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25 【迹冥】参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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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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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

樓主發表於: 2024-05-25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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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5 【迹冥】参商

是小破站【霹雳︱迹冥】参商（不才）的配文，搭配食用更佳——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夜色安然，天空一点分明。女孩提着留蝶梦，轻轻吟诵今日所学，声朗清脆，稚言得趣，几分欢喜。
星子静谧，倒映参商，衬得时间如水漫流，目光也落在雀跃的女孩身上。
小瑟斯发现了他，立刻跑过来递上留蝶梦。
蝴蝶蹁跹，彩翅轻振，光也翩跹，落入天际。
解璇玑愣愣入了神，又被少女的声音换回，一块儿回了去。

传说临世者会将出生时第一眼看到的人当成最亲之人。
末日十七想，帝父造就了他，自当是他生命里最近的人。第一人。
发尾一寸寸，血色点点浪。
时岁迷人眼，新阳日日起，未见多岁已是少年。
末日十七是不懂所谓“少年”二字，他的世界沉沉，浮浮虚妄，半是漠然。
玉逍遥的出现偷来了世上的风声，带着光月，悄悄轻抚，温声细语。
“十七号。”
玉逍遥靠在铁栏外，等待末日十七尝试新的口味，他静静看着，忽觉安好。
“怎么了？”
末日十七转过身，面具下的眼睛带着好奇的询问。
玉逍遥只觉心底静得软成一片，“你知道日月星辰吗？”
“？”
玉逍遥便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岔开话题，“吾教你念《千字文》吧。”
末日十七感到新奇，他坐直了身子，随玉逍遥一道走近那玄妙的文字中去——
“天地玄黄，”
“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
“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
“日月盈昃。”
“辰宿列张。”
“辰宿列张。”
……

“寒来暑往，”
“寒来暑往。”
“秋收冬藏。”
“秋收冬藏——”
秋收冬藏。
末日十七散了力，愣愣然思考这千字文句的含义。
玉逍遥见他专注，也停下握着他右手写字的动作。
那笔攥在末日十七手里，倒也变成了蹒跚学步的孩童，偏却生得这般好看，玉逍遥怎么也不愿放开。
——十七号一定是个温柔的人。
玉逍遥念头一起，再也控制不住想摘面具的念头——
“是珍藏的意思——吗？”
末日十七回了神，略一偏头便被玉逍遥的气息裹住，一瞬陡觉面具碰触到了玉逍遥的鼻尖。
玉逍遥被惊了个激灵，却对末日十七避开的动作满脸受伤：“逍遥哥难得诚心教人识字没想竟要被猜忌……”
末日十七张了张嘴，心里尤生几分愧疚，“对不起……”
玉逍遥作西子捧心状。
末日十七舌尖发钝，“吾、吾——玉逍遥吾还想学。”
玉逍遥感觉衣袖被极小的力道拉住，他看见末日十七眼中清澈的倒影，几分怯意，几丝不安。
“咳。那，继续。”
末日十七如愿被握进温柔的力道里，一笔一划往后写去——
面具遮住了面容，也藏下了悄起的温度，来的快，去的缓，无声无息，过犹不觉。

下一次见面，玉逍遥带了书来。
末日十七的身形还在稚嫩，面容也是清秀，他在牢笼深处，依稀专注着什么。
玉逍遥蓦觉欢喜：“十七号！”
他又被吓到了，小鹿般的眼睛半瞬惊惶，却在看见他时化作流水的叮咛。
玉逍遥乐此不彼：“十七号你在干嘛？”
他手中藏起什么，倒是问他今日怎的来得这样早。
玉逍遥唤他过来：“吾给你带了好东西！”
他下意识走过去，被玉逍遥抱了满怀，失重的害怕让他下意识抱紧了几分恶劣的始作俑者：
“玉逍遥！”
他被转得有点晕。
玉逍遥把他放下，待他回到脚踏实地的安全感里面。
——哥你这么开心该不会是又去欺负人了吧！
玉逍遥耳边响起玉箫的质问，不服气地撇撇嘴：这怎么算欺负人呢！
末日十七只看到玉逍遥的笑，那委屈忽就散了去。
“玉逍遥。”
“十七号你看吾给你带了什么！”
玉逍遥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书，惹得末日十七眼睛闪闪发亮。
“来，吾带你看。”
末日十七凑上前，发现“山海”二字。
“这是什么？”
“当然是好东西，来吾带你看。”
末日十七被拉了过去，下意识挣了挣搂住自己的手，忽的就被书中画面吸引。
那字他不认识。
玉逍遥心中好笑，下巴落在末日十七肩上，揽着他的腰熟练地抓起他的手一块儿读过去，再盯着他的侧脸听一字一顿的重复——
仙门的大师兄灵根聪慧，偏在某些地方卡了一道，直到成为仙长也不曾意识那喜欢到“欺负你”的小孩子心性。

玉逍遥从未说过，他是这样喜欢听末日十七读书的平静。
少年人的嗓音带着未定型的软糯，些许稚言与生气，听在玉逍遥耳中平多了些朝气的可爱。
许多年后，玉逍遥再听到这样的音色时已是满脸泪流：文词尚于昨日，如今历经故事，多少月明不言中。
仙门的大师兄陡然好了学，堂上飘然笑意，考核中一骑绝尘。
默云徽盯着他，直呼不可能。
玉逍遥自得享受，对众人目光悉数接下，又是一番打趣。
他心里想着定要与末日十七说道，面上越发神气，更不会注意到高台上玄尊眼中的微妙。

仙门花开的时候，血河传来了消息。
玉逍遥提起剑，一瞬想到的却是末日十七。
——要跟十七号说吗？
“吾怕，吾怕你会忘了吾。”
“吾玉逍遥的记忆里可是一等一的好，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呢！”
“……玉逍遥，谢谢你。”
谢谢……？
“十七号。”
玉逍遥想说什么，最后只有一句“等吾任务归来带你去看星星。”
末日十七当然知道一些血河的事，可是他不能问：
“……好。”
一字回应，永生之殇。
吾待你岁月久长，不见永昼曙晨光。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末日十七重新覆上了面具，遥望蝴蝶振翅，没入朗朗晴空，不触可望天际。
莽莽血河之畔，一于外间奔波，一在里头沉浮。
他藏起留声之耳，一道与未碰及的心念落在记忆深处，停在那个即将温暖的冬日，连一点雪水的痕迹都没有。
末日十七也藏在了留声之耳中，冷冷如鬼谛之名，一并埋葬在寒意之下，尘封不觅。
星移斗转，日行月逐。
开眼合眼，一切具足。

也许命运的馈赠确已暗中标码了价格，天下之瀚，未和地之广袤。
窈窈之冥同修，已是末期。
地冥习惯了面具，遮掩的是相似的面容，也是理性到冷漠的情念。
“非常君你说吾神毓逍遥这么人见人爱……怎么他地冥就这种态度！”
想到被拒绝的好意，天迹就气得不行。
人觉调配着大圣果，头也不抬：“怕不是你骗了人家感情。”
“不可能！”
……地冥发誓，他看见天迹掌下的木桌抖了三抖。
人觉看着溅洒的果汁，心中惋惜着抬头看向气呼呼的天迹——还有余光里过来的地冥。
“所以你是有多喜欢地冥？”
“？？？”
“……”
天迹呆愣。
地冥失语。
“谁会喜欢他！！！”
“眩者不需他喜欢！”
天迹吓了一个激灵，却兀自不肯退败：“你什么时候来的！没声没息跟那啥一样——”
“堂堂天迹说人坏话还怕人听吗！”
“谁怕你听，本来就是事实！”
地冥咬牙，手攥得死紧，半晌才放下去，冷哼一声走开了。
天迹没有得到回应，原本的心虚荡然无存，他懊恼着又不愿让步——
本来就不是他的错！
本来也没有错。
——本来，也不该见。
流年倒转，不过纸上情话，才子佳人，亦是自欺欺人。
若不曾见过光，若没有这天上的星子，这世间许会少些蹉跎，可终究，还是你照亮了路。

地冥识海里七相吵得激烈，可无一例外都不自觉想近一些，再近一些。
白发的仙者在助人时着了道，却不急着破局。
吾内心深处的渴望？
天迹觉得好笑又有点好奇着幻境所示。真的就一点，如果不是小孩子的话。
“大哥哥你好可怜。”
“怎么说话呢！”
天迹觉得，熊孩子就是要打一顿。
地冥感受着头上轻柔的力度，呛人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
……傻子。
天迹拉着他，一路上絮絮叨叨讲了不少大道理，无怪乎年纪小不能做坏事之类。
地冥烦闷：“你好吵。”
天迹怒了：“是谁不好好修炼学作坏出来害人？！”
地冥翻了个白眼，一甩手消失了。
“喂！”
天迹一急，拂尘一甩把将即消的幻境打散，露出天地一片干净。
“……奇怪，明明感觉到两道灵识。怎么不见了？”
他不死心地试了试，碎碎念着离开。
地冥没有动。
天迹果然回来了。
听风噤声，缠绵挽留，汲汲消矣；地冥看着本能找寻寄体的灵识，默默然抿紧了唇。
云海汤汤，浠水潺潺，倒映参商，经年流连。
天迹不知道自己遗忘了什么，他看见地冥，是任务般的相对；昔年不曾深究，将来也未有明白。
他仍是留下了留声之耳。
天迹不止一次想过，接下来，接下来，接下来——
接下来，是失去。
“天迹阿伯，这个字怎么读？”
天迹轻笑，“这是白驹过隙的驹，鸣凤在竹，白驹食场是说——”
鸣凤在竹，白驹食场。
白驹。
“阿伯，你怎么了？”
天迹回神，“没什么。怎么看起《千字文》了？”
小瑟斯挠挠头，“二世说，等吾会读了，他就告诉吾一个秘密……天迹阿伯，你说等吾会读了，二世会出现吗？”
——
“十七号，等你会读了吾就跟你说个秘密好不好？”
“什么秘密？”
“嘘——现在说出来就不叫秘密啦！”
“啊？好。”
——
他当年，想和十七说什么呢？
“天迹阿伯，你在想什么？”
天迹回神，微笑：“没什么。”
小瑟斯撇嘴，“一个两个都骗人。”她看向天际，“好多星星啊——”
星星？
是了，他当年说过的要带十七去看星星，去看日月星辰，然后，然后——
——
“奉天、奉天、奉天——小妹你怎么一天天就知道奉天，到底谁才是你亲哥？”
“哥！你到底明不明白最重要的是要在他身边啊！”
——
是了，日月星辰，只是陪衬，有你的地方，才温暖如春。
当年他看不得小妹的沉默，又自觉一直这样也好，可他究竟是错了。玉箫想要的不过是目之所及的陪伴，可叹他当时轻狂，如今偏放了地冥而去，真真再寻不得。
地冥是骗子，可他又何尝不是骗了地冥。
他再也没想起来带他去看诸天星辰，再也没想起告诉他这句话，也再没能一直在他身边；他把他弄丢了。
真正让地冥绝望的人，是他。

“天地玄黄，”
“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
“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
“日月盈昃，”
“辰宿列张。”
“辰宿列张。”
……
“天迹阿伯，你真厉害。”
烛火熹微。天迹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什么也没说。
日子久长，时月如霜，这一次，他决不要，忘记。
不能忘。

青石板桥，雪水沥沥，一步一留间，枯枝已添新绿。
天迹匆匆忙忙赶了去，终不疾不徐承了责。
他到底没能捉住指尖的蝴蝶，别离来得猝不及防，青柳依依也难寄。
此生太长，来世太远，吾愿蝶化指尖，轻掷而待。

注：
日月星辰，只是陪衬，有你的地方，温暖如春。
来自电视剧《宝莲灯》主题曲：不灭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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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5 【迹冥】参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