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文學創作耽美文學 03.28 黎夜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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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6-03-28 1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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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8 黎夜如香

黎敲敲桌子，叩出小小的声响提醒身边的人不要又睡着了。
已经近乎俯上桌子的青灰色衬衫的转校生抬头对黎笑笑。
眨眨眼睛，却依旧不看课本，把弄着手上的缎带。
他常常拉扯系在手腕上红色的缎带。
而黎始终觉得，红色不适合，那么纤细的手腕。
就如同不适合他的名字——香。
那是属于女孩的名字，而香是个普通的少年，浅麦色的脸庞常常露出笑容，一头长长的发，略带着棕色，有些营养不良的模样。
听说原本在老家是被当作女孩子养活的，现在到了学校也不剪，私下里总有人指指点点。
香的成绩并不出色，于是黎常常取笑他除了笑便没有别的优点。
他听了只是笑笑，也不生气。
香笑时露出白白的牙齿，总让人联想到一只白白的兔子，温软可爱。
看着看着，总想跟着他一起笑起来的样子。

香也有不笑的时候，一个人时是他不笑的。
他会呆呆看着天空，露出很迷茫的表情。
但自从发现黎在偷看后就很少有那种表情。
他会冲着黎笑笑，然后又低头把玩手上的缎带。
香不多话，和学校里大多人相处不来，只有黎肯和他一起。
两人会一起步行回离学校很远的家。
香和黎的家相距不远，临近于山上，建筑美丽的白色房屋。
房屋后有一大片草坪，有时黎会偷偷跑到香的家门附近叫香一起出来看星星。

“你喜欢星星？”香问道。
“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讨厌星星吧。”
“我很喜欢星星，以后如果可以这样每天看星星多好。”香仰头看着天空说。
“那香做个天文学家好了。”黎半开着玩笑。
香却真的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些星座的。”
他拉起黎的手指着天空，“这是天后座，这是半人马……”
黎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满天星星闪烁不定……
“漂亮吗？”香托着头问。
黎支吾着好一会，才指着香的身后天边，“流星。”
“好可惜，错过了……不过两周后会有流星雨，山上看的更清楚。”
香指指身后的山，“我们一起去看吧。”
黎点点头，香就很开心的笑了，笑的让人一时移不开眼。
他们分享着这刻的星星，而此后的事谁也没有多想。

而所谓的此后，是他们看星星后的第三日。
不知是谁听来的消息，香在从前的学校因为一些事才被强制转学到这里来。
“他是喜欢男孩子的。”学校里出现最多的话就是这一句。
有人甚至亲自跑去问香，香也不否认。
“他喜欢男人，你也该小心点才是。”黎也被几个同学半调侃的警告着。
他们当着香的面说这些话，黎回头去看香，这时香已经搬到最后面的桌子去坐。
他低下头不再看黎，一直把玩着手腕上红色缎带。
学校已经通知香的家长，来的人却只有香的叔叔，穿着西装，有着和香相似的轮廓。
待他从校长室出来，看见站在门前的黎，微微颔首便走过去。
此后学校再未提及这事。
香依旧每天来上学，象是听不见身边的人在说什么一样。
他坐在教室最后面的角落里，整天不说一句话。
偶尔黎也会觉得香在看自己，而当他回头的时候，却看到香依然低头在摆弄他的红色缎带。
日子一天天过去，同学中间开始讲着几天后的流星雨。
香的事被冲淡了些，却没有人敢靠近他，他总是一个人来一个人走。
黎也不再和他一起回家，即使住的很近，黎也会坐在学校里，等到天色暮了才走。
或者他会站在高高的窗上看着，等香走的很远才开始慢慢整理东西离开。
而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
黎站在草地上想，不知香今天还会不会来。

地很滑，山石间隙中被浸湿的草蹂捏在一起，粘腻不堪。
雨已经停了一阵子，天也逐渐放晴，甚至有着白烁的月亮，照的路十分清晰。
黎踩着大块些的石头向上走。
我们一起去山上看流星雨——香这样的说。
泥泞的路到半山腰结束，那里有个凸起的石台，香便是指那里。
黎大喘着气，这一段平常十几分钟便可以上来的路，走了近一个钟头。
然后他听到小小的声音叫着：“黎……”
长长的头发被刚才的雨打湿，长袖的衬衫也贴在身上。
香坐在石台上转头看他，叫着：“黎。”
黎只觉得时间象在一瞬间停止了。
他屏住呼吸看香，看了半天才应道，“香，你来的……很早。”
香露出笑，指指天空，“天晴了。”
黎费力挤出一个笑容，向香走过去。
脑子里一片混乱，希望香可以来，却又不希望看到香在这里，他茫茫的往前走，没有听到香的叫声。
香叫着：“黎，小心……”
当黎听到时已经滑了下去，石头摩擦着身体产生剧烈的灼热和痛。
他试图抓住什么，手能及的只有碎石和树干，这已经离开原来的路，黎拉扯着树枝勉强停下来。
“黎，黎……”
他听到香在头顶上叫，却应不出声。
上面传来摩挲声响，香的脸露出来，看见他，又笑，“还好……”香叹息似的说。

手上触摸到冰凉的物体。
“是藤，夏天的藤生长的很好。”香说。
香的脸背着月光，什么也看不出。
五六根藤编在一起，上面的叶子微微刺着手。
香拉住那根藤条，尖锐的叶和枝兹兹地摩擦着皮骨，划出深深的刻痕。
当脚终于踩到石台上，黎有一瞬间从死亡边线上拉回来的失神感。
香呼出沉重的气，“太好了……终于……”
他伸手想抱住黎，却感觉那身体明显的僵硬。
“我……”
香垂着头，好久才发出象笑又象哭的声音，“太好了，你……没事就好。”
黎想去拉香的手，却被轻轻避开了。
香指着天空，“是流星。”
无数的流星离开原来的位置，坠向天边，划出长长的弧线。
“这时，可以许愿吗？”黎试图找出话题。
“不，它们离开，就不会回来了。”香回答。
那天，香系起了红色缎带，长长的头发都系起来。
黎这才看到香的手腕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割痕，细细的连在一起。

这是香对黎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日，香上了火车。
黎才明白，原来香的叔叔那日到学校来便是要给香办理转学。
是香一直拖到今日，因为他说过要一起去看流星雨。
香再没有回来过，就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一样。
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时间象是眨眼间就飞快消逝的流星。

后来，黎也离开了这个城镇。
偶然，在去南方一个城市的酒店中遇到了香，他依然是带着笑容点头寒暄，露出牙齿的笑。
已不复见那时的温软，向黎所站的角落看来时，黎忙垂下头装作喝酒的样子。
香一愣，脸上错过一丝说不上还是失望还是嘲弄的表情。
待到黎抬头看去的时候已经不见那个身影。
他急忙跑到吧台询问是否有人认识叫做香的人在这里工作或是来往，却没有任何记录。
黎忽然觉得所有的情绪一起涌上来，积压在胸口发痛。
他跑出去试图在街上找出香的影子，外面下的雨溅起大片泥花粘在他身上也不在乎。
满身泥泞狼狈的他象个流浪汉，在雨中走了整整一天，直到累了，路上已经不见行人，只剩路灯和闪烁的霓虹和地上的水相映。
他走回到最开始看到的公园就睡在长椅上，看着天空。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黎记得那个晚上也是下了好大的雨，然后雨停了，露出满天的星。
香拉着他的手告诉他，这是猎户座，这是天狼星。
他笑着说，香以后真的可以做一个天文学家了。

“漂亮吗？”香问，托着头问着。
其实那时他只觉得香的眼睛好漂亮，映着所有的星星，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不过却没有说出口，喜欢的话也没有说出口。
他闭上眼，灼热的感觉涌出来。
恍惚中又回到那年秋天，满天星星的晚上，和那个系着红色发带，笑起来温软的象只好可爱兔子的少年，一起，坐在还沾着雨水的草地上看着遥远的天空，鼻端清楚嗅到涩涩的青草气息。
那年，一个系着红色发带的少年终于远远跑去，再不回头。
他有一头长长的发，略带着棕色，有些营养不良的模样，浅麦色的脸庞常常露出笑容，温软可爱。
“……很漂亮。”黎侧过头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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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3.28 黎夜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