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后的中秋,丑孔明一个人坐在院中时偶然又想起了这事,想起在竞日孤鸣十一岁后这种夜半惊醒情况明显好了很多,也幸好他不是天天如此,只是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段内如此。丑孔明由此推测出或许那就是曾经发生宫变的时间,但此处远离首府,也无从查证。 d@$]/=%
中秋过后不久,竞日孤鸣来寻他,那天是他十五岁生辰的前一日,他们同坐在桂花树下的石凳上,金红的桂花与灰绿的叶铺了一地,竞日孤鸣问他。 ftr8~*]O
“丑孔明,你现在所追求的是什么?为此而付出的一切都值得吗?” _~l*p"PL<
他说:“我的目标始终如一,您不是已经知道了?或者换句话说,我在冒险让自己成为中原的领主,而这个游戏本身就很值得玩。” >/r^l)`9_f
竞日孤鸣道:“你觉得这就是你的目标,成为中原的帝王?”丑孔明叹了口气,那一刻他的目光带着向往般地迷醉,他悠悠地开始解释。 %kHeU=
“我曾研究过历朝历代的兴衰。他们的揭竿而起,他们的暴政腐败,他们的百家争鸣,或是他们的礼教崩坏……我承认,看着那些终会组成浩瀚长河的涓涓细流各自流淌本身就是件极为有趣的事。就好比在凝视过繁星与无尽而广袤的苍穹时,想到或许有朝一日我们能够通过某些手段,看见我们生活之外的世界。但随着时间逐渐推移,我对人类历史进程的研究渐渐向实践主义发展,从书卷转向时事,从传统转向新政。我做得越多反而越觉得自己所在这个时代药石枉然,虽然它比起乱世也算是有所进步,但逻辑告诉我,它无疑正在死去。” s=Cu-.~L
他停了下来,喝口茶水。竞日孤鸣静静听着,时不时转一下茶杯。 F}f/cG<X
请务必继续说下去。少年人说。 T{A_]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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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着道:“而我发现,在每一代新国创世之初,也会产生某些极具独特性的存在,正是这些特性,令他们得以适应周遭的环境,得以一统千秋或是暂时地称王称霸。他们是王,却不是如今大多数人崇拜的那种‘明君’。一方面,他们并不爱自己的臣民,做不到所谓爱民如子;但另一方面,这些‘王’对臣民们也没有恨。他们本质上是至高无上的,超然物外,对所有人持中立态度。他们时不时地会利用旁人,就像牧人利用他们的羊群,而每个人的不同价值对他们而言就像是羊绒羊皮羊毛羊肉等等,那是生命的副产品,仿佛蜜饯。那我为什么不能反过来利用他们,只要我能做得到,只要我足够大胆,为什么我不能从他们身上获得一些东西来回报我自己?” 0^0Q0A
丑孔明看了看对坐的青年,这几年他的成长可真是快,个子高了,脸颊也透出几分菱角。 \>DMN #
竞日孤鸣脸上展现出了然的笑意,他轻抿了一口茶水。 Jq5](F!z
“你似乎很热衷于人文方面的比喻。”他调侃道:“而你内心深处明白,那正是你想要的,你想要的是王权与统一,而不是低三下四的顺遂,是独尊而非忤逆,是肯定的敬畏,而非轻视的侧目。” c%jW'
丑孔明并没有接他的下文,他在等他的下话。 !08\w@
“你不仅是聪明人,还有野心。”竞日孤鸣评价道。 7f$ hg8
“而您也不只是您希望外人认知下的那样,王爷。”丑孔明平和地笑道。 &y}]^wB
“所以。”竞日孤鸣悠然地开口,语气平淡似乎对所有的都话毫不在意,就好像没有任何东西能伤到他:“所以丑孔明先生的选择是,现在向所有人揭穿小王,还是一声不响地离开苗疆?” ~7G@S&<PK(
这几乎是句废话。 PnUYL.v
“我既不揭穿王爷,也不离开苗疆。”丑孔明站起身,这次换竞日孤鸣抬头看他,他接着说:“您现在也到了能广纳贤才的年纪,我的真实身份与它所带来的影响王爷心知肚明,而纵观古今,鲍叔牙举荐管夷吾佐齐桓公成就春秋五霸之首,诸葛亮承刘玄德三顾之恩受任败军之际奉命危难之间。我自认也有几分管乐之才,常言道良将配好马,宝骏配好鞍,若是我的才能可用于得到之处,比如能为王爷的宏图霸业相辅之,不但是我丑孔明之幸,于王爷而言也是一大助力啊。” {o."T/?d'
在此时,竞日孤鸣看见了一个机会,他决定抓住它。而凡事必有报偿,有什么是可以拴住一个人的? pV^(8!+
一个承诺,一块跳板,一条通往他宏伟蓝图的康庄大道。 N!{waPbPi
于是,竞日孤鸣面上仍是保持着波澜不惊的神色。 3axbWf3[
“那么有朝一日,先生可该称小王为王上了。” ;VS\'#{e
再后来的一段时间,丑孔明没再见过竞日孤鸣,但没过多久,竞日孤鸣就再次秘密地找上了他,给了他一样东西。他向他直言那是魔之甲,不过是件可以假乱真的赝品,他希望丑孔明想方设法将之带入西剑流。丑孔明想这应该是他给自己的第一道真实的历练,于是他欣然接受下来,离开苗疆远渡重洋前往东瀛。 ![ce=9@t<
本未想过再回来是何年月,只是待他真的再次阴差阳错踏上苗疆土地的时候,早已物是人非。 'yw7|i2
说物是人非有些太矫揉造作,毕竟物还是同样的物,不过圆了棱角,蒙了尘埃。人也还是同样的人,不过改了头脸换了名姓。 o^\L41x3
只是说他而已。 G-DvM6T
因为他再一次改头换面,区别于以往数次的是,他甚至还为自己起了新的名字。 z6Xn9
“苏厉”这两个字没有任何含义,就只是个名字而已,它给人带不来憎恨与恐惧。 S^,q{x*T
这一次是苏厉主动去寻他,他整日在苗疆看似漫无目的地走动,实则细细搜寻北竞王的消息。在此时他急需寻求一个靠山类的存在,在清楚自己的所在地就是苗疆后,他想到了那位王爷。 A.v'ws+VDP
某天夕阳西下的时候,他在一片半人高的宽阔草场旁看见远远走来的两条人影,那二人背朝夕阳,落日在他们身后,让他们的脸成了一片近乎纯粹的黑色。 |Ok=aV7
苏厉眯起眼迎着光仔细去看,费了好大劲才认出那道高些的影子轮廓。 <5xlP:Cx
他们距离逐渐近了,近到能看出对方面目的时候苏厉才看清,迎面而来正是成年了的竞日孤鸣。 NbyXi3@v
他比几年前更高了些,面孔的轮廓也显出了棱角,他褪去了少年的温润,变得更加成熟稳重。而他手中牵着的孩子长相白净可爱,蹦蹦跳跳地充满活力。 C)RJjaOr
那孩子估摸约八九岁的样子,看这模样,应就是王储苍越孤鸣了。 \Wn0,%x2
其实苏厉也想过是否要上前叙旧,但首先他可能根本就认不出自己现如今的模样。其次他还带着苍越孤鸣,有旁人在,许多话想来也不方便说。 6p}dl>T_y
实际上他更担心前者。 :&'[#%h8
苏厉深知一个道理,自古以来,史书从来就不是人人都有资格登记在册的所在。汉末群雄并起诸侯相争,袁绍数十万兵马折损官渡时;曹操雄兵百万损兵折将于赤壁时;刘备七百里连营在江上被一把火烧净时,历史又何曾记述过某个特定的死难者,又有谁会去统计普通人的痛苦。 Jg2*$gL;_
以史为鉴,可以正衣冠,历史如此,人性亦然。身为丑孔明的傲气也从不会妨碍他对自身清晰明确的认知与定位。 p(8[n^~,i
因此擦肩而过时他们谁也没多看谁一眼,也没有人回头,至少苏厉没有回头。 &x#3N=c#
走出老远,苏厉垂下手时才发现衣带上不知何时被人挂上了一串金红色末端坠着羽饰的珠链。 K]Rb~+a<
这显然不是他的,尽管苏厉在改头换面后依旧对服饰配件有着一种近乎狂热的追求,却从不会在衣物上佩戴哪怕一件多余的不相称的物件。他今天穿得很是随意,简单的白色丝缎里衣与暗纹中衣,桔梗色的领子上镶嵌着珍珠,外罩雪青色大袖衫与紫藤刺绣的纱衣,渐变的长褶下裙盖住他穿着白色云纹短靴的脚面,鞋面的镂空金珠装饰随着他的每一次迈步动作若隐若现。他腰间系着银色翻面的腰带,正中佩有蝴蝶纹样的金片为饰,下坠两条珠玉坠饰,末端流苏刚及他的膝盖处。 ~\QN.a
苏厉想,这许是竞日孤鸣留下的暗示,就如数年后苏厉潜伏在魔司令身旁与所有人而言都音序全无时,他也有办法不着痕迹地联系他一样。 B=;pwX
于是苏厉绕个弯,去了第一次遇见他的地方。此前就说过,那不过只是个浅滩,说湖泊是夸大了它的广度与深度。但令人诧异的是,当苏厉踏着夜色来到那时,那片浅浅的月牙还在,其上的粼粼波光映着天上的满月,碎成数千片月影。 's>./Pf
此时苏厉觉得,若说它是湖,倒也未尝不可。 s~)I1G
竞日孤鸣孤身一人站在湖边,他换了件衣服,在白色的交领里衣外套着领口处绣有金枝花卉的双层大袖衫,暗纹的外衫镶有金边,袖口随着他抬起的手腕隐约露出内层浅蓝紫的袖口,半袖的淡樱色短打下摆绣着蓝金色的海浪纹饰,在他腰间织金的腰带外还系有一条纯白绸缎的腰带,后者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有点泛蓝。他肩上披着镶有毛边的双层提花斗篷,这原本是该将他整个身子包裹其中,而他此时抱着双臂,因此斗篷的边缘由他的手肘旁滑落。 <`P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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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厉像数年前那样走近他,这个动作他做得轻车熟路,仿佛在二人间演绎过了千百遍。 ]tnf<5x
竞日孤鸣没有回头,他说:“今夜月光如洗,我们走一走吧。” sq;nUA=
“多年不见,您的穿着又厚重了。” ro8c-[V
竞日孤鸣道:“这些年小王身体愈加虚弱,苗疆温差大,不紧着预防些可又免不了要受那汤药折磨之苦了。” 5_yu4{@;y
苏厉来到他身侧,二人一同沿着湖边走,亮晶晶的银白色湖水中隐约能看见个底,苏厉道:“您看,这湖泊倒也争气,这么多年也未见干涸。” 6$ \69
竞日孤鸣深深看了一眼湖泊,笑道:“是啊,故地重游而故友依旧,小王甚幸也。只是不知先生这次姓甚名谁,可便告知吗?” Lt?k$U{qe)
苏厉说:“人生有四大幸事,久旱逢甘霖,这跟我没什么关系;洞房花烛夜,这还未到时机;金榜题名时,现如今朝廷早已衰败不堪,唯有这他乡遇故知是真实触手可及的。时过数载,王爷还当小人是故人,苏厉甚是感激。” X[;-SXq
由此,竞日孤鸣便知道了他这次的名字,他将这二字在心底揣摩了一番,道:“这名字似乎没有任何含义?” FDQP|,
苏厉笑了,他说:“对于小人这样的人来说,没有任何含义的名字难道不就是最好的吗?含义会暴露一个人,带有含义的名字同样也会。” vkK8D#K
竞日孤鸣点头表示同意。 G1?m}{D)
片刻后,他问道:“你在东瀛就未曾有过故人相见的场面吗?” ysDGF@wZC
苏厉明白,竞日孤鸣不是在问他这些年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的时候有没有遇熟人,而是问他的任务完成得如何。 5W4Tp% Lda
于是他将那场跨越海峡的离乡之旅以及他在那里的发现与所作所为简要地告知了竞日孤鸣,隐去那些辛酸苦痛,再抹掉一些毫无干系的细枝末节。由此,就成了竞日孤鸣所听到的版本。 0V!@*Z
“辛苦你了。”他不咸不淡地说道。 G{!adBna
苏厉点头道:“能为王爷效绵薄之力也无妨。” BHrNDpv
竞日孤鸣仰头去看天边的星。 8oxYgj&~X
“白天的…可是王储苍越孤鸣?” }Lc8tj<
“是。” s^l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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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快啊。”苏厉叹谓道。 L8.u7(-#
“是啊,真快。” *3s,~<''%
他也叹了口气。 & Do|Hw
苍越孤鸣是个敏感的孩子,年幼时更是如此,家庭氛围与环境的影响让他将天真和爱撒娇的一面都给了竞日孤鸣和千雪孤鸣,前者总是笑吟吟地牵着他的手去买他爱吃的小食。实际上哪有什么东西是王府里没有的,只是孩子想借着这个借口与祖王叔一同外出走走罢了。竞日孤鸣也不说破,在合适的时候也亲自带他上街,只是大多数时候,这项任务都被抛给了更为活跃的千雪孤鸣。 0WO-+eRB/
而苍越孤鸣发现,自从上次自草场游玩归来后,自己的祖王叔似乎变得更爱走动了些,他外出的频率也有所提高。他认为这是祖王叔身体有所好转的迹象,于是兴冲冲地在某次回首府的晚饭间无意地说了出来。 G$7!/O%#_
生性多疑的颢穹孤鸣首先想到的是自己这位聪慧的王叔会不会在外结党营私,如此频繁出入府邸,难不成是与外党勾结营私想篡权夺位不成? 0m>?-/uDx
北竞王府外近日多了好些看似无所事事的闲人,竞日孤鸣刚踏出门便注意到了,于是他装模作样地走了一圈,赏赏景观观树,同样没有忘记必要的几声装模作样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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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大半月苏厉都没有再见过竞日孤鸣。一天他看着身上所剩不多的钱财,开始感到两袖清风的愁怨来。 ELa:yIl0
他此时住的是客栈,必须补充的一点是,完全自费的那种。因竞日孤鸣还未告知他下一步的计划与安排,苏厉就只能继续呆在这,看着钱财一天天流逝却无法得到及时的补给而叹气不已。 -D^.I
而当他自后门踏入竞王府时已是深夜,踩在后花园中由白色碎石铺设的小径上时,来客不由感到身上的衣衫似乎太单薄了些。 &l;wb.%ijW
在此前,在正午刚过不久时,苏厉正坐在屋内喝茶,忽听有人叩门声。他拉开客栈的木门,就见一位身高八尺开外的人站在门口,他穿着极具纯正苗疆风格的服饰,肩膀处的衣服缝制着深色的狐狸毛,棕色的头发以黑铁制成的发饰简单箍至脑后扎成马尾,显得他的身高又在原本基础上增添了几寸,这让身为中原人的苏厉不得不仰起些角度看这个比自己高大半头的访客。 (|t)MnPfY
“我们似乎未曾有过会面,请问您是?” &C&?kS(
“我是令狐千里,你是苏厉吗?” 1_RN*M+#
“是。” bQBYzvd
“跟我走,主人要见你。” 88~lP7J
“……?” %5-
任何一个遭遇到如此情况的人都会问这个所谓的“主人”是谁,苏厉也是。他直截了当地问令狐千里,是谁派他来的。 OtD!@GQ6
后者倒也爽快,直言自己是竞王府的人,见苏厉上下打量自己与明显不信任的神情,令狐千里绕着桌子转了一圈,然后站定。 Q2jl61d_9
他说自己是不久前才刚被竞日孤鸣所提拔起来的军卒小校,负责保卫竞日孤鸣的人身安全,而他的主人近来偶染风寒不便出门,才让他找上门来请苏厉先生亲临王府。 GGF;4
苏厉闻言便明了了几分缘由,而令狐千里在他看来完全是耿直愚钝的典型。因此他判断眼前这个人的话可信。 LvbS")
于是他抬腿就往外走,令狐千里却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苏厉不解,难道还有什么没讲清楚的吗? rG"QK!R5
令狐千里倒是有条不紊地从身上不知道哪个小包袱里取出另一套衣服放在桌上,苏厉看了一眼,可以看出原本叠的相当整齐的轮廓。 r]yI5 ;
然后他又看向令狐千里,后者的脸上波澜不惊:“主人说近来有些风头,让先生换上这身再随我离开。” =Xu(Js-
嗯?苏厉自鼻腔发出一声表示疑问的声音,他折回身抖开桌上的衣物,脸色一下变得又红又白,然后开始发青。一旁的令狐千里盯着他的表情,想到竞日孤鸣临走前的嘱咐。 W;y ,Xs
“要看着他把这衣服换上,头发放下来。” m[E#$JZtG
苏厉盯着手上的衣裳看了会,头也不回地问令狐千里道:“这也是王爷要求的?不换行不行?” 3lo.YLP^
“不行。” wW1>#F
说实话,苏厉是真心认为那身衣服是好看的,也认为它被人穿在身上的时候会更好看。不过那个人肯定不是自己,或许是哪家的贵族小姐,或许是哪个烟花酒楼的美艳女主人,总之不是他。令狐千里还在盯着他,苏厉不认为这是眼前这个人对自己所开的玩笑或是恶作剧,他的表情相当认真专注,且此人与自己毫无过节,又谈什么取乐陷害。 kO'_g1f<[
那竞日孤鸣的意思,应该就是情况极为特殊了,近来风声真有这么紧吗?如果有,他觉得自己肯定会知道。但他一点也不知道,或许这就是竞日孤鸣的恶趣味也说不准。 DfX}^'#m+
苏厉思考了一下,对令狐千里说:“好的,我穿,请您暂且回避一下。” NUb:5tL
令狐千里道:“主人叫我看着你穿。” 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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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厉道:“他的意思不是让你看着我换衣服,而是等我换好后由你来确认我是否已换好。” X0+M|8:
令狐千里坚持道:“主人就是这样说的。” ns;nle|m
苏厉由此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竞日孤鸣的用意不仅仅是暗示他最近有人盯梢,来往出入甚至需要彻底的装扮一番才可略加安心,还可算作是对他忠诚度的第二次试练,只是这侍卫实在是死脑筋。于是他也不再多言,先是解下立领的披风与手腕处绑缚的黑纱与护腕,再脱下外袍,然后是中衣,假领,立领的里衣,镶银边的白色外裤…令狐千里看着他把脱下的衣服一件件地折叠整齐摆正,然后由相反的顺序一层层地将那套竞日孤鸣给的浅紫色衣衫穿上。 bP3S{Jt-|
他背对着令狐千里,因此他只能看见苏厉脊椎与肩胛明显的后背,屋外的日光此刻斜着照进来,撒在苏厉光裸的后背上,照在他的腰间,形成一些明暗的阴影区,他那与武将截然不同的苍白皮肤上仿佛镀了层薄薄的金箔。此时他正欠着身去辨识竞日孤鸣所给的衣物中最里面的一件,长发被他拢至身前,自一边的肩头垂落,浅紫混着黑色融成一片似是会流动的雾,随着苏厉的动作而摆动。 DY'1#$;
苏厉直起腰,他先是穿上了上衣,手臂从又薄又滑的丝绸料子间穿过时带来一阵冷意,衣服的领口绣着些淡绿色的藤蔓,其间盛开点点浅紫的花朵,工匠的手艺精细而高超,细看下枝叶间还有细细的银线作为包边,他灵活的手指将系带系紧。然后穿起紫色银丝皱的中衣,长长的衣摆垂下,他将前襟在胸口交叠,形成两块不同深度的紫。紧接着他坐下,抬脚去穿白色绣着金线的下裙,提起裙身时他的亵裤被一道卷起,苏厉站起身小幅度地跳动两步让裤脚重新落回原处。 a]nyZdt`
令狐千里有些等得不耐烦,但出于对主人的敬意和顺从,他仍是一动不动地等待苏厉将剩余的衣服穿好。 /'WVRa
当苏厉套上袖口宽大的暗紫色外衫时才发现原来竞日孤鸣还“体恤”地为他准备了件黑色的披风,于是他也毫不犹豫地将之拎过来穿上,披风的袖子比外衫大一些,苏厉想这应是一整套的。 +t`QHvxv
他刻毒地想,看来王府内很自在,该有的不该有的都一应俱全,竞王都乐在其中了。 eHQ3K#M#
“令狐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P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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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说等天色渐晚再走,切勿引人注意。” ]id5jVY
哦。苏厉应声道,他看了看屋外的天色,距离令狐千里所说的时间还差一段距离。他知道一天中最容易使人懈怠的时间是日头沉下去的那短暂的时刻,那是白天与夜晚的交接之时,是阴阳颠倒的时候。 (25v7Y]
“时候尚早,将军请坐吧。”苏厉抽出一张椅子,示意对方坐下。 Tt*n.HA
令狐千里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他伸直自己的双腿,上半身前倾着,手肘搁在扶手上,双手交叠着撑着下巴。房间中的另外一个人已经坐在镜前开始捣鼓他的头脸了,随着时间的流逝窗外的夕阳都映成了火红的火烧云,连绵不绝,而苏厉还在不紧不慢地将又一根发簪插入发髻。 s\#eD0|
令狐千里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人光是头发就要梳这么久,从他坐下后苏厉便开始拆他高高的发饰,一根根金簪从他头上被拿下,然后是金珠,弯管,撑起高度的塑形薄片……苏厉不紧不慢地放下自己的头发,拆开那些被编在一起的部分,然后在梳子上抹了些由瓶中所倒出的油脂,他一下下从下至上地将长发梳顺,将刘海拨弄整齐。他用细长的手指挑起一些头发,将它盘绕缠紧,以金簪固定,令狐千里看着他那因抬手而滑落至手肘的袖口中露出的白净手臂,看着苏厉的黑发与手指相缠绕的场景。他一面看一面想,眼前这人真是麻烦的紧,梳个头发需要这么多繁琐的工序吗?而且作为一个男人这会得也太多了吧,主人说他是中原来的文人,原来中原人都会得这么多吗?也不知道此人武艺如何,是不是也和这些技能一样深藏不露?中原不是讲究一个,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厚积薄发? xulwn{R s
苏厉梳了个与身上衣着还算适配的发型,束起部分头发盘成髻,留出鬓角的长发在耳旁绕了个弧度,发尾固定在发髻之下,而他浅紫色的刘海也被往后梳起,以细小的夹子压在头上,露出部分光洁的额头。然后他开始往面颊上涂抹一种奶白色油膏状的物质,令狐千里闻见淡淡的花香,与他此前所闻过的任何一种花都不同,可能这也是什么中原人的东西。 N,Ys}qP
苏厉整理好这些,又不知从何处翻出张红纸放在唇边抿了一下。 o;<oXv
这就算是完工了。 L?~-<k
他站了起来,将原本的发饰与衣服以及那几个瓶瓶罐罐包起来,以袖带打了个结保证内中事物不会轻易掉出,接着将它拢在身前拿着。做完这些,他又来到令狐千里面前,后者仍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坐在椅子上。 ({l!'>?
“王爷所要求的,是这样?”他伸直双臂,供令狐千里检查他从头到脚的一身行头。 ?iQA>P9B
后者自喉间挤出一声表示肯定的:“嗯。” +(9qAB7
然后他将手伸到袖子里又摸出一小包东西,他将之在一旁的桌案上摊开,是一些绞在一起的金珠链与小配饰。 ;.wWw" )
“这是?” M+q|z0U
“我不知道。”令狐千里干脆利落地打断苏厉的话头,苏厉只好自己拿起来研究,这时日光已经转暗,屋内背光处有些让人看不清物。 DGllJ_/Z
“这是腰链。”苏厉检查了一遍后笃定地说,但他自己绕了几圈也没绕明白该怎样穿戴。 ? W`?F
“能不戴么?”他问。 tE>hj:p
“我看看。”令狐千里从他手上接过那条细细的金链,在他腰身上比划了半天也是徒劳无功。此时苏厉已经将其他几处细小的金珠都别在了它们本应该在的地方。 glvtumv
“要不算了,许是弄错了。”他温声开导他。 kH10z~(e
“主人不会出错,他说了这是一整套,那这就是一整套。你站过来我再看看。” $xU5vCwAo
苏厉觉得令狐千里对竞日孤鸣盲目的崇拜有些过度,但他默许了他在自己身上试来试去的行为,只是提醒道:“将军,我们时间不多,马上就要天黑了。” .Lc<1s
令狐千里也有些焦躁,他是想做好的,也相信竞日孤鸣的话不会有差池,但他在苏厉腰身上缠了好久都没能将其固定,他有些急躁,索性在他身上来回摸索,他觉得会不会其实玄机在衣服上。 I];Hx'/<~
“你做什么?”苏厉感到有些不对劲,他抬手去抓令狐千里的手腕,接触的瞬间苏厉感到有些不对劲,很快他反应过来,令狐千里的袖中有东西。 #Kp/AN5YC
或许是一把短剑,或是什么类似的暗器。 !Qd4Y=
“别动。”令狐千里警告道,他继续研究着,寻找他认定其玄奥一定存在的证据。苏厉僵硬着身体任由他动作,他脸色有些黑,只是对方太专注,光线又暗,也不大明显。 B U^3Ux$
“你把腰带上头的部分折到里面去了,你自己穿着难道没有觉得不舒服吗?”令狐千里说着,将手指插进腰带的缝隙,把被苏厉折进去的那部分捞了出来。苏厉一看,果然其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小小的金环,令狐千里拿过腰链,按顺序将之挨个扣上。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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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可以走了吧,时间差不多了。”苏厉说。令狐千里点点头,两人一起出了客栈,朝北竞王府走去。 {}TR'Y4
竞日孤鸣那晚特意推迟了晚饭,他对姚金池说的并不比对其他下人说的更多,苗疆的夜很冷,他早早在房中升起了炉火,并通知了叫厨房晚些再开灶。自己则是舒服地往软榻上一躺,拿着玉制的杯具饮起桂花蜜。 ;2=H7dq
苏厉进门时竞日孤鸣一杯正巧饮尽,他探身去够桌上盛放桂花蜜的壶时房门开了,抬起头就看见低着头双手拢在袖中的苏厉与他身后比他高出一截的令狐千里。前者的身形在女性轻软服饰的包裹下显得更为瘦削,后者较之就有些高大了,站在竞日孤鸣的角度看,此时他们的形象还颇有几分戏剧性地配合感。 xo46L\
“主人。”令狐千里开口道,他手扶在门把手上,身体挡住可能途经这条走廊的人会对苏厉投来的好奇目光。 ua-cX3E
苏厉欠了欠身没有开口,他可记得清清楚楚令狐千里在路上说的话,令狐千里说,你要是不开口,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D; 0iNcit
苏厉很想笑,很想暗讽他几句,但终是一言不发地走快了些。 Y=#g_(4*
竞日孤鸣招手示意他进来,又对令狐千里点头致意说你可以退下了。苏厉一入内,便感到周身被包裹在充盈温暖气流的房间内,令狐千里在他身后关上门,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相对。 c%+9uu3
“王爷真是谨慎小心,连细枝末节都做得如此详尽。”苏厉说,他指的是衣服的精细度。 Kpo{:a
“你的扮相也不错,不是吗?”竞日孤鸣伸腿将桌对面的凳子踢出来些示意苏厉坐下。 %TA3o71
他落了座,竞日孤鸣推给他一壶茶水:“岁月可不仁慈啊。”他盯着他的脸,打量着他的头发。 3B<$6
“苏厉,你今年高寿了。” ^dzg'6M
“这是个问题吗?”苏厉说。 M8,W|eTM
“就当它是个问题吧,你不想回答吗?那小王猜猜看,四十?四十一?”他似乎心情很好,性味盎然地说着:“但恐怕人们会觉得你比这年纪还轻上几十岁,不管你的真实年龄究竟如何,这些年里你的容貌似乎没有一丝的改变,尽管它确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这也是蜕变大法带来的收益吗?唉呀,小王对此羡慕不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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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容颜也数十年如一日,丝毫看不出岁月在您脸上造成的侵蚀。”苏厉顿了顿,又说:“您找我,我想不会是要向小人学习蜕变大法的吧?”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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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这种奇数的人在我这有一个就够了。” Rj|8lK;,
“小人无须更衣吗?”苏厉解下披风,竞日孤鸣递上双木筷。 jI8qiZ);~
“先吃饭吧。”他说。 }cL9`a9j
苏厉去换衣服时竞日孤鸣喊来人撤走了碗碟,他又在桌旁矮柜上的铜香炉里点起一颗香薰,随着炉盖重新盖上,烟也自盖子上的孔洞徐徐飘出,很快就消散在空气中。等苏厉自屏风后现身时,竞日孤鸣装模作样地叹道:“可惜了,小王还想多欣赏片刻的。” cIO7RD$8
真是恶趣味。苏厉想着。 T`;>Kq:s
他很快便注意到了不同,于是向香炉的方向看了好几眼。 }lk_Oe1
竞日孤鸣率先态度诚恳地开口:“苗王又派了眼线终日在小王府前巡视,如监管犯人一样,此招实属迫不得已,为了避免没必要的追查,委屈你了。” L.[ H
那语气距离真诚,恐怕差着有十万八千里。 *\Y \$w
苏厉很想呛声,但竞日孤鸣示意他先坐下。 >HUU`= SC
“王爷真是多年如一日地审慎。”他不咸不淡道。竞日孤鸣对他的恭维没有表现出欣赏或是反感,只以相同的语调回敬道:“难道你第一天认识小王?” xs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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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当然不是第一天认识,早年间苏厉就说过,竞日孤鸣远不是他希望他人看起来的样子,而今竞日孤鸣重又提及这个话题,他道:“你当年说,小王不是我希望他人看起来那样的人。你也同样,苏厉,我们都有各自藏而不露的一面,在我虚虚实实的宫廷生涯中,有时也不得不去做一些必要的防范,不论这防范的对象是亲人还是昔日的密友,或是互利互惠之人。” wPn#>\/L
他顿了一下,看向苏厉。后者垂下视线,将之落在桌案的木头纹理上。 :/BU-SFK^
“因此,我在这个领域中积累了一定的经验,而人们不会从我外在伪装出的活动里知道这一点那些小心谨慎的日夜是不会被记录在任何地方的,你想必也能理解个中原因。” "b!EtlT9
苏厉说:“我完全理解,您的存在与名声建立在平易近人与世无争之上,您担心在自身力量不足,以及时机不合适时涉及过多争权夺势的举措会带来杀身之祸,毕竟历朝历代此番案例不在少数。而王爷是聪明人,前车之鉴只要有一例就足够引起警觉与重视。还记得吗,我曾说过的那句,称孤道寡,方为王道。” O6^>L0'
竞日孤鸣发出一声轻笑:“要不你详细说说。” O/9dPod
“关于这点。”苏厉说:“此前我对历史发展规律的兴趣,让我进入了比原本想象中更加深入的领域。” XF{g~M
他将遮住了一边眼睛的发丝拂去,苏厉的刘海已从头饰中得到释放,此刻软软地趴在他的前额上。 &cST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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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让我着迷的只是历代君臣间真实关系的边缘领域,年幼时我总是听说些忠臣明主的有关内容,那都是成年人和年长的迂腐者从距离现今相当之遥远的王朝记述所见的描述,是美化后的产物。我那时就有所质疑,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怀疑。史书所讲述的那些故事如此顺遂美满,在我看来那简直没法相信它们真实存在。我从中产生了对历史进程的好奇心,二者中存在着某种联系,它们也必然有联系。” HXTBxh
竞日孤鸣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话,苏厉接着说。 ^1vh5D
“您也知道,究竟什么才是我毕生的所求方向,而我对此倾注了全部的精力。朝纲腐败崩塌后我也离开了西厂,此后在闲暇时间里,在必要所为的空隙间,我一直在这个更深奥的领域中勤勉研究,我为自己制定的目标,首先是在这个乱世中活下去。” #cqia0.H
“所以,正是这个原因让你认为只有靠自己才能达成目标,并在混乱局势下挣扎多年无果后决定重新进行一次目光更为长远,更有目的更有计划的行动,即我们第一次见面。也就是你首次来到苗疆的那一年,你是为了来边疆,在偏远土地中的强大势力中挑选寻求能帮助到你的助力。” ZkW,
“您又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O5TB
“原因显而易见,苏厉,线索都在这了。” W27EU/+3
苏厉看着竞日孤鸣的笑陷入沉思与对此人城府心机的本能恐惧中,后者此时站了起来,他在屋里踱步,绕着墙壁走了一圈,而后回到桌前。他站在苏厉身后,将手掌贴在他的脖颈上。 /HsJyp+t
“苏厉,多年前你就展现出对我的了解,小王不是不信你识人的眼力,加之那时我尚且年少,遇事不多……” z O
他的手顺着立领的领口往下,着手处柔滑细腻,带着略高的温度,竞日孤鸣的手指擦过苏厉的喉结,往下至锁骨,再摸到覆盖着薄薄肌肉的胸膛。他感到了手下这副躯体的僵硬,于是他继续轻声细语道。 "r!O9X6
“当年小王就已明了你是何种心性,我知道你终有一日会向我自荐,所以小王在此后相处间并不言及此事,而是耐心等待。” ngprTMO$&
竞日孤鸣的手很凉,苏厉觉得它们在他胸膛的动作开始愈发肆无忌惮起来,衣服被牵扯地松松垮垮,近乎要从他的肩头滑落,他抬手去扯也不是,攥住竞日孤鸣的手腕也不是。只得由着那带有寒意的手随意探寻揉捏,让他的恐惧与呼吸变得更加深重。苏厉的担忧凝成苗疆漆黑深夜里的夜露,蒙在心头挥之不去。 Fg)Iw<7_2
他并非害怕即将来临的事,而是对竞日孤鸣。这个男人似乎能看穿一切,他身体里所蕴藏的能力超乎想象,尽管看着他那可畏头脑中齿轮的转动是件及其有趣的事,而在作为当事人的时候,这却并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 =h?WT*
与此同时,伴随着竞日孤鸣在耳边近乎催眠的低声喃喃,苏厉突然感觉自己产生了清晰的幻象,仿佛再次亲眼见到了他描述的景象,印象中的院门由竹竿并排捆扎而成,推开时会发出的吱呀声仿佛就在耳边,他看见年少的竞日孤鸣与曾经还是丑孔明面孔的自己站在门内,不远处的树杈上还悬挂在一只鸟笼,其内的鹩哥扑腾着漆黑的羽翼,漆黑的羽毛散落一地…… l@a>"\><i*
他用力地深呼吸了几下,以镇定心神。 8F(lW)An
“你说,你曾是西厂的?或许你是某位高官,又或许你籍籍无名…小王能不能猜测一下,你实际上,也是宫廷生涯中的残酷牺牲之一呢?” r^mP'#
“小人不是。”苏厉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竞日孤鸣的手还在往下,他们双方都觉察出他快速的心跳频率。 _uuxTNN0x*
“证明给小王看?我很感兴趣。” Ll%CeP
宫廷生涯中的牺牲。后来,过了很久之后苏厉才明白当时这话的双重含义,那时候他已经知晓了竞日孤鸣的身世,或者说是他猜测出的版本。由此前提,他那时候会这么说也在情理之中了。 .(OFYK<
那双手自苏厉大开的领口内抽出,带着后者身上的余温,竞日孤鸣转身走了两步,坐到床上。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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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厉没有动,他既没有伸手去整理被扯得凌乱的衣服,也没有起身对竞日孤鸣的要求做出任何反应。 \0iF <0oy
竞日孤鸣也不催他,他明了苏厉其人的秉性,但凡不直接危及性命之事他决不会挂怀,更别提什么高尚的情操了。而事实上这并不是竞日孤鸣刻意为之,也谈不上什么蓄谋已久,原因说来好笑,不过是临时起意罢了。此前苏厉站在门口时,竞日孤鸣曾细细打量过他,相比起初次见面,苏厉的容貌说是翻天覆地也不为过,那时候他就向自己坦言了蜕变大法的事。竞日孤鸣想,自己方才的提问真多余,既然破损的面容都能恢复甚至更上一层,假如他真是权宦出身,那必定也能恢复如初,只是他确实搜尽了脑中与苏厉相关的记忆,都是些他儒雅随和的模样,比起自己那活泼好动的侄子千雪孤鸣,“快意江湖”这类词似乎与苏厉无缘,他鲜少显露出失礼慌乱的模样。 NDW6UFd>1
他总是那么谦逊得体,曲意逢迎地恭敬中丝毫看不出媚俗的阿谀奉承。 epsh&)5a*
人的好奇心,或许在此用逆反心形容更为准确。总而言之,这样的情绪真是强烈,竞日孤鸣想看看,苏厉究竟能为目标做到什么程度,也想看看他会不会对自己示弱。 V,<3uQD9a
一直以来,苏厉都是个聪明人,也有足够的意志来保持自己的冷静与理智,在被十代香妃陷害时如此,在重生过一次又一次时如此,在西剑流隐藏隐忍时如此,在竞日孤鸣的测试前亦然如此。他知道竞日孤鸣想做什么,想要什么,虽然不大清楚他行为动机的来源。于是他在脑内构思了片刻接下来的言行后,苏厉站了起来,他重又解开紧束的腰带,脱下本就近乎挂在肩头的上衣,之后抽开裤子的系绳。 ~6z<tyD^
脱到只剩下一件盖到大腿的贴身里衣时他停了下来,将其他衣服收拢整齐搭到自己所坐的椅背上。这个过程竞日孤鸣一直看着他,这让苏厉诡异地联想到下午那个贴身侍卫,他说“主人叫我看着你穿上”的时候神情还挺认真。看来竞日孤鸣与他的侍卫一样,都喜好看人脱衣? {as#lHn
他就这样光着腿大敞着系带宽松的长衣走到床前,竞日孤鸣面上浮出怪异了然的笑,苏厉说不清那笑蕴含了什么,是讥讽,还是戏弄,或是如等待般期待的笑意?竞日孤鸣还没有完全信任他,苏厉想,这些是对他的考验,是不会危及性命的试题。 tCAh?nR
做思想工作这种事于苏厉而言并不是什么需要过上许久的事,他对该为之事自有一番明确的判断。于是他利索地跪了下来,双膝跪在竞日孤鸣面前冰冷的地板上。苏厉将竞日孤鸣身前的碍事衣物拨开,先是披风的前片,然后是腰带,下袍,裤子。他专注地致力于眼前手头的工作,竞日孤鸣不言不语,也不出手相助。 =EI>@Y"
苏厉低下头,他放低了姿态张口含住竞日孤鸣腿间趴伏的性器,他攥着他衣摆的料子吞吐了一阵,待他感到口中之物变得有些发硬时及时将它撤出湿软的口腔,转而以手掌相扶,他由顶端开始慢慢舔弄,在柱身留下亮晶晶的水渍。竞日孤鸣此前的沉稳有些让他感到不快,于是苏厉以自己的方式报复,故意慢条斯理地舔吻前者的性器,舌尖好几次擦过他的尖端。 :?%$={m
他的那只手也没闲着,细长的五指握住被舔过的柱身小幅度地模仿交媾的动作。苏厉对于讨好人的套路方式轻车熟路,而在这一方面甚至可能有些过于熟练了,竞日孤鸣发出一声轻叹,似乎是满意他的动作,手抚上苏厉的后脑,插进他的发丝间,不动声色地拆开他束起的发,抽出其中的发饰随意丢在地上。 l2"{uCcA
他的头发散下来披在肩头,然后竞日孤鸣的另一只手捏着苏厉的下颚,迫使他张开嘴,竞日孤鸣伸开曲折的膝盖,以双腿禁锢住苏厉的身体,他掰过后者下意识想偏开的脸,在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惶恐中将胯下充血的深色性器猛地插了进去。苏厉被突然的变故惊得瑟缩着想后退以躲开这有些强迫与暴力手段的侵犯,但他身边就是竞日孤鸣伸出的腿,头还由对方掌控。他就如同任何一个还无法顺应主导者与承受者地位快速进行了调换的人一样惊诧与慌乱,竞日孤鸣看在眼里,于是他摁着苏厉的后脑,强迫他又吞下了几分。 n`Pwo&
“唔……” 0Ym+10g
苏厉被口中可能已深至喉咙的性器噎得眼角差点溢出泪水,他条件反射性地双手推着竞日孤鸣的腿,想要推开面前的人。 <H{%`
竞日孤鸣在他口中深而狠地抽插了几下,将苏厉的眼角逼到泛红,他金色的眼睛,那曾经看透世事饱含算计的双眼被竞日孤鸣的动作冲撞地眯起。在竞日孤鸣将硬挺的性器再次抽出苏厉湿热的口腔时,蒙盖在其上的那层迷茫神情还未消散。 p]/HZS.-b
“继续。”竞日孤鸣松开手,示意苏厉站起来。后者手肘支撑着竞日孤鸣的大腿有些僵硬地起身,竞日孤鸣向后躺下,又没有完全躺平,他的身体半数重心依靠那向后曲折的手臂支撑。 QFMR~6 ?
苏厉迟疑了一下,他分开双腿,连带着身上仅剩下的那件里衣的下摆衣缝也跟着分开,内中的春光半遮半掩,他的皮肤柔软,全身洁白。他的膝盖分开跪在竞日孤鸣身侧,苏厉探手至身下隐蔽的穴口处,沿着嫩红的穴眼周围按揉,积累出层层叠加的快感。在他人注视下手指插入进行自我扩张的动作或许显得有些难以启齿,但苏厉,狡诈的,奸猾的苏厉,能为达目的不顾一切的苏厉,他面不改色地接受了自己身下濡湿的穴道内壁紧缩着吮吸指节的事实,并面色平淡地继续做着必要的扩张。他的表情波澜不惊,就像这具身躯以及其中所感受到的每一丝快感刺激都与他无关,似乎他的头脑与身体感官被剥离了。他的手指一插进去,嫩穴中的软肉就层叠堆积着包裹住它,由快感而分泌的淫水湿润了穴道,使扩张变得更为方便。苏厉插入的手指数量慢慢地增加,直到那甬道已然变得黏腻淫滑,他拧着眉,额角沁出了一层薄汗。 ;/w-7O:
竞日孤鸣看着他,身下的性器愈发硬挺,他忍下心头那股本能而原始的想撕开身上人为数不多的衣物将其压在身下狠狠操弄的冲动,蛰伏着耐心等待他的下一步。 XdX1GH*C
待到扩张进行到当事人认为可以的时候,他自身下抽出沾满淫靡的透明液体的手指,几滴黏稠的淫液顺着苏厉的手滴落到竞日孤鸣的小腹,粘上他未来得及脱下的衣物上,拉扯出一道银色的弧度。苏厉扶着竞日孤鸣的性器,将其对向自己那还在吐露淫液的穴口坐了下去。他紧皱着眉,仿佛这场性爱于他而言只是单方面的折磨,但也仅仅如此,他的神情仍旧漠然,毫无波动的平静。 9P;}P!W
竞日孤鸣在进入时就感到苏厉温暖湿润的淫穴内无数饱满而娇润的嫩肉在吸吮他刚插进去的部分,内中滑腻紧致,苏厉因疼痛的刺激而停下适应,他身下的穴道也随之重复着绞紧再松懈的动作,插进他湿滑柔软嫩穴中的竞日孤鸣放开原本用作支撑的手臂放任自己躺倒在锦被与床单之间,他将双手扶住苏厉的腿根,将他往下狠狠一拽,他感到里面似乎更娇润嫩滑,似乎只要自己用力一插,就能够顶开更深层的欢愉,能在苏厉平坦的腹部顶出自己性器的轮廓一般。他也确实这么做的,握住苏厉窄瘦的腰身强迫他更往下坐去,竞日孤鸣感觉周身血液都朝着身下汇聚,若是能再肏地更深些,或许苏厉脸上隐忍而克制的痛苦神色会变得更为有趣?也许能打破他眼底那副沉稳也说不定。 P,-f]k[_
被竞日孤鸣握着腰身往下按的苏厉感觉自己似乎像是要被贯穿了,埋入体内的不是血肉组成的性器,而是货真价实的一把锯斧劈开自己的下身,他清晰地感到竞日孤鸣的阳具深埋在体内,它轻轻抖动着,每一丝律动他都能清楚地察觉。他有些跪不住,双手撑在竞日孤鸣的头边,他的理智勒令自身保持清醒。 8yEN)RqI
“这只是场试练。”他这样安慰自己,而他身体里面淫润的层层媚肉像是花朵的花瓣般层层叠叠,颤抖的穴眼被迫一缩一缩地开阖,连带着体内的湿滑内壁也嘬吸着男人的龟头。他的穴道宛如一张嘴,一张比他上面更有说服力也更为具有诚信品质的嘴,里面蕴藏着强劲的吸吮力,竞日孤鸣暂且忍下想射在里面的冲动,认为应该多玩玩。 hh/C{ l
他的左手还握在苏厉的腰上,而右手则挑开他的衣带,伸向他的双腿间。苏厉下意识地去挡,竞日孤鸣灵巧地避开了他的阻碍。他的右手在苏厉收缩濡湿颤动的软嫩穴道外,在含着男人充血阳具的穴口按揉摸索,性器撑开了穴道口的褶皱,竞日孤鸣的手在苏厉吞下自己性器的地方摸索了一阵,随后向前握住苏厉身前同样挺立,顶端已渗出点点液体的性器。 ;i*<HNQ
“你的蜕变大法真能完完全全地改头换面。”他评价道,拇指擦过顶端,引得苏厉周身一阵颤栗。 DPCB=2E
“被插入就能让你高潮?那你自己动。”他戏谑着,将苏厉前段渗出的液体随意地涂抹在他大腿上。苏厉撑着酸软的身体,颇为勉强地在竞日孤鸣身上起伏了几次,每一下体内的阳物都重重摩擦过他敏感的内壁,积增的快感却叫他的淫穴中吐出更多的淫液,性器在里面抽插时黏腻的淫液发出扑哧的水声,在寂静的屋内如远方笛音般引诱着男人用力地插进去。 ol QT r
他骑坐在面前男人的身上,撑着身体,滑腻的淫穴吞吐涨大的阳物。敞开领口间露出的半边肩膀被光线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竞日孤鸣将手伸进他的衣服中,揉捻他敏感的乳首。苏厉呼吸有些急促,他压下差点自口中泄出的呻吟,竞日孤鸣的兴致在此时又变得蠢蠢欲动起来,他时不时加重手上的力道,或是猛然间掐上一把早已硬挺的乳珠。快感堆积成细小的电流在苏厉的胸口喧嚣,又汇集至他吞吐性器的淫穴里,痉挛着绞吸其中硬热的阳具。 u;f${Wn'3
胯下硬得有些发疼的竞日孤鸣对苏厉自己动作的服务表现出并不买账的倾向,他拽着苏厉大开的领口扯下他的身体,苏厉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呼吸节奏不会被这些举措打破,他有些无力地撑住身躯不至于完全趴在竞日孤鸣身上,后者一手拽下他本就半穿半脱的里衣,一手覆上他相对于瘦削身材而言还算有肉的屁股往下按,苏厉颤抖着自喉头溢出一丝被压抑住的闷声,竞日孤鸣伸手去摸自己的衣带。经过好一阵的动作,他的衣服散开来露出其中线条流畅而精壮的身躯。苏厉瞟了一眼,很快移开了视线,心想若是外人看见所谓病弱的北竞王实则如此,会是什么表情。他手掌覆上苏厉的后背,将他赤裸的身躯紧贴自己的。两具躯体交叠在铺盖着浅色被褥的床榻上,苏厉那明显因劳碌而更为消瘦的身体显得轻飘飘,竞日孤鸣有种他随时会被蒸发掉的感觉,于是他扯开衣物的阻隔,翻身将苏厉压在身下。 .?T,>#R
这时,苏厉面上波澜不惊的忍耐神情总算有了些许变化,变得更事故,更沾染情欲。竞日孤鸣压着他,粗硬的性器深深插入他软嫩的穴道,接着他开始动作,一下重于一下地操干将苏厉的神志逼到迷失的边缘。不过苏厉感觉似乎没有方才那般痛苦难忍了,在竞日孤鸣身下,饱含淫液蜜汁的穴眼此时正在被竞日孤鸣一下下带着报复快意般地肏干,使他觉得自己似乎是被竞日孤鸣以性器钉在了床上。后者拽开他的大腿,指甲在上面留下清晰的印痕,随着每一次的抽插股间都有透明的粘液涌落,而后像被浪花波峰拍击的泡沫般缓缓流下,苏厉竭力稳定着自己的呼吸,十指紧攥身下的锦被,抿着薄薄的嘴唇不发一语。 xj8yQ Y1
久未经人事的娇嫩处被竞日孤鸣长而硬挺的阳物破入,竞日孤鸣此时几乎完全撕掉了他在外人看来弱不禁风的伪装,他将苏厉的双腿架上臂弯,一下下狠肏到身下头发散乱铺开的中原人几近失魂。他将苏厉的双腿尽量分开到最大极限,用以迎接自己的进入与撞击,苏厉此刻感觉眼前所视都有些动荡摇晃,他感到脑海中名为理智的弦即将崩断。他想阻止,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npC:SrI%
但竞日孤鸣,他似乎故意想让自己失态。苏厉想,他或许本身目的就是为了看我在失去理智时会如何。欲望是最容易映射出人真实反映的…我不能失去理智,我千万不能在他面前露出哪怕一丁点破绽… Z<L|WRe
苏厉这么想着,但事实却不容他精准地构思,身体被竞日孤鸣数次送上绝顶高潮的边缘,他的指甲隔着被单布料深深掐入掌心,苏厉全力束缚住自己想攀附上竞日孤鸣那紧绷脊背的冲动,清晰地感觉体内粗长硬热的肉刃几近捅穿他的下身,贯穿着抽插进出。 [=k$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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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腿就着被竞日孤鸣抬起的姿势垂下,还穿着白袜的脚无法触及床榻上的锦被,被越来越快速地肏干到双腿毫无控制力地摇晃,苏厉的身体在欲望的浪潮中痉挛,前段挺立的性器在没有任何抚慰的情况下射出精液,洒在他自己的身上,在屋内烛光映照下显得模模糊糊。竞日孤鸣感到苏厉的穴道在他方才前端射出时愈发地绞紧,咬得他倒吸了口气,随后他放下苏厉的双腿,探身从苏厉方才被自己扯落的衣袖上拽下一段装饰用的长纱。 7kX;|NA1
那是苏厉往常惯于系在腕部的装饰,它的作用类似飘带,不符合实用主义,却能适应苏厉所欣赏的唯美主义装饰,方才在衣物被扯落时它们也跟着一道落下。竞日孤鸣曲折起苏厉的一条腿就着插入的姿势将他翻了个身让他趴在床上,性器在他体内同时也转了半周。 !nh7<VJ
此时,在这前半场近乎无声的性行为中的承受者自口中发出一声音调,是组成其中的音成或和弦皆无意义的呻吟。竞日孤鸣握住他双手的手腕,充分有效地发挥了那饰品往日所应用的功效。他将苏厉双手交叠,以黑纱绑住手腕,尽管其间苏厉不是没有发出过抗议的喃喃自语,在某个时刻,他确实对于自身所受到的不体面对待表示过不满,但竞日孤鸣无视了它们。 :.8@ xVH
二人现在呈现出的姿势是苏厉的双手被绑在身后,他侧着脸趴伏在床上,竞日孤鸣抬起他的腰,从背后握着他绑缚起来的手腕,他骑在苏厉身后,开始真正释放自己的欲望,仿佛此前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玩笑。他一下下顶撞开苏厉身下淫肉组成的穴道,直至触及深处凸出的那块软肉,苏厉在那一刻剧烈的挣扎说明了方向的正确,竞日孤鸣向着那方向,渐渐逼出越来越多的呻吟。苏厉的右脸压在床单之上,他喘着气想咽下那些耻辱的声音,男人插在他淫穴内的性器让他感觉前所未有的硬烫,涨大的程度让苏厉再次产生穴道要被撑裂的幻觉,竞日孤鸣狠劲地往他身体深处冲撞,每一下都精准快速,就像这个人做的每一个抉择与计划一样干脆利落,一击致命。 lrqu%:q
苏厉的喘息声急促,他闭上眼拧着眉,受不住般的在竞日孤鸣身下颤栗。 iNj*Gj
“嗯…哈…王爷,求您慢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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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不见竞日孤鸣的面容,因而无法判断他的神情,于是他吐出今夜为数不多能串联成句的带着呻吟的请求。 1iNq|~
竞日孤鸣发出一声轻笑,抓着他的臀瓣,手指陷入白花花的皮肉间留下淡红的印痕,他似乎就要如他所愿一样退出了大半,就在苏厉感到似乎要结束时竞日孤鸣在他湿漉的淫穴口处磨蹭了几下,而后猛然向内一挺。 m)"gj**|y
“啊!!” c>I(6$
在黏腻的淫液与软嫩肠壁的包裹下,竞日孤鸣感到自己即将到达临界点,身下的苏厉似乎逐渐被肏到神志不清地出于本能将腿间的穴口往男人胯下送,嫩红的穴眼被竞日孤鸣胯下性器烫撑到了极限,淫液顺着股缝滴落到床榻上,形成一小片淫靡的水渍。他湿热紧致的穴令竞日孤鸣爽得尾椎都有些发麻,后者压着他的身体,体内积压已久的欲望终于冲破了障壁在苏厉体内射出,里面又湿又滑的淫肉,被灼热的精液冲刷浇灌地收缩蠕动,裹着男人的阳具,令竞日孤鸣忍不住持续地往里深插顶弄。 zh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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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液混合着体液不断从二人交合出拉着长长的银丝滴落在床,苏厉疲乏不堪地趴在床上,竞日孤鸣自背后贴上他的脊背,将下巴搁在苏厉颈窝处。 *AK{GfP_
“…王爷…结束了吗?”苏厉带着口音的声线低哑,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圆滑。 ncw)VH;_-
“嗯…苏厉,话说回来,小王此番找你实是因为,有些势力似乎准备在不久后的将来开始它们的新动作。”竞日孤鸣慢条斯理地说着,他环住苏厉的肩坐起身靠在床头,后者的手还在身后绑着,只得顺着竞日孤鸣的动作靠在他身上。 <'WS -P%U
此时苏厉的神志已逐渐清晰,他的大脑分析着竞日孤鸣这几句话,然后他明白,这或许就是对自己的第三场考验。 \ZNUt$\
第一场试探他的能力大小与所长范围,第二场测试他的顺从程度与行为底线,至于第三次的试练,应就是临机应变的能为。 F|mppY'<J
不管竞日孤鸣所指的是某个人还是某个组织,苏厉想,自己又有得忙了。 &CP]+ at
“你一定知晓多方势力的内情吧,苏厉,或者说丑孔明?你了解西剑流,了解还珠楼,了解中原。” v\&C]W]
“但无论是哪一方,小人对它的了解都远称不上知根知底。” $?x;?wS0V
“但也足够达到常人难以企及的程度了,而一个宏大计划实施的过程中被突然冒出的刺打断,始终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l9Xz,H
“比起刺,我以为您至少会换个好些的形容。” &+0WZ#VI
哈。竞日孤鸣冷笑了一声作为回应,苏厉接着说:“王爷是希望小人能肃清一切变数?” 'uy\vR&Pz
“一切你能看得见的。举个例子,小王听说自上一次灵魔大战后被封印的魔世始终不甘这样的惩罚,尤其是近来,怪异的失踪与死亡总在不同地域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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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与人的行事观念皆是不同,而且对人类也不会抱有善意。”苏厉说:“尤其是,他们大多数都嗜血残暴,具体表现为病态的偏执狂和野蛮的杀人倾向,这从许多年前那场战役中人类死亡的方式与数量就能看出。介于这一点,我对于自己是否能完成这项任务持怀疑态度。” d\eTyN'rA
“不确定但仍会去做,不是吗。” :pz`bFJk
“为您效劳,王爷。” 95cIdF 6m
嘴上这么说着,他心里倒想的是,还有别的选择吗? 3m;*gOLk6
竞日孤鸣一面伸手去解绑住苏厉双手的束缚一面说:“在你我早年间的谈话时,小王曾就是否值得的话题问过你,当时你说,这个游戏本身就很值得玩。” 4~8!3JH39
苏厉点头,他活动松开绑缚的手腕,竞日孤鸣说:“所以小王认为这是必要的冒险,而你,我相信你有把握能让自己赢得这场较量?” LVHIQ9
“您希望小人何时出发?” eMT}"u8$A
“越早越好,事态随时都在变。”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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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指苗疆。