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20【現pa｜說太歲/若葉央措】丟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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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懷見餘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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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4-08-20 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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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0【現pa｜說太歲/若葉央措】丟星星

全是亂編的，很早很早的背景。都看三分鐘戲份產品了你就讓讓我吧。

「薪資是按照跑單量的，單價8-15元，每天高峰期派單量在50單左右，後期熟悉路線一天能50-80單不等，系統派單，跑的多派的多玩著乾：7000-8000/月使勁乾：8000-9000元/月綜合工資9000—16000！提成多勞多得、工資不封頂~ 另有全勤獎、衝單獎、大額單補助，夜宵補助、距離補助、惡劣天氣補貼、冬季獎金、季節補貼，星級獎勵等等……」

說太歲摁熄了手機。

有細微歌聲從圍欄那邊的樹叢傳出來時，說太歲正在外頭打轉，拎著袋子，拎著別人的袋子——好吧，他正拎著這所私立高中的學生在午休時偷偷點的奶茶。一大步跨過路邊的水溝，踩著雜草和落葉把身子貼在綠色圍網上，說太歲循著聲音靠近了些。
"銀之水，火焰花⋯⋯噠啦啦噠⋯"

聽不太清唱詞。說太歲移動身體，好避開桉樹粗大的樹幹和稀疏的竹林看到裡面那人。原來這裡是操場後面的一個綠化坡，往下一瞥正看到小水塘邊有一塊半人高的大石，有個男學生坐在上面擺弄著手上幾根枝條，腿邊放著兩把小刀。
"那個不好意思⋯"說太歲提高聲音抬起手招呼過去。
男學生立刻警覺地抬起臉把目光投過來，也幾乎是同時把手指豎到了嘴邊，
"噓——！別那麼大聲！"
"呃⋯⋯" 說太歲把袋子舉到臉旁好讓人看到，然後用眉毛擠了個問號——是你的不⋯？

馬上就領會了他的意思，那學生回頭越過灌木叢掃視了一下空蕩蕩的跑道和廣場，"你不用送了，全被老師趕回去自習了，不會有人來拿的。"
"那你能幫我⋯"
"幫啥啊我又不知道是誰的，"嗤笑了一下也沒停止手上擺弄的動作，"你就隨便哪個牆角放著吧，
"啊，不然給我好了。"
"這不行啊，這不行吧？"
"反正你這單是送不到了隨便你咯。"男學生邊嘟囔邊又專注回手上的動作。

不想幹了。
其實也還好。
說太歲玩著幹嘛，雖然沒幹出7000-8000每月就是了。
他朝一邊指了指，"那我放在那裡能被看到嗎⋯⋯"
"你放哪裡都一樣，都說了不會有人來拿的，等會一上課保潔就會來收拾掉了，
男學生皺了下眉，"接這麼麻煩的單幹嘛，這學校中午是自習的，你看看哪有人啊。"
說太歲心說那你是怎麼回事。但懶得反駁，鬆開抓著圍網的左手打算離開，結果後退一步就仰面摔在了溝裡。另一邊也傳來幾聲窸窣，然後是跑遠的腳步聲。

真不想幹了。

若葉央措幾乎每天都在逃自習課。
雖然在教室外遊蕩時被抓包難免一頓通告批評，但——只要不被抓到就好了，教師們對他空蕩無人的書桌已然習慣，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縱容姑息了。
封閉式的學校把每個學生都管得嚴嚴實實，放出若葉央措這例外，個中原因他自己也心知肚明，不過同樣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無所謂般地享受起這份特權來罷了。

午飯後學生們都回教室去。若葉在門口靠著牆站了一會，磁磚把他的背貼得冷冰冰的。
還有稀稀拉拉幾個人，他朝走廊兩邊各瞅了一下，慢悠悠地直起身子走向樓梯間。正是中午，太陽把整個廣場曬得灰撲撲，從樓道裡踏出來陽光扎在胳膊上像針刺一般，比起感覺到炎熱，背上未散盡的寒意先激得若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搓了搓手臂趕走不適，瞇起眼睛撇了眼大門附近幾個教師和學生，若葉不疾不徐地往操場走過去——越是勻速自然，越不容易引起注意。

穿過空曠的廣場踏上體育場的小台階，此次出逃就成功了一半。這是一個露天的體育場，場中的草地早就被曬蔫了；正對著廣場的那側是鋪了光滑石板的看台階梯，高高地與外頭的公路並肩，站在上頭就能隔著鐵柵欄看到外面往來的車輛和鬱鬱蔥蔥的行道樹。若葉遙望那一排排被曝曬的石板，腦內想像出的滾燙觸感令他不由得撇了撇嘴；跑道的一側是籃球場，另一側是一個小山坡，盡頭幾乎和看台相接，這裡原本是個漂亮的林蔭小路，桉樹散發出香氣，竹林在輕風撥弄下沙沙作響，一條小溪匯聚的水塘裡還有魚和青蛙。然而隨著學校管理越來越嚴厲，這種地方就變得鮮有人問津，漸漸疏於打理，變成了雜草叢生的野外般。

不過這也正是他要去的地方，
就在前兩天，若葉宰下了幾隻細竹，剖開放在小水塘裡浸著，想來也差不多可以破篾了。
他走到跑道盡頭，踏上了小山坡的泥土路——原本這裡是有路的，而叢生的雜草早就侵佔了一大半，只留下窄窄一條小道。彎彎繞繞走到坡頂，地勢在另一頭微微下陷，小水塘就在那下面。從體育場望過來，根本看不到這裡。
到這若葉便放下心，踩著鋪滿落葉的小溪流繞到水塘的另一側去，要從水裡撈出泡好的竹子。剛被曬得發燙的手浸在水裡涼絲絲的，正好，悠悠地在水裡撥弄了半天，這才摟著竹子一下鋪在一旁的大石上，人也麻溜蹦了上去。

若葉要製一隻風箏，
只是一時興起，剛好校園裡就有這麼一片小竹林。
他掏出褲兜裡的小刀，慢慢地剖起竹片來，若是在家裡，有柴刀砍刀或者更好的工具可以用，現在嘛，湊活一下也不是不行。
太陽在桉樹密葉間閃爍，投下斑斑點點。若葉把頭髮盤在腦後，方才出的一點汗也早就乾透了，林蔭下很涼快，刮起風來更是怡人，風拂過碎髮灌進衣領和袖口，若葉撫摸著竹子的青皮，淡淡的清香細絲一般繞在臉旁，讓人愉悅極了。
咔，咔嚓
"噠啦啦噠⋯"
咔嚓，咔
"噠啦啦噠⋯"
酷暑籠罩下的方圓之地，若葉只能聽到自己細微的哼唱了。當不遠處有人喚過來的時候，陽光下閃爍的金髮也一下子刺進他的余光裡
早該發現就躲開的，真煩人！

是個注定送不到單的外送小哥。就是有學生喜歡碰運氣叫外送，留下這些破事。若葉一心想著把他打發走，偏偏對方跟聽不著似的一個勁兒問，又弄出些動靜。
若葉安寧心思也像被貓打翻的茶具丁零當啷摔了一地，他皺著眉頭拋下剖了一半的竹片，往蘆葦中堪堪一藏，躍過小溪快步離開。
本來弄得好好的，只好明天繼續了。

說太歲不太想幹這個了。
好歹幹完這個月吧，有點無所謂地工作了半天，說太歲便開始想要沿著道路隨便遊蕩。不自覺就來到了昨天外送的學校，其實單主也很貼心地沒找任何麻煩——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本來也不是自己的錯，再說這些學生也決不是第一次幹這事。
說太歲嘆了口氣，摘下頭盔掛在護桿上，走到路邊，又輕巧地跳過水溝，扒在圍網上尋找昨天那個能看到水塘的位置。

果不其然那男學生已坐在那，正做著和之前差不多的事。
"靠北，"對方一下子就發現了他，沒好氣地瞥了一眼，"托你的福，本來昨天就能弄完的。"
關我什麼事，說太歲想。
"你是又接了單還是真的閒啊。"
你才是真的閒，
"別人都在自習，你就躲在這偷閒？"
"⋯你是真的閒。"
"⋯⋯"
"我自然是學好了才來做的。倒是你，不要上班了？"
"我休息了，你在幹什麼？"
"我要製一隻風箏。"
"從原材料開始製？"
"嗯。"
"這到什麼時候才能製好？"
"要不是你來打擾我的話原本會更快一點。"
好好好，這麼說話是吧。
"行，你說的也有道理。那我能補償你什麼嗎？"說太歲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閒的。
"哈？"男學生抬起頭望過來，看著笑盈盈的，笑裡倒是夾著些不屑，"能啊，要補償的，想好了跟你說。"
罷了他便接著忙活了，說太歲看他愛搭不理也有點無聊，放開圍網，轉身跳過水溝就騎車離開。

第三天說太歲又來了，不過沒能看到那少年。倒是見一叢灌木上竹條鋪開來——這是在曬著了。
第四天也是如此。
第五天，男學生在那裡了。
看到說太歲來，他停下了手中動作站起身，撥開竹枝也走到了圍網邊。
"之前說補償我的⋯⋯"他抓著圍網朝說太歲靠過來，小聲說，"竹篾製得差不多了，你可以帶絹布給我嗎？"
"你打算糊風箏面了。"說太歲也低聲回答他。
"嗯。還沒扎呢，但是快了。"
"塑料的可以嗎，那種用來印廣告的。"
"如果可以的話還是想要絹布，"歪起腦袋往上撇著說太歲的臉，"實在不行紙也可以，紙很好買吧。"
之前覺得他挺跩的，讓人忽略了這完全還是個小孩。
絹布啊，其實也很容易買到就是，貴了點，卻也貴不到哪去。
"我明天給你帶過來吧。"說太歲答應了。
少年把眼珠子往旁邊一撇，"明天⋯⋯可以今晚嗎？"
這不就是要人直接去給他買麼。
"也行。"
好在不是什麼難事。
"嗯。"少年藏不住表情的臉浮出了微笑，"那你順著這個路往上走，上去左轉那可以從公路邊遞給我，
"今晚，
"我熄燈之後就會來你等我下，不要等不到就走了，
"你先去看看那地方。"
少年斷續著補充了好幾次，
"我叫若葉央措，你呢？"
"說太歲。"
"嗯，
"是帶絹布吧。"若葉又問道。
"對，有什麼別的要求嗎？"
"沒有了，是絹布就可以了，就很好了。是最好的了。"若葉的心情難以隱藏地高漲了起來，"你快走吧。"
他朝說太歲搖了搖手，快步走回去，曲起一條腿跪坐在石頭上，
"你快走吧，我得抓緊把這些弄完。"

"竹篾是骨，絲絹就是肉。"
"嗯，"說太歲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摸了下道沿的磚石，確認並不潮濕便坐了下來。接著他開口問道，
"那靈魂呢？"
若葉微不可察地小聲失笑了一下，
"憧憬⋯天空的心？"
"嗯，"說太歲又點了點頭，"大概是這樣的東西吧。"
他回味著這答覆，細細打量少年靈巧的雙手，骨節凸出來，有點變形了，皮膚很白卻有點粗糙——那是傷疤嗎？
手指勾著竹篾或絲線，藉著路燈和月光不緊不慢地編織著，說太歲順著他彎曲的手臂望上去，若葉有些吃勁地聳起雙肩，腦袋越埋越深，細碎的髮絲下後頸的皮緊繃，鋪著層薄汗，一雙耳朵支棱出來，藍幽幽的眼睛寶石般鑲嵌在陰影中，散發著微光似的。
說太歲像是被燙到了，急忙移開目光。只專注著看他扎風箏，不經意間自己怎麼靠得這麼近？
若葉坐在圍欄裡頭，說太歲半隻手掌撐進了底下的縫隙，摸著看台的石板是熱的，那是夏日的餘溫。若葉穿了校服短褲，跪坐的小腿緊貼著光滑的石板，在路燈下透出一點倒影，像一汪溫水。
不知哪裡冒出來的尷尬催促他坐直了身子和若葉拉開距離，卻又忍不住再瞥向身側的少年。看台很高又狹長，若葉坐在這裡，行道樹垂下枝葉彷彿攏住他，遙遠天邊的星星也在他身後開始閃爍。

呃，突然有點太耀眼了。當學生真好。說太歲想。

憧憬天空的心⋯⋯是吧？
"你在學校，怎麼想著要製風箏呢？"
"我喜歡啊，"若葉沒有停下，"你以為我只會制風箏嗎？我以後要製出雙翼的飛行器，不是飛機，也不是那種滑行服。是真正意義上讓人能隨心飛翔的裝置。"
"那你將來就是，工程師了。我不懂這個，我大學讀的歷史，後來讀了行政學。"
"那⋯"，若葉放慢了手上的動作，"那你這學歷到頭來就做外送小哥啊。"
"各種原因吧⋯"
"各種原因啊。"
"最後我也挺希望自己能不受束縛自由來去，"說太歲又補充道，"但很顯然做外送並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呢，"若葉已扎好了骨架，正往上面粘貼絹塊，"你還蠻窩囊的。"

石板摸起來似乎變得有些涼，夜風吹拂帶走了不少溫度，盛夏夜中居然也有一絲寒意。
若葉的頭埋得更低了，說太歲緊了緊領子，看若葉單薄的襯衫，也怕他著了涼，伸手進去想碰碰他的背看冷不冷。誰知手掌剛一覆上去，若葉便受驚嚇般顫抖，兩大滴水珠子吧噠吧噠就砸在了絹面上。

這小子。
都這樣了。若葉認命般直起了背，眼淚隨即就是臉上兩行，他抬起胳膊抹了一把，沒等說太歲開口詢問，就舉起了糊好的風箏："你把這個帶走⋯⋯自己裝好線放一下吧，竹子的品質不是很好，可能⋯不會飛得很高，"若葉抽噎了一下，"我要回去了，得偷偷回去才行⋯"
說太歲接過風箏，一時如鯁在喉。若葉咬緊嘴唇，深深垂下眼睛，從看台上站起來，順著高高的台階一蹦一跳地離開了，那背影看起來相當滑稽。

說太歲帶走風箏後倒是很聽話地給裝上了線。但他並不會放風箏，不知是因為這個原因，還是這隻風箏實在做得太差，始終沒能飛起來。說太歲便來尋若葉央措，只是一連許多天都沒能在水塘邊看見他，向教職一打聽，人家只哄笑：
"若葉家犯了那麼大的事，哪還能讓他在這裡讀書。"

於是說太歲便走了。那一晚上若葉離開前，說太歲叫住他，問過他當時唱的歌，沒能聽清楚，唱了什麼？
他在月光下站了一會兒，輕輕唱道：銀之水，火焰花⋯噠啦啦噠，將星星丟⋯⋯"
可是現在也不記得該怎樣唱了。
早知道應該問他如何放風箏的。

完。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