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14 兩位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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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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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樓主發表於: 2014-02-14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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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4 兩位幸福的人

鷇音子走在陌生又熟悉的隱密小徑上。

陌生；過去他並沒有來過這裡，熟悉；他是依照他的記憶走著，他知道小徑的盡頭會接到哪裡。

×××

咻一聲！

只見一支箭射入即將離開小徑的步伐。

不待鷇音子反應，冷冷的劍已架在他那流著溫熱血液的頸動脈之上。

「鷇音子踏入此處並無惡意，特來歸還流雲先生的傘！」

一陣長嘯，眼前已出現一位充滿野性與稍稍血腥氣味的男子，擁著雪白的羽絨，而剛剛兩股氣息與冷劍也在嘯聲過後，銷聲匿跡。

「不請自來的。」男子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像極老鷹的叫聲。「走。」

鷇音子雖是安靜尾隨男子，事實上他心中充滿著不爽，好歹他也是他的一部份魂體，那兩個刀劍相向的人是沒長眼睛，竟然被自己的保鑣拿劍相殺，這也是史上第一遭吧！

×××

突然一陣刺眼，是久違的陽光。

等眼睛適應了充滿光明的世界，帶路的男子已經消失，取而代之，還是那身藏青色衣飾，三千煩惱絲由一支木簪固定，高舉的手上戴著皮套，有一隻雪白的猛禽停在那兒，而胸前的羽毛更是白中透冷冷的藍，牠擁有一雙湛藍的眼睛，讓鷇音子想到剛剛帶路男子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泛著藍光。

「冽羽、謝謝你！」猛禽輕輕扯了男子的髮絲，隨即振翅飛起。

「鷇音子、傘呢？」男子脫下皮手套，隨手置於石桌上。

「聰明如流雲先生，怎不知這是權宜之策呢！」

「受氣了！也不該扣留我的傘吧！」流雲嵐似乎覺得挺無辜的，輕輕笑起來。「你也不該怪他倆，那是一個『秘密』小徑，出現一個『不熟悉』的人，沒讓你斃命就很夠意思了！」

隨即，流雲嵐斟了兩杯茶。

鷇音子仰望天空。『這裡竟然有陽光，是術法所造？』瞉音子心中所想。

「術法所造的光明是無法製造生命的脈動，這是以我為陣眼，編織破解皂海荼羅的陣式，所以這陽光是真，這夕陽是真，等等的夜晚是真！」

「但皂海荼羅是以天為基、地為心，合以生老病死四大印所施展的大陣！」

「所以能讓源白里恢復光明已是我的極限了！而且我必須讓夜晚的魔鬼無法察覺這個陣式的存在！」

「你！」瞉音子頹然，不知該說眼前之人傻還是什麼！

「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情罷了，就如同你瞉音子！」

突然。

瞉音子覺得頭暈目眩。「你做了什麼？」

流雲嵐笑得燦爛：「你該問的人可不是我！」

瞉音子終是不省人事。

×××

瞉音子醒來已是月上中天。當下瞉音子非常想不顧形象大叫：流雲嵐你這個心機鬼，茶裡有問題也不講！

不過他醒來便察覺外間有人，於是整整衣裳來到外間，只見某人坐下站起然後再坐下，侷促不安。

瞉音子瞇一瞇眼，也不說話，一屁股就坐下，而某人火也似的站起來。

「那個、瞉先生，聽說你被義父、就是流雲嵐在談話中被放倒了！那個、不是、應該說下藥、不、應該是說喝錯茶！」

瞉音子繼續瞇一瞇眼，撫額，心想：難道是吾的錯！那個人哪來的笨徒弟啊！

『義父明明說瞉先生很和善啊！怎麼都不講話呢！』某人瘪瘪嘴，一付很委屈的樣子。

瞉音子繼續心想：現在是怎樣，搞的吾在欺負你，那個人的徒弟等於就是吾的徒弟，放倒吾，你膽子倒是很大！

「瞉先生、忘了自我介紹，我是素胤潾，那壺是一種安神茶，因為之前的安神茶對義父和師父都沒什麼效果，所以又被我哥和續緣哥拿回去鼓搗，你喝的是改良版，看起來對你滿有效的！而且是立即見效！」

根本就是安眠藥啊！瞉音子非常之火大但又莫可奈何，睡都睡了。「為何要做此事？」

素胤潾搔搔頭，頗為懊惱！「不瞞瞉先生，我的師父是清香白蓮素還真，當初做此物出來完全是因為想讓師父可以好好休息，他白日已為武林是奔波來去，而夜半亦是憂心江湖事，見了著實心痛心疼，所以我說服續緣哥幫我做這個安神茶，為此還特意去掉藥味，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師父是一位名醫，而且過去還拿自己試藥，一般處方是無法對他起到作用的。」

「義父一心放在破陣，也是很久沒有好好休息！」

沒來由的，鷇音子摸了摸眼前青年的髮絲。青年愣了愣，紅了眼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吾一直都知道的，你是個乖孩子！」清冷的嗓子淡淡說道。

×××

流雲嵐撥弄琴弦，細碎的琴音，珠玉般地響起，匯集成流水般綿長，隨著琴音躍動，編織出金銀色的絲線，往天際而去。手下漸漸快速，音律漸漸澎湃，如戰場干戈。

瞉音子抬頭望天，是月、是星子、是夜晚生命的氣息，琴音漸漸停歇，婉約音色流入夜色。流雲嵐雙指向天，牽引金銀色的的絲線編織出不知名陣式消融皂海荼羅的永世暗夜，溫潤的嗓音與如畫的術陣，簡直就像一場饗宴而非救世的局。

舊憶就像一扇窗
推開了就再難合上
誰踩過枯枝輕響
螢火繪著畫屏香

為誰攏一袖芬芳
紅葉的信箋情意綿長
他說就這樣去流浪
到美麗的地方

誰的歌聲輕輕、輕輕唱
誰的淚水靜靜淌
那些年華都付作過往
他們偎依著彼此說好要面對風浪

又是一地枯黃
楓葉紅了滿面秋霜
這場故夢裡
人生如戲唱
還有誰登場

「義父！」

「潾兒，別為我擔心，去幫你大哥和續緣哥的忙吧！」流雲嵐溫柔地遣退他的義子。

鷇音子很自動地坐到流雲嵐的前方。流雲嵐看著他，雙眼映出他略帶冷硬的臉龐，在眼波流轉中，他似乎也沒那麼冷淡清冷。

「你會來！必不是因為還傘，你說我便聽，如果不說，趁黑夜之時離開吧！」

見鷇音子依然不願開口。「我雖不能離開此處，並不代表我不聞窗外事，這事本就非你的責任，破陣亦非易與之事。」

「更甚者，既然群眾更相信逆海崇帆，你又何必多事！救一群愚民！」

「你、別太過份了！」

流雲嵐輕輕撐起緩緩站起，隨著桌沿走向鷇音子，雙手環抱，頭底在鷇音子的額上，抱他入懷中。「老話一句，累了、就休息吧！」剛剛因為被瀏海擋住，鷇音子沒發現流雲嵐略為蒼白的臉與眼下的陰影。

「你總是包容他的軟弱和脆弱，又看清吾的迷惘和逞強。」

「人生在世，很多時候要的不過只是認同，這種簡單的幸福。」

「易得也難得。」「是說你要抱到什麼時候！」

「現在你可以讓人看嗎？」流雲嵐虛弱地輕笑。

鷇音子隨即推開他。「你沒事吧！」

「我還撐得下去，是時候離開了。」

擁著雪白的羽絨的男子領著鷇音子離開。

突然、鷇音子回頭，那人依然獨立，空靈的眼神望向這方，似乎沒想到離去的人會回頭，愣了一下、隨即揚起溫和的笑容。

×××

不出幾日後。

「逆海崇帆鳩神練施展皂海荼羅之陣造成塵世暗夜，我已擬定破天計劃，阻止事態惡化。」鷇音子直接殺入今天目的。「吾是來要你別阻止破天計劃。」

「為何你會覺得我流雲嵐會想插手鷇音子、你的破天計劃呢！」流雲嵐頓時覺得好笑。

「因為你在乎素還真。」「而你知道素還真在乎什麼！」

男子看著鷇音子，對於他的無禮，男子眼中沒有生氣、沒有無奈、沒有任何情緒，輕輕撐起緩緩站起，只是靜靜由上往下看的鷇音子。

男子緩緩移動，在鷇音子眼中有點虛無飄渺，而流雲嵐的聲音也顯得虛無飄渺。

「我一直都相信你會發現你所想走的路，但我心中卻希望你永遠是那個最初的鷇音子，這樣你便不會受到傷害。」

「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誰人信高潔？無為表予心。與其犧牲吾所愛的人，不如犧牲吾己身。」

只見流雲嵐欲說什麼，瞉音子摀住他的嘴。

「吾知道你要說什麼，吾不是素還真，吾的愛沒那麼大，吾只想回應那些相信吾的人，這樣就夠了！你說過、人生在世要的不過只是認同，為了這些認同，瞉音子義無反顧。」

流雲嵐站在梅樹下。「詩人說：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我偏偏卻要說：有梅無雪不精神，有雪無梅不知春。」他折下一支開著燦爛的白梅。

男子走回鷇音子前，掏出一藥瓶。「這是之前我研發的藥丸，可以減緩痛覺但不會影響功體與行動，拿去吧！你會用到的。」

「為了認識鷇音子的人，為了在乎素還真的人，為了同樣瞭解你和素還真的人，收下吧！」

×××

破天計劃成功後，葉小釵是最後一位離開羅浮山裂缺峰的人，而在過去鷇音子最常待的太極臺上留了一把傘、一支梅以及一張紙。

紙上有字。

素還真是一位幸福的人。

同一筆跡卻有新舊之別。

吾道不孤，但你會記得吾嗎？

是的、你是瞉音子。

葉小釵無語望天。

後記：

在源白里的梅花林裡，出現的兩抹身影。

你說我知道素還真在乎什麼、瞉音子在乎什麼，為什麼你們從來都不關心我在乎什麼！

引用
1.<墨明棋妙>-故夢。
2.唐駱賓王-在獄詠蟬。
3.盧梅坡-雪梅。

隨雲隨水亦隨心
一生逍遙一身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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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2.14 兩位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