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17 贈文《秘密》上〈朱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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闇夜之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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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0-02-17 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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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7 贈文《秘密》上〈朱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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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文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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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上)

　　陽光明媚的清朗午後，微風輕輕吹送著。由於還在上班上課的時間，路上行人寥寥幾人，愜意的漫步在和詳的金色光芒中。
　　一輛計程車駛近異度大樓。
　　黃色的車門打開來，一雙修長的腿跨了出來，是個俊俏的紅髮男子，背後還拖著著大行李箱，看起來像是剛旅遊回來。

　　男人下了車，打量著這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他已離開這裡很長一段時間，如今再次踏足，格外懷念。
　　站在外頭緬懷了好一會兒，男子嘴角揚起了好看的弧度，他拖著行李廂，往大樓裡走去。
　　一道門口，站在兩旁的警衛連忙上前擋住。

　　「不好意思，入內請出示證件。」其中一名警衛吶吶的道。
　　雖然眼前的男人看起來就像是個巨星，並且態度也很自然。但是以前從沒見過，還是保險起見好。
　　男子愣了會兒，露出友善的笑容，「看我這記性，倒是真的忘光了。」男子邊說邊從皮夾中抽出身分證跟前天才收到的識別證給警衛看。
　　「我是銀鍠朱武，從美國回來的藝人，以後還請多多指教。」自稱銀鍠朱武的男子伸出手，警衛在確認過他的身分後，跟他握了握手，並且將證件還給他。
　　警衛衝他一笑，說：「你可以進去了。」
　　銀鍠朱武點點頭致意，便走進了異度大樓內。

　　那是一棟高聳而冰冷的建築，踏進去的時候，銀鍠朱武感到一陣寒冷，過強的空調吹走了異度大樓原就為數不多的生氣。
　　他走到櫃檯前，看見一個黑髮烏亮的男孩，精緻的小臉如牛奶般白皙滑嫩，他披著一條紫色圍巾，疑惑的望向銀鍠朱武。
　　「請問有什麼事？」男孩開口問道。
　　「我跟人有約了，想問你會客室３在哪層樓。」
　　「我查一下，您稍等。」男孩淡淡的表示，然後低頭查起位置。
　　銀鍠朱武有些無聊，便隨口問：「你就什麼名字？」
　　「宵。」男孩回答。
　　「宵？……你做這工作多久了？」
　　「三年有吧。找到了，會客室３在五樓電梯的右邊，你搭上去就看得見。」
　　「喔，謝啦。」
　　「不會，這是我的職責。」
　　和宵道別之後，銀鍠朱武走進電梯，按了下五的數字。
　　電梯緩緩上升著，銀鍠朱武對著鏡子撥了撥頭髮，稍加整裡。電梯停了之後便快速走出電梯裡。

　　宵說得沒錯，他的目的地確實就在電梯旁邊。

　　他輕輕握上雕花的手把，慢慢推開了會客室的門。
　　裡頭有些暗，燈沒開，只有窗簾一小縫隙透進來的陽光維持視線，銀鍠朱武探頭進去，沒看見人，於是乾脆整個人都跑了進去，順勢將門給帶上。
　　銀鍠朱武放輕了腳步，走向會客室裡一張褐色的辦公桌，上頭疊了成堆的資料，顯示著上個工作者的忙碌。
　　或許不該說是上個，因為當銀鍠朱武走近時，發現在那些資料的中間，一名白髮的人趴在桌上休息，他沒叫醒對方，只是悄悄的觀察起那人的眉眼。
　　睡夢中皺起來的細眉依舊好看，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比起樓下宵蒼白到沒有血色的皮膚，他的臉頰還有些許泛紅，眼睛附近有一圈淡黃色眼影，厚度適中的唇泛著水潤的光，小巧的臉蛋大概就銀鍠朱武一只手掌大。
　　不過那人似乎做著噩夢，不斷發出意義不明的哼聲。
　　銀鍠朱武當然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他之前就已經看過照片了──這是他未來的經紀人，簫中劍。
　　銀鍠朱武好整以暇的在沙發上坐下，視線卻始終盯在簫中劍身上，這人身上散發著一種清冷的氣息，卻意外吸引著他的目光。

　　等到簫中劍清醒，已經是半小時後的事情。
　　因為今天要見很多人，所以他乾脆把文件都搬到會客室，邊批閱的過程邊等約好的人到來，當忙了一早上後便稍微休息一下，誰知道睡過頭了。
　　當他醒來發現室內有人時，才猛然憶起今天跟國外回來的藝人約好見面的事情。
　　「真的很抱歉，你應該等很舊了吧。」黑暗中看不清對方的面容，簫中劍帶著歉意對銀鍠朱武說。
　　「不會。」
　　「嗯……我先開個燈。」簫中劍一邊說，一邊走到牆邊打開燈的開關。日光燈瞬間照耀了整間會客室，簫中劍回頭似乎想說什麼，卻硬生生愣在原地。
　　他盯著銀鍠朱武的臉發楞。
　　銀鍠朱武感覺他神色有異，眨了眨眼，挑起抹笑容，問：「我怎麼了嗎？」
　　「朱聞……蒼…日？」簫中劍輕聲的問，彷彿一用太大的音量銀鍠朱武就會消失似的。
　　銀鍠朱武一愣，隨即又恢復笑容：「先生恐怕認錯人了，我叫銀鍠朱武，不是你口中的朱聞蒼日。這點，履歷表上應該寫得很清楚。」
　　簫中劍沉默著，無從反駁。
　　眼前的人跟記憶中的人長得太像了，除了髮型和神態有些微不同外，五官完全一模一樣。簫中劍在混亂中想著銀鍠朱武的履歷，他很小就搬去國外，是在國外的高中和大學唸完書，並且工作了好幾年，今年才終於回到這出生地的。
　　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是自己高中的那名同窗。
　　努力壓抑自己混亂的思緒，簫中劍試圖冷靜的想，這人跟自己過去認識的人根本是不同的人。
　　他暗暗深吸口氣，又吐了出來，淡淡的說：「抱歉，確實是我認錯人了。」
　　「無所謂。」銀鍠朱武神色自若的說，眼神裡閃爍著某種光芒，「只是我挺想知道，讓你如此在意的那個名字，跟你有什麼關係。」
　　「……是我很要好的朋友。」簫中劍輕描淡寫的帶過，似乎沒有訴說的意願。
　　銀鍠朱武也不是會無聊追問的人，也就終止了這個話題。

　　簫中劍收斂著自己的情緒，即使他跟自己熟識的人長得一模一樣，但畢竟是不同的人。而朱聞蒼日是他的回憶，銀鍠朱武卻是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工作夥伴。
　　「那麼，合約內容你看過了嗎？有沒什麼問題？」簫中劍恢復他一貫冷靜淡漠卻不失禮貌的表情，拿出了公司事先交給他的關於銀鍠朱武的資料、還有需要簽署的文件。
　　銀鍠朱武有那麼一瞬間因為簫中劍的轉變露出頗帶興味的神情，不過轉瞬就變成那自信中帶著霸氣的笑容，揚了揚下巴，「看過了，大致上都很滿意。」
　　大致上？
　　簫中劍皺眉，抬眼看著銀鍠朱武，但對方沒有說下去的意思。
　　「合約有需要更改的部分嗎？」
　　「沒有。」
　　「……那麼請在這裡簽名蓋章。」簫中劍遞出文件。
　　銀鍠朱武拿起桌上的筆，骨節分明的手指勾勒著飄逸的字跡，有如他人一般的瀟灑。
　　見他簽完合約並且蓋章，簫中劍祭出他一貫公式化微笑，道：「那麼，希望我們合作愉快。」他伸出手。
　　「合作愉快。」
　　握住的手，代表著另一個故事的開始。
　　


　　＊＊＊＊
　　


　　打開自家鐵門，吞佛按下玄關的小燈，關了鐵門然後脫下鞋子，才發現地上多了一雙皮鞋。
　　挑眉，他一邊抽出藏在角落的金屬球棒，這裡是高級社區，基本上一般小偷是闖不進來的。只不過基於自己的職業，有本事躲過保全眼睛闖進這裡的“仇家”倒是不少。
　　兩隻手指扣著金屬球棒，吞佛舔了舔冰冷乾燥的唇，勾起一抹邪笑。對於送上門的獵物，當然是要好好招待對方了。
　　對吞佛來說，拿球棒殺人跟捏死螞蟻一樣簡單。

　　無聲無息走進客廳，吞佛瞇起眼，在黑暗中看見沙發中坐著的人。他抓著球棒的末端，瞄準那人的頭部，惦量著什麼樣的力道可以讓那人頭破血流。不過在他那麼做以前，沙發上的人卻開口了。

　　「你都這麼對待許久不見的朋友嗎？吞佛。」
　　聽到熟悉的聲音，吞佛愣了下，身手打開燈的開關，一名紅髮男子坐在純白的沙發上，披散在沙上的髮彷彿是傾瀉而出的血液，男子翹著二郎腿，姿態囂張得好像這是自己家裡一樣。
　　吞佛因為獵物跑掉露出失望的臉，然後語氣不帶感情的說：「我從未見過像你這麼偷偷摸摸拜訪朋友的人。」
　　「我怕正大光明到你家門口按電鈴你會不開門囉。」
　　「內行。」
　　「你這人沒良心。」
　　「全世界你最沒資格跟我說這句話。」吞佛面無表情道，懶得繼續跟銀鍠朱武進行毫無意義的抬槓，他給自己和銀鍠朱武倒了杯威士忌，然後在沙發另一端坐下。「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天。」
　　「不是挺不屑回來這的？我看你上國中後就沒再回來了。」吞佛閉上眼，嚐了口那燒熱喉嚨的液體。
　　銀鍠朱武晃了晃杯中的液體，隱藏在杯後的臉看不清表情，「我有些好奇，所以回來。」
　　「好奇？」吞佛聽得出銀鍠朱武語氣裡的危險，也明白眼前的男人有多麼可怕，什麼是讓他好奇到特別飛回來一趟？
　　「我本來沒打算這麼做的。」銀鍠朱武低喃著，像是陷入某種回憶，他將背靠上沙發，扔出了一張照片給吞佛。
　　「公司給了我這張照片，說我如果回來這裡發展，這人就是我的經紀人。」銀鍠朱武想起什麼似的微笑，壓低嗓音說：「他很迷人，不是嗎？」
　　吞佛低頭看著手中的照片，發現居然是自己熟識的友人。
　　銀白色的長髮垂落頰邊，他的臉蛋像是雕刻精細的藝術品，皮膚白皙紅潤。
　　細長的眼睛下翠綠的瞳孔像會發光一般，彎成了十分溫柔的弧度。那是一雙帶笑的眼，而這樣的眼神，已經從那人身上消失了很多年了，從“他”消失之後。

　　吞佛沉默著，瞪視那張照片，他吸了口氣，嚴肅的說：「朱武，如果你還是個人，就他媽的別再去招惹他！」
　　聽見對方毫無壓抑的低吼，清楚吞佛性格的銀鍠朱武勾起感興趣的笑容，說：「你什麼時候還會關心人了，我怎麼都不曉得？」
　　「他是我高中同學，也是我的朋友。」吞佛不情願的解釋著。
　　「既然如此你在緊張什麼？」
　　「銀鍠朱武，我拜託你別頂著這張臉去煩他。」吞佛咬牙切齒的說，「他好不容易才稍微從過去的回憶裡面走出來，你想再去揭開他的傷口嗎？」
　　銀鍠朱武只是笑，喝了一大口威士忌，然後將杯子放回桌上。
　　「從回憶裡走出來？你開玩笑吧。」嗤笑了聲，銀鍠朱武不以為然的道：「我今天看到他睡著都不安穩，醒了看見我的臉激動得像要哭出來。那叫從回憶裡走出來？」
　　「面對傷口才有可能治療它，正因為我長這張臉，他才有可能從過去裡走出來。」

　　吞佛像是喪失了言語。
　　他明白，他們都明白。
　　所有知道簫中劍過去的人，都努力在隱藏同樣的秘密。他們都做不到，也不敢去打擊那心靈被折磨得脆弱的男人。
　　他那瘦削的身上，承受了太多、太多。
　　再怎麼殘忍的人，也不忍心去告訴他事實的真相。
　　無聲的空間，吞佛抬眼，眼神中藏著狠戾。
　　「那你想要做什麼？接近他？安慰他？你是這麼好心的人嗎。」吞佛冷笑著，銀鍠朱武是什麼樣的人，他太清楚了。「說穿了你只是對他好奇，那你想怎麼樣？追到他，上他，然後呢？一腳把人踢開。這種把戲你很擅長不是？」
　　銀鍠朱武還是一副輕鬆的樣子，吞佛的怒氣在他眼裡就像不存在。「說得這麼激昂憤慨做什麼？反正他等的人不會回來，愛上我，他反而輕鬆。」
　　「哈，等著朱聞蒼日，他至少還有一點希望；但是愛上你，他就註定要絕望了。」
　　吞佛說著，垂下眼，「而且你要怎麼跟他說，說他的等待……早就沒有結果了？」
　　「那是我的事情，跟你可沒有關係。……我要你做的只有一件事情。」銀鍠朱武眼神一變，透出幾分殺機，足以讓經常面對生死關頭的吞佛渾身僵硬，他用那特殊好聽的嗓音•不帶感情的口吻：「保密，繼續守住那些秘密。」
　　男人站起身，一口乾掉杯中剩餘的液體，往客廳外頭走去。「對了，今晚我就寄住你這兒吧，懶得再去找飯店。」
　　吞佛看著他越走越遠，一拳重重的打向桌子，桌上的東西都被震東倒西歪。
　　所以說，他真的很討厭銀鍠朱武啊……



＊＊＊＊


　　世界正在旋轉。
　　他感受到腳下是虛浮的，踩不到東西，摸不著邊際，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他知道這是夢。
　　許久不曾出現的夢。
　　那個人消失後不久，有一大段時間自己天天做著同樣的夢，不斷的迷失在這冰冷黑暗的地方，一遍又一遍感受失去的痛楚，像是白蟻般駐蝕自己的心，直到它麻木不仁。
　　後來，他被一票友人拖著去看醫生。
　　後來，在藥物和時間雙管齊下，他漸漸的不會作夢。
　　他總以為他忘了。
　　然而每回走在街上，看見有人留著紅髮，他總會不自覺停下腳步。
　　每當有人從後喚住自己，搭上自己的肩，他還是會以為他還在。

　　才發現那不是記憶。
　　觸碰那個人、傾聽那個人，關心那個人，簡直像是自己的本能。
　　再怎麼告訴自己不去想，那樣炙熱的回憶還是燒傷自己的手心，直到他什麼都握不住。

　　有時候他真的很想拿水果刀往自己手上一割，讓血液生命回憶痛楚什麼的一口氣流得乾乾淨淨，什麼都不要留下。
　　但是想念那個人的心，總會讓自己顫抖的指尖變的無力。
　　
　　簫中劍從床上坐起來，銀白色的長髮柔順的披在肩頭，他輕輕吐了口氣，然後抹掉額上的冷汗。
　　看了眼時鐘，現在才凌晨兩點。
　　但他早沒了睡意，只好起身穿上睡袍，坐上窗台，額頭靠著冰冷的玻璃。
　　房內的空調無聲的運作著。
　　簫中劍的偏低的體溫因接觸冷空氣而變得冰冷，但他分不清，究竟冰冷的是身體，還是心。
　　他感到疲倦。
　　他以為自己早就忘了。
　　他以為自己早該忘了。
　　然而今天看到銀鍠朱武，他才明白。
　　朱聞蒼日這個人被他所在心底很深的地方，在那午夜夢迴的時分被悄悄喚醒，到了天明才沉沉睡去。
　　他只能卑微的在一頁頁太炫爛的青春、在那好像永遠活在夏天的大男孩的笑容裡，貪婪的呼吸。
　　
「無人。」清晰的像是現實的聲音拉走了他的注意力，他往聲音的方向張望，紅髮的少年站在門外，透過打開的一小門縫看著自己，指了指門上拴的鐵鍊，示意自己打開。
　　「來了。」淡淡的說著，白髮少年放下手邊的書，走到房門前將門關上，解開鐵鍊，才又把房門打開，讓紅髮少年進門。
　　外頭的人一進屋內，便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白髮少年無奈的拍掉那人的手，再次將門關上。
　　紅髮的人坐到床上，拿起被白髮少年放在一旁的書籍，埋怨的說：「蕭無人，難得出門一趟，你就整天躲在房裡看書。」
　　被喚作蕭無人的少年奪走原本屬於他的書，繼續翻閱，「我不想曬太陽，也不知道玩什麼。」
　　話才說完，手中的書又被紅髮少年抽走，扔到地上的包包裡，他轉過身，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溢滿無奈，「朱聞蒼日，別玩了。」
　　「叫蒼日。」朱聞蒼日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我可是特地從滿是美眉的沙灘裡跑回來陪你耶，你怎麼可以光顧著看書呢？」
　　蕭無人黑了臉，略帶厭惡的說：「那你可以滾回去找你的比基尼辣妹了，少在那裡煩人。」
　　「哎呀，給我機會，給我餘地嘛～」
　　「你少噁心。」
　　「無人親親你好冷漠啊～」朱聞蒼日作勢要撲上前去，被蕭無人一腳踹開。於是他很不甘心的拉住對方的褲管，惹的蕭無人很想把腳踩在他那張帥氣的臉蛋上，不過想想這動作可能會引起學校中許多女生的憤怒，於是還是作罷。
　　拉拉扯扯間，蕭無人的褲子很不幸的被扯了下去，線條柔美的腰部和半邊臀部跑了出來，朱聞蒼日一愣，蕭無人則是窘得想把自己埋進地心裡。
　　「噗！」雖然看著對方的表情就知道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不過朱聞蒼日還是不識相的噗嗤出聲。他掩著嘴，眼睛又往蕭無人的腰部和臀部瞄過去：「想不到無人親親身材這麼好，顧眼睛啊……為夫好欣慰！……等等！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的啊啊啊啊──無人你想謀殺我啊？別用那個打啊！……救命啊～！家暴！」
　　一句話後半段全在蕭無人暴怒的攻擊中變成狗腿的求饒。
　　蕭無人瞇著眼，看著滿臉痞樣的朱聞蒼日。想起平常同學們玩摔角的模樣，哼！朱聞蒼日，十字固定我也是會的！「等等！無人你想幹什麼！住手啊會死人的的的……！」
　　朱聞蒼日一見形勢不對，立刻從地上跳了起來飛奔進廁所，鎖門！
　　蕭無人毫不死心的在外頭狂踹門，朱聞蒼日不禁大汗，誰知道他這平日冷漠淡定的好友發起火來會這麼剽悍啊！
　　「ｆｕｃｋ！」媽呀連髒話都出來了，朱聞蒼日躲離門邊遠遠的，聽見蕭無人在外頭咆哮著：朱聞蒼日你有種給我一輩子待在裡面不要出來等等的話。朱聞蒼日這次真的感到什麼是我命不久矣……但是說真的，看到無人發飆的模樣其實挺值回票價的，這場景可不是常常能見到。
　　在廁所裡窩囊的悶了半個鐘頭，朱聞蒼日確定了出去不會立即死亡之後，輕巧的打開門，緩緩踱步出去。蕭無人仍坐在床頭盯著他的書，但很明顯的完全沒在看。
　　朱聞蒼日乾咳著，小心翼翼的靠近，討好的低喊：「無人。」
　　蕭無人默默的轉過身。
　　朱聞蒼日乾脆繞到他前面，蕭無人立刻拿書擋住視線，「你真的生氣啦？無人～」
　　看也不看他一眼。
　　朱聞蒼日抹抹額頭的冷汗，擠出他最誠懇的笑容：「無人啊～別生氣嘛，大家都是男生看一眼又不會怎樣……」
　　後半段的話全被蕭無人從書後探出半只眼中的殺氣硬生止住。
　　朱聞蒼日作出一副連同學蝴蝶君都要俯首稱臣的媳婦臉，只差沒委屈的咬著被角說：「那不然我負責就是了嘛，以身相許好吧？」
「娶你這傢伙回家會衰三年。」蕭無人感覺到額角的青筋在抽動。
　　「意思是無人想嫁給我囉？真開心！」朱聞蒼日害羞捂臉，一整個不懂得記取教訓。
　　蕭無人默了，然後他露出直男見了都得彎的絕美笑容，溫柔的低喃：「蒼日……」邊說邊將臉湊近朱聞蒼日。
　　朱聞蒼日滿臉驚惶的看著越放越大的如同娃娃般精緻容顏，他是不介意真的把人娶回家啦，只是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人覺得不太妙而已。
　　「你幹麻還不去死？！」以近距離一字一句清晰的說著，蕭無人猛的向前撞去，兩人額頭碰在一起發出響亮的“叩”一聲。
　　朱聞蒼日頓時覺得天旋地轉。

　　等吞佛等人一回房間，看到的就是蕭無人和朱聞蒼日各佔據房間一角捂著額頭的窘境，全數傻了眼，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簫中劍從恍惚間醒來，發現自己似乎又發呆了起來。
　　偶爾會如此，一旦發呆腦子就會出現一小段時間的空白。
　　甩甩頭，想起明天的工作，簫中劍縱使知道自己睡著的機率有多低，還是認命的乖乖鑽回被窩中。


　　＊＊＊＊
　　

　　隔天銀鍠朱武可是說心情愉悅到破表的到公司報到，後面跟著十分不情願當接送司機吞佛一枚。
　　不過一到櫃檯，吞佛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精神飽滿逗弄著宵，似乎完全遺忘銀鍠朱武的存在。銀鍠朱武聳聳肩走開，打擾別人談戀愛會被馬踢，雖然吞佛戀愛對象一向是用打來計算。
　　開心的進了簫中劍的辦公室，不意外的看見簫中劍眼下浮現一圈青黑，白皙紅潤的臉蛋轉為蒼白，很沒有精神的模樣。
　　如果對方沒有失眠他才驚訝勒，這張臉果然是沒有白費啊。
　　銀鍠朱武收起他那得意的臉，敲兩下門：「早安。」
　　「早安。」反射性回答，簫中劍聞聲抬頭，在看見銀鍠朱武的臉時卻迴避了眼神，這點小動作當然沒逃過銀鍠朱武的眼，他大步跨進辦公室。
　　「你精神很不好呢，簫兄。……我可以這麼叫你吧。」在聽到稱呼的瞬間簫中劍幾乎讓手上的筆掉落，那聲簫兄，出自不同人的口，卻在瞬間重疊。蕭中劍開始猶豫該不該將銀鍠朱武轉讓其他經紀人了，要讓他對著這張臉工作，簡直太困難。
　　「你先坐下吧。」蕭中劍用連自己都快聽不見的聲量說。在心中催眠著自己不要去盯著他看，卻又覺得這種不看對方的態度很沒禮貌。
　　
　　「喝杯咖啡吧！」蕭中劍愣看著地到眼前的杯子，銀鍠朱武低沉的嗓音從頭頂傳來：「你可是我的經紀人耶，萬一昏倒怎麼辦？」

　　“喂！喝杯豆漿吧！”有一雙手伸到自己面前，紅色的塑膠繩上纏著一袋飲品，照那人的說法，那杯飲料是傳說中命運的豆漿。他抬頭，眨眨眼，看著這個被分配到隔壁座位認識不過一星期的同學。男孩的頭髮在陽光照射下像是燃燒的火焰般詭豔，男孩露出他見過最溫暖的笑容說：“你可是我鄰居耶，等等昏倒我就麻煩啦！”
　　
　　簫中劍意識到些什麼，轉過身去，壓著眼角，努力的吸氣。
　　為什麼，會這麼相似？
　　「……你怎麼了？」身後傳來新同事關心的聲音。
　　「沒事。」聲音裡有難以忽略的顫抖，簫中劍知道這樣他會被當成奇怪的人，但卻無法壓抑眼淚想掉下來的衝動，「我沒事。」
　　重複著，不知道是在說服誰。

　　他閉上眼，等待酸澀眼中溫熱的液體退去。
　　他有他的工作，不應該帶著這個人的情緒上班。
　　簫中劍轉回去，從桌上抽出一份資料，說：「銀鍠先生。這是未來一年公司安排的計劃表……你在國內本來就有些名氣，所以已經有一些廠商來邀請你代言。至於你未來的走向，我們得經過幾個星期的聘估才會決定。」
　　「這幾個星期你可能會忙一點，要跟不少廠商見面，還得去一下舞蹈教室，跟歌唱老師見面，讓我們看看你實力到哪裡。」
　　「那個……」銀鍠朱武揮了揮手。
　　簫中劍說：「怎麼了嗎？」
　　銀鍠朱武說：「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朱武……銀鍠先生聽起來好不親切。」
　　簫中劍說：「……。」
　　對著這個男人，他似乎嚴肅不起來。
　　「朱武。」覺得堅持會沒完沒了，簫中劍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打轉。卻沒有想到他怎麼會認為銀鍠朱武會跟他在這問題上多做糾纏。「現在我可以繼續了嗎？」
　　銀鍠朱武滿意的笑：「當然可以。」
　　「……」簫中劍看著他的笑容，突然萌生了一種既熟悉又遙遠的感覺：他想扁人。「算了，之後再跟你說吧。」
　　

　　＊＊＊＊


　　最初一眼是什麼樣的情況，具體他是不記得了。
　　所有狗血小說動畫偶像劇裡總是喜歡來這招，什麼命運的第一眼，什麼難以忘懷的一見鍾情，要他說，他對朱聞蒼日的第一眼毫無印象，因為那時他對對方辦點興趣都沒有。
　　後來熟識了再去回想，也只想起模模糊糊的片段，但是記憶永遠不可靠。
　　於是他不會去想初見的情形，比起那些，他們之間還有許多回憶。

　　比如說，當他熬夜唸書精神不濟，桌上就會多出一杯某人貢獻的飲料。
　　比如說，當他感冒發燒差點死在家裡時，會有人從陽台破窗而入把他背去醫院看醫生。
　　比如說，當他病厭厭躺在床上沒人照顧時，會有人小心翼翼替他煮碗稀巴爛的清粥，還燙傷了手。
　　比如說，當他在人群中感到不自在無法與人相處時，有個人會裝成白癡樣跳出來解圍。
　　比如說，當他開心時，那人會靜靜聽他分享。
　　比如說，當他傷心時，那人會是第一個發現。
　　比如說，他們會漸漸在打打鬧鬧間，望著彼此的臉，出神。
　　比如說，放學後暫時無人的社團教室，慢慢的把過往嘻鬧的聲音變成曖昧的沉默。
　　比如說，偶爾看見那人的笑容，心跳會不自覺的加速。
　　比如說，那一年的某日醒來，發現有個人消失在他的生命裡。
　　他哭喊著，在大雨中守在那人家門口，淋了整夜雨，得了肺炎差點沒命。可是那人還是沒回來。
　　一年過了，他只能靠安眠藥入睡。
　　兩年過了，他連吞安眠藥都無法好好睡上一覺。
　　第三年，他被熟識的朋友們帶去看心理醫生。
　　第四年，他的生活開始稍稍恢復正常。
　　第五年，那人出現在夢裡的機率少了，他能一覺天亮的時間多了。
　　第六年，他開始模糊了他的臉孔聲音，只剩下回憶和他的笑容陪伴。
　　第七年，想起那個人，伴隨來的只有漸漸褪色的紅髮和微笑。
　　第八年。有個和他長相完全一樣的人，出現在眼前。

　　八年過了，他只等到同樣的臉蛋，相似的靈魂，卻終究是不同的人。
　　回憶，到底被時光研磨消散。

　　他疼，他奮力嘶吼。
　　從來沒有人聽見。
　　他們都以為，他走出來了。
　　他也差點以為，他走出來了。

　　結果都是自欺欺人。

　　簫中劍從睡夢中醒來。
　　他和銀鍠朱武開著公司的車去見廠商，本來去的時候是他開車的，但是回程實在很累，加上銀鍠朱武又說他想開車，所以駕駛就換人。
　　後來他就不知不覺的睡著。

　　……好吧，那現在他在哪裡？

　　簫中劍望了眼窗外的景象，一片碧藍海水反射深橘色的光，火紅的夕陽將天空染成深紫與紅的微妙，白沙被一波波打上岸的海水帶走，留下一道淺淺水痕。在看了眼身旁的駕駛座，空的，沒人。
　　心裡很想罵髒話，簫中劍看門下車，靠在車上好一陣子，還是沒人。
　　想把車開走，怕銀鍠朱武回來沒法子回家；想打電話問問那男人跑去哪兒，偏偏手機該死的忘記輸入他的電話！
　　等了又等，簫中劍實在失去耐性。
　　他脫下鞋子放在一旁，走進沙灘與海水的交界，冰冷的海水打在腳上，他感覺到腳邊的沙隨著海浪被帶走又回來，有些細小的貝殼會刺到腳上，略疼，但挺有趣。
　　整個海邊只有他一個人，簫中劍悠哉的走著，看著遠方天水一線的交界，海洋是那樣遙遠寬廣無法預期，如同生命一樣。
　　他走過太多的路，回首就是鮮血淋漓。
　　
　　「看來你很喜歡這裡。」聲音打斷思緒，他回頭，剛剛想要痛扁的人就在眼前。
　　簫中劍只管冷著臉：「你跑去哪？」
　　「買這個。」銀鍠朱武晃了晃手裡的塑膠袋，裡頭裝著好幾罐不曉得是什麼東西，「我看你心情不太好，所以自作主張把車開到這囉。」
　　銀鍠朱武看他不說話，尷尬的說：「我知道我們認識不久，這樣有點雞婆……不過有事憋在心裡很不好啊，我當你的垃圾桶吧。」
　　簫中劍轉身往車子的方向走去，銀鍠朱武連忙跟上。
　　簫中劍打開前做朝海的車門，坐下，望著遠方。
　　銀鍠朱武在旁邊的沙灘上坐下，背抵後車門，從塑膠帶裡拿出一罐啤酒給簫中劍，自己也開了一罐。

　　冰涼苦澀的飲料入喉，兩個人都沒說話。
　　許久，天色漸漸暗了，漂亮的紫色染了四月的晚空，陣陣海風拂面，一點鹹鹹的味道。
　　簫中劍說，用他那清冷不帶雜質的嗓子：「你真的想聽？」
　　銀鍠朱武說：「想。」
　　簫中劍說：「……其實你沒有這樣做的必要。」
　　銀鍠朱武說：「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你會用那麼哀傷的眼神看我。」
　　簫中劍說：「很明顯嗎？」
　　銀鍠朱武說：「瞎子都能看出來。」
　　簫中劍露出苦笑。
　　
　　後來的時間，簫中劍給他說了個故事。
　　他說有個男孩姓蕭，從小沒有母親，父親十一歲那年被殺，於是他被父親的朋友收養。
　　他說姓蕭的男孩從小除了青梅竹馬的玩伴，就沒有其他朋友。他個性冷漠、孤僻，不擅自我表達，在同齡人中總被排擠。
　　他說男孩高中遇上個人，叫朱聞蒼日，他有跟他一樣的紅髮，一樣的臉。
　　他說朱聞蒼日很溫暖，是他最好的朋友。
　　他說他曾講過會永遠陪他，結果隔兩天就消失不見。
　　他說那人八年沒出現在他的面前過。

　　簫中劍故事說得很平淡，聽不出什麼味道。
　　銀鍠朱武卻一時找不回自己的舌頭般靜默。
　　
　　銀鍠朱武說：「簫兄，我能不能冒昧問個問題？」
　　「嗯？」
　　「你跟他，只是朋友嗎？」
　　簫中劍無言以對。

　　他和他的關係，難以一言括概。

　　於是他只能回答：「大概是吧。」
　　銀鍠朱武笑了。
　　難以理解的深沉笑容。
　　沉浸在回憶中的簫中劍並沒有看見。

　　那一夜，他們喝到深夜才走。
　　從那之後，簫中劍跟認識短短兩天的人成了好友。

　　但他始終分不清，他究竟是因為銀鍠朱武的溫柔而信任他，或只因為他的臉。
　　並且他始終不知道，銀鍠朱武沒告訴他一件事情。

　　他有個雙胞胎兄弟，就叫朱聞蒼日。
　　從小他們分隔兩個國家，所以很多人不知道他們是兄弟這件事情。
　　他們有張相同的臉、相同的紅髮。
　　朱聞蒼日死了，八年前，由飛機上墜機，全機罹難。
　　還有，那架飛機，是他找人弄下去的。
　　因為他的雙胞胎弟弟也在機上。
　　最後，他早在八年前就已經認識簫中劍了。

夜語：
本文始於夢境。
不合邏輯之處請忽略XDD

[ 此帖被闇夜之魔在2010-09-18 23:2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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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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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6)

1樓發表於: 2010-02-17 18:1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我來了夜夜妹妹
你這篇文也太長了吧
光上篇就這樣了= =
加油繼續寫不要拖坑小心爆字數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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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pps10

孤單是一個人的精彩成雙是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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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6)

2樓發表於: 2010-02-17 20:3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倘若無人知道了事實的真相這些真相會不會再度將他打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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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ra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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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1)

3樓發表於: 2010-02-18 14:5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所以朱武早在八年前就認識蕭少
將朱聞害死是他一手做的事情，蕭少身邊的友人也都知道真相
那我應該可以解釋成朱武將朱聞認成某方面的阻礙，所以要除掉他的吧??
但是現在蕭少都不知道實情，如果當蕭少知道朱聞的死是他這個雙胞哥哥銀鍠朱武一手做的...
而身邊友人其實都知道這件事的原委，只是不願見更難過所以瞞著他
友人能逃過一劫，但是銀鍠朱武倒沒有機會
只要蕭少不願原諒他，銀鍠朱武就算在之後有了什麼特殊情緒，我想也沒翻身餘地
只是蕭少能否接受事實，並走出的機率，大或小，真的不得而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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闇夜之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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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3)

4樓發表於: 2010-02-21 01:2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秋雨梧桐

姐姐你來鬧場的吧= =
我是覺得很有可能爆字數，但我會努力克制好吧？

>>tpps10

唔...其實無人並不會知道事情的真相
就算知道了
也不是他在承受了吧(遠)

>>miraday

朱武所謂的認識比較單方面唷...
至於殺朱聞的原因後面會提到的=ˇ=
二哥的朋友們都只知道朱聞死掉了，只有吞佛知道朱武跟朱聞的關係而已。
二哥是不會知道實情的，這個秘密他會永遠被瞞著=ˇ=
但是朱武還是會吃到苦頭就是了XDDD

謝謝幾位的回覆~~(含淚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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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2.17 贈文《秘密》上〈朱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