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14 [朱慕]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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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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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樓主發表於: 2007-01-15 03:41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1.14 [朱慕]元夕

關鍵字
饅頭貓軌道腐爛的鐘鼓傘

元夕

“慕少艾喲~~”
冷冷月色中，麒麟穴下的迷穀陡然傳出一陣悲嚎聲，伴著嘩嘩水響驚起一片宿鳥。
“喂，頭七都過了三個不止了，你是嚎夠了沒。”
“我嚎我的，關你什麼事。”
看著剛剛踏進迷穀門口就被澆了個落湯雞的朱痕染跡，蠹魚孫愈發不滿地用力拍打水面。
“你這種涼薄朋友，送人去死不說，人死這麼久了，紙錢也不見有燒一張。慕少艾啊~~你遇人不淑喲~~魚孫今天就要幫你出一口氣~~~~”
“是喲，要不是一個壞朋友把我留待元宵要喝的好酒偷喝光，還在罎子留了張紙條叫我今天過來幫他喂魚，我這種涼薄的人還真的不會來這裏。”朱痕板起臉，把手裏的小包裹晃了兩晃轉身就走。
“喂，涼薄的，饅頭留下。”

-- 不愧是慕少艾養過的，臉皮比他只厚不薄，為了包饅頭可以拉起六七丈的水牆來截人
把小包丟進湖裏的時候，由濕了一半發展到濕透的朱痕這樣想。

“嗯唔…好吃…慕少艾不在了以後…樓上的那些人也都沒了蹤影…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饅頭了...以前啊…慕少艾在的時候，我還常常有香菇包子吃……”蠹魚孫一邊很沒形象地大肆咀嚼，一邊抽空擠出些模糊不清的句子。

不遠處兩間小小的草房在無風無雲的夜幕中一片冷清
那裏曾經有過溫暖的燈光、笑聲和令人安心的藥香
而如今屋前屋後的藥圃中已經長滿了不知名的野草，連石桌石凳都纏上了數條青綠的枝蔓
朱痕記得第一次來迷穀的時候，也是這般蕭瑟景象
那時峴匿迷穀還不叫峴匿迷穀，只是一處除了山和湖之外什麼都沒有的野地

“千挑萬選，到手一塊禿地。”
“呼呼，誰教藥師我一失神成千古恨，哪里還有挑揀的權力。”慕少艾捧著煙管，笑嘻嘻的樣子看不出有一點沮喪。
“哈，人說賭局賭局，不知這次是賭還是局？”
“哎呀呀，朱痕，你看我家依山傍湖，風水大好。”煙管一蕩，顧左右而言他
於是腰佩銀笛的男子看了興奮得滿山遍野亂跑亂爬的小貓一會，面無表情地應道
“不錯，適合放養。”
慕少艾聞言哈哈大笑，接著道：“這樣一塊地方，可不是正適合認萍生金盆洗手，洗心革面做土龍。”
“慕姑娘，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你以為土龍是好做的麼。”
“呼呼，朱痕，英雄所見略同，這些工具圖紙交你，你我好友一場，喬遷賀禮免送，小小工事聊表心意即可。”
“.……………………………”
之後，藥師布下黃石陣，將那山圍成的小小谷地取名峴匿迷穀

“喂，涼薄的。”滿足了舌頭的魚孫搖頭擺尾地游了過來，“你剛剛說今天是元宵？”
朱痕點點頭。
“噢~往年那只貓會往湖裏放載了蠟燭的花狀紙船，污染環境真討厭。”魚孫說著甩了甩魚鰭，仿佛沾上了曾經漏在湖水中的蠟油，“這也是慕少艾那個害人精教的，說什麼請我一起看花燈。”
後面一句的聲音顯然低了下去
-- 從此以後，那“討厭的花燈”不會再年復一年地出現了

對於有功體加持的人，時間的意義早已脫離了普通的軌道走向連自己也無法預測的盡頭。朱痕不記得迄今為止已經有多少個元宵燈節在記憶中僅僅佔有一瞬模糊的空間，隨即又消失得乾乾淨淨，唯獨某些記憶總是如同流雲之下的星光，不放過一絲偶然乍現的縫隙。

“朱痕，你知道這次要流多少無辜的血麼。”
“狠不下心，一開始就麥插手。”
“哎……你真沒同情心……”
“我早就說過，學武者，不是害人就是害己。害人害己者，活該。”
喝得半醉半醒的慕少艾默默看他半晌，突然大笑起來。
“不錯！活該！好一個活該！藥師我老人家這次果然是賠大了。”
“哦？是有多大？”
某人微微眯起眼睛，用煙管敲了敲左腳一直踩著的那處地方。
“值得你把藏起來的所有好酒拿出來為我餞行那麼大。”
“……慕少艾……”
“嗯？”
“若是他日你有幸成仁，我不會給你燒紙錢的。”

與那個壞朋友再見的時候是滿城燈火的黃昏。迷蒙的雨霧裏，南宮神翳站在中庭的小橋上，言語間枯瘦見骨的手突然搭上對面人執傘的手腕，站在朱痕的角度，可以看見南宮兩指間一點黑光壓住了那人的脈門，以及黑色衣袖下隱約腐爛的肌理。遠處傳來沉沉的鐘鼓之聲，和雨點打在羊皮傘面發出的劈啪聲交織在一起，那人微微一笑，一身暖黃中散發出藏不住的森冷。

日後朱痕回想起來，那一天恰巧是正月十五上元節，一年中第一個月圓之夜，一元複始的日子。

闌珊燈火下慕少艾和認萍生均失了輪廓，有的只是模糊不清的混沌。
那種初相識以來一直在友人身上感到的捉摸不定，前所未有的強烈

將地窖秘藏的三成好酒一掃而空然後幸災樂禍地看著他肉痛的人，化身認萍生冷笑著用往日救人治病的銀針葬送一個個同伴和對手的人，毫不動搖取走父母性命後又耗費心神救治孩子並將之視如珍寶的人，自命灑脫卻以意喻迷困之字名其居所的人。

這種自相矛盾的重疊下，究竟什麼才是真實？

慕少艾勾畫的這個生死局中，朱痕看得到他起筆，看得到他捨棄，看得到他握在手中的結局，但仍看不透慕少艾的心情。又或許置身局中的人偽裝得太好，連自己也已經分不清。

他與南宮別無選擇，只能任由那條線沿著無法預測的軌道延展開去。而人生，本就是一場得與不得的賭局。

“慕阿呆，吾最討厭狡猾的人……”
這是翳流覆滅，藥師帶著小阿九再訪落日煙時聽到的第一句話，而那面無表情的主人緊接著用同樣冷冰冰的語氣說道：
“但是偏偏交你這個朋友，奇怪。”

這句話在兩人相交的日子裏被重複過無數遍，慕少艾每次都是得意洋洋大方收下，但朱痕再也不曾用過當時那種嚴肅、或者應該稱之為認真的口氣。

他仍然討厭狡猾的人，但狡猾的意義，曾經因為慕少艾而有所改變。

“你盯著那兩間屋子是要看到什麼時候，我和你說話你是聽見沒~~~”

蠹魚孫不滿地把大半個身子探出水面，卻陡然發現岸邊已是空空如也，連地上的水漬都已經消失乾淨，好像一開始就不曾有人來過。如同峴匿迷穀，在某個人來到之前和離去之後，都只是一處荒穀。

值得流連的，僅僅是那段鏡花水月般短暫而不可期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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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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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7-01-15 08:5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感動好懷念
藥師走過的痕跡也許會隨著歲月淡去
但只要想起那抹黃色身影
就彷彿也能聽到他清風明月般的笑聲
謝大人好文
很喜歡朱痕跟藥師這種模式的情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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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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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41)

2樓發表於: 2007-01-15 20:5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元夕元夕……
一看到這個標題就想到“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的悵然之詞……

雁過無跡，人去無痕；來如春夢，去似朝云……
只有曾經的身邊人記憶中，
無論是日日的念叨不停，還是涼薄的閉口不提，
便都是那人存在過的痕跡……

落日煙

 天下第一弓

 連暝不復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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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4 [朱慕]元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