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15 浮沉（楓櫻，短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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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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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

樓主發表於: 2011-08-15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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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5 浮沉（楓櫻，短篇完結）

剛才整理電腦，翻出了這篇今年上半年寫的楓櫻，於是發過來。
非首發，之前發的時候披的是一張叫做ゆりこ的皮，那也是我。
順便說一下，因為之前在寫這篇的時候對湘靈妹子還處在一種又愛又恨的狀態，所以一不小心就吐槽過激了，現在稍微做了一下修改，但是難免還是有吐槽的成分在，所以還是請喜歡湘靈的道友斟酌一下。

====

《浮沉》

湘靈跟著寒煙翠走了。

女人身上特有的軟香伴隨著拖沓的腳步聲消失在轉角，噬魂囚內便又恢復了一片死寂。

沒有人的時候，楓岫偶爾可以聽見“滴滴答答”的水聲，斷斷續續，他便打起精神尋找這聲音的源頭，以此來打發無聊而漫長的時光，可是當他後來終於悲慘地發現這其實是他身上的血滴落在地上而發出的聲響後便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悲憤的情緒，內牛滿面地無語問蒼天。

——想他楓岫一生光明磊落，放著好好的宅男不做偏要辛辛苦苦地四處奔波，好幾次被打得披頭散發鮮血直飆形象全無，為了苦境的和平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怎得最後卻淪落至如斯田地！

於是楓岫同志不淡定了，他覺得自己的內心仿佛在此刻化身成了一片寬闊的馬勒戈壁，而無數只草泥馬正咆哮著奔騰而過。如果此時他四肢健全，他一定會掀桌，但是現實卻是被挑斷了經脈的雙手根本使不上一絲力氣，而噬魂囚內也顯然不可能有人如此人道地提供桌子給他掀，於是在悲憤過後也只能認命地把滿腔憤懣轉化成心底一聲沉重而憂傷的嘆息。

平靜下來之後的楓岫又再次確認了身上的傷勢，疼痛已經感覺不到，但是想要移動依舊十分困難，神源已失，如此重傷想要憑借著身體自行修復根本是癡人說夢，大概只有腦袋壞掉的人才會寄望於此，於是他便估摸著這次這條命是真的要交代在這兒了。

方才湘靈來找他，他本還存了一絲念想，結果那人開口便是一句“在此處我也無法用靈力為你療傷”，直接把他那本就被折騰地一片脆弱的心靈擊了個粉碎。

而說到湘靈其人，楓岫又不得不再次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其實說句實話，楓岫曾經不止一次地懷疑過湘靈身為自己粉絲的真實性——哪有人看見自己的偶像是她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呀，姑娘你到底是粉我還是黑我呢，每次見到我的時候那臉上的幽怨程度簡直比寒煙翠還要深刻，每每都讓他無比汗顏。可是後來楓岫綜合了一系列的事情想了想，得出的結論是這姑娘大抵是一種在苦境被稱作腦殘粉的生物。

想到這裏楓岫就又覺得有些得意——自己果真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人見人愛吶。

想他曾經還在慈光之塔混的時候便是人人敬仰，後來又憑借一本小黃書風靡萬千少女，最後逃到了苦境更是盡顯神棍風采，把眾人忽悠地一楞一楞的連素還真都要敬他三分。

不過總歸也還是有例外。

比如說有的人偏偏就是不買他的賬，時時刻刻都不忘和他對著幹，一副嗤之以鼻的嫌棄模樣。

——耶？好友又何須謙虛，想汝昨夜在吾身下風情萬種，自是當得起“人比花嬌”這四字的。
——你你你你你！怎有人生得如此無恥，實在是誤交損友啊誤交損友！

說著便舉起花盞作勢要拍下，憤怒的臉上一絲薄紅未消，襯托著白皙的膚色更顯得嬌俏，直教人看得瞬間失了神。

楓岫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拂櫻是在百年一度的瓊宇花會上。

其實他至今也想不明白那時還疏懶成性的自己怎麼就會邁出了自家的屋子去參加那勞什子花會，而如果當時他沒有心血來潮地去湊那個熱鬧，自己的生命中又是否會出現那個名為拂櫻齋主的人？但是當塵埃落定，他還是把這一切都歸結為“緣分”二字——他與他的機緣本該如此，又哪裏逃得掉？

猶記那時那人一身粉紅地立於一片櫻雨之中，柔順的銀白發絲被微風拂起，聽見自己逐漸靠近的腳步聲便回過頭來，俊秀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疑惑。

當時自己不知怎麼就著了他的道，一搖羽扇踏上前去：“在下楓岫主人，方才觀公子氣度不凡，不知是否有幸能與閣下結識？”

言罷只見那人歪了歪頭，臉上的神色變化萬千，良久才微挑了眉毛，揚起一抹笑，舉起手中花盞晃了晃：“幸會，在下拂櫻齋主。”

那天的天氣十分地晴朗，陽光透過層層花葉鋪灑下來，將拂櫻的輪廓勾勒地更加柔和，楓岫想如此美好的畫面實在是不適合染上陰謀的色彩，於是就算是在日後與那人漫長至上百年的懷疑與試探中他回憶起這一刻的時候，也依舊堅定地認為他們的相識不過是一場浪漫的邂逅，由緣分寫就，無關算計。

初與那人結識，兩人還會你來我往地稱贊一番。

——方才觀好友舞姿，實在是氣度非凡，觀之讓人賞心悅目啊。
——哪裏哪裏。
——好友又何需謙虛。
——說起這一技之長，好友汝也不遑多讓，一手字寫得那是蒼勁有力，實屬上品啊。
——過獎過獎。
——客氣客氣。
——……

而在幾次虛偽的相互恭維過後，拂櫻便認準了那人的裝逼本性，省下了起初的客套，言語上也越發地不留情面起來，兩人的相處模式也成功地向著損友的方向進階，每次見面不互損一番決不罷休，偶爾情到深處覆水難收了難免還會產生一些肢體上的接觸，俗稱“家暴”。

不過話雖如此，兩個宅男湊一塊了，相識百年間相見的次數也屈指可數，而難得的相聚也只在彼此的試探中度過，所以當某夜月明，寒瑟山房的紅楓於一瞬之間變為滿樹粉櫻，飄落的花瓣中那人提酒踏月而來，嘴角的淺笑似有若無，楓岫便想，也許自己是跌入了一個虛幻的夢境。

“吾觀今夜月色不錯，便不請自來想與好友共賞美景，汝應當不會介懷吧？”

“自然不會，好友請。”

清淡的酒香在空中飄散開來，兩人舉杯慢酌，談話的內容從吟詩作賦到拂櫻家的少女今天多偷吃了幾根千丈青導致蹲在茅房裏出也出不來，偶爾鬥兩句嘴，無關痛癢輕描淡寫，楓岫覺得尋常好友之間的相處便當如此吧。

拂櫻的酒量並不好，小酌幾杯過後便有些不勝酒力，醉酒過後的紅暈爬上臉頰，頗有些風情，楓岫看得有些楞了，直到那人傾身上前，整個人撲到他身上，然後順勢將他壓下，他才稍稍回過神來，然後一股奇異的燥熱便於體內急速地躥升。

有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畢竟是個身心健全的大男人不是，又恰逢美酒助興美人撩撥，可謂天時地利人和，如此良辰美景怎可辜負，於是楓岫便心一橫一把扶起拂櫻，兩人半推半就地向著臥房步去，門一關簾一掩想幹啥幹啥去了。

事後拂櫻對此的評價是：“楓岫主人，果真衣冠禽獸也！”

而楓岫只是無所謂地搖了搖羽扇：“難得好友投懷送抱，楓岫若是拒絕，豈不搏了好友顏面？”

拂櫻咬牙切齒道：“滾！你就一個人扯淡去吧！”

嘖嘖，還真是只容易炸毛的兔子啊。楓岫同志淡定搖扇笑而不語。

經過那夜之後，楓岫曾經不止一次地以為，兩人之間的關系應該有些什麼不一樣了，這個念頭時不時地冒出來，在他的腦袋裏打個轉，刺激著他的神經。但是拂櫻除了在第二天早上顯得有些害羞之外，居然很快就恢復如常，對此事絕口不提，也未見有什麼不自然的地方，讓他大為困惑。直到佛獄開啟，在血暗沉淵外，那人毫不留情地一掌拍下，楓岫才瞬間了悟，搞無間的，任何感情都算不得真，一切都不過是一場戲，他卻在這虛假的往來中投入了那麼一點真心，於是萬劫不復。

——說起來還真是疼啊！

楓岫想起背後的那一掌，至今都有些耿耿於懷，早已麻木了的身體竟然在此刻又產生了些隱隱的痛感。而說起來，自那日一別，其間除去在略城匆匆的一瞥，他與那人，竟是再未見過面了。於是他不得不承認，其實當初聽聞南風不競獨闖火宅，急急趕來營救的時候，還是存了那麼一點私心的，想著是不是還有機會可以再看拂櫻一眼。

不過俗話說得好，人背的時候躲在家裏都有可能被掉下來的天花板砸死，何況是失了神源還敢英勇地挑戰BOSS神威的楓岫主人？結果人還沒見著呢，就先被咒世主串成了串燒，真真是不劃算。

對此楓岫只有無言苦笑。

在噬魂囚裏終究還是蹲得太久了，對時間的概念已經慢慢地稀薄起來，楓岫有時候會猜猜苦境正道目前的情勢，也偶爾會想起湘靈，想人家好好一個乖巧的姑娘，楞是因為自己給變叛逆了，丟下自家王兄就離家出走，連百合友都不要了，還真是有點對不住她和她的家人。不過更多的時候都還是昏昏沉沉，半睡半醒之間，夢境不斷地造訪。

夢裏面一片月華如水，拂櫻踩著月色一臉怒氣前來拜訪，連平日裏再熟悉不過的詩號都念錯，驚得他一時間還以為自己的這位好友其實多年來一直對那疏樓龍宿芳心暗許，暗自憂傷了好一陣子。

那人果不其然是來質問自己，也不理會他難得的殷勤，開口便直奔主題。

“害死素還真的人是你。”

不是疑問，而是陳述，楓岫便不打算隱瞞，老神在在地回一句“然也”。

那次的交談並不愉快，楓岫卻記得清晰，究其原因，老先生用了一句無比狗血的話來總結 ——那時候拂櫻說的話，他的態度，虛偽得使人一眼透徹，而我還是相信他是真正為我痛心。

由此便可以得見，自欺欺人並非某狂熱女讀者一人的專利。

他也還記得在最後，自己問拂櫻：“連命都可以賠上嗎？”

只見那人臉上的神情在那一瞬之間變了幾變，驚訝、錯愕、隱忍，或許還有些別的什麼，楓岫想那也許是那人一生之中最為豐富的表情變幻了吧，接著便揮開了他抓住自己肩膀的手。

“堅守無謂的正義與情感，你註定是輸。”

而後夢醒。

沉寂的牢房裏再次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楓岫想起湘靈上次離開時說過還會來看他，便以為那個女人又來了，驚得一口氣梗在胸口吐不出，生生地嘔出一口血來，直到腳步聲近了，那人身上特有的氣息在周身彌漫開來，他才明白了來人是誰，嘴角不由地微微上揚了起來。

——這牢，終究也還是沒有白蹲一場，縱使現在這副樣子狼狽了點，人卻還是見著了不是？

當然如果自己的眼睛還看得見，那就更加完美了。

然後，他便聽見拂櫻說：“真慘。”

上揚的語調似乎在暗示著聲音的主人現在極為愉快和幸災樂禍的心情。

還真是，一點都沒有心疼啊。

但是楓岫卻還是莫名地想要笑，思緒恍恍惚惚地飄回了那個銀色的月光鋪灑了滿地的夜晚。

那晚那人喝醉了酒，欺身上前將自己壓在身下，把他的外衣扯得七零八落，連帶著頭發也有些亂了。

瞧著平日裏衣冠楚楚的楓岫此刻衣衫淩亂的樣子，拂櫻好不得意，牽起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說：“喲，真慘！”

楓岫借著月光看他微醺的臉龐，眉目如畫，盛滿了醉意的眼中滿是笑意，便也跟著一起輕輕地笑了。

那是楓岫這輩子唯一一次覺得也許就此退隱，再不過問江湖世事，種一塊地，找一個人，攜手安穩地過完一生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不過只可惜，那些都實在已經是太久以前的事情了。

（完）

[ 此帖被御茳在2011-08-15 22:1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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