也只能搖頭嘆息，前一陣子…百里抱信也是這樣的恐怖神情，彷彿世上再無眷戀，想要一死了之…

但現在看來，素還真只是沒有去想通罷了…

現在，一個好了，一個卻還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不願與外界接觸。

「一線生…」一個柔柔、低低的嗓音自他身後響起，百里抱信淡然噙著微笑，手上端著一碗蓮子銀耳湯。

「是妳啊！今天還要努力嗎？」一線生疼惜的看著她手上的傷痕，不禁回想起前些天，她突然跑到廚房，要求他教她作菜。

她頂著像是哭了好久的核桃大眼，信誓旦旦地說要學作菜，令他懷疑她是不是傷心過頭了…

一開始，他也沒抱多大的希望教她。畢竟，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只知琴棋書畫而不知柴米油鹽的她，很難一下子就抓到訣竅，弄傷手指更是家常便飯。

然而，在他偶然一次經過蓮花池時，見她端著自己做的菜餚，坐在地上大剌剌地吃了起來。

而素還真的身前，也擺了一副碗筷，即使他連動都沒有動，也沒有抬頭看她一眼，百里抱信仍是邊吃邊與他說笑，兩人詭異但卻又有些溫馨的氣氛，讓他紅了眼眶…好傻的女孩呵──

就這樣，日復一日，素還真仍是那個樣子，而百里抱信也未曾停止過那樣的舉動，直到…一個既讓人傷心又雀躍的消息傳來。

這天晚上，一向有著兩條人影的蓮花池畔，獨留隻影垂首嘆息。

令人食指大動的佳餚乏人問津，百里抱信面無表情地望著一輪明月…

今天，是中秋吧……

與他相識，也差不多快一年了…經歷了好多的事，好多的打擊，讓她不得不拋棄過往的稚嫩，強行讓自己蛻變，變得成熟。

在那一次後，她再也沒有跟素還真說過一句話，能默默地陪伴在他左右，已是上天給她最大的恩寵了…

但是，似乎天總不能從人所願啊──這樣希冀盼來的假象平衡，也要崩落了…

她泛著淚光，苦笑地收拾著未曾動過的碗筷，半個時辰前，還是香味四溢的菜餚，隨著空無一人的景象映入眼簾、隨著時間分分秒秒而逝，她仍癡癡地等著…

最終，跟著企盼的心，散去了最後的堅持……

是該……放手了！

＊　＊　＊

在引起那麼一次的軒然大波後，崎路人頭一次踏上琉璃仙境。

在這三個月內，他從沒忘記百里抱信傷心欲絕的神情，或許，是為了道歉而來，企圖消減心中對舞兒的愧疚…當年，也是他過於保護的心，間接導致不幸發生…

他緩緩步入前院，一陣金屬撞擊的聲音讓他嚇了一跳，一線生匆忙地將摔在地上的臉盆拾起，在井邊打水後，又急急忙忙地往後面衝去。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崎路人也跟著邁入後院，只見一路上滴落著斑斑血跡，不只地上，連柱子、欄杆也被濺到了怵目驚心的紅。

「一線生，快！熱水！」一個高亢的聲音指揮著一屋子的人。

是一頁書！！

崎路人匆忙步入房間，只見百里抱信虛弱地躺在床榻上，腿部不斷地流出鮮血，傷勢十分嚴重。

素還真一臉愧疚與懊惱，跟著一頁書一起會診她的傷勢。

好不容易，一陣手忙腳亂後，眾人累攤在椅子上。在一線生為大家沏上一壺茶後，崎路人這才想起剛剛來的目的。

「素還真，到底怎麼回事？」為何才三個月不見，她就傷得如此嚴重？！

「她為了……為了采鈴，將自己的腳筋挑出…」素還真一臉陰鬱，後悔不已地自責著，「我應該阻止她的……不！是我不該讓她跟采鈴見面…」

「什麼？你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崎路人聽得模模糊糊，為何她會跟風采鈴扯上關係？

見素還真快要崩潰，一線生不忍地替他說下去…

「事情是這樣的……」

在三個月前，素還真接獲了消息，風采鈴被人囚禁於大洪山裡的一座古堡內，他心急如焚地立刻前去救援。

然而，對方的陰謀，並沒有這麼簡單……

在雙方的談判過程中，一直僵持不下，素還真堅持要將風采鈴帶回，而不答應任何條件。天蝶盟因此佈置了重兵團團困住他們，還狠心地將風采鈴的腳筋挑斷…

要讓素還真失去理智，進入亢龍有悔的階段，是天蝶盟的目的。

極大的打擊與心神俱疲，再加上言語挑釁，武力相逼，讓素還真不顧一切地開殺，好消除掉心中無奈的憤恨…

人海戰術讓他們被困好久，等到要醫治風采鈴時，她的雙腿已經殘廢了…

素還真又再度為了她的傷而消沉，每日只有在為她診治時，才有原本的生氣存在…但是卻總是帶著悲傷。

為了讓他恢復以往，百里抱信決定了，某件事……

在聽完一線生的敘述後，崎路人不禁為她的傻而動容……

她，到底是在什麼樣的心情之下，挑斷自己的腳筋的？一定是下定了極大的決心了吧！這樣的犧牲，只為了讓風采鈴恢復行走的能力，不惜賠上自己的雙腳…

淡淡瞥了素還真一眼……也難怪他會這麼自責了！

這樣的打擊，活生生在自己眼前發生，怎不讓人崩潰？換做是一般人，絕不會像他這樣，只是將自責與愧疚深埋心底……

表面上看來，似乎對素還真是好的。但，只要深知他的個性的人都知道，這樣只會讓他更加痛苦罷了…

面對武林輿論，已經夠沉重了，如今背負著風采鈴的感情，又得抱持著愧疚照顧百里抱信，這樣雙重的責任，肯定會壓得他不能喘息！

正當廳內陷入一陣沉默後，一頁書神情疲憊地掀開竹簾，步入大廳。

「前輩，到底怎麼樣了？」素還真心急地迎上前，慌亂之色令一頁書不禁皺眉。

「冷靜一點，素還真。」一頁書冷然從他旁邊走過，接過一線生遞來的茶，緩緩地坐下。

「血是止住了，也確定不會傷及其他部位。但是，卻很有可能下半身癱瘓…」

一陣抽氣聲此起彼落，素還真蒼白著臉，雖然自己早已預料到會有這樣的後果了，但是心裡還是還是無法接受…

「怎麼……」崎路人十分震驚，搖頭否認著。「不可能…」

正值花樣年華的少女，卻要因此而在輪椅上了餘殘生，這是何等的打擊！

一頁書也為房內的人感到惋惜，為了愛，能讓她不顧一切地犧牲，明知是無法得到任何回應啊…

「你能做的，就是盡量彌補她，好好照顧她…」在離去前，一頁書語帶感嘆地對素還真說道。

「我會的…」他語氣空洞地說，轉身朝房間走去。

大廳內，只剩下崎路人與一線生，兩人也是沒說什麼話，默默地坐在椅子上。

沒有人能預知，未來究竟會發生什麼事，即使百里抱信知道了，也會做一樣的決定吧！

崎路人搖頭嘆息，也著素還真走入房間。

＊　＊　＊

在一股椎心的痛楚痛昏自己前，她看到了素還真慌張的表情。

霎時，她心裡泛起了暖意，至少，他還是關心她的…

然而，再度睜開眼後，卻沒有這樣自我安慰的情緒了…一個朝思暮想的人守在床邊，見她轉醒時，欣喜的表情浮上了俊顏。

「覺得如何？還痛嗎？」語氣溫柔地，像是對待易碎娃娃似的，輕輕呵護。

百里抱信有些受寵若驚，還沒從驚訝中清醒，又被素還真給打斷。

「我去廚房把煎好的藥拿來。」他微微一笑，隨即離開了房間。

在一旁冷眼觀視的崎路人，在素還真離開後，冷不防地出聲──

「妳以為…這樣就是為他著想、為他犧牲嗎？」

百里抱信不解地搖頭，為他的冷言冷語感到疑惑不解。他…為什麼生氣？

「我不知妳是怎麼想的，但這樣，只會讓素還真更加難做人而已。」

她猛然一震，崎路人的一番話，點醒了昏迷前，自己心中徘徊的疑問……到底這樣做對不對？

可是，她不曾後悔，即使會付出極大的代價…

「將他一輩子綁在妳身邊，確實是個好方法。」崎路人冷冷譏笑。

「什…什麼意思？」

「妳的雙腿廢了，會癱瘓一輩子。」

百里抱信不敢置信地捂著嘴，「我沒有……沒有要利用他，我只是…」

突然，崎路人斂下了冷漠，換上了疼惜的表情。

「明白了？」

她點頭流淚，不發一語。

「唉……這也不能怪妳，妳涉世未深，往往看到的，只是事情表面的美好假象，現在…妳只需用心去看，就會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愛了！」崎路人說著，心裡也跟著泛疼…

「愛，應該是不會替對方增添困擾，讓他能夠好好的追求自己的幸福。或許妳是希望他和風采鈴能夠廝守終生，但…這樣的好意，只會讓事情更加複雜罷了…」

不忍看她的傷心模樣，崎路人緩緩說道：「妳好好靜養吧！也順便想想我說的…或許，妳就能撥雲見日，找到真正的人生『幸福』。」

那樣子像極了舞兒…當年發生的事，難道上天是故意讓舊事重演？

還是，舞兒要讓他這個失職的兄長有個贖罪的機會呢？

崎路人在離開房間前，心中又再度浮現了他永遠的遺憾……

不管是素還真、還是百里抱信，這樣的悲劇，不應該再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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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8)

7樓發表於: 2006-02-04 08:2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素情懷信永不悔7

沉寂，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慢慢侵蝕掉殘存的記憶。

只餘細細的喘息聲，殘敗的笑容，彷彿嘲笑、傲視著一切。

一張張熟悉的臉孔快速掠過，被蒙上了層層的血腥…

是夢嗎？

雙手想抓住眼前的幻影，卻又撲了空。

如有感應似的，場景倏地轉變，黑暗中露出了光芒…

陣陣花香令人心曠神怡，花瓣緩緩落下──以極慢的速度，淹沒歡愉…

突然，絲竹響起，一抹身著紫衣的女子翩翩起舞，所有蝴蝶圍繞著她打轉，踝足的腳鈴發出悅耳的激越之音。

緊皺的眉頭不自覺舒展，平靜驅走了滿心的恐懼。

舞蹈的節奏越加緊湊，女子旋轉的速度也越快，自然而然地肢體動作，絲毫沒有慢下來…

俄頃，一道雲影籠罩住女子的視線，太極圖樣的幻影驀然打中女子的腿部，霎時樂止舞歇…

女子痛苦的倒在地上，無聲的空間傳不出哀嚎的聲音，彷彿吸收了極大的劇痛。

也同時，襲向了一旁的──夢外之人。

＊　＊　＊

「啊──」痛苦的嘶喊，自嫣紅的嘴兒吐出，百里抱信冷汗涔涔，腿部的痛楚正提醒著她，回到了現實。

撥開汗濕的髮絲，她不自覺地輕輕撫著腿部…

剛開始，並沒有明顯的疼痛。直到近幾天的治療與復健，痛苦比當時挑起的瞬間，還要多上好幾倍…

或許是沒有多想吧！毫不猶豫地朝著腿部一劃，也沒有考慮後果。

這幾天，自己是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對外界根本沒有接觸。偶爾幾次依著柺杖下床，卻被素還真扶回房了。

前所未有的溫柔呵護，讓她受寵若驚。

很可恥的陷入這樣的幻覺裡，即使拼命提醒自己，他只是愧疚使然罷了…但一顆心，還是不自覺的再度淪陷……

無藥可救。

「百里姑娘，妳醒了嗎？」門外，一線生低低的喊道，生怕她還在睡覺。

「嗯…」這次大概又是什麼補藥了吧…

他推門而入，將一碗充滿香味的補盅放在桌上。百里抱信看了看，就想要叫他拿走…

「這可是我做的喔，賞臉喝了它吧。」一個溫柔的女性嗓音在一線生身後響起。

在一線生側過身子的同時，她也看到了聲音的主人……怎麼會是──

震驚、又尷尬。

百里抱信簡直是呆愣成一座石像，或許是她還沒醒過來吧……

「怎麼，我可沒下毒喔。」女子溫柔一笑，將藥端到她面前，作勢要餵她喝。

「不…我自己來。」急忙接過湯碗，卻還是遲遲未飲。

一線生明白她的猶豫，只能嘆道…愛情這東西實在太傷人了。

「味道不好嗎？」

百里抱信下意識地搖頭，「沒……」還喝了一口以玆證明。

女子見她喝了，露出十分滿意的笑容。

好不容易喝到見底，百里抱信將碗放到桌上，這才提出心中的疑問。

「妳怎麼會在……」話都還沒說完，就暗罵自己的笨。琉璃仙境也算是她的家啊，反倒是客居於此地自己，沒有資格質問別人…

「我是偷溜來的。」慧黠的大眼露出了玩味，令人移不開視線。也讓人想不到，這樣的她，竟是江南第一才女…

見百里抱信對此感到疑惑，風采鈴好心的解釋。

「蓮不准我來琉璃仙境，可是我想…總得來看看捨命救我的人吧！」只是難為了一線生了…

「爲什麼？」她叫他蓮？好親密的稱呼……

「自從上一次的事件後，他就把我丟到深山裡，方圓百里內幾乎沒有人煙。有的也只是大自然的動物…」語氣含了小小的埋怨，但看得出她並沒有不高興。

「真的很感謝妳救了我！」風采鈴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柔柔淺笑。

「沒什麼…」只要是跟他有關，自己大概都會奮不顧身吧！

瞧她說的像是無關痛養的小事，讓風采鈴有些生氣…

「怎麼會沒什麼？！那可是妳自己的腳啊！為了素未謀面的人犧牲，失去了行走能力，難道值得嗎？」

值得！只要是為了他……這麼簡單的幾句話，百里抱信卻說不出口，只能皺眉苦笑著…

「我有見過妳，不算是沒見過面。」

「唉，我不是這個意思…」老覺得眼前的清麗女孩似乎很固執，居然還跟她玩起了文字遊戲！

「妳不用覺得愧疚，我是心甘情願的。」這話說給眼前充滿成熟氣質的她聽，也說給門旁熟悉的斯文身影。

發覺她的視線有些偏移，風采鈴順著往門的方向一看，大呼不妙…

「我才在想，一向都在前院掃地的人怎麼不見了…原來是幫忙某人偷渡啊。」雲淡風輕的說道，已經讓人冷汗直流了。

「素還真啊！我是…」嗚，好可怕的瞪視…想他一線生毫無怨尤的爲他作牛作馬，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現在卻是有言難伸，伸冤啊！

「蓮…」另一個肇事者則是絕得大禍臨頭了。

「我想，妳該不會是忘了我的交代了吧？」笑得更加溫柔，讓人陶醉其中，但身為萬物之靈的本能卻是頻頻提出警告。

「當然沒忘啊。」故意打哈哈，心裡卻是急著思考，要怎麼騙過這個先天狐狸。

素還真幾乎是冷到說出的話都會結凍了，極欲按捺的怒氣蓄勢待發，在場眾人無不想腳底抹油，落跑。

結果某女子和素還真稱之為管家的某老頭，非常沒有義氣的丟下行動不便的百里抱信，像難民似的避難去也！

「欸！」百里抱信試圖喚回他們，至少有他們在，不必單獨面對他…

一雙大手不容拒絕地將她扶回榻上，微閉的雙眸顯示出正在診脈思考。

「傷口雖然復原的情況良好，但斷掉的經脈卻是無法醫治的關鍵。」素還真皺眉的說道。非常棘手的案例，若不是本身缺陷，一般醫術應可治癒的。

「我明白。」平常泡在儒教的藏經閣可不是在睡覺。至少基本醫理她還懂。

「既然明白後果嚴重，爲什麼還要……」一個還有大好人生的姑娘，就這樣被折斷了羽翼…

「你擔心我？」隱含著些微的雀躍，自私的想做是自己的冀望。

「嗯，夫子將妳托付給我，然而我卻沒有盡到保護之責…」他尚未說完，就讓百里抱信給打斷。

「你僅僅只是為了夫子的拜託？」雖然早已知道事實，她還是沒辦法從夢中醒來…

「百里姑娘…」知道她的言下之意，明白此時回答的，肯定會傷了她的心…

她閉了閉眼，隨後冷冷的小臉看不出喜怒的說：「我累了…」是該放棄了，或許站在朋友的角度，就不會那麼傷心了…

他緊握拳頭，看著心灰意冷的她，不知該說些什麼。走至門邊，又回頭看她一眼…

「素某…不願欺瞞妳。我只把妳當作是一個妹妹…」

隨後扣上門的聲音，有如洪鐘擂鼓，敲醒了她始終逃避的心。

門，其實早就關上了…她連一覷窗扉的資格也沒有。

＊　＊　＊

這些天來與風采鈴相處後，從小沒了親人的百里抱信備感溫暖。

明知她是她的心中傷痛的引線，但渴望親情的心卻背叛了理智，再怎樣冰冷的心，也有消融的時候。

常看著她與素還真笑鬧，那是她從未見過的爽朗──至少是這兩年來。

武林風聲傳言，素還真狠心地拋棄糟糠妻，將她趕出琉璃仙境之事，也只是表面功夫…她不得不佩服素還真的智慧，未雨綢繆地先斬斷對風采鈴有害的一切…

那拉著風箏線大笑的男子，就是江湖上人稱的清香白蓮？

說來連三歲孩童也不信吧！

經過她放下心防地與每人相處後，她發現自己不再那麼怨天尤人了，即使面對他們的態度，也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冷靜的像是局外人。

她，早已是情局之外的人了。

可能自己也不相信，會有與風采鈴相談甚歡的結果。

兩人常常是促膝長談，風采鈴見多識廣的獨到見解，讓她聽得十分入迷，也對江南的事物感到津津有味。

聽采鈴姐說，江南多的是美女、楊柳，才子、奇人。她也深信不疑，瞧瞧眼前的實例就是了。

這種一見如故的感覺，讓她卸去了敵意，只剩相見恨晚的欣喜。

也是在與她一談後，才明白自己的學識竟有如滄海一粟，宇宙中的渺小星芒…

虧自己還曾經得意過，原來古人說的真不錯，行萬里路，勝過讀遍萬卷書。

她真是眼見甚小，如井底之蛙。

而采鈴姐就像是讓人意外的驚喜，才發現了驚奇，又冒出了讚嘆。

除了琴棋書畫，對於武學也是略通精要，儘管她不懂武功，但是卻語出驚人。

這時才終於知道，他所戀的是個怎樣的奇女子。

「將軍。」溫柔的嗓音將她拉離思考，抬眼對上了她溫柔的笑眸。

「啊，我輸了。」百里抱信笑笑，尷尬地抓了抓頭。實在是出神的太利害了，連棋局走至終盤也渾然不知。

不過說來也奇怪，和他們下棋好像都會輸…

慌亂的手撥落了盤上的棋子，她急忙想撿，卻被風采鈴搶先。

「我來吧！」體貼的話語，也同時提醒自己的行動不便。

「麻煩妳了…」有些歉疚的說道，愁緒又佈滿了小臉…

風采鈴不介意地笑笑，迅速將棋子收好。

「要不要去看看蓮花？」她提議，是爲了她又出現的憂愁，要她別再去鑽牛角尖了。

「現在？」她記得現在都是采鈴姐和素還真的時間，不好意思打擾。

「沒關係，一起來吧！」溫柔的笑容，淡淡的甜美酒窩，風采鈴舉手頭足間的韻味，連她這個女人都深被吸引了…

現在的賞蓮似乎還言之過早，但自己卻相信她是刻意要她散散心的。

「瞧，這裡的風景永遠美麗。」

雖然采鈴姐在面對她時，總是笑口常開，但她隱約可以感受到…笑容下的苦澀。

「妳…是不是想對我說什麼？」百里抱信謹慎地開口。

風采鈴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有這麼明顯嗎？看來…還是女人家比較細膩。」

「或許吧，這樣的欲言又止，我可是很有經驗。」

「我知道，妳心裡所想的是誰。我也不會逼妳承認，也不會對妳敵視，我只希望能在這段時間內，好好珍惜和他所有的事物。」

「妳果然一眼看穿了。」真不該故意作出什麼，好像引人疑竇。

「當然。女人的直覺是很厲害的。」她笑笑，撥去遮到眼睛的髮絲，「我也問過蓮，但我知道他給的答案，肯定不是我想要的。」

「他怎麼說？」很好奇那個悶騷的男人怎麼說她。

「妹妹。」如出一轍的內容，讓百里抱信苦笑不已。

「他倒是撿了便宜，簡單一句話，徹底阻絕了外來的困擾，還將其轉為對自己有利的局面。」或許這點和歐陽勝天很像。

「妳比我想像中看得開。」風采鈴憐惜的看著她，似乎有說不出的安慰。

「看得開又如何，看不開又如何？每個人在事情的接觸上，總會有不一樣的感觀…我承認，剛開始的確是無法這麼海闊天空的。」

「感情路的必經之地，很扎人。」以一個過來人說的經驗，針針見血。

「即使想刻意忘卻，也只是徒增煩惱…或許只有時間可以洗去一切…」百里抱信淡淡的說。投入的情那麼深刻，豈能一次忘卻？

而她，也終於了解…當初司徒大哥眼眸中的痛苦。縱然他是笑著與她說道別…

情字傷人，但總是有許多人飛蛾撲火。

「不過妳也不用感到不自在，過幾天我就要離開了。」風采鈴拍拍她的手說道。

「離開？去哪？」

「我總不能一直留在這，造成蓮的負擔。」還有，天天相處反而讓她不捨。

「是擔心成為敵人的把柄？」百里抱信皺眉道。

「一半一半。想天天看見他，卻又不想看到他憂心勞神的同時，又得撥出心思來照顧我…我能做的，就是減輕他的壓力。」

泰然的樣子，彷彿一切逆來順受，這樣的風采鈴，絲毫沒有身為第一才女的驕矜之氣。

「其實…和妳相處這段時間，我很開心。」有些彆扭的說出自己的想法，這種與心上人的妻子結識，令她百感交集…

「我也是。當初我只懷著滿懷的感恩，並沒有想到有如此的收穫。」風采鈴微笑，但眼神瞥向她的腳時，又是一陣愧疚。

「這樣，只是自作自受的，沒有資格得到感謝。」她摸了摸癱瘓的雙腿，將重心略往上移。

「唉……最近天氣變化大，要注意腿部的保暖，不要又忘記了。」知道現在的感謝，對她只是另一層的傷害。

「我離開後，蓮就有勞妳照顧了。」

照顧？好像該被照顧的是她吧。何況這樣的身體，怎麼照顧別人？

「蓮常常為了武林事奔波，忘了要好好休息。」明白她的難處，風采鈴體貼的點出問題所在。

「我的話起不了什麼作用吧。」她自嘲的說，「不過我會盡力的。」

風采鈴泛開了笑痕，真心的對她道謝。

眼前的女孩，是真的對蓮動心。而且陷得好深…就不知未來的那一天，會有真正惜她之人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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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8)

8樓發表於: 2006-07-20 21:1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素情懷信永不悔8

萬籟無聲的夜裡，月光柔柔的灑在一草一木上，原是溫順平淡的風，突然起了詭異的驟變，緩緩吹來的血腥之味，淡得幾乎無法察覺。

幾乎在味道飄散的同時，百里抱信就醒過來了。

她努力撐起身子坐到輪椅上，慢慢的來到房門口，尚未推開門時，就聽到了一陣打鬥聲從蓮花池那裡傳來。

最近，琉璃仙境似乎不太平靜。

許多前輩時常進進出出，每個也都神情嚴肅，甚至是如臨大敵般的謹慎，她無權也無力去多管，但那沉悶的氣氛總是令人喘不過氣。

兩年了，自己的雙腳也毫無起色，只能依靠著輪椅行動，老是麻煩一線生與素還真，又寄人籬下，心裡總是不舒坦。

她或許能了解崎路人說的那句話了，行動不便只會替他帶來困擾而已……

輕輕嘆了口氣，這樣的日子過得乏味，也令她失去了些該有的堅持，離開世外書香後，自己倒是變得世俗化許多。

有時候甚至會嘲笑起自己的愚蠢，就像孩子般不懂事，到頭來的後悔卻於事無補，只顯得自己不知世事的笨拙罷了。

從前只要在遠處望了他一眼，就足以令她雀躍了一整天，但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才發現她是多麼的膚淺，多麼的無知。

素還真雖是仍與她保持一段距離，但看得出來，他已經做得比一般朋友還要更體貼了，他親口承諾的那聲妹妹，也不再那麼刺耳。

他們都有個看不見的鴻溝，彼此都小心謹慎地填補好，不敢輕易越過。她是怕自己又陷入太深，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面，對她而言，能得到他的關心，已經很好了……

一面沉思，一面來到了池畔，才發現打鬥已然結束，凌亂的現場顯示出當時戰況之激烈異常，素還真盯著地上的一攤血跡，久久未語。

「發生什麼事了？」她推動輪子來到他身邊，輕聲問道。眼睛不經意地瞥見他手上的傷口，不由得驚呼：「你受傷了！」

「小傷無礙，等會上點藥就好了，倒是妳……夜深露重，怎麼不加件衣服就出來？」素還真順手解開身上的披風，為她披上。

「我聞到血腥味，太刺鼻了。」她淡笑道，「不過說這話似乎是有些喧賓奪主，讓我瞧瞧誰有膽深夜打擾兄長清夢？」

扮著玩笑的語氣，心裡卻是十分警戒地一望，死者陌生的臉孔令她不禁擰眉，若說是前來取命，也未免太不堪一擊了；又說是示威，亦非不可能。

「素某出手似乎過重了點。」無意置對方於死地，但那人卻像是了解他所想的一般，出手絲毫不留情，逼得他不得不殺他以自保。

「留下活口總有用處，只是對方似乎也猜到你有如此打算。」暗暗揣摩，也瞧不出個所以然，看來是事先有了萬全的安排。

「驚醒了妳實在很抱歉。」瞧見她臉色不佳，才憶起她行動不便，素還真略帶歉意地說。

「沒什麼，我們可說是脣齒相依啊，若是你出了事，我也不能置身事外吧？」受人之託就地監視，更何況他可是素還真，衝著這纏繞心頭的名……

她搖頭苦笑，明知自己是無法撼搖他多少力量，說是照顧也太過了些，何況自己還是行動不便之人。

「聽起來，素某還有些利用價值了。」就著她的語病，素還真輕輕一笑，知道這女子是以對待兄長的方式來關心自己，就備感窩心。他也曾經有的一個妹妹，也是這般聰慧伶俐，無奈卻無法長久的親情……

「普天之下還沒人敢對你有如此想法吧，要是真有，也肯定是居心不良。」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只是，她想要以另一種方式，來取代心中的傾慕。

「哎呀，賢妹，妳這句話可罵到許多人了。」素還真眨眼笑道，一臉無辜狀的看向她身後之人，表情既是有趣又是正經。

百里抱信察覺到他的視線，掉頭一望，一名佛門高僧臉色平悅地站在假山旁邊，看來是風塵僕僕地趕來商談事情吧。不過素還真說……罵到許多人？

「素還真，深夜揶揄一名擔心你之安危的前輩，此舉似乎有失你修道人的人格吧？」一頁書假意的咳了幾聲，狀似不悅的說道。

「前輩既然知道素某是無心，應該不會放在心上。」東窗事發對他而言似乎不痛不癢，反倒是很樂得與他打起太極拳，禮尚往來。

看來唇槍舌戰的激烈，卻是充滿了和樂的氣息，該說是這兩位高人都擁有非常人的幽默，還是她資質駑鈍無法領悟？

「難得你還有閒情逸致，事情都自動上門，有何看法？」一向開門見山毫不囉唆的一頁書劈頭直問，反觀素還真卻是沉默不語。

見氣氛急轉直下的嚴肅，百里抱信望著兩人的反應，大氣也不敢吭一聲。

「我……」難得地，素還真支吾其詞的猶豫，不知該坦白或是否認，那如凡人般的不知所措令百里抱信感到新鮮。

「你該是要做出決定了，事情的計畫並不能久等，許多安排好的暗樁正等我們做最後的裁決，遲了是會誤了先機。」十分不認同他的兒戲，一頁書冷淡的問道，似是非要他做出決定不可。

「前輩，此事急不得。」輕輕嘆了口氣，素還真有些無奈的說，他心中的盤算自是時機未到，不想打草驚蛇也是原因之一。

「我明白你的猶豫，不過你很清楚目前的情勢，若是讓你照著原計畫而行，只會增添更多無謂的傷亡，加深同志對你的誤解。」一頁書向來知道素還真懶得去解釋，只需擔憂看得見的事情，然而無形中的疑心也是致命傷。

百里抱信聞言，同樣抱持著不贊同的態度。

她寄住琉璃仙境這段時間，看見了許多她從不知道的另一面。這名文武雙全的能人，竟也是如凡人般的脆弱，並非是對那些人的傷亡無動於衷，而是麻痺了，麻痺到想要悲傷的能力也沒有。

素還真肩上的責任太沉重，連自己也不自知。即使他能有一絲絲喘息的空間，仍是看不見他如釋重負的笑容。

任重而道遠，選擇一肩扛起的命運，旁人不容置喙。

「素某仍是那句話，清者自清。」疲憊地微笑，卻是看盡世間百態的炎涼，他何嘗不知所努力的目標是無完成的一天，望著污穢不堪的染缸，無法置身事外，究竟他的堅持是對是錯，也已經不重要了。

同樣是擔心，百里抱信更相信另一人的牽掛仍在遠方，尚未停止。

輕輕闔上了房門，離開了她不該停留的地方。

「怎樣了？」才剛闔上門，身後就傳來一陣吵雜的聲音，百里抱信微微皺眉，心裡暗暗的嘆氣，回首：「一線生，早膳晚點再用。」

「是一頁書來了嗎？」不放棄地望了望裡頭，兩手仍是端著托盤，好奇心並未因此而減退。

「嗯，最近事情似乎越來越棘手，一頁書來的次數也越漸頻繁，真不知是不是好事……」擔憂語氣劇增，卻是幫不上忙的無奈。百里抱信明白不該是她所能過問，只是在一旁乾著急，似乎也非是她的作風。

儘管再不濟事，也會有她能盡一份心力的地方。

「既然連一頁書都來了，自然不是什麼好解決的事，妳也別操心了，素還真自有辦法處理，那老奸表面上一籌莫展，事實上卻早已舖好後路，就算到時彈盡援絕也可以全身而退。」毫不留情地虧起好友的能者多勞，了解之深往往是來自身旁不起眼的小人物，譬如他。

「就算如此，恐怕你所謂的全身而退，也要付出點代價吧。」住了一段時日，也耳聞的一些素還真過去的豐功偉業，要想風平浪靜的過日子，怕不是麼容易。

「放心，素還真都想好了，到時我們只需收好包袱從後山溜走即可，其餘多操的心只是浪費時間。」滿不在乎的擺擺手，一線生逕自捏了塊糕點丟入口中。

那……她是不是該向『她』說一聲呢？

百里抱信趁著一線生不注意，躡手躡腳的來到了池畔，方才留下的血腥味仍飄散在空中，只見她將素手探入池水，口中念念有詞。

驀地，水面上浮現了另一張美麗的素容。

『怎麼了？』

「最近似乎有嚴重之事要發生，恐怕不會在琉璃仙境久待。」

另一頭遲疑，才又緩緩地開口問道：『他……還好嗎？』

「嗯，除了有時候常常忘了就寢與用膳，其餘一切安好。」這麼說也是想激一激她的關心，遠在幾里外的風采鈴仍舊以另一種方式關心著他，無法不去惦記著他的安危。

『也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風，就不是素還真了。』呵呵笑道，半是心疼也是苦惱，她也僅能以此來表達自己的心意。

「說的也是，否則怎能獲得江南第一才女青睞？」百里抱信也微微一笑，卻見風采鈴羞紅了一張臉，又是氣憤又是羞澀。

『好妹子，非得如此看我出醜嗎！』

兩人交談同時，裡面打開房門的聲音也落入她的耳中，明白此時必須先暫時停止談話了。「我們長話短說，就算屆時無法與妳聯繫，也無需感到擔憂，這段時間請自行保重，千萬不可踏出那裡一步。」

『我明白，妳也要小心。』話落，映著清晰的臉孔逐漸模糊不清，直至恢復到原本平靜無波的池水。

一頁書與素還真也來到了花園，有些放鬆又嚴肅的神態，看樣子是達成某樣協議了。「一切按照計畫而行，希望你別臨時變卦才好。」

「素某曉得，恭送前輩。」略略彎下身子，素還真目送著一頁書離開，臉色卻沒有鬆懈，反而是愁上眉山。

「讓我看看，這一談令你多了幾根白髮。」百里抱信打趣道，作勢就要捧起他的銀髮，卻見素還真反手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苦中帶笑。

「真不知妳那過多的樂觀從哪而來，也分享一點給劣者吧。」素還真雖是在說笑，雙眉依舊是緊緊皺著，不知放任的意欲為何，自己竟也想試一試。

「悲傷痛苦中總會有令人莞爾的幽默，即使你忙得昏天暗地，也得來上一點才行那。」這些日子的相處，她早已習慣與他相處的模式，不再因緊張而失態，反而是落落大方地應對，那感覺竟是無比的輕鬆自在。

「若是妳接手這些事，恐怕就無這般閒情逸致了吧。」望著池中的蓮花，彷彿也如同自己般，自惹污穢的泥淖，卻又渴望能有淨化一切的可能，孰知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芬芳。

「非也、非也，此乃素大賢人的救世壯舉，妹子豈敢奪兄之所好？」輕搖手指，笑得他不知是笑好還是怒好。

她想守在他身邊，不管是作他的妹妹也好，不願看到一朵冷傲的蓮因此而凋零失色，心儀的他該是意氣風發，氣定神閒的。

「不登高，鴻鵠豈知凌雲之志？不登泰山，豈知小天下之快意？」望著湖光山色，似是淺灘困住了一頭欲恣意飛翔的遊龍，心中放不開的顧忌，又豈是三言兩語就能論斷。

「不如登高，不如登泰山。古時至聖先師孔子，也是忍受他人訕笑的目光，周遊列國，儘管未能完成心中的理想，卻也是了了一樁心願，即便是身處亂世，也抱持著入世精神。最終雖然是無法達成，後人仍是十分尊敬，非是孔子的智慧所致，而是他那份努力的真誠之心。」轉身之餘，她也聞到了那股恬淡的清香。

「你有所質疑，是因為長久下來的疲憊。自己心中的癥結所在，你應是十分清楚才對，然而你卻對未來抱著無法窺視的態度，消極並非能解決一切。在於面對的同時，才是你素還真該有的行為，選擇對的事物，貫徹自己奉行的理想，周遊列國對孔子而言是難，而你拯救天下蒼生亦是難於上青天。」

輕輕的吁出口氣，她居然大言不慚的在素還真面前說這些話，或許她是激動了吧，不忍心見到他失意的模樣，只想說些什麼來鼓勵他。

素還真愣了愣，沒想到自己也會有被提點的一天，神情既是訝異又是呆滯，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不愧是儒教的五儒生之一，三句不離孔孟。」

「你可是在取笑我？」百里抱信有些氣惱的問。她可從來沒為了誰說了這麼多的話，也難得第一次旁徵博引，是她引喻失義了？

「素某豈敢，只是劣者彷彿看到了夫子訓示的模樣，與妳像極了。」止不住的濃濃笑意，令百里抱信微微紅了臉，逃避似的低下頭去。

「我哪敢與夫子相提並論，你言重了。」

「妳的安慰可讓素某好多了，何來言重之說？若是要素某以言回贈，便是自信二字。」素還真注視著她有些膽怯的目光，輕輕說道。

百里抱信不明所以，竟也不由自主地回望著那雙有著深邃幽暗的眸子。

「妳擁有不輸他人的才情智慧，卻因為涉世未深的懼怕而畫地自限，何妨將眼光放大放遠，在妳所侷限的世界中，所找不到的廣闊，求學於浩瀚大海，亦如同妳雙眼所看到的，不該只是肉眼所見，而是妳散發自信時的勇氣。」

素還真微微一笑，讀遍萬卷書的體悟，也比不上輕輕移去的一點雲，她的瓶頸是該由旁人點破，幫助她開闊另一片發展的天空。

「到底還是我受教了。」她也跟著笑開眼，意有所指地說道，原是從旁鼓勵之人也變成他指點的對象，不過那是她不好的習慣，是該改掉。

「也非是受不受教之問題，而是旁人能夠看清己身所不能見的地方，彼此換得良言建議，亦是論交朋友之好處。」

無法移開的視線，灼熱地令她卻步，明白身處懸崖的邊界，明令自己外放的感情收斂，不該給他再添麻煩。

「是呀，論交朋友……」百里抱信慌亂的移開視線，原以為是平靜的內心卻起了波濤，看來該怎樣管管自己的心才是首要之急。

「沒想到這麼久了，妳還是會害羞緊張啊。」素還真呵呵笑道，完全不知他的這番話，竟又掀起了她百般思緒的愁惱。

就是如此，她逐步守住的每一吋地，都在他的笑容下淪陷，不知所措的情緒已然包圍助她的理智，該怎樣做卻無法得知從何劃斷。

要緊緊拉回屬於自己的思緒，努力不被他所影響，明知再待在他的身邊，只會令自己越陷越深，但是她卻會不由自主地追尋他的光芒，那道始終溫暖的光。

越是想要逃離卻又再一次被他所吸引，如此危險又致命的誘惑，她絲毫無所畏懼，反而有種想任憑其淹沒的衝動……

擷取蓮的芬芳，她是貪婪的，只因她把一顆心獻給了感情。

即便只能作為一襯托的綠葉萼，默默守候著清雅恬淡的蓮，也不會違背自己立下的初衷。

拼命想要維持那條界線，只是後來的發展，卻遠遠超乎了她的預料。

「如果我，還是無法放棄呢……」喃喃的捫心自問，那背影依舊是令她迷戀的心碎，一次又一次的問著，卻無法能有完整的回答。

一般心，三樣情。冷然面對的不同樣貌，自持的心是否能一如往常般，及時割捨掉妄為的情緒？那份悸動仍舊深埋，只是她卻無法自拔。

生了根的情，如何，親自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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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7.20 素情懷信永不悔序~8，8F

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7.20 素情懷信永不悔 序~8，8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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